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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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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里安拧紧眉头,面露不安,他是心虚了,还是单纯的觉得这个故事过于悲伤?
  “唔……”手指在沙发手托间敲了敲,安德烈稍停了一会儿。“……直至坦卡特也最终失守,德国人不得不舍下这里的一切,这栋房子被再次抛荒。现在,一个前集中营囚犯在这里邂逅了他的前集中营看守官……”
  长时间的沉默。
  “……里是你的家吗?”
  艾德里安问。
  “不不不,一个熟人的。”而后,像是思考了一番,安德烈又说:“我的家在坦卡特市区,很常见的一栋二层式建筑,一楼经营餐馆生意,二楼就用来居住。盟军和德军交火后,它被夷为了平地。能告诉我吗,西克特中尉……”安德烈直视艾德里安的蓝眸,继续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火力,能够将一栋房屋彻底削平?”


第6章 啃噬(一)
  令人晕眩的炎夏正午,烈日烘烤着裸石地,空气里充斥起腾腾的热波。
  金发碧眼的纳粹军官,背手而立,站在采石场的高企处。
  自下而上看去,身形挺拔而修长,让人不自主地勾勒起那掩盖在军服下的男性胴体。
  胸肌、腹肌、三角肌、肱二头肌……起伏有致的每一寸肌体,多么完美的造物体。
  日光透露过纱帘,灼亮了酒色地毯的边缘。
  安德烈起身拉开纱帘,冬季里不带温度的日光瞬时铺落进了屋内。
  这时,身后有了动静。
  “你要去哪?”
  安德烈质问,艾德里安停下脚步。
  “卫生间。”
  安德烈没有进一步阻拦,艾德里安重新握起木拐,向一楼的盥洗室走去。
  拉开门,进去,合上,想了想,艾德里安扣上了门锁。
  掀开马桶盖,解卸腰带,艾德里安单手扶住墙壁方便。
  隔着一扇门,安德烈听见又想象了这一切。
  门内侧传来提拎裤子、穿扣皮带的声音。
  安德烈撤开了一步。
  本以为艾德里安很快就会出来。
  可半天没有有任何动静。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一楼盥洗室里端,有一扇双扇式采光性极好的窗户。
  “艾德里安?艾德里安?”
  毫不客气地,安德烈重重敲门。
  “喂!你在里边吗?艾德里安!”
  单薄的门被捶击得瑟瑟发抖。
  没有过多的犹豫,安德烈拧动把手,却发现从里侧反锁了。
  他被欺骗了?
  “靠!艾德里安!”
  愤怒之下,安德烈疯狂地晃动把手,像是要将它从门体上硬生生掰断。
  门依然紧阖。
  安德烈转身,想着从屋外围堵该死的艾德里安,恰时,门把手晃了晃,打开了。
  艾德里安一手扶撑在门框上,一手握住木拐,抿紧了嘴。
  “你这是干什么?”
  “我见里边没动静,所以……你怎么不出声?”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不行吗?”
  “……最好不要。”
  艾德里安哽住了,眼前,安德烈抹了一下额发,弯腰坐到了沙发上。
  “你在偷听?”
  方便后,艾德里安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想暂缓一下情绪,却没想到招致了如此暴烈的反应。
  他被监视着吗?
  这个人一直守在门后?
  他窥听了什么?
  看向艾德里安,他眉头紧锁,表情竟是异常的严肃。
  “偷听?”安德烈提眉,而后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偷听……”
  安德烈撑起身来,靠近了艾德里安。
  “你在想象什么,西克特中尉?”
  比艾德里安高近半个脑袋,逼压过来,艾德里安后悔了,他说了多余的话。
  他不愿激怒安德烈,这种情形下,不该说带有质疑或挑衅意味的话语,吃亏的是他。
  虽然安德烈的窥听让他确确实实感到了不快。


第7章 啃噬(二)
  “没什么……”
  艾德里安偏开脸。
  “你认得我吗?”
  安德烈凑近,湿热的呼吸扑在了脸上。
  躲避不开。
  “认得?”
  “八号营房, 粉红色的八号营房。”
  安德烈笑了,依然是那种略带神经质的笑。
  “一群穿粉衣服的犹太臭猪。嗯?告诉我,你是更讨厌犹太人,还是更厌恶同性恋呢?”
  艾德里安感到疲倦,他根本无法适应单脚站立,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安德烈……我只是恪尽我的职守,负监管的职责,我从不评判……”
  下一秒,安德烈扳住了艾德里安的下颚。
  由此感受到了他切切实实的愤怒。
  “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真意外啊……不过很遗憾,我不喜欢这样的辩解,这个不对。”
  “疼,放手……”
  不予理会,安德烈将他的脸颚掐捏得几近变形。
  “我不相信,一点也不信。你没有与你的看守同事、朋友或者亲人讥讽过犹太人?穿着体面的服饰,坐在馔食丰盛的餐桌前,以你们引以为傲的高贵血统……”
  艾德里安摇头,把扶门框的手移开,攥握住了安德烈的腕部。
  “别这种时候当个伪善者,西克特中尉,这相当拙劣!”
  黑色军制服衬托之下的白色手套,掩捂住了口鼻,径直穿过沙石飞砺的石场,仅露出的漂亮的浅蓝色眸子里,却流露出一股不加掩饰的鄙夷与嫌恶。
  安德烈抚上那对明眸,抠开,伸进,触及到了湿润柔软的角膜。
  “安德烈!安德烈!住手!快住手!”
  惊恐攥住了所有的神经。
  泪涌出,顺指缝滑淌而下。
  血丝张结满了眼白。
  “伯努瓦……”
  安德烈松开了手。
  “记得吗?”
  “记得……我记得……”
  一个疯疯癫癫的囚犯,将浓稠的精液射向了年轻副官的皮靴和裤腿上,他被鞭笞,施予吊刑,双臂严重脱臼,不日而亡。
  蠢蛋招致了死亡,旁观者却得到了极大的快感。
  你介意蹂躏糟践一个漂亮精致的敌人吗?以复仇之名。
  艾德里安被拖曳上了二楼,曲柳木台阶间留下了凌乱的血渍。
  拉扯到了二楼,艾德里安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佝偻在楼梯口,这一次,汗水混杂泪水在鄂下滴汇成一滩。
  “站起来。”
  安德烈催促。
  “我流血了……很不妙……”
  “站起来!”
  艾德里安遭到了踹击,内脏痉挛似的疼痛。
  身下人的背脊在颤抖。
  安德烈失望地摇摇头,下一刻,他攥住艾德里安的领后,将他半搀半推进了主卧室。
  跌入了柔软的床褥间。
  应了艾德里安的猜想。
  独独这个他不愿再退让,不可能退让。
  安德烈欺压了过来,跨骑在艾德里安的腰间,开始脱解皮带。
  这种情形下,安德烈居然勃起了,虽说是并不完全的勃立。
  “住手!安德烈,我不想……”
  “嗯,我知道。”
  虽说,安德烈褪下了内裤,施行过割礼,带着一圈浅浅疤痕的阴茎裸露在了艾德里安的眼前。
  它勃挺着,艾德里安从未如此近距离,毫不遮掩的去看另一个男人的性器。
  “没跟男人做过吧?西克特中尉,毕竟,这是违法的。你是乖乖的异性恋……你最喜爱女人哪里呢?柔顺的秀发?艳丽的红唇?……”安德烈的手指,从发梢滑到了唇缘,淡淡地拨动。
  “……还是乳房?阴道?”
  一个力道,将他强行压制向下。
  “含住。”
  “不可能!”
  安德烈掐住了他的脸,隔着颊肉,撬开他的后齿。
  艾德里安用力反抗。
  他不再卑弱,不再忍抑,他使足了力气。
  最起码,他不想再让安德烈认为他可以任意欺凌。
  安德烈险些按持不住。
  混乱时,他提腿狠狠压住艾德里安的伤处。
  伤口彻底撕裂了。
  安德烈依然在使力,哪怕他感受到了踝部的湿黏,哪怕看见了艾德里安痛苦扭曲的面容。
  “没用的,放弃吧。”
  安德烈俯下身,在艾德里安耳畔说道。
  同时松开了腿。
  艾德里安疲软地倒向一侧,露出细长的脖颈,安德烈埋下头舔舐。
  渗汗的肌肤,甘咸的味道。
  漂亮的纳粹,睡卧在了他的身下。
  他可以啃噬他吗?
  可以让他血迹斑斑吗?
  可以把他变得千疮百孔吗?
  安德烈拥住了这副身躯。


第8章 月色(一)
  靠坐在躺椅上,一米之隔的双人床间,艾德里安已坐起身来,以背相对穿整衣物。
  扉外的阳光,落在肩胛隐约可现的背脊上,微微发亮。
  自下往上依次扣上衣扣,再束好袖口。
  羊毛坎肩卷裹进了被褥中,艾德里安四下找找,在床的另一头瞥见了它。
  安德烈静静地看着艾德里安,看他打斜伸长胳膊仍触及不到,只好抿紧嘴,挪动伤腿移了过去,再将毛衫一把抓下。
  他就这般沉默着整装,扣好每一颗被安德烈拉扯开的纽扣,重新穿整上那一件件被安德烈扒落的衣物。
  就像是一切不曾发生,屈痛也不曾存在。
  刚刚结束的这场性爱,全程都没有什么快感可言,艾德里安从头至尾都在抗拒。
  不是那种会招致伤害的肢体反抗,而是身体上的拒绝。
  僵硬紧绷的躯体,每一寸肌肤都在戒备着安德烈。
  隐忍的表情,渐渐已激不起愤怒,取代而之的是气馁。
  安德烈草草了事了。
  可无论如何,性在他们之间实质性发生了。
  安德烈达到了他所想要的目的。
  “需要我帮忙吗?我是指,你的腿伤,可能需要处理一下。”
  左踝上的白袜已被浸红一半,看模样,血还在持续流出。
  背脊微微颤动了一下,稍作迟疑,艾德里安淡淡应了一声:“嗯。”
  安德烈遂站起了身。
  “需要什么?告诉我吧。”
  “……一楼流理台上有几个罐装调味料,棕色的那瓶……另外,门口有接雨水的皿器,应该已经满了,一起帮忙拿上来。”
  “调味料?”
  “……是食盐,兑水清理伤口。”
  安德烈皱眉,问:“没有药吗?”
  “没有,我都找过了。哪怕是一卷绷带……都没……”
  “行吧。”
  安德烈点点头。
  依照艾德里安的要求,安德烈将盐和水备齐,回来时,艾德里安已经下床了,拖着一条废腿,卧在衣帽间翻找着什么。
  “你要的东西。”
  艾德里安回望了一眼,说:“……放下吧。”
  摆放在床头柜上,安德烈又踱回来,站在门口看着艾德里安。
  “你在找什么?”
  “针、线和碎布。”
  说道,艾德里安用力撕裂一件棉麻上衣。
  “……幸运的是,手旁还是有可用的替代品。”
  与安德烈擦肩而过,艾德里安坐回到了床上,将裤腿卷起,渗血的碎布显得既黏稠又脏秽,将它一圈圈解下。
  腿部的伤口长约四五厘米,从腿肚直至踝部,此前的缝线已断裂,肉连并残留的痂皮向外翻卷。
  沾湿布块,艾德里安擦拭血污。
  很快,皿器里都是浑浊的血水。
  艾德里安取下固针器上的银针,花费了些时间才穿引上线,继而捏紧伤口,扎进了皮肉里。
  伴随一声声低沉的呻吟,穿扯而出的线丝上沾缀满了血珠。
  很快,额间渗满湿汗,滑进眼里模糊了视线,艾德里安抬起胳膊抹了抹。
  疼得受不了,艾德里安便抵在膝间暂缓一下,继而继续。
  安德烈靠在墙壁上,不声不响地看着。
  这样的艾德里安,让他有些费解。
  他,艾德里安,以前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吗?
  分明从前身穿骷髅骨军制服的他,给人感觉是那么的顽恶寡薄。
  不愤怒吗?
  不抱怨吗?
  也不哭泣吗?
  他要忍到什么时候?


第9章 月色(二)
  处理完伤口,艾德里安卷裹起被子,卧倒在了床上。
  天色逐渐垂晚,偌大的房屋重新回归宁寂。
  真是漫长的一日……
  将半敞开的窗户阖上,安德烈瞥了一眼躺在床间,睡相安沉的艾德里安,他转身走出卧室,下了到了一楼。
  这栋屋子里应该还有些什么, 趁天还没彻底变黑,他打算再翻翻看。
  据安德烈所知,有种沙发内藏隔层,用以收纳物品,于是半蹲,伸手将客厅里的沙发前后摸了个遍。
  没找到想象中的开关,安德烈拍拍手灰,站起了身。
  下一秒,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楼梯上。
  安德烈记起,鲍里斯的家中是有储物室的,就位于楼梯正下方。
  那是一扇近乎与梯身融为一体不起眼的小门,不同的是,德国人在门上按加了锁。
  与门体不相配,厚重的两重锁。
  来到屋外,安德烈在院后找到了一把镐子。
  枕在枕间,艾德里安锁紧了眉,地板下方传来的撬凿声显得格外突兀。
  如果是昔时,浅睡眠的他必定会被吵醒。可是现下,他实在是太累了。
  意识混沌间,梦里出现了雨雪飘刮的那夜,他在林地间逃遁,转眼,盟军便带着猎犬,从后方追赶了过来,枪声划破了寂夜,飞驰的子弹擦身而过,而他只能继续向前。
  挣扎般,艾德里安翻了翻身。
  假使再弄不开,安德烈就决意暴力砸门了。
  将撬烂的锁头和镐子丢在一旁,走了进去。
  很快,他便明晓,德国人为何会在逃离前会不忘给这扇门上一把重锁。
  窄小的储物间,堆叠有大小不一数十幅油画。
  其中最大的那幅,约有一米五六。涂嵌上浓郁赭红的亚麻布画间,一位披发的女人嘴角含笑,安然地端坐在昏暗的储物室一角,就像活脱脱坐在了你的眼前。
  除去陶瓷商人的身份,这个德国人还是名油画收藏家。
  这些画都是他掷重金买入的,来不及运输去德国,他显然希冀日后有一天,还能够回到坦卡特,将它们如数带走。
  安德烈抹了一把脸,倚靠在了置物架上。
  难道,就连一包烟或是一瓶酒都没有吗。
  这个大胡子德国佬是个禁欲者?
  正要转身离开,鞋头碰到了什物,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空荡荡的置物架底下,藏有一条蜿蜒的铁链。
  安德烈蹲下,竟将它拉出五六米长。
  这条铁链看起来很新,一处锈斑都没有,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拿在手上掂了一会儿,安德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它攥握紧了。
  链身散发出丝丝寒气,与这薄凉的冬夜融为一体。
  他将链条逐圈卷好,摆放在了置物架上,阖上了门。
  回到二楼起居室,此时,周遭完全暗了下来,玻璃窗外,皎洁的满月悬挂在料梢的枝头,散发出幽静的薄光。
  艾德里安依然伏在床头,月光打在他的身侧上,面颊指间的血渍已凝结成深色。
  安德烈凑近俯身。
  呼吸声起伏有序,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碎影。
  竟像一个陶瓷娃娃,与这月光十分般衬。
  安德烈直起身来,四下看看,去侧卧找来了厚毯和枕头,放在躺椅间,叠腿睡了上去。
  腿长出一截,宽度也不甚理想,安德烈翻了翻身体,交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渐渐睡着。


第10章 罪(一)
  锈色的房间里,换气扇在咿呀作响,被稀释了的光从其间透露下来,将周遭衬得愈发黑暗。
  有个人,一个男人,坐在了墙壁的边缘,背上突兀出蛇骨般的椎骨。
  稀碎的发稍带有一抹淡金色的光边。
  安德烈握紧了枪,他靠近他,一并,拉上了膛。
  当距离仅剩下短短一米时,抬起了右臂。
  男人回过头来,淡淡地微笑着。
  漆黑的枪口不偏不倚,融碎在了男人的蓝眸之中。
  画面开始摇晃,耳畔出现了白噪音。
  男人的嘴唇一开一合,却听不清一丝一毫。
  最终,他站起身来,正面朝安德烈走去。
  男人握上安德烈的手,握上了枪。
  枪口的暗影印在了白亮的眉心。
  “一起下地狱吧,安德烈。”
  一瞬间,白噪音消失殆尽。
  睁眼,月光如沐。
  孤零零地回望着他。
  手臂遮上了眼。
  脑内滞旋的,依然是那人苍白吊诡的笑容。
  后半夜的幽寒游窜进了身体,安德烈抽抽鼻子,放下手臂,看向了彼侧的双人床。
  满月移动了位置,将床一分为二,一明一暗。
  恍胧间,安德烈仅看见一床厚实的被褥,他眯起了眼,隐约感到了不对。
  暗适应很快就有了效果,安德烈瞬时间清醒。
  起身爬上床,安德烈卧伏在褥间,朝空荡荡的枕头捶了数拳。
  趁熟睡之际,艾德里安逃跑了,院落前的篱笆木门开敞着,随风晃摆。
  没有过多的犹豫,安德烈站在缓坡下四下看看,没进了左侧的丛林小径。
  这条小径上植被有明显被踩践过的痕迹,白天降落的雨水还未完全被土壤吸收,泥泞之处,安德烈看见了因跛脚而形成的特殊鞋印。
  艾德里安的逃亡之旅并不容易,想必他笃定了安德烈会一觉睡到天亮。
  假使真是如此,安德烈也没有信心能将他找回。
  但可惜。
  小径越到前方,两侧的枯枝败叶越发莽杂。
  安德烈手脚并用将它们撇开,掌心掌背因而被划出了多道血缝。
  就在他怀疑是否跟错了放向,前方隐约传来牛筋鞋底踩碾树枝的声响。
  安德烈屏息,静静搜罗声音的方位。
  那声响如他所料般杂乱无章。
  逃逸的人察觉到了他的追捕者,于是改了路。
  安德烈摸出军刀,砍折右前方的枯枝,劈出一条新道走了进去。
  “该死的!艾德里安!”
  这四周莽生的大多是棘类丛木,即使枯萎刺依然尖锐,走出几十米远后,满手的辣痛。
  “不要白费力气了,没用的,这一带我太熟悉了!”
  说道,安德烈狠狠踩断一根拱木。
  不远处的脚步声像是停滞了下来,然而不过两三秒,变得更为急促。
  艾德里安,聪明的艾德里安,正在绕圈兜溜他呢。
  忿忿骂了声,安德烈不顾一切追了过去。
  越往前,就仿佛突破了重围,植被愈来愈稀疏,月光安谧地铺落了下来,照亮了前路上的物景。
  那个暗寞的人影,倚在树身上。
  揩拭着额汗。
  “艾德里安……”
  抬眼,倦倦地看过安德烈,握起木拐,继续向前……
  前侧是一片断崖,不知是因为夜太黑,还是深不见底,艾德里安探身见崖下漆黑一片,犹豫了。


第11章 罪(二)
  “……最好不要。”
  身后,安德烈走近了。
  “很深,即使摔不死,你的腿也会完全残废。”
  “别过来!”
  艾德里安制止。
  安德烈停下了脚步。
  “我不过去,你想好了,是要继续向前,还是跟我回去?”
  艾德里安笑了,淡淡摇了摇头,说:“你不要逼我。”
  “走吧?嗯?这外面多冷。”安德烈抬起了手臂。
  “我不会回去的。”顿顿,艾德里安又抬眼,直视安德烈说:“放过我吧,安德烈。”
  长久的沉默。
  艾德里安向旁侧挪了几步,扶住了断崖旁斜长的树身。
  他已经接近极限了。
  “那么,我再给你一种选择,跟我回去,或者,就在这里由我亲手结束掉你的性命。”
  安德烈抽出了军刀。
  他也累了,脸上的神情既非愤怒也非怨恚。
  反而带有一抹哀情。
  “有些罪恶是逃脱不了的,艾德里安,尤其是,当你不幸遇到了我。”
  艾德里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选吧。”
  “……你要杀人?”
  眼眶微微发烫,氤氲起薄雾。
  “……”
  “对,你有理由……你有足够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用不了几年,你便会释怀……”
  “……”
  “你只不过是在战场之外,处死了一个侵略者罢了……”
  “……”
  “这种时候,再多一具尸体也不算多……”
  战争之中,命贱如狗,死若硝尘,最终的最终,你会成为统计数字上被抹掉的那个零头。
  泪滴从眼角渗出、滑落,留下一道湿亮的痕迹。
  “没错,艾德里安,你说的对极了。”
  艾德里安的双唇微颤,他根本无动于衷吗?
  眼见安德烈步步逼近,退无可退,艾德里安向后望了一眼崖渊。
  “别!”
  那一刻,呼吸都骤停了,安德烈误以为他就要这样跳下去。
  而艾德里安只是闷哽了一声,又回过了头。
  “……你要是下去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管你。”
  眨眼,又是一滴泪潸落。
  沉默的互视。
  接着,仿佛是泄气了,艾德里安重新倚上树身,抬起胳膊抹了抹脸,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跟我走。”
  手伸了过来,没有握刀的那只手。
  艾德里安愣住。
  接着,跨近一步,安德烈死死攥住了艾德里安的手腕。
  猝不及防,一个力道将艾德里安猛然拉回,俩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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