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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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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反应,真气……为零。

 第四十回 斗花会2

    楚行云看着验气卡上的表盘;指针稳稳当当地指在零上。

    “奇怪;怎么回事?”

    那人将验气卡从脉搏上拿下来,楚行云报以微笑;心中道:“谢流水;想想办法。”

    “我在想了。”

    那人将验气卡甩了甩;再次要贴上去。

    谢流水快速从楚行云包里摸出一片杏花,揉搓成极薄极小的一点;粘在食指上。他盯着表盘,眉头不展。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

    “楚侠客,我遇到一个矛盾。”

    表盘上有琉璃覆盖,指针在琉璃扇面之下;谢小魂的手指可以穿透,但碰不到指针,如果粘上了杏花,手指可以碰得到指针;但又无法穿透。

    正在此时,验气卡再一次贴上;显示为零。

    那人抬眼,疑惑地看着楚行云,一次有可能是偶然;两次还能是意外吗?

    楚行云收回手腕;笑了一下:“看来这东西接触不太好。”

    “是吗。”那人扣住楚行云,“恐怕我们得试第三次,不然;楚侠客换左手试试?”

    楚行云左手有掌中目,虽有布条遮掩,但他不愿多事,于是仍伸着右手,淡然地笑一笑:“请便。”

    他面上很无所谓,心中却十万火急:“谢流水。”

    “好了好了,你别催我,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东西。”谢流水趴在验气卡旁边,表盘的左侧与卡面相接处有一条小缝,谢流水撕下一丝杏花瓣,正努力往里塞。

    验气卡第三次贴上来,零。

    那人轻微地摇了摇头,了然地看着楚行云:“楚侠客,我想这下很清楚了,您武功尽失……”

    “武功尽失?”楚行云挑眉,指了指表盘。

    指针“啪”地一下,打到“十”,接着又打回来,然后在零到十之间剧烈摆动。

    “看来,贵方研制的新道具还有待改善。”楚行云笑道,他收回手腕,转了转。

    那人一脸不可置信,喃喃自语:“怎么就坏了?连显色都没了……”真气属阳,表盘显红,真气属阴,表盘显蓝,可此时表盘雪白雪白,那人满脸疑惑,将验气卡贴在自己手腕上。

    表盘霎时变成红色,指针抖动了一下,像是被何物压制得无法动弹,最后颤动着停在“零”处,

    “看来是真的坏了。”那人无可奈何,褪下验气卡,上前道,“楚侠客,请先留步,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验气门。”

    楚行云点头称好,目视前方跟着他们走,心中问谢流水:“你为何不让指针直接停在‘十’?”

    “前两次都是‘零’,第三次却变成‘十’,这样的结果也无法取信,最致命的是我不知道怎么让这表盘变红,没办法让他们相信你是十阳,只能摆动指针让他以为验气卡坏了。”

    楚行云:“不在验气卡上摆平他们,到了验气门只会更难过关。”

    谢流水从缝隙里收回杏花丝:“反正你最后参加比赛时也要过验气门这一关,就当提前锻炼吧。”

    楚行云朝前走了一会儿,发现谢流水还没飘回来:“你还在干什么?”

    “我在摸索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变红。怎么,我就一会儿不在你身边,想我了?”

    “你与其摸索这个小版的,不如摸索那个真版的。”

    谢流水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矗立着一道门。他笑了笑道:“小云云,你只回了我前半句,不如也回一回那后半句。”

    “什么后半句?”

    “想不想我?”

    “不想,滚吧。”

    谢滚滚笑着滚了,飘向验气门。楚行云几步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我知道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嫌疑很大,既然要例行检查,那不如从头开始?”

    楚行云指着第一道搜身门。

    搜身门,在第一轮比赛中,由于参赛者有数千名,所以只是单纯搜身,但到了第二轮比赛,搜身之后,还要脱衣检查。

    楚行云走进隔间,慢慢地把衣物全部除下,放到左侧的娄匡,接着一推,墙上开出一小口,有一夹子伸出来把娄匡夹走。忽然,脑海中响起一声:

    “楚侠客,我真希望此时此刻能在你身边。”

    “谢流水,我警告你,你这次要是搞砸了,就等着完蛋吧。”

    “怎么个完蛋法,嗯?玩、蛋?”谢流水故意念得很慢,语气玩味,“如果是你来玩的话,我还真希望我搞砸。”

    楚行云听得就窝火,恨不得把牵魂丝收回来暴打小谢,此时夹子又从墙上小口里伸回来,下边吊着娄匡,楚行云多了个心眼,翻了下衣物,没有被人动手脚,于是慢慢地、一件件穿好,正要走出隔间,心中忽听谢流水道:

    “你身上有没有挂什么小玩意?”

    楚行云腰间配了一块玉佩:“有,怎么了?”

    “尝试把上面的什么东西弄松,我给你口令,你就假装掉东西。”

    楚行云拿起玉佩,穗子上栓有小珠子装饰,他动了动手脚,接着走向第二道检药门。

    谢流水绕着验气门观察,他知道楚行云在为他争取时间,寸金难买寸光阴。但无论怎么磨磨蹭蹭、拖拖拉拉,楚行云最后还是通过了,走到第三道门前。

    “你有把握吗?”楚行云问。

    谢流水伸手一请:“走一步看一步咯。”

    验气门看起来普普通通,两根红木,上一横梁,楚行云站上去,脚下是一块磨平的玄铁石片,左侧的红木柱上镶嵌着一个长方状的琉璃表,里面有水柱与刻度。

    显示为零。

    “谢流水,怎么回事?”

    “别急、别急,他们要先校零。验气门很灵敏,人一运功,水柱立刻就会升起,停在相应的数值。”

    “所以?”

    “你脚下的玄铁石片能感应真气,一旦属阳,红木柱里有一小管,会朝水柱喷射朱砂,使它变红。接着你释放出的真气会快速催动里面的齿轮,使水柱瞬间就位。你看这个表,‘十’之上还有空余位置,我现在一手捏朱砂管,一手捏小水管,但我无法保证一捏下去,水柱就会准准地停在‘十’,也有可能‘啪’地一下,直接超量程。这玩意儿灵敏得很,如果我们不能一步就位,就白玩了。所以,你要给我一个试手的机会,一次就好。”

    楚行云静静听着,他镇定自若地站在上面,门旁立着一个人,正在门后调动一个旋钮,最后道:“可以了,楚侠客,请运一下真气。”

    楚行云点点头,假装气沉丹田,那人走到红木柱旁,盯着琉璃表。

    水柱霎时变红,但却没有升起,稳如泰山,坐镇零点,于此同时,谢流水道:“动手。”

    楚行云手指微动,玉佩穗子上的小珠下落,“啪嗒”一声落在脚边,楚行云很自然地迈开一步,一脚从验气门上移开,弯腰要捡……

    “楚侠客,怎么了?我帮您捡。”那人将目光从琉璃表上移开,看向楚行云。同时间,水柱倏忽蹿高,又似因楚行云移开脚而无法再感应,啪地回落。

    “没事,我已经捡到了。”楚行云移回脚,站好,伸手朝他露出一粒小珠,那人点点头,他的余光只感觉到这水柱方才腾地升起过,但具体停在哪,并不清楚,此时他再看向琉璃表,红色水柱准准地停在了“十”处。

    那人拿册记录,嘴上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楚行云点头微笑,大步离开。

    谁也没注意到,门下飘出两瓣杏花,随风悠悠,在草间低飞,最后落在楚行云肩上。

    武林盟主在屋间踱步:“张宗师,你觉得楚侠客……”

    张宗师抱拳道:“盟主,不是老夫不肯帮忙,我们宗师盟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在江湖上一贯讲求中立,凡事不掺和,不妄议,这次大赛出事,只能烦劳盟主辛苦了。”

    说罢,转身离去。噎得武林盟主哑口无言,盟主身旁一个小跟班看不过眼,瞅着宗师走远了,道:“什么一贯中立?我看是自私自利!学那么多武功就学会了隔岸观火明哲保身,还当什么狗屁宗师!”

    “小童!不得胡言!”盟主斥责,“张宗师一生痴迷武学,开创过三个武功流派,想出的招法更是数不胜数,他还把毕生所学写成武功典籍,公开散播给天下人,从不藏着掖着。如今老了,无子无徒,只想安享晚年不问江湖,也可以理解。你说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自个儿掌嘴领罚吧。”

    武林盟主走出房门,外边有人来报:“回盟主,属下问了所有送信的小厮,他们都说没有楚侠客的信,就算有,也不可能赶在比赛开始前去送。属下又问了沿途的判官,也都说比赛前没看到有人上山下山。”

    “如此说来,是楚行云在说谎?”

    “不,也未必。属下回收了赛场上所有的不辞镜,结果看到了这个……”

    武林盟主接过,今年山道中总共投放了六十四面不辞镜,用于记录白杏究竟归谁。不辞镜在吸饱真气后,就会开始记录一切照到的东西,直到气殆为止。

    镜中先出现了张宗师,他灌完真气后离开,接着,出现了山林和白杏,斗花会专员在布置场地,将不辞镜藏好。

    武林盟主盯着镜中茂密的树冠,忽然,枝叶间掠过一人影。

    “盟主,楚侠客兴许说的没错。比赛开始前,确实有人易容成侍从去给他送信,此人轻功极好,上下山不过眨眼的功夫,速度快到各个判官都没察觉。只不过,这一闪而过的身形,还是被镜子照到了。”

    “你觉不觉得……这个身影像一个人?”

    “属下愚钝,请盟主明示。”

    武林盟主反复开合镜子,观看那一段,最后道:“从镜子里可以看出,此人身着白衣,身形高挑,轻功一绝。”

    那下属点头。

    武林盟主再道:“你觉得,在这斗花会中,谁轻功最绝,同时又穿着白衣、身材高挑?”

    那下属怔了怔,答:“楚……楚行云。”

    “啪”地一声,武林盟主将不辞镜一扣合。

    “可是……盟主,他为何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出……送信炸亭子?”

    “这就要问他了。”武林盟主道,“来人,追拿楚行云。”

 第四十回 斗花会3

    顾晏廷稳稳地站在枝丫上;端着一支琉璃千里镜;在观望。

    视野里出现了一只蓝黑喜鹊,它收翅一落;挺着白白胖胖的肚子;在灌木间骄傲地踱步;千里镜跟着它移了几步,紧接着;顾晏廷看见了那四具断头死尸。

    “三少爷,武林盟主封锁了全部消息,只是对外宣告斗花会今日停赛一天。”

    顾晏廷点点头,眼不离千里镜;四具尸体整齐停放,皆裹了白布,看不到面容:“查到死的都是谁了吗?”

    “回三少,没有;参赛都用的化名。不过,我探听到武林盟主软禁了楚行云;似乎怀疑是他干的。”

    “楚行云?”

    “是。他作为卫冕桂冠,无需检查即可观赛,而且;比赛开始前有人给他送了一封死信。武林盟主派人去查这个送信人;结果在不辞镜中发现了此人的踪影,身着白衣,模样与楚行云十分相似。”

    顾晏廷信口道:“上山下山……这个身影在不辞镜中出现过几次?”

    手下答:“一次;只有一次。”

    顾晏廷了然一笑:“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看来无需我们动手,江湖上多的是人看他不顺眼。”

    “可是,楚侠客名头太大,栽赃他恐怕……不太容易吧?”

    视野里的尸首看不到面容,于是顾晏廷把千里镜移回来,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那只胖喜鹊:“以前或许不容易,不过眼下今非昔比,楚行云现在想洗清嫌疑,最快的方法就是承认武功尽失,可惜,他已经以十阳真气通过验气门了,此时再来坦白,就是欺诈,不坦白,就要被怀疑。进退两难,叫他有苦说不出。”

    “那三少爷,我们如何行动?”

    顾晏廷慢吞吞地收起千里镜,嘴角嗪笑:“坐山观虎斗吧。”

    一处暗室,四壁石墙,中央有一把铁椅,楚行云正襟危坐。开春返潮,此时顶上滴下一滴水,楚行云偏过脖颈,伸手接住,水滴落在掌心,冰凉冰凉。

    楚行云收拳握紧,开口问:“请问,武林盟主找我何事?”

    “稍安勿躁,耐心等着。”

    一排持刀守卫像石人俑一般,矗立在门口,楚行云继续安静坐着,他算是被软禁了。指尖的牵魂丝不断在拉长,越绷越紧,谢小魂飘出去正刺探情报。

    接着,丝线骤然一松,迅速弯成几绕,不一会儿,谢流水穿墙而进:“惨了惨了,有人陷害你。”

    “这还用你说?”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嘛。”谢嗲嗲直接坐到楚行云大腿上,准备开始阐述敌情。

    楚行云:“给我下去。”

    “楚侠客,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古人有云,礼尚往来思报玖,情深汲引屡抛砖,你先前心安理得地躺在我身上听盟主讲话、坐在我腿上看四人比赛,我有说什么没有?没有。我谢流水一个字儿没说就让你坐,哎,现在我出去辛苦了这么久,就坐你腿上一下,怎么就不行了?行云哥哥,你好没义气啊!”

    楚行云白了他一眼,随他坐了:“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武林盟主找到了一面不辞镜,镜中照到一个很像你的身影。”

    “怎么……可能?”楚行云皱眉。

    “先前上山给你送信的那家伙,坏,且贱。他先是扮成像你的样子,故意从不辞镜前飞过,快到山顶时再换成侍从打扮,给你信。信炸了,你死伤了,最好,没有,也不要紧,有的是后招。”

    “所以……他们布置了银丝,杀了五个人,以此嫁祸给我?”

    谢流水轻微地摇头:“对于他们来说,那四个参赛者和一位判官肯定本来就该杀,问题在于要怎么杀,才能杀伤最大。像现在这样杀,就能干掉五个人,顺带再带走一个你,很划算。有些人行凶时会故意让自己受点伤害,让别人以为自己也是受害的可怜虫。你在比赛开始前差点被那封信炸死,本来别人都会同情你,可现在有了这面不辞镜,你就成了自导自演的凶手。”

    楚行云心中摇头:“没有证据。”

    “喔,武林判案,要证据吗?疑罪从有,怀疑你是,就开始寻你的不是,寻不到,就寻你的缺点,人总有一点缺憾,然后挖掘放大,宣告天下,到最后你就是十恶不赦的真凶。咱也甭说这么多了,来吧,小云云,跟我一起亡命天涯咯!”

    “……”楚行云无语,只道:“盟主不会这么武断。”

    “哦,不会武断……好,那你帮我回忆一下,你们凭什么说我是采花大盗?又为什么硬给我封一个不落平阳的称号?”

    楚行云疑惑地看着他,谢流水继续道:“你们有谁亲眼看到我强‘奸民女了?有谁夜里听到尖叫呼救了?有谁手里握有铁证了?你们都说我会用白帕子沾了落红然后在上面题字,什么自古英雄出少年,盖世武功无人敌,只因深恨朱门臭,不落平阳落闺房。谁见过这条帕子?丝帕还是布帕?这四句话是怎么排列的?上面的血是人血吗?比对过字迹吗?是我的字吗?

    “有人问过这些吗?没有。大多数人本质并不关心真相,只是听说有个叫不落平阳的采花大盗,左颊一条疤,天天搞强‘奸,实在坏,大家都这么说,那他肯定干过,无风不起浪嘛。如果真的有人发问,那只会问一个问题:倘若不是你干的,那为什么大家都说是你而不说是别人啊?要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楚行云哑口无言,沉吟半晌,问:“所以,不是你干的?”

    谢流水忽而笑起来:“我可没说这种清清白白的话。现在武林盟主怀疑你,不过好在你声望很高,你要是出事,观众席上的小云牌能砸死他。他那盟主之位正坐得热乎,当务之急是顺顺利利把斗花会办完,别出什么大差错,寻找真相又不是他的事,现在只要没有铁证他就动不了你。到最后实在不行,找个替死鬼结案就是了,反正江湖恩怨,本就生死无常。只是怕……”

    “怕什么?”楚行云问。

    “怕有人从中作梗,寻不到铁证,就给你造一个,送佛送到西,嫁祸嫁到底。”

    楚行云一想:“所以,我们必须在那群人动手之前找到真凶,洗脱嫌疑,让盟主盖棺定案,就此翻篇。”

    “找、到、真、凶,啧啧啧,可爱的云,你说的可真轻松……”

    楚行云不再听谢流水说话,他十指交扣,坐在椅子上,闭眼沉思,脑中倒放着发生的场景……

    四个人冲过来,半空中银丝微亮,之后人头飞起,滚落在地。接着,终点处的判官拿起尖哨,正要吹响,却双手一抽,倒地身亡。

    “有些人行凶时会故意让自己受点伤害,让别人以为自己也是受害的可怜虫……”

    判官……

    楚行云忽然睁开眼,拽了拽牵魂丝:“那个判官的尸体在哪?”

    “判官是中毒身亡,尸体应该交给药师了。”

    “那人为什么要死?”楚行云发问,“又因何中毒?谁给他下的毒?”

    谢流水道:“这很简单,他死了,你就光荣成为终点处唯一的幸存者。我知道你想干嘛,我们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个判官是真凶,不管他是服毒自杀,还是被杀人灭口,都已经死无对证了。如果他是被灭口的,那些人可能会留下什么铁证给你自证清白?楚行云,我不在乎凶手是谁,也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我只在乎你能不能脱险。”

    “我在乎真相。”

    楚行云看着谢流水,道:“有四个,活生生的人,前一刻还在比赛,下一刻头就没了,光天化日之下,在赛场上被杀了……”

    “所以呢?”谢流水蹲下来,面对面,盯着楚行云,“所以又如何?一个人在江湖里混,之所以会被杀死,要么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要么是有了不该有的东西,说点难听的,这叫作咎由自取、因果报应,怨不得谁。这时,有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跳出来,指着尸体,对我大喊大叫:嘿,谢流水你看啊!前面有甲乙丙丁四人死掉啦!你怎么都不关心呢!嗯?关我屁事?”

    楚行云看着眼前人,他忽然觉得,谢流水脸上的神情……有一点奇怪,或者说,这可能就是他原本的样子。谢流水动不动就嬉皮笑脸,这种笑像浆糊一样刷在他脸上,有时候见得多了,便也以为是真的。可是此时,这个浆糊干了,成了一整块白白的硬干巴,套在脸上。白干巴上有两个窟窿,楚行云朝里看去,看见谢流水的一双眼睛,像蛇的竖瞳,冰冷如死。

    有那么一瞬间,楚行云觉得自己触到了什么,但那种感觉从指尖溜走,他没能抓住。下一刻,这双眼睛就变了,像一潭死水通了活温泉,冒出白热气,融化了白干巴,脸上的浆糊重又活络起来,谢流水一笑,还是原来的样子:

    “照我来办,咱们就先行一步,抓一个替死鬼,做一个铁证,别人嫁祸我,我们嫁祸他,有我在,暗中弄死个人、动点手脚什么的简直小菜一碟。武林盟主那边正急着结案,此时你把替死鬼送过去刚好解了他燃眉之急。之后盖棺定案,就此翻篇,我们万事大吉。”

    “不行。”楚行云摇头。

    “别这么死板,楚侠客,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人害你,是作恶多端,你害别人,是被逼无奈,实属天经地义的。要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谢流水摇头晃脑,信口雌黄,楚行云打断他:“我说了不行,你少在那胡说八道,先去看看那个判官的尸体。这人死的蹊跷,说不定尸体上还能留下点什么。如果有问题,就引导武林盟主去发现疑点,让他的注意转移到那边去。”

    “是是是,谨遵楚侠客圣旨。”

    楚行云看着谢流水飘出墙外,微微蹙了下眉头,心中道:“你在外边说这话是要杀头的。”

    “我犯的罪都够杀五百次头了,今个儿变成五百零一次,怕什么。何况我现在不是在你身体里面嘛,又安全又温暖,热乎紧致湿得冒水……”

    楚行云调整了一下坐姿,悄悄把手伸起来,堵住耳朵。

    过了一会儿,发现堵住也没用,灵魂同体心连心,谢流水的声音直接回荡在脑海中,把耳朵一堵,反而听得更清晰了,他正准备责令谢小魂闭嘴,此时传来一声:

    “找到了。”

    谢流水手捏杏花,掀开裹尸布的一角,白布下露出一具青紫色的尸体,胸前还挂着判官特有的哨子,衣物齐整,没有人动过的痕迹,“看来药师还没来得及查……等等,这里有人。”

 第四十回 斗花会4

    停尸间里;有一股潮湿的朽木味。

    “吱呀”一声;极轻极弱,门渐渐被推开……

    谢流水松开白布的一角;重新盖好尸体;他走过去;走到门边,朝外看。

    有几盏昏黄的灯;在地上投下黑影,除此之外,走廊里空空荡荡。

    忽然,身后黑影骤闪;谢流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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