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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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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却是被掏成了个空腔,血肉硬化,内里没有任何黏液、器官,呆得久了,还隐隐闻出一种防腐的药味。
可是,这死物又为什么能动?
一时无解,谢流水也难得不想说话。他们绕开这个浅潭继续向前,谢流水做打头,他一声不吭走了十步远,然后才准楚行云跟着他,整个人变得非常沉默。楚行云在身后观察谢流水,这人的后脖颈微微后缩,像猎豹隆起的背脊。
慕容被这一系列的骇变耗光了体力,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正好省了楚行云编谎话骗他的精力,不知又走了多久,谢流水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楚行云快步向前,正欲询问,忽然瞥见了什么,张了张口,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前出现了一个坑。
万人坑。
坑里满满当当的蛇蝎蜂虿,而这些人被跣剥干净,推进坑里,百虫嘬咬,活生生咬死,尸体上凝着死前扭曲狰狞的表情。
“我操……这……这他妈是纣王的虿盆刑啊!谁……谁这么敢……”慕容惊得一身白毛汗,楚行云没有说话,只将灯把子投入坑中,虫多惧光,但虿盆坑里,毫无动静。
已经死透了。
见此,楚行云和慕容松了口气,眼前除了这个大坑,无路可走了,龙潭虎穴,不得不闯。慕容腿脚不便,楚行云背着他往下爬,说是背,其实谢流水捏了杏花提着慕容的后衣领,根本不要楚行云出力。
此时四下幽暗寂静,万尸横陈,一张张扭曲的死人脸在脚下注视着一切。楚行云看了几眼,赶紧转移注意,子不语怪力乱神,最鬼不过是人心。他收回目光,只专注爬坑,双手触到的全是巨蟒硬化的腔体,在蛇腹里开一个这样的虿盆,惨无人道地杀死这么多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爬到了底,楚行云捡起灯把子,刚把慕容放下来,就见他脸色苍白,道:“楚侠客,你觉不觉得,爬坑的时候,这灯把子自己……变暗了不少?”
楚行云向四周挥了一圈,灯的照明范围确实缩小了,于是道:“兴许是灯把子快要燃尽了,别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灯把子倏地一黯,好端端的赤火,嗤地变作绿幽幽的一团。
慕容瞠目结舌,大气不敢出。楚行云紧锁眉头,伸手摇了摇灯把子,心中默念:给点面子、给点面子。企图把赤红晃回来,然而火苗越晃越抖,绿幽幽地发颤,映得四周暗影婆娑,最后楚行云放弃了这一幼稚行径,安慰自己并没有事,最大的鬼跟自己灵魂同体着呢。
两人走进坑中,慕容富贵少主,虽不是娇生惯养,可暗游万人坑,从来也没开过这样的世面,紧紧跟在楚行云身边,一步也不肯离。楚行云小时候在不夜城里见惯了死和尸体,在坑上边俯瞰,成千上万,极其骇人,然而走近了看,分解了想,其实就是一具一具的尸体,和几只几只的死虫,莫怕莫怕。
谢流水每走几步,就会蹲下来查看,楚行云顺着他的轨迹去观察,发现这个虿盆并不是直接推人入坑,这些人的死亡……好像是分组的。
楚行云数了数,每七个人一小撮,再仔细观察,每一撮的毒虫好像还不一样,他方才数了五组,分别是银环蛇、山万蛇、蛅虿、狼蛛、帝王红蝎。这么看来,这万人坑,不像单纯的刑罚,倒像是个试炼场。
他把这个想法跟慕容一说,慕容也认同,两人又走了几步,楚行云发现这些人分明是被剥光扔进虿盆的,然而不知为何,每七人一组旁,又好端端地叠了一摞衣服,楚行云蹲下来,有一股血腥味飘来,他捂紧口鼻,数了数,正好是七件。
七件红嫁衣。
但衣服堆后面,只摆了一双鞋。
一双红绣鞋。
“离远一点。”谢流水将楚行云往后拎了几步,“血染的嫁衣,很邪,别沾身。”楚行云依言退开了,他感觉谢流水眉头越锁越深,最后转过来对他道:“这地方不对劲。”
“……”
楚行云无语了,死这么多人的地方,要怎么对劲起来,但谢流水不容置喙,把他一拎:“原路退回,这地方跟我想的不一样。”
楚行云只好招呼慕容走,行至未半,慕容忽然瞧见了什么,拉了一下他:“不对啊,楚侠客,你刚才跟我说啥七人一组,可你看那边……你是不是数错了?”
“不可能,我也数过一遍。”谢流水说。楚行云赶紧顺着慕容的目光看过去,那一组正是方才自己数过的帝王红蝎组,谢楚两人登时像黑豹般闪过去确认,楚行云举起幽绿的灯把子一照——
入眼先是那堆衣服,而血嫁衣后的红绣鞋……
不见了。
再往前一照——
地上只有六具尸体……
少了一人。
第十九回 共生蛊2
“滴嗒。”
有水滴下来;后脖颈凉凉的;楚行云顺手摸了一把……
全是血。
他抬头一看,眼前倒悬着一具无头女尸;脚朝上;颈朝下;足穿红绣鞋,身着红嫁衣;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人的目光,女尸断头的脖子一动,伸到楚行云眼前;正淅淅沥沥地淌着血,与此同时,背上忽然一重,有什么东西贴上来了;呼出的气息凉飕飕地喷在脖子上,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咯咯咯……”
是女尸的头!
楚行云头皮都炸开了;瞬间,又感觉有什么黏稠东西伸出来……
是舌头!
意识到这一点,他浑身一抖;就要转过去……
背上的女尸头;正伸出腐烂生蛆的长舌头,要来舔楚行云,却猛地被谢流水捏住舌尖;他一手拽住鬼舌,一手扣住楚行云的脑袋,轻声道:“别回头。怎么就学不乖?”
说着,一下发力,女尸头被硬生生从背上扯下来,爆发出刺耳的惨叫,只见谢流水拇指和食指对捏杏花瓣,花瓣又夹着那一丁点舌尖,接着,将那女鬼头当流星锤一样甩,甩出风来。这人对女尸一连串的尖叫充耳不闻,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头甩上去,把她自己倒悬的尸体打下来,不等那尸体发作,就甩着鬼头将四肢全部锤烂,一时间打得皮开肉绽,从腐皮烂肉下爆裂出一大股尸水,筋骨碎烂的“咯吱”声不绝于耳,饶是如此,谢流水也没停手,直打到整具尸体成了一滩烂肉,尸头的五官已被锤烂,在极高极快的力道下整颗头的皮肉都被磨去一半,裸出头骨,只听“咔擦”一声,头盖骨碎成两半,掉在地上,整颗头彻底散架了。
全程,只用了拇指和食指。
楚行云在一旁看得不会说话,难怪这人老撺掇自己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灵魂分体再做清算,敢情是因为实力自信。只见谢流水两指一松,被拖出来的舌头也萎落于地,接着讨赏似的将手伸到楚行云面前,指着杏花,笑着说:“帮帮我。”
楚行云看了他一眼,把杏花打落了。慕容在这万人坑里,满脑子转的都是童年鬼故事,没精力注意这边人鬼情未了,他发现有好多七人组,都只剩六人了。
少了一个,到底去哪了?慕容越想越怕,实在没法自个儿站在一边,好不容易克制住恐惧,赶到楚行云身边来,看见被解决的女鬼,一时大为钦佩,然而还没来得及发点感慨,顿觉脚上一痛,低头一看:
慕容的右脚,不知何时,套上了一只红绣鞋。
三寸金莲,被慕容硬生生撑了个变形,现在,要不断地复原。
慕容“啊——”地一声惨叫,脚底板瞬间要被勒断,七尺男儿被活生生裹了小脚,痛得瘫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慕容!”楚行云赶紧蹲下来,要帮他脱下,发现根本行不通,这红绣鞋生了根似地长在脚上,楚行云立刻拔剑去削鞋,谢流水在一旁啧了一声,拍拍他的肩,楚行云低头瞄了一眼,心中发凉:
自己的左脚上,也套了一只红绣鞋。
红绣鞋猛地一缩,“啊——”楚行云咬紧牙关也没忍住,钻心得疼,拿剑的左手不停打颤,受伤的右手忍痛抓了一把杏花撒上去,谢流水二话不说就附体,干脆利落两剑削了鞋底,鞋里一片荧光小绿虫,正窸窸窣窣往脚心里钻,不断地融进血肉……
楚行云和慕容看得毛骨悚然,慕容脑子一转,猛拍他:“快快快!麻溜儿运功!把它们逼出去!”说着就盘腿而坐,气沉丹田,边沉边骂:“瞎几把玩意儿看老子整死你!”
这招果有奇效,小绿虫被慕容内体真气逼出,纷纷掉头冲楚行云来了!
“不楚侠客你愣着干哈呀?赶紧的!”
“我武……”谢流水一把捂住他的“功尽失”,操纵左臂往身上一蹭,杏花纷纷而落,接着附体而上,楚行云只觉有一团混沌之气发于腹脐,流入股胫,迂回足跖,最后一只只小绿虫从脚底鱼贯而出,红绣鞋一松,裂成两片绣花布,瞬间灰化成齑粉。
“快叫慕容拍死它们,是共生蛊虫。”谢流水左手提剑,赶在它们要隐进巨蟒内腔前,一只只弄死,楚行云依言传话,慕容更有力,生风掌一捏,蛊虫们纷纷化为灰烬。
“楚侠客,这里到底是干啥的?”
“我也不清楚……”楚行云一边听谢流水在耳边叽叽咕咕,一边挑几句向慕容解释,“这里可能是谁家选种制蛊的试炼场,这巨蟒的腔体,还有红绣鞋血嫁衣,恐怕全装着小绿虫,需要之时,就让死物活过来。我们误闯此地,算是贼人了,会被攻击也很正常。”
谢流水自言失算,他曾经去过一些虿盆,那里并没有尸变。然而他去的是选种失败的试炼场,故而被随意废弃,而眼前这个是成功的,所以用七人尸堆摆了尸阵保护。如今他们随意乱闯,没按阵法走,自然被蛊虫判定为不该来,需要消灭。
“那你能不能破这个阵法?”楚行云暗暗在心里问。
谢小人一摊手:“楚侠客,我要是那么神通广大,早就铲平这局咯。”
就在这时,楚行云忽而觉得头顶一阵阴风过,有一大片阴影飞过去,同时,顶上忽然掉下一大团绿光……
这光骤然照亮周遭,将灯把子范围外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楚行云定睛一看,周身骤寒,此时,百鬼悬尸,万人坑里,每组都少了一人,去穿那红绣鞋,倒吊而挂。乍然,又听见什么动静,像指甲挠皮,起先很小,接着越来越响,最后像潮水般由远及近推波而至——
万人坑,起尸了!
鬼尸大军包围了他们,然后从四面八方,开始逼近……
死到临头,胆子吓破了也得上了!慕容很硬气,呸了一声给自己壮胆,下盘一沉,扎了个马步,手起生风剑。然而寡不敌众,密密麻麻的尸群扑来,一下将慕容和楚行云冲散了,慌乱之际,楚行云陡然想到暗摸摸的哪来的绿光?他一瞧,发现那是一大群被捆在一起的鬼孩子,一动不动地在发光发热。
捆……
丝线?
萧砚冰!
他们也下来了!
楚行云灵机一动,叫慕容大喊他的名字,然后用生风掌送音而上,慕容不知何故,但依言而行,仰天长啸:“楚——行——云——”接着大风直起,吹音而走。
不多时,只听上边萧砚冰借寂缘内力,传音叫道:“骗——人——精——”
慕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楚行云却喜不自胜,好极了,又送音道:“抓——我——啊——”
“操——你——妈——”
萧砚冰的无影丝铺天盖地落下来,楚行云伸出手让丝儿抓,突然,背后两只女鬼四肢着地,伸着舌头蹿跳而上,楚行云只好矮身一躲,骤然间,地里又伸出一只鬼手,猛地勒住他左脚,一下将他绊倒在地,同时,空中跃起一只巨大的鬼影,一口将无影丝尽数吞没。
楚行云瞧了一眼那巨鬼,直想吐,尸体被尸气膨胀成巨人,四肢肥大,胸腹突出,五官烂尽,嚎叫着冲他奔来,楚行云左手握剑,微微下蹲,正准备来者皆斩,忽而被谢流水拦腰抱起:“傻逼打什么!跑呀!”
谢小魂将楚行云往空中一抛,被萧砚冰的丝儿逮了个正着,谢流水又翻身而下,提杏去捞尸群里奋战的慕容,还没捞出来,发现楚行云竟又摔下来了!
谢流水赶回来接住他,发现半空中拉了一张血绳网,一双双红绣鞋磁铁般附在血绳上,倒吊的女尸,纷纷踮起脚尖,翩翩起舞……
萧砚冰的丝一旦伸下来,那群舞尸就伸出五指,长指甲并卷如钩,一把抓碎。这诡异的场景看得谢流水都心惊,这些舞尸恐怕就是尸群的指挥,不把她们捋下来,无影丝没法接他们。谢流水右手抱住楚行云,左手附体操剑,一斫一斩,一劈一旋,发了最基本的剑招。然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瞬间砍掉八只脚,四只舞尸齐齐落,血绳网一下出现了豁口,楚行云抓紧时机举高右手,让无影丝缠上来。
同时在尸群里恶斗的慕容,又感觉被一种神力豁地扔上空中,楚行云一把接住他,无影丝沉了一沉,楚行云隐隐约约听见萧砚冰骂了什么“死肥猪”之类的词,接着丝一收,他们被五花大绑地提了上去。
脚下,虿盆里万鬼嘶吼,群尸奔跃,然而终究是够不到了,两者距离越拉越远……
譬如生死,难以亘越。
萧砚冰将二人拉了上来,他对被骗一事很是生气,趁机对楚行云拳打脚踢,连带着慕容也受罪,慕容心直口快,破口大骂,这回好了,萧砚冰气急败坏,转移阵地,全往慕容身上招呼去了,他狞笑一下,一脚就要往慕容血糊糊的腿肚子上踩,忽然,平地摔了。
谢流水在一旁直接笑出了声,只见寂缘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而萧砚冰左脚踝上的红莲缚杀锁慢慢收紧,疼得他满头是汗,过了一会,寂缘将安分的萧砚冰拎起来,为楚行云和慕容两人松绑,略施一礼道:“砚冰命里带火,又练的是急火攻心的无影丝法,言行粗鄙,请两位多多包涵。”
萧砚冰一听这话,又炸了:“我怎么粗鄙了!我凭本事练的武!想骂谁就骂谁,想杀谁就杀谁,谁不服,有本事就杀了我,没本事就去死!你个贼秃驴又凭什么锁着我!”
寂缘面无表情,道:“凭我有本事。”
萧砚冰被他反呛一句,气得脖子都红了,叫骂:“操`你个**死和尚!我总有一天要把你个傻**千刀万剐!”
寂缘面不改色,淡淡地回:“有**,则无逼。砚冰,你该学学生理了。”
萧砚冰一口噎住,气得像只爆爆虾,在地上弹跳,可不管蜷缩还是伸展,就是没办法摆脱红莲缚杀锁,最后歪叽叽地倒在一边,好似乖顺了,然而再一看,发现他在折磨鬼孩子出气,将它们绑起来,一点一点扭断全身的筋骨。
楚行云和谢流水对管教萧砚冰一事毫无兴趣,两人环视四周,发现他们正站在巨蟒身上,四周石壁里嵌着很多鬼孩子,光点一路盘旋而上,直至最上方的洞口消失。萧砚冰他们落下来时可能恰好落进了这里,而寂缘察觉到下边有异动,故用内力在巨蟒身上打出个洞,才让他们得以营救。
慕容也盯着石壁里沉睡的鬼孩子,道:“哇!你俩可真他娘的走运!凭啥你这的瘪犊子就这么乖?”
话音刚落,石壁里的鬼孩子就动了……
“操`你个乌鸦嘴!”萧砚冰暴跳如雷,很快,石壁里的鬼孩们纷纷睁开了眼睛!
“操,不会这么点儿背吧!凭啥啊!”慕容赶紧掉头就跑,楚行云隔空给他一眼色,慕容心中一陡,想起来了!
绣锦山河画。
楚行云和慕容塞紧耳塞,又冲身后喊了一句:“捂紧耳朵!”
鬼孩们尖叫着破壁而出!危急关头,慕容、寂缘、萧砚冰也没马虎,尤其是萧砚冰的无影丝,无死角攻击,逼得成千上万的鬼孩还近不了身,然而两边石壁里的鬼孩数不胜数,他们一边跑鬼孩就一边苏醒,疯狗般追咬而上。楚行云武功尽失,帮不了什么忙,就被谢流水牵着,跑在最前头。
忽然!有一只与众不同的鬼孩迎头穿过谢小魂,径直扑进楚行云怀里!
速度快到吓人,谢流水回身要来抓它,手里的杏花就要碰着它了,那鬼孩立刻就叼着个什么跳走了。
事发一瞬,楚行云赶紧一摸怀中……
绣锦山河画,没了!
第十九回 共生蛊3
楚行云发现撞他的这只鬼孩比其他的都大;但不会发光。谢流水手心粘杏;立刻跳下去追,一掌拍上;打得大鬼孩一个趔趄;掉进萧砚冰的无影丝阵里;眼看着就要被绞成尸块,忽然寒光一闪;只见那鬼孩身上旋出四叶刀片,在空中斜斜地打了个圈儿,黑暗中精准无误地割断无影丝,最后飞鸟归巢般落回鬼孩手里。
刀片……
这鬼孩竟持有武器;瞬间化险为夷,然而背后蹿出只谢流水,将它重重一推,眼看着就能将它摔个稀里糊涂四脚朝天;不料它反应极快,单手撑地;一滚而起,只听“咯嚓、咯嚓”两下,那鬼孩陡然变高;俨然呈一人形……
缩骨?
顾雪堂!
只见他双臂往石壁上一抡;白骨尽碎,裸出两条人手,冲他们挥了挥;嘴叼绣锦卷轴,一笑,转身隐进黑暗里。
谢流水二话不说,带云就追。然而楚行云其实想弃了卷轴,沿着寂缘和萧砚冰下来的路及早回去,绣锦山河画虽重要,但慕容的腿伤刻不容缓。正欲说出心声,没想到谢小魂两心传音道:“你现在出去,洞口肯定围了一票顾家人。你闯人家家里禁地,搅和得虿盆起尸,还大摇大摆跑出去,你当遛弯儿呢?顾雪堂是复仇派的领袖,如今深入敌对派系探情报,要是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他是我们这群人里最不想被逮的,不过这鬼地方归根结底还是姓个‘顾’字,他又是顾家人,跟着他才有戏唱。”
楚行云心想,是不是自己城府不够深,才总被老谢读心,他就从来读不到谢流水的心。正琢磨着流水言,却觉得有些不对:“你说这里是顾家地盘,可方才我开石门时,血槽上分明有饕餮纹。”
“宋家?”谢流水皱眉,跟着顾雪堂转了个大急弯,欲言又止。顾鬼孩在前边上下蹿飞,跟他们兜圈子,企图利用千回百绕的鬼洞甩人,怎知身后有暗夜小谢阴魂不散。兜兜转转,越跑鬼孩越多,顾雪堂易容鬼孩,大约被认成了同类,鬼孩大军一个劲儿地冲他们来,全赖寂、萧二人抵抗。慕容见他俩武功高强,索性偷得浮生半日闲,气得萧砚冰在后边大骂:“什么楚侠客、慕容公子,全他妈是废物!关键时候就怂么兮兮!”
楚行云照旧不理,慕容为人直快,逢骂必怼:“你个鬼头蛤`蟆眼儿的小屁孩,自己有手有脚,还敢叫两个伤员去打架?干啥吃的?孬种!”
萧砚冰其实男生女相,惑人得很,平生最恨别人夸自己美,气得要杀人,此时听慕容骂自己丑,还是鬼头蛤`蟆眼那样的丑,从未听过,好生新鲜,一时竟觉得颇为顺耳,气反倒平了不少。
慕容瞧他不说话,以为被自己骂服了,微一嘚瑟,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只听“咯吱——”
脚下的鬼孩子,爆血虫了!
慕容大叫一声,生风迎战,顾雪堂听得那催命“嗡嗡”,骂了一声“饭桶”,脚后跟一旋,又转进一洞里,只听谢流水轻骂了一声:“操,这不又绕回原地了!”
跟进去,果然,足有一层楼那么粗的巨蟒横霸眼前,顾雪堂三步并作两步,对着蟒身上寂缘开的洞,纵身一跃——
众人猛地刹住脚步,这回可好了,跳下去是虿盆鬼尸,不跳是鬼孩血虫,谢流水俯在洞边,瞥了一眼,就抱着楚行云往下跳。虿盆里仍是群魔乱舞,见有人下来,一时间鬼声鼎沸。但谢流水发现顾雪堂只跃到一半,就趴在巨蟒内腔壁上,那里上不及洞口,下不及血绳舞尸,光溜溜的一处,顾雪堂戴了双白手套,壁虎似地爬起来。楚行云靠谢流水搂着,慢慢接近,只见他咬破手指,往蛇壁上点了七点血,忽地,整条巨蟒为之一震,群鬼皆静,顾雪堂伸手运力,将眼前那一块蛇壁像开舱门般拉起来……
蛇壁后,露出一个只容一人过的小洞,洞里竟火光敞亮。
此时楚行云看见,顾雪堂在火光里抬头看他,两只人眼从乌黑的鬼眶里露出来,狡黠一眯,走进去了。
蛇壁立刻就开始关合,谢楚赶紧要跟,此时,只听对面的巨蟒腔体,窸窣响动,一溜蛇壁缓缓开启,其后传来好多人说话:
“怎么回事!”
“谁进了七号门?”
“七号门是禁地啊!”
“有人闯进来了?”
……
对面十三处蛇壁大开,各走出了一帮人,加起来有上百号,七嘴八舌,一时吵嚷。谢流水一边拽紧牵魂丝,一边用杏花夹手卡在七号蛇壁里,以防关闭,而楚行云则往暗处躲好,屏息凝神。
正在谢楚大气不敢喘的时候,只见慕容拽着萧砚冰拽着寂缘,“啊——”地一声,大喇喇地就从洞口跳下来——
对面齐刷刷亮起一片火把,叫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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