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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99-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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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上摩挲一下。
“那等晚上,我把学校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你来接我吧。”吴久生开口对他说。
那无异于是一句邀请,胡达低头,在青年的眼里看见了一点带着羞赧的,柔顺如水的光线。
那之后胡达又骑着车匆匆赶回家去了一趟。他像第一次在吴久生的同学面前自我介绍的那次一样,小心细致地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刮干净了胡子,洗干净了脸,换上难得才找出来穿几次的板正衣衫,才出发去接吴久生。
站在学校大门口安安静静等着他的吴久生和胡达记忆里的别无二致,还和初见时一样,是那样一种纯净而美好的样子。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来不及修剪,让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级还要更小,像个等着家长接送放学的乖顺高中生。
胡达递给他头盔,让出电动车后座的位子,叫吴久生坐上来。
青年的双手环在他的腰间,他能感受到那带着微温的体热贴着他的后背,鼻息则全窜进颈窝。他们贴得很近很近,吴久生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胡达身上沐浴露的气息和一点淡淡的烟草味道。
他对胡达报出一个地址,靠近福田区会展中心,骑车20分钟左右就能抵达。
他只知道那应该是一场今夜会有音乐表演的酒吧,具体长得什么样子并不清楚。酒吧的音乐会有两张入场券,是班里家境最殷实的同学小编辑硬塞给他的,只说是原定的行程有变,去不了了,想借此拜拜学神,沾沾吴久生的光,指望明年的学业能更顺利些。
吴久生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去过酒吧,他原本有些害怕,并不打算成行的,可现在有了胡达在身边陪着,他的胆子忽而一下就大了起来。
在电动车的后座上,吴久生张开了双臂。夜风吹拂在他的身上,撩起衬衣的衣摆,青年闭着眼睛,感受着这都市空气里各种混杂的气味和变换的光影,感觉自己也要变成风里的一道颜色,混进眼前的洪流之中。
他贴着胡达,用很轻很轻的,只有他自己和胡达能够听见的音量问他:
“叔,我快做到了。我没有让你失望,对吧?”
胡达听见那句话,望着前路的眼神变得柔和无比。
“当然没有,你从来没有……”他说。
那就好,以后也不会的。吴久生重新将双手搁在胡达的肩膀上,笑着那样想。
第四十八章
酒吧的名字是一个英文单词,吴久生查了一下手机,那个词取自烟熏威士忌的制作工艺中用来烘烤潮湿的麦芽使味道融入大麦谷粒的泥煤之意,他不懂喝酒,只是看一眼那个单词,嘴里就翻出一股泥土和矿井烟霾的味道,和普通声浪震天的热舞酒吧不同,这儿更透出一股沉郁的格调。
今夜也不知是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演,据说是某个国外的小众乐队,吴久生在正门外的排队入场队伍身后的墙壁上看见了乐队的海报,队伍里还混有不少的外国人,好几种不同语种的陌生语言充斥着耳朵,他吸了一口气,朝胡达的身边靠了靠。
胡达同样有种没来由的紧张。眼前的情景说什么也太陌生了,他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合适。那么多人,还有外国人,更不乏有人奇装异服地打扮着,他甚至还看到一个明显是男人模样的顾客,戴着假发,画着浓妆,身上戴着各种叮铃啷当作响的奇怪的首饰。
他把青年往自己的身边揽了揽,自己也没注意到这样的举动实际上已经有些过分不正常的亲密。
等待的时间比预想的更漫长,胡达犹豫了一下,担心放在背包里的东西奶油融化掉,想了想,还是拿出来,递给了吴久生。
吴久生都傻了眼,那是一个推推棒,五彩缤纷的,挤了好几层不同的水果,最上方的花朵形状的奶油上,点缀着一层红丝绒似的粉末。
胡达的脸发着烫。
“大的生日蛋糕都要提前预定,我没想到你今天就有空,来不及准备……”他说着,又下意识搓了一把脖子,“小的切片蛋糕可以放在盒子里,但带在身上也不好骑车,我怕蛋糕在盒子里翻过来,反而不能吃了,看来看去,就这个最合适,也好随身拿着,就是实在简陋了点……”
胡达挺不好意思。眼前的青年在背景的流光溢彩里,手里捧着一个与“生日蛋糕”相去最远的东西,左看看,右看看,最终也没有真的剥开包装下嘴去吃。
胡达有些想要叹气。
“等下次,下次叔叔给你补一个更好的。”
他刚说说完,手心里蓦然一暖,他低下头,发现青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住了他的掌心。
四下的昏暗和吵杂给了胡达从未有过的勇气。他没有本能地甩开青年的手,反而轻轻地握紧了对方的几根指头。
青年抬头看他的眼神亮闪闪的。
“不用了胡叔叔,”他对胡达说,“现在这样我就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人头攒动的队伍朝前动了动,人群里有些骚动,似乎是来表演的乐队的车辆已经抵达了后门,有人脱离开队伍,争相地跑过去围观。胡达和吴久生也被人群簇拥着向前,挪动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就在他们的前边,是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有年纪更长的大人,也有明显还在青春期的孩子,看上去应该是一家人。
其中一个长发女人正拿着手机,冲守门的酒保打听酒吧移动电子支付的问题。她拿出手机调在支付软件扫码的界面,询问着付款的方式。
酒保的英语足以满足日常的简单沟通,但女子问及汇率及退税这样的问题时,他的表情明显看上去十分迟疑。
那正好是吴久生所学的专业,他有几门课的课本原本就是双语,对相关的专有名词还算敏感。听见对方来来回回几次也没有把问题说清楚,偷偷看了胡达一眼,最终还是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用几句简短的英文回答了她的疑问,也给她解释了银行卡绑定的一些细则问题。
他们对话的声音很小,吴久生的英文还不算说得多么流利,因而他说得尽量慢,只求把每句话都解释清楚。
胡达看着那女人的表情,慢慢由疑惑不解的,变作恍然大悟的,觉得眼前的情形就像做梦一样。
青年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压抑不住自己,激动得不行。
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欣慰、惊喜、和自豪过。他爱的青年比他想象得还更有本事。他简直都想象不到,不久的将来,吴久生会变成一个多么优秀,多么有本事的年轻人。
他有限的见识甚至不足以去描摹那样一种未来。
他只知道自己高兴,活了半辈子,都不及今晚上的这片刻来得高兴。
同时,青年与对方那一家人的对话也差不多接近了尾声。他帮忙解决了问题,看上去是孩子爸爸的外国男人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自己就是个父亲,因而忍不住用英语多关照了青年一句。
“谢谢你小朋友。不过你成年了吗?今晚的表演的确很棒,但我想你也应该问问你的家长,让他看看这间酒吧是不是提供不含酒精的饮料。”
他的妻子忽然戳了他一下,打断了他的那句话。
“别犯蠢了,”她笑着说,“虽然东方人的面相都显得小,但我想他应该成年了。”
“真的吗?”那男人显然很惊讶,“看他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才只有十六七岁,因为他的父亲看上去年纪也不怎么大。”
那句话胡达压根听不懂,不知道话题实际上早已经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只是惊讶于吴久生突然笑出声来的那一下,看着青年捂着嘴,摇着头,突然开始不住地朝那几个外国人打手势。
“不不不不,”他说,“我成年了,事实上,我已经满20岁了,就在今天。至于他,他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伴侣,我们是一对爱人。”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说出来了。
也许因为说的是不属于自己的语言,让他终于可以头一回不用顾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表述自己。
那对父母的眼光一瞬之间变得非常惊讶。他们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神色迷茫的胡达,在两个人之间流连了好一阵子。
吴久生冲他们微笑了一下。他不确定听了那话之后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们也会惊讶,也会摆出难以置信的样子,他知道,那是因为他和胡达的性别,也因为他们年龄的差距,但他并不畏惧,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和胡达之间所发生的那些故事,因而他们并不能理解,但那不重要,那没关系。
做父亲的外国男人往下咽了口唾沫,总算弄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他的表情里有一丝尴尬,像拿不准该说些什么话道歉那样。他的妻子比他反应更快,她推开丈夫,站到正对着吴久生的地方也对他笑了一下,挤了挤眼。
“我为我丈夫说的蠢话道歉,”她拍着青年的胳膊说,“顺便一说,你们真是可爱的一对,祝福你们,也希望你们能享受今晚的表演。”
就那样,再没有了。吴久生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刚才的几秒里,他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结束完对话的那一家人转过身去,按照流程付费进场,再没对他说些什么,也没用多么奇怪的眼神偷偷回头多看他一眼。一切都那么稀松平常,不过是夜晚最寻常不过的小小插曲。
吴久生的胸口仿佛塞进去一团云朵那样变轻了。
看啊,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温暖的欣喜悄然融化进他的血液里,他重新抓紧胡达的手,神采飞扬地回头对胡达说:
“你知道刚才他们说什么吗?”
“说什么?”胡达迷惑地靠近,凑过一只耳朵过来倾听。
“他们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吴久生调皮地在胡达的耳朵上咬了一下。
胡达的脸红了。
音乐会开始前有酒吧的驻唱歌手进行暖场表演。胡达和吴久生摸黑着寻到一张圆桌坐下,看着台上的大屏幕里播放着MV的画面。
现场的主持人似乎说起一件什么时事新闻,吴久生看见邻座有好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掏出手机,从客户端里刷新最新的新闻消息。
原来是对岸的香港正在举行LGBT少数群体的权利游行。
主持人也不知道接下去又说了点什么,台上的粤语歌手在架起的钢琴边坐下,掀起琴键的盖子,开始自弹自唱一首侧田的《命硬》。
那是吴久生第一次听那首歌。他是山东人,不能很好地理解粤语歌的歌词,只是盯着MV的画面里拍摄出的各种情侣相依相偎在一起的样子。
他也没有忍住,拿出手机刷新着香港的新闻报道。他滑着那些图片,看着视频片段里蓝天下飞扬的彩虹旗,渐渐捏紧了手心。
真好,他想。
他有一点羡慕,但又切实地感受到一点希冀。会好的,他对自己说,时代在改变,他们虽然在海峡的这一边,但一切总会好的。他和他的胡叔叔,也一定会等到属于他们的那一天。
侍者经过桌边,在他和胡达的面前放下一道果盘。
吴久生惊讶地拉住了对方,摇头告诉他:“我们并没有点单。”
侍者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另一片昏暗里的人群。
“是坐在那边的客人送给您的。”
吴久生眨眨眼睛。他松开侍者的手,摁灭手机屏幕,朝昏暗里望去。他看见那金发碧眼的一家人,坐在靠墙的小卡座里,相互挨着,其乐融融地看着舞台。
他们感受到青年的目光,隔着酒吧里气氛耸动的空气,朝他举杯示意。
“生日愉快,孩子。”他们比着嘴型,对吴久生说。
吴久生赶紧低下头来,想要藏起来一样避免去看那一家人。他的眼眶酸胀而发热,差点没忍住要哭出来。
这可不行,他也真是,太爱哭了。今天这样好的日子,怎么可以流眼泪。
他逼自己认真地盯着那盘散发出清香气味的水果。果盘的中心,有半粒切开的草莓。吴久生擦擦眼睛,趁着酒吧里的灯光为了配合表演而同时暗淡下来的那一刻,叼起那颗草莓咬在嘴里。
他含着那枚小小的粉红色果实,露出最甜蜜柔软的尖头的位置,对准了胡达傻愣愣半张开的嘴,倾身送了过去。
胡达僵硬着往后一躲,被青年揪住了衣服领子。
“胡叔叔,今天是我的生日……”青年含混地贴着他嘴角说,“说好了的,我有什么心愿,你都满足我……”
胡达瞠目结舌,像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反应。吴久生张嘴含住了他的,把那颗草莓投过唇舌送了过去。
水灵灵的,酸酸甜甜的水果在唇齿间搅拌磨碎,带着让人口舌生津的甜蜜,最终消弭于一个缠绵的吻里。
他们的身边弥散开一场小范围的窃窃私语,但最终随着飘扬的音乐,渐渐归于了平静。
这世界还是这世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有所改变。
吴久生的嘴唇上沾着那一点剩余的汁液,歪倒在胡达身上笑得无比释然。
“谢谢你,胡叔叔,这是我过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
他对胡达说完,端起面前桌上的酒杯,仰起脖子,将那些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
泥煤威士忌的酒精度数很高,吴久生又是一个几乎不怎么喝酒的人,他像那样高兴,高兴得像要靠在他胡叔叔的肩膀上长出翅膀,飞起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其实他已经喝醉了。
这是胡达第一次应付青年醉酒时的样子。
表演结束后,他半抱半拉扯地把青年架在身上,想要打车送他回家。可吴久生偏不让他如意。他像一尾鱼那样挂在胡达的身上,连胡达抬手想要拦车的动作都去阻止,同时还要埋在胡达的怀里,一个劲往里钻。
眼看着道路两旁的人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胡达头皮一硬,放弃了叫车的动作,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带青年到距离最近的酒店去,先找一间房住下。可吴久生说什么也不依。
他嘴里咕咕哝哝地嚷嚷着:“不去酒店……我不要住酒店,我……我要回家。”
胡达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吴久生今晚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几乎是空腹喝醉了酒,那对胃不好,就刚才的十几分钟里,青年已经拄着人行道旁的树木吐过两次。他的眼底发青,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胡达又是心焦又是难受,犹豫着该想点什么办法带他去医院看一次急诊。
也正是这时候,软趴趴倒在怀里的青年忽然抬起头来。他出了一脸的冷汗,在胡达面前弯下腰捂住了自己的胃,神情很是痛苦的样子。
胡达一下吓得慌了手脚,赶紧架住青年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怎么了?这么不舒服的吗?是疼吗?你别吓叔叔行吗,我们去医院,去医院好不好?”
“不去……”
都到这时候了,眼前的青年还是要命地死倔。他像一下子活回去了,褪去了这些日子胡达已经逐渐习惯的长大懂事后沉稳上进的模样,顷刻间变回那个曾经喜欢对着胡达耍赖闹脾气的小孩子。
吴久生眯着眼睛伸手到双肩包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一板胃药,掰出两颗扔进嘴里嚼着吃了。
看着他那样熟练的动作,胡达都觉得自己像是要疯了。
“你像这样已经多久了!”他被吓着了,也被气着了,声色里满满都是抑制不住的颤音,“要是我不问,你就不准备和我说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胃的事是个大事!你要是把身子搞垮了,叔叔要你学得再有本事又有什么用!”
他狠下心来加重语气训了吴久生几句,直训得低着头的青年都不动了,才一把扯住对方的手。
“走,我们现在就看急诊去!”
“不去。”
青年将被拽着的手往回扯了扯,依然倔强地拒绝道。
胡达在那一刻当真有一点上火。
他本打算就算来硬的,扛也要把吴久生扛着带到医院的急诊科里去。可他才刚做出动作,打算把青年拉到身边,伸出的手就被一滴落雨砸中,冰凉凉的,顺着他的虎口流淌下来,像是要流到他的心里。
夜空清澈高远,抬头就能看见一片繁星,连云都少见,何谈下雨?
那不是雨水,那是吴久生,他一面醉着,一面安安静静地哭了。
“我冷……”他像急不可耐想把自己搓暖那样抱紧了双臂,吃下肚的药发挥着药效,他的表情已经不似刚才那样痛苦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只是在哭,眼泪像打开了阀门那样流个不停。
“最近深圳又开始降温了,是不是马上就要过冬了?”他没头没尾地问道,“深圳就这样,暖和得我都快忘了这儿还有冬天。每年一降温,眼看着就要过年,哎,怎么这么快呢,又要过年了……去年的年我们是在坪乡过的,那儿现在什么样,我都好久没回去过了。今年这个年要在哪里过啊,不知道,反正回不去了,你把店给卖了……对,回不去了。胡叔叔,怎么办,我都没家了……”
青年一面说着,一面用力抽了抽鼻子。胡达的心下酸成一片,走上前去,擦着他的脸哄他。
“对,你说得没错,都是叔叔不好,是叔叔对不起你。”
没想到青年听了那句话,哭得更委屈了。他抬起头,一张笑脸红彤彤汗涔涔地仰面对着胡达。
“还有,你还说过你会照顾好我的。可是刚刚那样真的很疼,我都那么疼了,你还凶我……”
“是,是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真的,我该打。”胡达心慌地捧住青年那张脸,恨不得抽打自己两把那样把青年整个人拉进了怀里。
吴久生在他怀里打了个酒嗝。
“我不去医院,”他坚定地说,“今天是我生日,我——我高兴,我就不上医院,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好好……”胡达已经很难说出话,只能强压着心头的哽咽软声顺着他的话问,“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青年一愣,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很用力地思考。过了一会,他那张驼红的脸上显露出一个傻傻的微笑,“我啊……我想亲你,抱你,和你在一起……”
胡达转过头去掩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的眼睛又开始作痛了,痛得像有刀片在眼球背面切割,痛得他视线一片模糊。
身前的青年见他这样,还以为他又要拒绝,撅起嘴这就发起酒疯来,他揪着胡达的衣服不放手,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都蹭在了胡达的前襟上。
胡达一咬牙,强行拉开吴久生那双在自己身上乱扯的手,飞快地转了个身,一把就把开始胡闹的青年背在了背上。
车水马龙打他们身边飞速的奔驰而过。胡达喘了口气,掂了掂背上的人。
“走,我们回家去。”他说。
背后的青年听了那句话,总算安静了一些,他低下头,乖乖地趴在胡达的背上,像心愿终于被许诺满足的孩子,很满意很干脆地答了个“好”字。
他们像那样沿着人行道一路往前,穿过深圳这座城最繁华的夜色,走进静谧无人的,只有飞蛾扑闪翅膀的路灯的影子里。
就在胡达都以为背上的青年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吴久生的脑袋忽然动了动,叹出一口气来。
“对了,我今天,都还没有许生日愿望呢……”他突然记起了那件事。
“现在许吧。”胡达背着他说,“现在许也不晚。”
“好哦……”青年回答,一道温柔的海风在那一刻吹打到了他的脸上。他眼神迷离着,望着眼前轮廓模糊的各种形状的影子,很小声地,呢喃着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我想做个女孩子……”他突然说了那样一句话,“胡叔叔,要是我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大叔有什么了不起,年纪差得多又有什么了不起。明明电视剧里就可以演,只要是女孩子,就算是和大叔的爱情故事,也一样会受欢迎,让好多人感动得不行。
如果他是个女孩子,待在胡叔叔的身边,也一定会让很多人觉得羡慕的。
他就想让那么多人都羡慕,为什么不呢,胡叔叔明明那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
胡达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不用。”他闷声回答,“叔叔不喜欢女孩子,就喜欢你。”
发着酒疯的青年听了那句话,突然傻笑了两声。他不知怎的忽然来了精神,拿手指戳了戳胡达的脖子。
“叔,唱首歌给我听吧。我喜欢听你唱,你都好久没给我唱过了。”
开什么玩笑,胡达闷闷地在心里想。你趴在叔叔的背上说那些要命的话,你明知道叔叔是个不好流猫尿的人,这种时候,你还让我唱歌,我唱什么歌给你?
真是我命里的克星……胡达认命地那样想。
他唱了一首很少有人知道的歌,是沙宝亮的《心中央》。那首歌是他刚出狱那会,看电视剧的时候听来的。电视剧叫《寻找庐山恋》,庐山恋是胡达的父母,和他长大的那个年代最炽手可热的爱情电影,胡达那时候突然看见电视剧的名字,才恍然有一种真的好多年过去,命运已经开启了下一个循环的感觉,那首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地默默地就会唱了。
他只唱了一开头的那几句。
送你走过的地方
看你看过的疯狂
和你有关的我都很欣赏
后面的,胡达忽然就闭嘴,不再唱下去了。好在吴久生醉眼蒙眬的一个人,哼哼唧唧的,也没有同他计较。
胡达拍了拍他。
“一会就到了,睡着了小心着凉。”他说。
青年含混地答了两声,以一点几无可查的力道抓着他脑后的发梢。
“叔叔,唉……”
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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