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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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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霖婷忙解了披风,盖在妹妹身上:“小心别着凉,你抓紧我,我背你回去。”
“不了,姐姐,让我呆一会吧,我……我难得出来……能跟你说说话。”
槐树下坐着一位盲女姑娘,孱弱娇小,双眼缠着渗血白布,她怯怯地伸出手,摸索着……
赵霖婷走近,一手拉起连帽,兜住妹妹的小脑袋,替她挡风,一手握紧她:
“阿音,你放心,等我拿住楚侠客,叫他寻来千目血灵芝,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就能好了!你放心,姐姐一定……”
赵霖音笑了一声,伸出手,止住她:“姐姐,你……你不要为了我去害别人,害人终害己,会有报应的。”
“呵,我害他什么了?”赵霖婷冷笑一声,“白白得了一本秘籍,叫他练成踏雪无痕第十成,内功十阳还一毫不损,他楚行云爽死了!去给我摘一两个千目血灵芝,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千目血灵芝是万中无一的灵药,长在那秘境里,很危险的,楚侠客怎么会愿意去呢?”
“这可就由不得他了。”赵霖婷得意一笑,“踏雪无痕第十成,须自废武功一个月,一月后,体内真气虽复,但丹田已封,经脉闭锁,需要调息九个时辰,以特定之法呼吸吐纳,使得丹田气开,经脉通畅。可惜啊,我早把这一页裁了,楚侠客是不会知道了。他已满一月,十阳就在体中,偏偏用不出来,最后呀,还不是要乖乖吃我的药?”
“姐姐……那药里……?”
“那粒药,一半是打通经脉,一半嘛,是红蜥断肠毒,只要吃下去,有他好受的!”
“要是……要是这个楚侠客不肯吃你的药,会……会怎么样?”
“不肯吃?哼,他若能瞎猫碰到死耗子,误打误撞弄出跟秘籍上一模一样的运行之法,那算他命里该有,我服!不过啊,若他练功气岔,爆体而亡,唉,那他自己要这么作死,你姐姐又能怎么办呢?”
赵霖音一听会害死人,慌忙捏住赵霖婷的手心:“姐姐!别了吧,我……我从小就瞎,早习惯了,我们……我们不要去害人了,好不好?”
“不成!木已成舟,现在收手成什么了?你无需再说,我一定要叫他给我弄来千目血灵芝!”
赵霖音果真闭了嘴,乖乖静静地坐在树下,拉着她姐姐。
赵霖婷见妹妹这个样子,心下一软,又道:“你就是心太善,你忘了大夫怎么说你的?若二十岁前眼睛还不复明,你这命都保不住了!自身性命堪忧,还有空担心什么楚侠客?”
赵霖婷说着,忽而紧皱眉头,逼问道:“阿音,你不会是喜……”
“姐姐!你怎么……怎么老爱胡思乱想,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睛也看不见,怎么会喜欢上什么男子,倒是姐姐你,我……我都听到好多说什么你和楚……楚……”
“谁跟你说的!”赵霖婷忽而发怒,“哪个长舌妇敢在你耳边嚼舌根?我回去削了她的脑袋!”
赵霖音深知姐姐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哪里敢说,只轻轻拉着赵霖婷,劝道:“我并不爱管什么楚侠客的死活,我是怕……怕你手上沾了太多血,会遭报应的。若是恶无恶报,姐姐,你就是杀光这天下人,那也没什么打紧。”
赵霖婷听了这话,蓦然一笑,明艳动人。赵妹妹伸手,碰了碰姐姐翘起的唇,道:“姐姐,我从不觉得这眼疾有什么,也不觉得眼瞎了就比别人低一等,活了快二十年,还挺快活,唯一的遗憾,就是见不到你。”
赵霖音缓缓描摹着姐姐的面容:“江湖上都说,姐姐是武林第一美人,我看不到……好……好生遗憾。”
“你放心。”赵霖婷紧紧抓着妹妹,“你很快就能看到了,我会让你看到的!”
赵霖音摇摇头:“姐姐不懂我的意思么?你为了我的眼疾,做事这般狠绝,终归是不好的。爹娘已经走了,若姐姐你也不在了,那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就算长命百岁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许你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赵霖音低着头,不说了。
赵霖婷看着她弱弱小小垂着脑袋的样子,心中不忍,最后道:
“好,我不做那么绝。那楚侠客练了我的武功秘籍,吃了我的灵丹妙药,自知欠我人情,等他武功一恢复,我就去找他讨人情债,恳请他帮我采千目血灵芝,他要是爽快答应,我也不刁难他,最后各取所需,一团和气。要是他不肯,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只能红蜥毒发,叫他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到时为了求我解药,他自会去秘境给我采来血灵芝。阿音,这样总可以了吧?”
赵霖音仍是不说话。
“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千目血灵芝只是秘境中的一味小草药,长在秘境边缘,距真正藏秘之地还远得很呢,虽说也有几分险峻,但那楚侠客谁啊?十阳在身,又开了踏雪无痕第十成,怎么会难得倒他?他帮我们一下,举手之劳,天经地义!”
赵霖音笑了一笑:“只要他不记恨姐姐,别来寻仇报怨,就好,其他怎么样都可以。姐姐……我……我有些冷。”
“快到我怀里来!我运功给你暖暖身。”
夜凉风漱,山高月小,赵家姐妹相拥一处,暖融融的。
密林里的小茅屋,也有两人相拥一处,相依为命……
楚行云正紧紧抱着谢流水。
他不知为何,怎么也睡不着,心下好像浮动着些许不安,看见身旁的谢小魂一直蜷着身子,心中一动,就想去把小谢展开……
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谢流水竟在无声地呕血!
楚行云当即把他抱过来,谢流水已昏迷了,僵硬的手紧紧捂着嘴,血从指缝间滴落,鲜红鲜红的一大滴,落在草垛子上,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楚行云抱着小谢,不知道怎么办,想必是决赛时顾晏廷请的那些法师伤了他,当时谢流水连神志都丧失了。楚行云深知此人城府深,灵魂同体这么久,谢流水把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他却一点也不知道谢流水在想什么。这样的人竟会丢失神志,可见伤的太深。
“谢流水,你醒一醒,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楚行云抓紧谢流水的手,谢小魂在他怀里流血,楚行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鲜血漫出来,漫到自己的白衣上,顷刻,便又不见,白衣依旧胜雪。
身体像灵魂的模具,而灵魂像从模具中倒出的印泥,维持着出窍那一刻的状态。谢魂灵虽然无需呼吸,也无需进食,但他保有谢身体的印子,有脉搏、有心跳,还能附体使出武功,他也一样会受伤,只不过身体怕刀枪剑棒,魂灵怕符咒法器。
身体上的伤楚行云还知道如何救治一二,可灵魂上的伤,楚行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谢流水喉咙口发出一声低吟,极其痛苦,又极其压抑。
楚行云紧紧抱住他,谢流水这种样子……像是内脏受损了,而且应该很严重。要及时医治……
怎么医?
谢流水于他而言,看得见、摸得着,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可于这世间万物而言,谢流水又好似根本不存在,光下无影,过水无痕。楚行云颇有些手足无措,他抱着谢流水,贴紧胸口,希望这只小魂灵能吸取到一点云气……
过了一会儿,谢流水勉强睁开眼,楚行云瞧他十分虚弱,抬手替他抹掉嘴角的血,问:
“你感觉怎么样了?”
谢流水把头埋在小云怀里:“好难受啊,我快死了吧。”
“你别这样,打起精神,法师能害你,大概也能医治你,你熬一下,等我们到了凉山,去找玄黄教……”
谢小魂趴在楚行云怀中,闷闷地说:“等那时,我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你不要胡言乱语……”
楚行云话音未落,谢小魂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这家伙故意吐在自己手上,然后举起鲜血淋漓的手,伸到楚行云面前:
“你看,你看看嘛,我有在胡说吗?”
楚行云无言以对,谢流水也是因为帮他赢比赛,才会被顾晏廷的法师暗算,此时他只能搂紧谢小魂:“那你要如何?”
谢流水又是难受、又是舒服地窝在楚行云怀里,伸着沾血的手,可怜兮兮道:“我想补一点云气,可不可以?”
“好。”
楚行云看着谢流水吐血惨样,自然应允。
过了一会儿……
“云云,你怎么还不开始补啊?”
楚行云沉默,静了好半天,只得开口问:
“要……亲吗?”
谢流水靠着楚行云胸膛,抿着嘴偷笑:
“楚侠客,你知不知道……”他弱弱地抬手,摩挲着楚行云的双唇,轻轻地,低声道:
“这世上有一件事……比亲吻,还要亲近很多、很多。”
第四十五回 阴阳决5
楚行云摁住谢流水;斩钉截铁:“你别想。”
谢小魂还在挣扎:“那种事;进去有进去的花样,不进去;也有不进去的花样;比如;还可以……”
谢流水一下抱住楚行云,靠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着那些花样……
他低音贴耳,实在讨厌,一字一字,像小虫子在骨头上一点一点爬;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好似没穿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夜色里。
楚行云不要再听,脸一黑;一把捏住谢流水:“没门。”
小谢脸上立时露出灰败惨样,他把脸一别:“那你让我死了吧。”
楚行云气笑了:“你以为我不敢?我已经拿到赵霖婷的药;既然你这么一心求死……”
“是了,你已经拿到药了,马上十阳复功;我就没用了;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你再也不要我了。”
楚行云心想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可不知为何;谢流水这样说出来,他好像就不能不要谢小魂,否则会显得他楚行云好像很坏……
正在这时,谢小魂又吐出一口鲜血,惨兮兮地往他怀里钻,一边吐血,一边张口还要再说点荤话:“好楚楚,你就不好奇吗?你瞧我现在是一只魂灵,我射的话会射出什么来呢?我们试一试吧,看看会射出什么神奇的东西?哎呀不好,除了你万物都碰不到我,这样的话我射完你也洗不掉,那你岂不是只能吸收了……”
楚行云实在受不了,一把扣住他,俯下身,吻住,堵上他的嘴。
谢流水受用极了,当即安安分分地搂着楚行云缠绵。
楚行云此时神智清明,不像喝了嘻嘻酒那一回,神魂颠掉,故而吻起来也没有那般狂风暴雨,倒似蜻蜓立荷尖,浅尝辄止。
一吻终毕,谢流水意犹未尽,追着还要,楚行云抓住他:
“这样可以了吧?你不要再吐血了。”
话音刚落,小谢就吐出一口血,楚行云简直怀疑他是故意的了,但看鲜血如注,想装病也装不出这样的……
“唉,我要死了。”谢丧魂躺在那,哀声叹气,“楚侠客,真的不能吗?我保证不进去,就蹭一蹭好不好?用腿也可以的,再不行,用手吧,你要是都不喜欢,你上我也可以呀,我再不跟你亲近,就要死掉了,你这人好没同情心喔,都不可怜可怜我……”
楚行云把装腔作势的小谢放在地上,不理他了。
过不了多久,谢流水又咳血,楚行云叹了一口气,只好再把他抱回来,看了良久,硬着头皮道:
“那……再亲一次?”
“嗯!”
楚行云俯下身,吻住他,不知为何,想起少年时的那些绮梦,他和那个人月下拥吻,一次又一次……
楚行云一手抱住谢流水,不自觉有一些用力,乌绸般的发丝在指尖流动,又细又软,很像很像十年前……楚行云渐渐迷失,遂而情动,谢流水心中微微一笑,他悄悄伸手,揽住楚行云修长的脖颈,把他一点一点往下拉……
两人越吻越深,一时间,白云叆叇,细雨霏微,相倚相乱。楚行云猛地惊觉不妙,再要抽身,谢流水哪里肯如他的愿,一手扣住楚行云的后脖颈,不让他走。
流水潺潺,缠缠绵绵,谢小魂索吻无度,楚行云一时被吻得透不过气,最后实在恼了,真当山中无老虎猴子还想称大王?他猛地摁住谢流水,用力吻回去——
此举正中小谢下怀,谢小猴立马乖乖顺顺的,由着楚小虎发威,两人滚在草垛子上,就吻技一较高下,正打得难解难分,忽听门口“砰”地一声巨响——
肖虹领着一帮人,夺门而进,狠狠道:“你在干什么!”
肖虹自然看不见楚行云在干什么,但见他趴在草垛子上,动作像是还摁着一人,可偏偏没有人,样子很奇怪,最关键的是,谁给他松的绑?
楚行云捂了捂嘴站起来,有点尴尬,谢流水擦了擦嘴,翻个白眼,恨肖虹坏他好事。
肖虹环视屋内,以为楚行云找了一处尖锐磨断绳子,也不再追究,一挥手:“把他带出来!”
楚行云被几个人推出屋子,病弱小谢趴在小云肩头,日常吸云,肖虹抽出铁链,将楚行云拷住,带走。
小谢皱了皱眉,手往杏花袋摸去,楚行云心中止住他:“你先别动,看看肖虹这些人在弄什么名堂?”
“好吧,都听你的。”
小谢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楚行云微蹙眉梢:“你又作什么?”
“吸你的云气呀。”
“你还没吸够?”
“没有。”谢流水赖在他身上,“永远不够。”
楚行云不再理他了,他见谢小魂虽未痊愈,但被自己吻了这么久,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应该能撑下去。
肖虹将楚行云锁到一处地下石室,关押,钥匙随手交给跟班的。
谢流水偷眼看楚行云,他记得小行云很怕黑,尤其怕被关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实乃童年阴影。但见楚行云面色如常,十分坦荡地叫他出去看看情况。谢小魂只好融出墙外,东飘西荡,回来报道:
“不好,肖虹带着绣锦画准备撤了,快,我们快跟上。”
楚行云却沉静下来,问道:“他准备几时走?从哪里走?”
“哎,你问那么多干嘛。”谢流水晃了晃偷来的钥匙,“咱们先从这鬼地方出来再说。”
楚行云皱着眉:“肖虹是一个人走还是要带人手撤?若是带人撤退,想必不会很快,我们先埋伏在这……”
“不要,走,跟我上去。”
“别太急……”
谢小魂压根不理他,把云从阴暗的石室里拽出来,两人鬼鬼祟祟,藏在一处大树干的树洞里,窥探肖虹等人。
楚行云一时无解:“你这么急把我拽出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现在就去偷绣锦,偷完赶紧跑路。”
楚行云微一皱眉,道:“仅是这样?你有事就说事,不要藏着掖着。”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明明知道你自己怕黑,小时候又有阴影,干嘛还要窝在那种地方?你心里肯定难受,干嘛还强忍着?”
楚行云一头雾水,虽然被关在地下石室确实不会让人舒服,但他也没有觉得特别不能忍受,奇怪道:“我没有很难受……”
谢流水直接打断他:“你不是没有很难受,你是没有感觉到很难受。你已经习惯了,这种难受害怕直接扔给你的另一面去承担,而你跟另一面又有隔阂、有鸿沟,久而久之,连你自己也以为自己是没有阴影的,是不怕黑的,是不会难受的。不是吗?”
楚行云一时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心中五味陈杂。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为此很苦恼,很无措,他偷偷翻过不少医书,但这种奇怪的心病,无人可医,无药可救。
有很长一段时间,楚行云都怀疑自己疯了,很怕被人发现,被当成疯子抓起来,所以他从来不敢跟任何人太过亲密,怕他们察觉不对劲,更不敢跟任何人说起,每当别人笑哪家又出了个疯子,闹出了什么笑话,他都暗自心惊,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至于像谢流水这般,平平常常随口就能谈起他的另一面,更是从未有过,甚至,他都不敢奢想,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忽然而然,就有了这样的一天。
楚行云一时怔住,谢小魂看着这朵小呆云,一时会错了意,自怜自叹道:
“当然,这些都是你楚侠客的私事,我一个小坏人,是不该管的,权当我多管闲事吧。事不宜迟,你在这等着,我去把绣锦画偷来,待会儿我们就从山坡后溜走。”
谢流水说罢,就从树皮里穿出去,楚行云下意识地想拦他,没拦住,牵魂丝断了,他不能知道谢流水的动向,心中莫名有一丝不安。
美好的愿望总是难以实现,不好的预感却每每应验,谢流水初时还在心中出声,说说周遭情况,过了一时半刻,就再也没声儿了,任楚行云千呼万唤,就是无影无踪。
楚行云意识到不妙,心中有些懊悔,谢流水吐血还没好全,他不该就这么放任谢小魂飘出去……他正准备从树洞钻出来,忽听心中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
“快走……跑……”
紧接着,“咚”地一声,树干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楚行云探头一看,是一轴破绣锦画。
四面八方噌噌地亮起火把,像狼群的绿眼睛,包抄而来,楚行云立刻拾起绣锦画,往山坡那跑去。
“快追!别让他跑了!”
楚行云一头扎进林子里,东躲西藏。树冠似一丛丛黑盖伞,遮天蔽月,他爬上一处高木,隐在枝叶间,不多时,追兵渐至,树底下火光通明。
“去那边看看!”
一群怪人四散而寻,楚行云静静的看着,有一撮人个子只到他腰,四肢着地,像老鼠一般蹿爬,还有一波人身量有他两倍高,但行止笨拙,目光呆滞,楚行云以前也听说过有这样的侏儒、巨人,从小有病,多遭遗弃,不知薛王爷网罗一大批这些人作什么?
这群人虽多,奈何脑子不好,搜来搜去,找了好几个时辰,竟也找不着楚行云,像无头苍蝇似的转悠。楚行云虽暂时没有危险,却也无法脱身,树下的人找了一夜,也累得很:
“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黑咕隆咚的上哪去找人?不然等一会儿天亮了我姐们再找吧!”
“你个蠢材,等天亮人早跑没影了,给我好好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这伙人听令行事,果然开始掘地,楚行云看得都无奈。月已西沉,他隔一段时间就在心中叫一次谢流水,但一直没有回音。
楚行云定了定神,一手握紧绣锦画,一手摸出复功药丸,以备不时之需,他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伙人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肖虹?莫非谢流水拖住他了?
忽而,一尾鸦羽,飘落眼前……
不好!
楚行云立刻纵身而跃,哪里来得及!身后飞来一大片鸦羽,羽毛尖似长针锥,倏地一下,刺破他的左手腕,整根长尖穿透而过,狠狠将他钉在地上。
血一下涌出来,楚行云左手握着绣锦卷轴,疼得说不出话,他侧过头,眼前立着一把金边鸦羽伞。
肖虹从林子里走来,他敛了一身功力,及至楚行云身边,才故意一点一点吐出内功,阴寒之气,凛冽而至,似一块块冰石雪岩,重重地砸在楚行云身上,把这肉身凡胎当成地基,一层一层,搭台垒木。楚行云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觉内体五脏全被冻住,微微呼吸一下,就疼痛难忍。
肖虹看着脚边人可怜的样子,武功尽失,被钉在地上,血淋淋的左手,还抓着绣锦画。肖虹嗤笑一声,甚至都不屑于去抢,他蹲下来,很是亲切地问:“楚侠客,我很好奇,你天琢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什么?”楚行云疼得难以思考,根本听不清这人说什么。
“别这么见外,你是十阳,我是十阴,我们本当好好切磋一二,可惜,你偏偏变成这样,叫我扫兴。不如你就说一说你的惨事,让我乐一乐好了。”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好吧,那我帮你清醒一下。”
肖虹皮笑肉不笑,他伸出那条血淋淋的手臂,捏住鸦羽针,慢吞吞地往上拔……
楚行云忍住剧痛,心中一震,肖虹这条手臂被金羽箭射穿,按理应是废了,才过了一夜,怎么竟能恢复至此?
肖虹见楚行云盯着他看,得意一笑:“怎么,没见过手臂废了又能长出来的怪物?嘻嘻,别说是手废了,就是把我整个儿截肢了,过个几周,也会长出一条全新的,哈哈哈哈!”
肖虹一边大笑,一边扭动着那条血臂,长针穿透楚行云的手腕,拔‘出来一截,就是一截的血,拔到一半,忽地,他用力一刺——
鸦羽长针又狠狠钉回去!
楚行云痉挛了一下。
“楚侠客,现在想起来该说什么了吗?”
楚行云艰难地喘气,痛得全身冷汗,他想起来谢流水跟他提到过,十阳十阴真气过纯,人的经脉难以承受,所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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