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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99-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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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时而会变得如此残酷,不近人情,将好好的,圆满的东西撕碎了再砸回到你的眼前。而他们这些扎根草莽的小人物,不过是风雨里的一叶小舟,只能随波逐流。
眼前的幸福都是老天爷打赏的,老天爷也随时都有可能把它们收回去。十多年的牢狱生活原本已经让胡达学会了认命,学会了去平静接受生命里所发生的一切好坏事情,可到了这时候,他突然又不想认了。
到了三十七岁的尾巴上,胡达才突然想要去争一把。
不管今后的命运带给他什么样的摧磨,都休想从他的生命里把那个青年带走。
第十八章
胡达靠在窗台上抽烟,低头专心盯着手里摆弄着的那一张纸。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年都没有玩过这种儿时短暂流行过的手艺游戏,对折之后再对折,然后沿着压出的一道痕迹拗出一只尖角来。
阿惠推门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样一幅画面,阳光正好落在那沧桑中年人的掌心,在那儿,立着一只小小的千纸鹤。
她想起自己还从来没有问过,关于胡达和那个青年之间的故事,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她看过数不清的言情电视剧,但没有一部,讲述了两个同性之间发生的故事,那在这片土地上总被视为禁忌,阿惠从未想过,那种陌生的情感模式中甚至也会包含有微妙而静谧的浪漫时分。
她看着胡达,内心感慨而柔软,但也仍有些无可避免的拘谨。她仍有些拿不准胡达点名叫她的目的。
这会是个营业的低谷时间段,胡达干完了自己一天的活计,他是来享受自己作为厨师的员工福利的。他找到领班,点了阿惠,在三楼拐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要到了一间房。
“你来了,”胡达抬头看见阿惠,对她点了点头,“坐下吧,我叫了你一个钟,随便聊聊,一会儿就过去了。”
他将手里的千纸鹤收进裤子口袋,靠窗坐着的动作都几乎没有变化。那把椅子距离阿惠坐着床至少还有两米的距离,他们两个人不近不远地相互望着,仅仅只是坐着,“随便聊聊”,胡达是那么说的。
阿惠想起第一天见到吴久生时青年羞涩而善意的举动,他们两个连说的话听上去都差不多,直白坦率,不会让她难做。阿惠不禁感叹,就连这样下意识的体贴两个人也如出一辙。
她彻底地放下心来。
“你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带他走的,对吗?”她开口问胡达说,“他好像惹上了不小的麻烦,我听华哥说了,他名下还有一笔欠着的高利贷。”
“嗯。”胡达点了点头。这事他已经知道了,初听说的时候心里的确咯噔了一声,细细听来以后才稍微冷静一些,他学过法,且不说超过国家利率规定的高利贷是不被法律承认的,就是薛锦同擅自以吴久生的名义做抵押这件事,只要能够自证,债务关系一样不成立,如果能够和电子厂的案件一同移送司法,要厘清并不算什么难事,具体的道理他没时间解释太多,之前短暂见面的时分里,也只是告诉吴久生说不用担心,一切他都会解决的。
那话听在青年的耳里是不疑有他的,但在阿惠听来,总免不了要为胡达担心,害怕他并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冲动行事。
胡达反应了一下,也明白了阿惠想强调的意思。
他替吴久生感谢了阿惠的这份心意,同时又有些惊讶——按说青年被软禁在这儿也不过几天,认识阿惠的时间这么短,当中究竟能有什么交集,让两个陌生人对彼此流露出这样自然而然的关心,就像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样。
胡达虽然清楚,青年不过是个屁事不懂的毛孩子,不至于真因为一点肉体吸引而对洗浴中心的小姐产生什么移情,但心里面,难免还是有一丝淡淡的吃味。
毕竟,在唯一一次能面对面说上几句话的寸金难买寸光阴的场合,青年竟然还能记着在自己的耳边留下几句神秘的,既不是叮咛也不是爱语的话。
那几句话,都是关于别人的。胡达听完,不免有几分委屈,但没叫青年看出来。
“我在警队里,也是有几个朋友的。”他突然对阿惠说,那句话吸引了阿惠全部的注意力,胡达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很有可能已经猜出来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这周市局的人会过来临检,是大规模行动,我准备趁那功夫,带他离开。”
他把自己的计划透露给了阿惠,隐去了具体的时间和人员等等敏感的细节,只是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
青年请求他,让他替自己还这一份在阿惠那儿欠下的人情,胡达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
“这行真的不能做了。东莞今年是下了死决心,定了硬指标的,是不能待下去的。你要是愿意听我一句劝,最好也趁早改行,回老家,找份固定工作,过安生日子吧。”胡达劝了阿惠一句。
阿惠看上去很震惊,也很害怕。
“你是不是,就是警队那边的人?”她抖着嗓子问,“市里是不是要来人抓我们了?”
“不会全抓的,”胡达耐着性子解释说,“像你这样的情况,我都听说了,手机和身份证件,甚至人身自由都被控制住的话,通常都会按照非自愿从业来从轻处理,行政拘留个五天十天的,如果你表示愿意回原籍地方好好工作,我让朋友帮忙争取一下,或许治安队也不会为难你。就是实在有困难,都可以帮你买张车票,再送你上车。”
阿惠愣了半晌,最终认命地点了点头。
看来确实是不能再待了。她的心上忆起个很模糊的地名,是长途绿皮车只停靠一分半钟的,地图上一个很不起眼很不起眼的小点,那是她的家乡,她自己都记不清楚是有多少日子没回去过了。
她忽而的又有些羡慕起吴久生来。他至少还有胡达,眼前的日子就是再不为人所接纳,也终究有个盼头,不像自己的……
她自顾自地哀怨着,并没有注意到胡达看了她一眼之后,从兜里重新掏出了手机。
那是胡达自己的手机,安装的电话卡是在营业厅里正正经经用身份证件申请的。充好了电,连通着网络,开了机,解了锁,好整以暇地被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阿惠完全没有料想到。
胡达对她使了个眼色。
“手机借你,先用它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号码你应该能背吧。声音小点儿,控制着点情绪。我这手机办了套餐,通话时间有的是,你打就是。孩子还小,但能懂事了,都会想妈妈的。”
胡达这个毫无防备的举动让阿惠定在了原地。她万万没想到,胡达在这个时间,把她叫到房里来,就是为了做这个。
像是怕她还听不明白一样,胡达还额外做了一句解释。
“上次你帮忙的时候,小孩儿就和我说过了,说你打不了电话,联系不上家里,让我帮你想想办法。我说行。”
原来是这样,阿惠眨眨眼,她的眼眶底下涌出几许湿意,鼻子也渐渐的酸了。她太意外,何以眼前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竟能做到这样一等一的体贴。她双手并拢接过胡达的手机,那老旧的机型仿佛都还带着温度,让阿惠的心跳****的。
你们会有好报的。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忽然蹦出这句话。少女时代的浪漫幻想仿佛全在这两个人身上坐了实,她想起曾经挚爱的一本言情小说里出现过的句子:
真正的缘分是如此稀缺,连老天爷都会舍不得增加考验。
她想,那是对的。而她也并非完全一无所有,至少还有个家,可以归去。
“这边应付临检都有特殊通道,门是隐藏门,直接通往天台的另一侧,可以通过天桥到另一栋建筑里去,不容易被抓到。我们每次都是这么转移的,天台有个很大的发电机,他们又特地堆了杂物拿锁链锁住了,从正规的防火梯上去是看不到被挡起来的那一边的。”
握着手机,阿惠忽然这样对胡达说。
胡达的眉毛一拧。
“基本上所有的小姐都受过训练,自己知道要往哪里跑,怎么跑。而且通道里各处都会有人把守着,那是经历专门雇来的打手,做什么的都有,他们都知道阿生这个人在,五楼又全是重要的客户,第一时间就会赶过来,你得找准机会混上来,还要带着他,不好跑的。”
“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胡达问。
“这你还用问吗?”阿惠看着胡达,嫣然一笑,那张常年染着淡淡倦容的脸上也少有的挂上了飞扬的神采,“老娘这都打算着要洗手不干了,这个忙,怎么说我也是帮定了。”
一个小时以后,阿惠领走了胡达的这张签单,回到了五楼。吴久生正窝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的电视,空调风力开大之后会有噪声,他把档位调到最小,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见到走进来的人是阿惠,才放松了表情。
“你打上电话了吗?”他一见到阿惠,就问。
阿惠笑笑,并不回答。
“先不说这个了,”她带上房门,反锁起来,岔开话题以后,径直走向了墙角的梳妆台。像那样的台子,每个小姐的房间里都放了一个,里边一般常备着几样道具,也会有保险套、润滑油、紧急避孕药一类的消耗品,剩下的就是化妆品,多是阿惠自己平时就在使用的。
她蹲在那面前,把几个抽屉都拉出来翻找了一道,再站起身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顶妹妹头样式的黑色假发。
“来,过来,让阿姐给你比划比划,合适不合适。”她一边招手一边对吴久生说着,吴久生愣住了,看着阿惠手里的东西忽然有种窘迫的感觉升上来。
“阿姐……”他有些不情不愿,“那玩意儿你该不会是要套在我脑袋上吧?”
“不套你脑袋上我套谁的脑袋上?”阿惠笑了一声,“你听话,我还会害你吗?这都是和你胡大哥商量好了的,一个大男人挤在女人堆里,多扎眼,阿姐稍微给你弄弄,到时候你听到外头有人喊,检查的来了,你只管等阿姐的信号,阿姐说走,你就埋着头,推门冲出去,跟着阿姐一道跑。阿姐在这里还有几个小姐妹的,都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带着你,走特殊通道排队的时候把你混进去,你胡大哥会在出口那头等着你,你俩就能回去了,这都不高兴?干嘛丧着一张脸?”
吴久生听到阿惠说完那个模糊的行动计划,心里有了点惊奇的感觉。
“真的?”他问。说完又有点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他探头瞄了一眼镜子里的倒影,一个瘦巴巴的小毛孩一样,紧接着脸就皱了起来。
“唉,不行不行,我这样儿的不行,那不就成人妖了吗,得是什么样子,肯定一眼就被认出来了,还丑,别人都会笑话我的。”
阿惠惊讶地瞪大了眼,又好气又好笑地叉起腰来看着青年。
“谁说你丑了!”
她把假发扔在台面上,走近过来双手捧着吴久生的脸,
“阿弟啊,你还是小孩子呢,逃命要紧,懂吗?”
见青年还有些犹豫想要反驳的架势,阿惠终于把眉毛一竖,说:
“难道阿姐还会把你弄成丑八怪吗?你连我也不信吗?”
她平日里都温柔体贴,难得板起强调来说话,让吴久生身子一僵,他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女性长辈的管教,亲爹拿棍棒打他,是把他越揍越倔,可阿惠一句带了点情绪的教训刚一冒头,吴久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乖乖坐下,浑身哪哪儿也不对付地整个人石化在镜子面前。
阿惠才刚拿起一支眉笔,他就吓得闭上了眼睛。
不敢看,肯定和妖怪似的,吴久生想,抹个大红嘴巴,扮成夜里来吓唬小孩乖乖去睡觉的吃人老巫婆。
在他合起眼皮看不见的地方,阿惠对着镜子收起了自己故作出的严肃,她微微笑着,仔细端详着镜中青年那张苍白文弱的脸,并不难看的,她悄悄在心里对青年说了一句,阿姐逗你呢,你不知道,才这几天,就要这样分别了,阿姐也会舍不得呢。
阿惠看完了青年的脸,开始动手。她没有帮吴久生化上完整的大浓妆,只是稍微修饰了肤色和五官的阴影,给他修了眉毛。青年原本就很白,长相又十分显小,套上假发后,就像个高中生,给人一种青春期刚刚发育时的少男少女雌雄莫辨的感觉。阿惠又找来一件颜色鲜艳的圆领T恤,一条宽松的牛仔背带短裤,换上以后就更自然了,倒像洗浴中心里,时常会有的,为了迎合客人的特殊癖好,小姐刻意扮嫩的模样,而吴久生身上自带一股清新的气息,比她们扮起来,都还要更像那回事。
不多么惊艳,但也完全和丑或人妖搭不上边,仅仅只是可爱,还是十足认真的可爱,让阿惠都忍不住捏了两把青年的脸,强行让他睁开了眼睛。
青年露出一点怪模怪样的表情,想看又不敢看地偷瞄了几眼镜子,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皱着两条眉形修饰得干干净净的眉毛,一脸困惑的样子。
“这样……真的能蒙混过关?”他问。
“行的,行的。”阿惠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拿来一支很浅淡的樱花色变色唇膏给青年补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嘴唇变水润了些,整个人的感觉看上去更柔和了。
到时候就这样吧,阿惠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兵荒马乱的,她们几个人围起来带着这一个,怎么样应该也能顺利穿过那道暗门,进了门,到了昏暗的通道里,就更不用担心了。
“你啊,”她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笑容,“你这样可真像偶像剧里等着被解救的女主角,让阿姐都有点嫉妒呢。”
吴久生的脸红了。少女的牛仔衣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包身,有些紧,他感觉自己被裹着,光着两条小腿,有点没羞没臊的劲头,他更害怕要顶着这副模样跟着胡达去跑路。胡达最是有坏心眼的人,从前调戏他的时候就不少,这次被逮住了机会,岂不是要一直笑他笑到明年去?
吴久生想起胡达,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安静。
他自己是察觉不到的,自从来了欢喜缘之后,每一次他的思维无意识走岔到胡达的身上,表情总会第一时间出卖自己的心绪。阿惠都已经全摸清楚了。
像是知道青年心里头究竟在别扭着什么似的,阿惠抬头看了一眼墙头的挂钟,推了青年一把。
“你去,到窗户边上去。”
她下了个指令,却没说明原因,自己反站起来,把墙上电灯的开关给摁下了。屋子顷刻之间黑了下来。
这是之前在和胡达“随便聊聊”的过程里,他们事前对好的暗号。
楼底下,大马路正对面的路灯底下,倚着花坛仰头坐着的胡达看见那扇窗子里的光线忽然熄灭,就知道是青年来了,他正襟危坐起来,还有一点难言的紧张,不知道隔着这样的距离,青年能不能看见自己。
他点了一支烟,昏暗的路灯阴影里,又多了一点明亮的火星。
吴久生隔着敞开的纱窗和防盗栏杆,看见的就是那样一副情形。
他又一次看到了胡达的脸,这次是隔着整条寂静的长街。欢喜缘的生意都打了烊了,连门头的巨大霓虹灯招牌都不再闪烁,胡达孤单的身影落在花坛边上,透出一点萧索的意味。他正抬起头,动作滑稽僵硬地朝自己这边张望,嘴里叼着根烟,痞里痞气的,还有一点儿傻。
但吴久生心里就是有一点酸酸的心软,让他呼吸都快赶不上趟。
屋里关着灯,胡达却坐在月光里,他看不见青年,只有青年能看见他。
头几分钟在这样茫然的对视中度过了。然后胡达朝无法触及的黑洞洞的窗口笑了一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静谧的夏夜里,哼了一首歌。
是周治平1992年发行过的《那一首风花雪月的事》,那属于吴久生都尚未降生的陌生年代,胡达曾经当着他的面唱过一次,表达过对它的喜爱。
吴久生还能依稀记起歌曲的头两句歌词:
月光与星子玫瑰花瓣和雨丝
温柔的誓言美梦和缠绵的诗
阿惠从屋里找出一张报纸撕了,给吴久生折了一只纸飞机。
她轻点着吴久生的脸颊,示意他把纸飞机飞过去,她像小时候家中的老人指点自己那样为他示范,张开嘴,“喝——”的一声对着飞机头哈上一口气,像给那架支折的小东西献上的什么祝福似的,好像那样,飞机就能真的飞出去老远,飞到任何你想让它抵达的地方。
吴久生接过那个小玩意儿,轻轻做了一个动作,小臂一挥,飞机就飘飘然地落了下去。
等待着的胡达忽而变得很警醒,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忽然从天而降的灰灰白白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纸团,眼神迫切地追逐着它移动的方向。
吴久生扔得偏了,纸飞机落在距离胡达坐着的地方至少二十米远的街道的另一边。胡达小心排查了下马路两边确定没有什么车流,才一口气跨越横线,跑过去把东西捡了回来。
他已经跑出了吴久生那扇窗户所能望见的视线之外,隐没到一排围墙之下。青年看不见他了,胡达的心跳却诡异地加快了起来。
在方才摸黑的动静里,青年在纸飞机的机翼上亲了一口,他忘记了自己当时的模样,忘记阿惠给他做了那样奇怪的改装,脸上还带着各种化妆品留下的痕迹。
此刻那张纸翩然摊开在胡达的双手之间,胡达在纸面上,找见一枚小小的,淡粉色的唇印。
他发出一声被逗乐了的,没憋住的笑声。
然后在无人得见的小小角落里,低下头去,轻轻亲了亲那张带着油墨味的纸。
第十九章
等待周四到来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熬。这个日期非常巧,正好就和坪乡电子厂四毛预备绕过安保系统偷运废料的日期一样。严天告诉过胡达,他留在深圳的同事早已经安排好了行动,不论四毛和薛锦同,或是还有其他什么人,在今晚依计划行事,一定都会被抓个正当场。
胡达丝毫不怀疑严天部署的能力,他只是隐约有种不安的直觉,以至于周四晚上照常按每个客房的订单做菜的时候还放错了一回调料。
晚上八点半一到,胡达手机里事先设置好的闹铃就响了起来。彼时他已经避开人群,独自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宿舍楼里。宿舍楼距离营业的主楼还有一段距离,胡达没有前往一会儿势必要风起云涌的洗浴中心大门,而是就着停车场后方,给后厨房送货的小货车专门开通的出入口翻过一道铁门到了街边。
他还记得阿惠之前和他提过的洗浴中心天台与相邻建筑物之间一条私自搭建的天桥,顺着不易被观察到的死角方向,胡达瞄到了那一截藏在烟囱后头的通道,与之相连的是一幢顶层开着台球室和火锅店的小型商场,再往下还有一间KTV和一间游戏机室,商户密集,人流量大,结构又复杂,窜进楼里的人很容易就能消弭于各个门店和楼里的过道、卫生间,躲进人群,找不出来了。
胡达依据肉眼的目测推算了一下距离,阿惠如果能成功带着青年混进通道,那么从天台转移到另一栋大楼里可能只需要十到十五分钟,顶层天台的出口一定有人把守,最靠近的安全位置是直接通往一层的直梯。胡达就打算在那儿等着青年。
听到警车的第一声动静后,胡达就出发了。被他远远甩在背后的有各种声音,今天夜里的欢喜缘,注定会很不平静。
和他的果断干脆相比,吴久生的处境则尴尬得多。他正紧贴在靠近阿惠背后的位置半蹲着,深深埋着一张脸,生怕被哪个过路的人看出自己的异样。他依然穿了那天试妆时阿惠为他准备的那身行头,戴着一顶假发,离得最近的三个小姐将他围住,圈在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墙的一侧外就是隐蔽的防火门,门外还能清楚地听见临检踹开每一扇房门的高声呵斥。
这是完全意料之外的行动,洗浴中心的管理层没有事先从林建华那儿收到任何的消息,那几个林建华派来的手下还以为到了什么别帮派的人过来找茬,听见响动之后第一批冲下了楼就再也没有上来。负责看守着这层楼的负责人还没来得及通过对讲机联系上经理,就已经从逃上楼来的小姐们那儿听说经理办公室已经被条子占了的消息,匆忙之下,只能先抓着最近几间房的姑娘进了通道。她们中的很多都是裹着一条被单夹着衣服出来的,这会正挤在黑漆漆的楼梯上给脚上的凉鞋系带子。
“一会儿还是老规矩!先上来的先走,到了对面以后等着消息,都给我放自然点,别被揪出来了,懂了吗!”
带着她们的高壮男人低吼道。小姐们唯唯诺诺地点着脑袋。
她们猫着腰,从最顶端的铁质梯子依次往上爬,穿过一道天井式的铁门,上到天台。吴久生的前面排了六七个姑娘,都顺顺当当地通过了。轮到他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跳到自己都恍若能听见胸腔里头的巨大响动。他抓住梯子的扶手,动作麻利地一脚蹬了上去,他很轻盈,一次踩过两只格子,原本以为能节省一半的时间迅雷不及掩耳那样快速通过,刚踩上去,却被守着出口清点着人数的男人一把抓住。
“你怎么回事!”那男人叫了一声,“刚才就说了让你们整理好,你这样子一会儿不就被抓到了吗!”
他吼吴久生的时候眼睛看着的是对方从牛仔裤裤管里露出来的那两条腿。
吴久生没有穿鞋,因为没有适合他穿的鞋码所以只能敷衍着,光裸的小腿上,为了掩饰,也只穿了一双小白袜子和一双客房拖鞋,看上去十分突兀。
“说你呢!”男人又吼了一声,“你先下来!”
吴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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