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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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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黎圣南找到一块相当空旷且人迹罕至的泥地,非常适合练车。不过都怪林北推车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四点左右了,得抓紧时间。“哎,林北,到地方了!”黎圣南拍了拍林北环在他腰上的手,“下车了!”
  没反应。
  “林北!林北……”黎圣南一扭头,发现林北靠在自己的肩上,闭着眼睛。“林北!你给我下来!”黎圣南猛地一抖肩,林北的脑袋顺着他的手臂无力地滑了下去。
  “喂喂喂!”黎圣南赶紧托住林北的头,“林北!你醒醒!”
  林北两眼紧闭,毫无反应。
  “真麻烦……”黎圣南嘴里嘟囔着,也只能下车,抱着林北的腰把他从车上拖下来,平放在地上,把林北头上的头盔拔下来。呃,接下来该怎么办?黎圣南陷入了困境。人工呼吸?黎圣南盯着林北的嘴唇想入非非……男的跟男的?不不不,又不是溺水!黎圣南晃着脑袋打消了这个念头。要不先探探脉搏吧!黎圣南把手伸进林北的领口,用掌心贴着他的脖颈来感受脉搏。
  “脉搏很正常啊……”
  林北突然张开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黎圣南。
  “你在干什么?!”林北的语气相当警觉。
  “啊啊啊,”黎圣南尴尬地把手从林北的脖子上缩回来,“我以为你死了呢哈哈哈。”
  林北皱了皱眉头,撑着地坐起来,他不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事了,刚刚开得太快,有点头晕。”
  “不快啊,还好,你怎么这么不经用。”黎圣南说。
  林北站起来,相当诚恳地说:“我有点怕快。”
  “那你不会开电动车也是因为怕快?”
  “嗯,可能吧。”
  “那不就得了!”黎圣南大喜,找到症结了!“既然是因为怕快,不如多练练速度吧!”黎圣南一手扶着摩托车车头,一手热情地拍着摩托车的后座:“快!快上来!我再开一段!”
  林北不由得往后缩了一下:“再等会儿吧……”
  “等什么啊!有问题早解决嘛!”黎圣南说着拿起了头盔,往林北脑袋上一按,边为他扣安全扣边说:“多锻炼一下就好了嘛!”
  林北透过头盔的塑料挡风板,看见黎圣南低着头为他扣扣子。他前额松散漆黑的头发微微飘动着,很清爽,跃动着夕阳微醺的橘红色阳光。
  “好了!”黎圣南用手轻轻拍了拍林北头盔的两侧。
  林北觉得有股热气上脑,他的两颊发烫——怎么回事?一定是头盔太厚重了,不透气,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心也开始跳得有点快了?八成是因为马上就要开启第二波极速之旅了,所以开始心慌意乱了……
  黎圣南拍完林北的头盔就立刻后悔了——这算什么?感觉……有点暧昧?偶像剧里头男主拍拍女主的脑袋,能把少女心萌炸,可是俩大老爷们儿算什么?!算了算了,不去想他了!黎圣南使劲挥了挥脑袋,跨上了车座。
  “赶紧的,上来。”黎圣南直视前方。
  林北乖乖地爬上后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环上了黎圣南的腰。黎圣南觉得背后发了一阵冷汗,心里有那么点膈应——算了!不管他不管他!开车!

  ☆、坟地夜游记

  “所以,这车开不了了?”林北头上套着头盔,站在一边。
  黎圣南蹲在摩托车旁边,叹了口气,无奈地拍了一下座椅,站起来道:“没油了。”
  林北转过头看看四周——啊,头上戴了个头盔,视线受阻,看不清方向!而且为了戴头盔,他还把眼镜摘下来了。林北两手托着头盔,使劲抬手想把头盔摘下来——可是头盔太紧了,卡在下颚处,弄得林北有点喘不过气来。
  黎圣南叹着气走到林北面前,捧住他的头盔猛地往上一拔——因为长得比林北矮,这一拔差点搞得他手抽筋。林北好不容易从头盔中解脱出来,大口地吸着外面的空气,他的头发有点散乱,朦胧地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抬起手撩了撩前额的碎发。黎圣南不由自主地盯着他,林北修长白皙的手指穿插在发间拨弄的样子竟有一丝随意慵懒的性感。
  林北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抬头时正迎上黎圣南迷离慌乱的眼,黎圣南快速地扭过头去逃避他的眼神,故作镇定道:“车开不了了,先停着吧,先找找怎么下山。”
  林北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天已经差不多黑了,背后是一排参差不齐的高树,左右皆是杂乱的树丛,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只看得清一团团黑影。再看前面——是陡峭的山壁!
  “黎圣南,你怎么开山上来了。”林北幽幽地回过头问。
  黎圣南避开林北冷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本来想带你到山上练车的。”
  “那我们下山吧。”
  黎圣南和林北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下,天空渐渐染上群青色,零散的星辰升上天空,飘渺的云被风拉长稀释,划得薄如蝉翼,黑青的远山起伏,连绵不绝。
  黎圣南在前面开着手机灯领路,林北眯着眼睛跟在后头慢慢地走着。很安静,有遥远的蝉鸣,还有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林北,你能不能快点,都很晚了!”黎圣南不耐烦地回头喊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间回荡着。
  “我眼睛不大好,看不清。”林北推了推眼镜。
  “那你拉着我。”黎圣南侧过身向他伸出手。
  林北迟疑了一下,伸手牵住了黎圣南的指尖,黎圣南一弯手指,直接将林北的手握在手心里,林北踉跄了一下,向黎圣南靠近了几步。
  “走了。”黎圣南干脆地拉着林北继续向前,可没走多久,照明的手机灯忽然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啊啊啊啊啊!”黎圣南心里发毛,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
  “黎圣南!”林北低吼着,“你放手!”他用力地甩着被黎圣南握住的手——因为黎圣南的惊吓,林北的手被黎圣南死死钳制住,掌骨都快被捏碎了。
  “啊啊啊,”黎圣南咋咋呼呼的,“灯怎么暗了?!啊啊啊我的手机没电了!”
  林北无奈地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道:“先给家里人说一声吧,真不行让家里帮忙来接一下……哦。”林北突然不说话了。
  黎圣南疑惑地看着林北:“你‘哦’什么?”
  “没信号。”
  黎圣南绝望地盯着林北。
  林北指了指前面,道:“那没办法了,继续走吧。”说着就拔腿往前走。
  黎圣南一动不动,噘着嘴看着林北。
  “怎么不走?”
  “前面没路了。”
  林北倒吸一口气,眯着眼睛努力地看了看前方,发现前面是公路尽头,隐约埋没在乱树丛中。林北问道:“那你怎么开上来的?”
  “忘记了,晚上看不见路,应该是走错了。”黎圣南一手搓着衣角。
  “那往回走看看吧。”
  又走了一段路,林北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再看脚下的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完全脱离了沥青公路,走到一条泥泞的小路上来了,这条路极其狭窄,两边都是半高的草丛,不少折腰的长草伸出来挡着路。
  此时是林北打着手机电灯走在前面,黎圣南扯着他的上衣跟在后头。“黎圣南,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啊?”
  “我好久没回来了,不认识。这什么地方?”
  黎圣南缩在林北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瞧了瞧,立刻说:“我不知道,山区蛮大的。”
  林北不说话了。四周只有微弱的风摩擦草叶的窸窣声。
  黎圣南觉得气氛诡异得让他汗毛直竖,他鼓起勇气问道:“现在怎么办?”
  “来的路上看见人家吗?”林北反问。
  “没。”
  “那继续走吧。”
  林北不等黎圣南表决,就自作主张地迈开步子往前赶,黎圣南拖着他的衣角迈着小碎步跟着。突然,黎圣南停住了脚步,再也不走了。
  “怎么了?”林北问。
  黎圣南攀着林北的肩膀,从林北身后小心地露出一点头来。林北感到黎圣南按在他肩上的手正在颤抖。
  黎圣南指了指前面路边的草丛:“坟。”
  “什么?”林北没听清,眼睛也不好。”
  “坟,墓,埋死人的……”黎圣南的前胸贴着林北的后背,吓得一个劲发抖。林北觉得黎圣南就像个马达一样,抖个不停,人抖声音也抖,而且因为靠着林北的缘故,这马达还联动,带着林北一起抖。
  “林林林北,我们回去吧……”黎圣南说话带哭腔。
  “继续走。这边山区坟地周边一般会有人家的。”林北的声音很平静。
  “呜呜呜我不走了……”黎圣南要哭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走吧,乖听话。”林北一把抓住黎圣南的手腕,大踏步地往前走,经过墓碑的时候,黎圣南就紧紧抱着林北的胳膊,脑袋都埋在林北的背后,靠着离墓碑远的一边小跑着过去。
  沿着小路走,一路上碰上不少坟碑,有的埋没在树丛中,有的造在路边,每看见一座,黎圣南就死死地贴住林北的手臂,仿佛这手臂是被钟馗开过光的全球限量版防鬼利器。
  “林林林北我们不要走啦。”黎圣南怕极了鬼,走了这么久完全是依靠着林北的驱鬼臂。黎圣南已经能确切地感受到自己体力不支,一路的惊吓已经把他的血量砍得差不多了。
  “再走一会儿吧。”林北说话很温柔。
  “林北北,不要走了嘛。”黎圣南只能努力挤出一句话来,他已经相当虚弱了,气若游丝,听起来竟有点娇滴滴的感觉。
  而且因为害怕结巴而说出的“林北北”这个称呼,让林北心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
  “要是还没有人家怎么办呢?”
  “那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想办法。你放心吧,没事的,我在。”
  林北还未说完,就听见身后一声凄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林北大惊失色,回过头时,黎圣南已经顺着他的手臂滑到地上去了。“黎圣南!你怎么了?!”林北蹲下来,他的一只手臂还被黎圣南死死抱着,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拍黎圣南的后背,黎圣南却全无反应,倒在林北的臂弯里。林北用手机光照了照黎圣南,发现他脸色惨白。
  林北急得回头看路找人家,却看见道路正中央立着一个大坟碑,吓得他也向后一倒。墓碑后方幽幽地升起一圈白光,无声无息。林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怎么回事!一口气只能提到一半?!他瞪大了双眼,眼前的墓碑老旧,石料已经饱经风雨被磨得十分粗糙,凹凸不平的碑面上混杂着沙粒泥土,墓碑上的红黑色字已经褪色,但依旧可以看出这些字不是电脑排版,而是人工手写转刻的,最后一个“墓”字已经有半个埋在了泥土里。
  林北咽了一口口水,死死盯着白光升起的地方——妈呀!
  墓碑后头!
  钻出一个人脑袋!
  林北吓得全身的汗毛都“登”地竖了起来,回身死死抱住昏迷的黎圣南。他无所畏惧的架子再也端不住了——走夜路不怕!但现在这特么是真见鬼了啊!还是抱个人吧,黄泉路上不孤单!
  “小伙子,你们在干啥?”白光后头的人脑袋发出声音了。
  发!出!声!音!了!林北吓得抱紧了黎圣南,但他依旧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鬼,他不断地深呼吸。
  “小伙子?”一整个鬼从墓碑后头走了出来,手里提着的应急灯射出刺眼的白色光芒,林北不由得用手臂挡住了眼睛,不过他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这是个活人!活人才用应急灯!一般人不会烧个应急灯给死人用的吧?!
  “小伙子,你……”那个人的话卡在一半。
  林北抬起头,看清了是个披着衣服的大爷。
  “那个,我们迷路了。”
  “哦哦,那个,我是这里看坟的管理员。”大爷连忙自我介绍,“我在巡视。”
  一番解释后,大爷招呼林北两人去墓地服务中心住一晚。黎圣南一直没醒,林北只好背着他走。
  “这里树比较多,路也没修好,晚上有人迷路啊,吓破胆啊,都有。特别是那个坟碑边上。”
  “嗯,”林北背着黎圣南,有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他觉得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冷场,不然就恐怖了,“那个坟修在路中央,我吓了一跳。”
  “哈哈哈,你那个朋友直接吓晕了吧!”
  “嗯。”林北猛吸一口气。黎圣南太特么重了!林北耸了耸身体,把黎圣南向上抛一点,以防他滑下去。
  “那个坟好多年了,据说风水好,埋的不知谁家老祖宗,修路的时候没办法绕开,只好留在路中间了,经常有人在那边吓得乱叫,小姑娘直接就晕过去的也有。”
  林北侧脸看看趴在他肩上死死闭着眼睛的黎圣南——唉,小姑娘。
  “我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看坟了。说真的,以前这么晚了出来的,大多是赶路的,现在交通发达了,还这么晚不回家的,常常是小情侣什么的——哈哈,刚刚我看你抱着你朋友,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一看才知道是个男孩子。”
  “呵呵。”林北歪着头白了黎圣南一眼,又转头对大爷道:“我们的车子坏了,才这么晚走下山的。”
  “哦哦,没事没事,”大爷热情地说,“到我们那儿住一晚再想办法好了。”

  ☆、同床共枕

  墓地管理处很简陋,连个大门都省了,就是一座土屋子,剥落了棕红油漆的木门边贴了一张A4纸,上头水笔涂写加粗的“墓园管理处”字样。木门打开时悠长扭转的“吱呀”声让人觉得在演恐怖片。进门时大爷拉了一下门边的电灯开关,风从门外钻进来,吹得老旧的漏斗形挂灯左右摇摆,灯影闪动。暖黄色的灯光勉强照亮了一间杂乱狭窄的屋子,屋子里堆了不少“老古董”,比如门口的旧报纸,比如墙角的蜂窝煤。
  大爷领着林北进了靠里的一间屋子,拉开了房间的小灯。屋子里有一张床,床边的墙上却挂满了东西——铲子、簸箕、沾满泥巴的军绿色旧雨衣等等。
  “有点乱啊,这里小地方,条件不好,就一张床。”大爷有点不好意思,“这屋子是专门为了客人准备的,因为有人会迷路,没地方住。你们放心,床单都是干净的,村委会特意赞助的,用一回村里的女人都会洗的。”
  林北把黎圣南放到床上,大爷继续介绍着:“昨天下大雨,这间屋子进了点水,落地电扇没法用了,可能会有点热。”
  “没事没事,谢谢您了。”林北礼貌地送走了大爷,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拍着黎圣南的脸颊试图把他叫醒。
  “嗯?嗯嗯嗯,怎么了……”黎圣南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这哪儿?”
  “墓园管理处的房间,今天晚上住这边。”
  “哦,哦哦。”黎圣南摸着脑袋坐起来,“刚刚我明明看见鬼了……”
  “那个是管理员。”林北说着站了起来。
  黎圣南仰起头看着林北,昏黄暧昧的灯光将林北的脸庞刻画得棱角分明,像伦勃朗的油画,还带着一点诱惑的气息。黎圣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猎狗瞧着熟肉一般盯着林北。
  “就一张床,你睡过去一点。”林北的声线低沉富有磁性。
  黎圣南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热,他抬手快速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热的!抬头时,他正撞上林北俯视的眼神,黎圣南立刻低下头躲过了。“好。”他说着往床的另一头挪动。
  林北背对着黎圣南坐到床边,摘下眼镜,两手交叉拿住衣角,将上衣脱了下来。
  “你干嘛!”黎圣南突然大叫。林北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惊愕地看着缩到床角的黎圣南,黎圣南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惊叫。
  这声尖叫使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得微妙起来。墙上的挂物在昏黄柔和的光晕的照射下,在墙面上显现出倾斜异样的灰色影子,爬上老旧显出木质纹路的床头。就像东方老电影里的风月场,沉淀的黄色光从格子门外照进来,留下斑驳的、似明似暗的影子,滚过欢爱的男女主角细嫩年轻的脸庞。
  黎圣南低着头,漏出一点眼光偷看林北。摘了眼镜的林北正眯着眼睛,他的头发有点乱,前额的碎发盖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黎圣南没想到的是林北也拥有着不错的身材,因为侧着身体的缘故,他背部的线条愈发紧致,他的双臂撑着床板,暴露的青筋充满男性的诱惑力。
  若不是林北中途说话,黎圣南觉得自己肯定要沦陷在林北的声□□惑里。
  “有什么事吗?”林北看向黎圣南。
  “没事。”
  “电扇坏了,会很热。把衣服脱了吧,不要让汗浸湿衣服,没得换。”
  “没,没关系,我喜欢穿衣服睡。”黎圣南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那我关灯了。”
  “好。”
  灯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黎圣南贴着床沿躺着。这个夜晚□□静了,安静得能让他清楚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咚咚咚”的心跳声,这让他感到有些恐惧,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还怕林北也会听见。他觉得很燥热,脊背、鼻梁、脖颈都在冒汗。为了缓解尴尬,黎圣南翻了个身,伴随着沉重的呼吸。
  “你很热吗?”
  “啊?!”黎圣南吓了一跳,几乎坐起来。
  “我说,你很热吗,怎么老是动来动去的?”
  哦,也许就是因为热吧。黎圣南想。因为热,所以才会心跳加快、呼吸短促。他坐起来,脱掉了上衣——也许这样就能好一点?而且……没什么好害羞的吧,大家都是男生。
  黎圣南再次躺下。夏天的夜晚很安静,有微弱的风和遥远的蝉鸣。窗棂生锈的玻璃窗上贴着旧报纸,被人撕出一条缝隙,星光从那里溜进来,在年轻的肉体上滚过银色的光。
  早上,黎圣南是被摇醒的。
  一睁眼,眼前贴着一张林北的大脸!
  “我去!”黎圣南大叫出声。
  “你赶紧放开我。”林北眉头微皱。清晨柔和清凉的光线从窗缝打进来,正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皮肤看起来白皙细嫩得像上了釉的清透白瓷。
  黎圣南觉得有什么人在按自己的胸,一低头,发现自己正紧紧搂着林北,一条大腿挂在林北腰上,林北轻轻地把他往外推,表情一言难尽。
  “哦哦哦不好意思。”黎圣南赶紧放开林北,收腿归位。
  解除了禁锢的林北坐起身来,他颀长健壮的上身挡住了一半的光线,他的身体周围散着细腻清澈的白光,身上的肌肉线条显得愈发诱人。窗外流进来几段清脆婉转的鸟鸣,这样的清晨太有文艺片的色彩了,黎圣南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口中的水分已经流失殆尽。
  黎圣南蜷曲身体侧躺在床上,看着林北下床,背对着他站着,套上他的白色上衣。黎圣南屏气凝神,一动都不敢动——那具身体似乎是艺术品,在他眼前进行着最纯洁美好的演出。
  “你不起来吗?”林北俯身看着黎圣南。
  “哦,好。”黎圣南在逃避林北眼神的前一刻发现,林北已经戴上了眼镜。黎圣南不喜欢那副眼镜,它像一层毫无意义的浓雾,挡住了林北的双眼,它与那扇贴着发黄旧报纸的玻璃窗一样,挡住了美妙的风景。
  “昨天,”黎圣南停了一下,他用手指拨弄着头发,“怎么回事?”
  “什么?”
  “就是,我记得,我是靠着床沿睡的。”黎圣南背过身去,坐在床沿上。
  “不知道,”林北的声音很温软,就像山间的清风,“你好像做噩梦了,然后过来抱我。”
  “哦,这样啊,我不记得了。”
  他们俩起床后,顺着管理员大爷所指的方向找到了一个村子,在那儿买到了车油,然后凭着记忆往摩托车停着的方向走。现在的天光还是白色的,等太阳当空时,山间就会被灼热的金色笼罩。早上还算凉爽,空气中还剩着一点微弱的风,它们会在夏天的太阳升到高空时全部逃光。
  林北提着油走在前面,他走得很稳,好像那一桶油毫无重量。山上的鸟雀偶尔伴上婉转且久久回荡的啼鸣,树叶也疲乏地摩擦发出懒惰的窸窣声,这些伴奏在红日当空时彻底销声匿迹,太阳光迎面照射下来,刺痛行人的眼睛。林北高大的影子落在地上,奇怪的力量驱使着黎圣南,他悄悄跑到林北身后,躲在他的阴影底下,跟着他的脚步走。黎圣南的心里在窃笑,他也有点不明所以的慌乱。
  林北依旧稳稳当当地走在前面,黎圣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说:“要不换我吧。”
  林北回过头来,黎圣南有点惊愕地缩了一下头——因为他发现林北离他是那样近。林北一点也不惊讶:“不用了,你一会儿得开车。”
  黎圣南点点头,他的头垂得相当低,下巴都磕到了胸骨。
  加完油准备回去的时候,林北很自然地上车抱住了黎圣南的腰。黎圣南却有点惊吓般地颤动了一下身体。林北向前靠了靠,手臂锢得更加紧了。
  “坐好了?”
  “嗯。”
  “那我……出发了。”
  “嗯。”
  黎圣南把林北送到北方饺子店。林北下车,站在车子旁边,低着头。
  黎圣南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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