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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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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平九一直不知道辰昱究竟想做什么。
  辰昱没提过,平九自然也不细问。只是心里模糊的有了一个轮廓。
  或许辰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需要平九,或许这一路上即使没有平九相助,他也会有其他途径撑到这里。一切他都早有目的,平九看着辰昱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只手慵懒的撑着下巴,听魏明真大致禀报状况时,目光深长潜着玩味掌控的幽光,平九知道,他远不如看上去被动狼狈,他不动,如同猎豹潜伏,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原本来这青楼就是一个幌子,魏明真只是谈了几句,二人便不再细说了,正巧这时外面人敲门说楼下有马车等候。
  魏明真在封淮城西区有一座幽静的院落,三人坐着马车过去时,发现那里早已有人等着了。平九环顾一圈,四人中只有一人看着眼熟,似乎在京都远远见过一面,是个官衔不低的武将。
  自那锦靴踏下马车那一刻起,辰昱周遭便有些不同了,他表情冷淡,径直向前走去。
  平九作为瑞王的名誉暗卫,跟在队伍的最后方,大家对他的出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路紧跟着辰昱进了屋。
  平九走到门槛处,正摸不准是跟他们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却见辰昱忽然停了脚步。
  他向旁边人淡淡吩咐了一句,“准备些银票。”然后向身后微微一抬手,头却没回过来,道,“不用跟着了,去玩玩吧。”
  平九顿住脚步,知道这句话是跟他说的。
  好像他们第一次西苑相见,又如同那日秋猎随风飞扬的黄旗烈日下,他倨傲沉稳,却目光总是向下沉,看向一个人时,带着居高临下的审度意味,即使是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什么实在的情绪,你会感觉到他手中掌握着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而你本身离他很远。
  平九在门槛前站住,不再向前,只是道了一句,“谢王爷。”便随着管事的仆从走了。
  他是当今皇上的第七位皇子,更是权倾朝野的瑞王。他的事平九帮不上忙,谋划什么平九也不关心。
  需要时留在身边,不需要时最好识趣走开,这种无情的行事风格,倒很是瑞王殿下的做派。
  只是支走他,又何必费什么心呢?
  平九将银票收在袖口里,走出院落,望向映红的半边天,神色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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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封淮这个地方,想要随处玩玩,还能玩什么呢?
  平九随意找了家档次不错的酒楼过夜,辰昱给的银票足够一般人在这封淮挥霍上大半个月,倒真是可以在这里好好享受一番。
  只是平九实在没有寻欢作乐的想法,他很累,没有什么兴致,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好些时日没有睡得这样深。
  等第二日醒来时,天色已明明大亮,看那日头,大约已是午膳的时间了。
  平九并未在那酒楼里吃饭,只是吩咐小二留下房间,便提剑向外走去。封淮这地方人龙混杂,街上多得是剑客商贾和各色小贩,流水一样的人情,有时候两人撞在一起,便这样就算是相识了。这在别处是很难想的。
  辰昱未告诉平九几日回去,几日再走,一切都凭平九自己揣摩了。平九摸了下自己的手腕,当日秋猎,辰昱曾拿了一粒药丸考验他,而平九诊了几天的脉便知道,那其实是一味蛊虫的子蛊,叫做“离恨蛊”,本身并不会危及生命,却是当世无解的几味蛊虫之一,当“离恨蛊”的子蛊离开母蛊超过一个月,子蛊的植入者便会心口疼痛难耐,食欲难振,常常无法入眠,神思恍惚,很有些相思病的症状,且时间越久便越是让人饱受煎熬。
  对于辰昱竟给平九喂了这样一味蛊虫,平九起初是有些不解。后来却渐渐了然,辰昱那样霸道一个人,怎么容忍平九忘了他?大概是即使日后再离开,也不会再让他好过。
  思及至此,平九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辰昱给的银票面额有些大,平九先去钱庄换了些零散的前,沿路买了几个肉包子,用油纸包起来热气腾腾的,平九提着一边纸角,对着白糯糯的包子皮咬下去一口,立刻有热烫的浓棕肉汁涌到唇边,倒是着实烫了他一下。
  南方的包子比北方汤汁香浓,个头也比北方的小一些,平九走在街上倒抽着冷气,看见嘴边呼出去的一大口浊浊的白气,心里十分满足,想着真是好吃。
  还是拿在手里吃进肚里的食物比较实在,从不是假象。
  张嘴正准备再吃一个,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吵闹声。
  骂骂咧咧的,隐约还有动手的声音。
  平九不想凑热闹,把包子塞进嘴里,打算转身绕过去,忽然听到一声拔高音调的大喊,“小兄弟,别动粗!老夫看你印堂发黑,脸上有挂,近期或许有血光之灾……哎哎,别打脸!哎呀!别打脸别打脸!”
  这声音苍老,但底气中足实在平生罕见,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平九一口包子险些噎住,默默回过头去。
  这声音……好生熟悉。
  就见错落的人群夹缝中,一竿子神机妙算油腻腻的破布歪倒在一旁,不知道受了多少岁月的摧残,上面还打了两个补丁。
  一个灰袍老头正抱头缩在地上,被三个酒楼武夫拳打脚踢,惨叫声倒是一声比一声响亮,一个中年女子掐腰站在旁边,被气的胸口一起一伏,“你这老贼,在我们店白吃喝三天,还想偷溜?来,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搜出来!”
  平九连忙挤进人群里招手,“别打别打,这钱我替他付了吧。”
  武夫闻声停了手,老头也抬起脸,他面容黝黑,满脸朴实的褶子,然而身体硬朗,原本还期期艾艾的在地上装可怜,待一看清楚从人堆里挤出来的平九,立刻从地上蹦起来,还不忘手脚利索的把那杆破帏布也拾起来。
  看那精气神儿丝毫不像是被人痛扁过的,竟然还十分上道的按着指头点了一点,老头指着平九惊奇道,“老夫掐指一算便知今日要遇贵人,小鸿鸿,没想到竟然是你!”
  平九脚下一顿,堪堪忍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第17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平九坐在饭桌前,面对着一大桌菜默默无言,灰袍老头坐在平九对面,倒也不跟平九客气,那架势活像饿了三天没吃饭一样。
  平九注视着他风卷残云扫荡了半桌之后,方才开了口,“薛老怪,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穷……”
  那老头咽下去嘴里的饭,很有异议的用筷子敲了敲酒壶,牙上还沾着一片碧绿的菜叶,“你小子,发达了也不知道来找我,明明当年一块睡大街的交情,你忘了吗!”
  平九被噎了一下,道,“我什么时候睡大街了……最不济我也能睡个树杈啊。再说了,您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上哪找你去。”
  老头一听也是这个理,转过脸去扒了两口饭,押上一大口酒,一脸褶子都舒展开了,问平九,“怎么,咱也有几年没见了,现在混哪啊?“
  “恩……也没什么,跟着瑞王混呢。”
  老头闻言一口酒喷了平九一脸,二话不说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了,拿着筷子指着平九不住的抖,“你你你——!你竟然敢找到瑞王脸上,啊?你把我当年说的话都当放屁了是吗!啊?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薛事安,江湖人称“薛老怪”,放在几十年前也是江湖传奇人物,只是很少以真正面目露面,江湖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薛老怪师承江湖爵迹已久的神机门,素来以脾性古怪又通晓天下奇门遁甲之事著名,又号称“百事通”,天下间不管朝野江湖,各种隐秘八卦皆能通过各路眼线给挖过来,是以很少有人敢惹到他头上。而且薛事安偏好给人算卦,专以此门路讨生计,但是不知为何,算出的卦基本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久而久之在江湖名声十分之臭,享有“头号乌鸦嘴”之美誉,没什么人真敢找他算命,所以多数的时候,他都没生意,过得很穷。
  陆一品与薛事安年少便相识,是故平九在很小的时候便认识薛事安,在平九的印象里,陆一品向来是个极为自律的人,薛事安却是个荒诞不羁的奇人,俩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的,在陆一品生前一直保持着不错的旧友关系,然而薛事安是个很洒脱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没心没肺,得知陆一品死时也没见得有多伤心,却不知怎么的,一直以来对平九表现的很热络,但凡见面就没少给平九灌坏水,在平九年少无知时常常被其带的三观崩坏,再想想平九那些年的风流成性,放荡不羁,或许也与薛事安一直以来苦口婆心的教导有一定的关系……
  而且薛事安有个习惯,每当他特别生气的时候,就会在每一个顿句后面加一个十分愤慨的,“啊?”
  眼下平九被他连续“啊?”了三下,表情渐渐露出些许无奈,道,“除了瑞王,我还能指望谁?”
  薛事安干瞪着他,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平九将左手递到薛事安的面前,手掌展开,目光稳稳的,继续道,“你也知道的,我的时间很少了。”
  薛事安目光向下移,看到平九手掌那延伸的不明显的银线时,目光不动了。
  他坐下来,筷子一扔,饭也不吃了,腮帮上泛着油光,很是沉默了一会。
  然后薛事安问平九,“你还有多久?”
  平九收回手,道,“若以后能不动用五成以上的内力,来年过年,还是可以看见烟火的。”
  薛事安一听,顿时胡子又吹起来了,一把拾起筷子,把饭桌戳的咚咚直响,怒道,“你这样了,你还敢用上内功?啊?还五成以上?啊?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早,想赶着去投胎?啊?你去吧,你去!老夫是懒得管你了,我懒得管你!”
  平九也很有眼色的给薛事安倒了一杯酒,好言劝道,“您老可别不管我,否则日后若真有事所托,我真的没人能指望了。”
  薛事安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利嘴豆腐心的主,眼前这年轻人一张脸温和如玉,嘴角含着笑,却好像大病未愈,苍白的总让人觉得不很健康,谁能想到他当年负剑五岳之巅,背后苍山层峦胜雪连天,横扫天下英雄独一人的孤绝姿态,那眉眼间的意气风发,何等骄傲,又是何等不知天高地厚呢?
  他黝黑苍老的脸绷了一会,忽然松懈下来,从胸口里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拉过平九左手,对着纵横的掌纹细细辩了一辩,那粗糙的拇指摸索到掌纹上断裂极深的一截,自语道。
  “躲不过去,真是躲不过去,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话未说完,忽然抬眼看向平九,眼睛里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你竟然跟了瑞王,你怎么会选瑞王呢?“
  平九犹豫了一下,道,“嗯,我听世人皆说瑞王很有治国之才,很有明君之相,况且瑞王对我,也还算不错的……“
  却不料薛事安极为不屑的嗤了一声,夹着筷子在空气里随意的挥了挥,“瑞王此等心性,治国之才确有,待人之道实在不敢恭维,况且就你这点斤两,当心被人连皮带肉的扒干净了,还死心塌地的不自知了!实在不是良人,怎么会选瑞王呢?”
  平九见薛事安难得的愁眉苦脸,不由得含上一点笑意,摆手道,“你这忠告来的晚了些,况且活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良不良人的又有何差别?至于瑞王,我还是愿意赌上一赌,只要拿到我想要的,他怎么对我又何妨。”
  薛事安见平九面上轻风云淡的,也是舒展开了浓眉,只是叹息,“你能这样看得开,也是幸事,只是……”
  薛事安顿了顿,没说下去,兀自摇了摇头。
  人各有命。
  命轨多年前就已经定了,既是天定又逃不出人为,薛事安是一路看着来的,当年既然没去插手,如今又能做什么改变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薛事安索性把筷子一扔,有恢复了原先不务正业江湖骗子的嘴脸,一把抓过神机妙算的破帏布,站起来嚷嚷道,“想这些乌七八糟的有什么用?今朝有酒今朝醉,眼下快活了才是正道,走走走,老夫带你去长长眼去,松鹤楼的小曲儿你是不知道啊,尤其是头牌青苕的身段,那一眼,真是魂都给勾了去了,哪还管得了什么死不死的,走走,别墨迹了,现在就去。”
  平九生生被他拉起来往外走,那势头挡也挡不住,心想薛老怪哪来的钱,还不是花平九……不对,应该是瑞王的钱……
  不过松鹤楼?平九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心情颇为复杂,那里还真是有位故人……
  眼下相见,总觉得不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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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昱从外面回来,斗篷上沾了湿气,推开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手里拿着一小卷刚从信鸽腿上取下的信条,炭火静静燃烧着将暖气扩散到空气里,桌前烛火滚下一滴蜡泪,屋内事前就被特意吩咐了,所以没有仆人。
  辰昱坐在桌前,展开信条,那雪白的信条上只写了寥寥四个字,万事皆备。
  辰昱只看了一眼,便就着烛灯将那信条点燃了,然后手指一松,纸条缓缓飘进炭火盆,转眼窜起一条火苗,吞噬了。
  辰昱将斗篷解下,随意的搭在一旁,久坐着不说话,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好像在衡量着什么。
  片刻后,他忽然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院落外沿处站着两个士兵,看样子是等着侍候的,辰昱一推开门,那二人立刻站得笔直,察觉瑞王沉甸甸的视线投过来,更是半分也不敢动了。
  辰昱道,“把雁真给我找来。”
  那二人双双领命,一人快步跑出去了。
  大概过了很短的时间,一个身穿侍卫服的年轻人便站在了辰昱屋前,极恭敬的对着门敲了三下。
  辰昱直接打开门,那雁真似乎没怎么跟瑞王这样近距离的站过,当下诚惶诚恐的就要跪下去行礼,被辰昱抬手一扬打断了。
  “免了,人呢?”
  雁阵半空中的姿势一顿,立刻又站直了,会意到瑞王是要他汇报昨天跟着的人的行踪,于是就把平九从昨天到今日去过的所有地点,见过的人,连路边买的哪家包子都汇报了一遍。然后说,“人现在在松鹤楼。”
  辰昱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的听下去,对这些繁琐的细节竟也没有打断,听完之后忽然问他,“松鹤楼是什么地方?”
  雁真原本看着瑞王的没什么表情的表情,越说就越有些心惊胆战的,见瑞王这样问了,下意识脱口而出,“就是青楼。”
  然后雁真就发现,一直没表情的瑞王,脸色忽然变了一下。
  辰昱抬眼,冰冷的看着雁真,那眼底忽然凝聚起的暗沉怒气,惊的雁真险些腿一软跪下去,就听辰昱重重的压了一个字,问道,“哪?”
  雁真感觉自己都要哭了,结结巴巴道,“青、青楼……”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不大合适,给新人物改个名……不影响


第18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十年前,是陆秋鸿第一次到封淮来,那年他年仅十五岁,完全是个不怕惹事的毛头小子。
  那时松鹤楼是这条街数得上名的一户门面,却远没有现在的名气兴盛。那时的青苕也不叫青苕,被人叫做小河秀,十五岁已是出落得十分温婉动人,却为人太过于拘束羞赧,在楼里没什么存在感,并非是会让人一眼便记住的,比起如今韶华胜极的当家风貌,更像是两个人了。
  那年,小河秀半生不熟的被老鸨压着敢上阵,坐台面已有半年之久,大多公子哥是不喜欢小河秀这样拘束放不开的性子,所以刚把小河秀放出来没什么生意的,却某天突然被一个口味独特又喜好折腾人的老商贾看对眼了,小河秀生的单薄,身子骨弱,被人折腾一次不免要躺上好几日才能下床,若一来一往成了常客,那更是把人往死里糟蹋了。
  陆秋鸿与小河秀初遇时,陆秋鸿正轻功踩过屋顶,小河秀头天晚上接完客,一身伤痛躺在床上,大开着窗,一双眼睛无神的望着外面,神情好像在做梦。
  看着看着,窗外忽然划过一双靴影,小河秀眼神没动一下,仍奄奄一息的看着外面,却片刻后,那靴子又回来了,定格在窗框上,稳稳的踏住。
  陆秋鸿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他初来乍到,想看这大名鼎鼎的封淮有什么可吸引人的,正在屋顶上逛着,却发现有个小姑娘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眼神里空空的,陆秋鸿心里好奇,又闲来无事,便返回来看了她几眼。
  “喂,你知道封淮有什么好玩的吗?”陆秋鸿旁若无人的往窗框上一坐,一只腿踩着窗沿,另一只腿撂在外面,问她。
  小河秀动了动眼珠子,滚落下一滴泪来,轻轻地呜咽道,“这日子,可怎么才是个头呢……”
  陆秋鸿原本只是打算问个路,见她竟然自顾自的抽泣起来,顿时有些心虚,道,“哎,好好的你哭什么啊?”
  小河秀本就心里委屈的要命,一听陆秋鸿嚷嚷,顿时开始放声大哭了,哭的使劲又牵扯到伤口,更是眼泪掉个不停,“我好痛,我受够了,我不要活啦!”
  陆秋鸿:“……”
  最后没辙,陆秋鸿越过窗框走进来,少年的身体正是抽的像竹笋一样高瘦,脸却还带着一些十分俊秀的稚气,抱着剑苦恼的看着她,道,“你何必寻死觅活的,我就觉得死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你难道不怕死吗?”
  小河秀哽咽道,“我怕,我怕有什么用呀!台面上被人糟蹋,回来了还要被鸨儿打……我、我……呜哇……”
  陆秋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了,“你先别哭,你别哭!这样,你告诉我哪有好玩的,我就帮你把那人揍一顿,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好么?”
  小河秀看了陆秋鸿一眼,不怎么信的神情,一双哭肿的眼泡,嘴里还吸着气儿,实在谈不上风韵。
  陆秋鸿感觉这笔买卖自己有点划不来。
  后来陆秋鸿还是帮小河秀出手了,师傅常说,江湖人是要十分重承诺的。那老头当天夜里又来找小河秀,小河秀躺在床期期艾艾的,半天爬不起来,于是老头被请到小河秀的房里,老鸨陪着笑关上门后,老头就把刑具一样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桌上,正要享受一番,忽然见陆秋鸿从屏风后走出来,二话不说,抬腿一脚踹断了那老头胸口的一根肋骨,还把那人顺着窗扔了出去。
  年少的陆秋鸿无法理解,心想你一个大男人,欺辱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不羞愧呢?
  后来事情也没怎么闹大,而且小河秀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陆秋鸿,这封淮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她举止生涩的带走了陆秋鸿的第一次,用尽了她所能用的全部温柔的技巧,在她长大的环境里,男人总是会这样被取悦,陆秋鸿也不例外。
  十五岁的小河秀感激陆秋鸿,或许还怀了一丝那个年纪独有的春意,只是那时的陆秋鸿却未作什么回应,十五岁的少年还很不能懂这种情绪,他尝了鲜,觉得新奇,第二日便潇洒快活的走了。
  故事里,英雄与美人总是交织着爱恨情仇,缠绵着令人落泪的悱恻,可是现实里,有那么多错过,又有几个会得到像样的结局呢?
  只是陆秋鸿离开的那个清晨,小河秀终生都记得,推开窗望出去,那是一个蒙蒙的烟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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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九与薛老怪坐在松鹤楼的上等雅间,一人各倒了一杯清酒饮着,这里灯是通明的,红绸泛着油润堂皇的光泽。
  今夜一掷千金,几乎把瑞王给的钱花去大半,为的只是一睹传言里艳冠江河的青苕的芳容。
  当然,若不是薛老怪吐血力荐,哭着喊着也要来,光平九自己根本提不起兴趣,人又不是没见过,何必花那个冤枉钱。然而按照薛老怪的歪理来讲,你知道瑞王多有钱呀?若是手里有钱还不花个痛快,那根没钱还有什么区别?
  平九拗不过他,心想,辰昱既已打发他出来玩玩了,这种地方倒也符合此地的人情风貌,不算出格。
  正想着,门已被缓缓地推开了。
  先进来的是一个小丫头,她进来后便立在一旁,方便有事吩咐的,片刻后,一双薄纱鞋笼住的秀美玉足便踏进来,青苕执着一个茉莉花泥青低的团扇遮在口鼻处,只露了一双微微下垂着眼睑的桃花眼在外面,低眉妖娆,即使视线不落在你身上,那泛着绯红的眼角也好像是会勾人的。
  平九看着青苕步态蹁跹的走进来,平九对着她看了一会,好像在辨别什么。
  平九十五岁与小河秀萍水相逢,告别后几年后又去过封淮,再见小河秀时,她已改名做了青苕,在封淮的名气可谓红透了半边天,那身段清幽楚楚,容颜出落的倾国倾城,手里捧着一把琴,一笑就撩走台下一片人的魂儿,然而当年还是看得出一丝丝年少时的影子的。
  而如今,倒真是与曾经判若两人了。
  平九叹了口气,被青苕细心听了去,她坐下,神色间不见刻意的妩媚,却更是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她淡淡一笑,“公子一见青苕便愁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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