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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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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做得很不错。”丘子明赞许地微笑,“夏先生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夏先生”这三个字一瞬间就让夏启游崩溃了。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然后烦躁地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嗓音沙哑,“哥……”
  丘子明微微皱眉,打断他,“客卧的床还没有铺,我去准备。你先洗个澡。”
  …
  夏启游穿着丘子明的睡衣躺在客卧的床上辗转反侧。他睡不着,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丘子明,可丘子明好像并不想告诉他。
  快到凌晨,夏启游一股脑翻身下床,到主卧门前轻唤:“子明?睡了吗?”
  门后没有声音,夏启游稍稍抬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他想,如果丘子明真的睡了,自己就使劲敲门踹门,吵醒他。
  房门无声地开了一道缝。丘子明在门后,声音几分倦懒,“怎么了?”
  “要跨年了。”夏启游有些紧张,“一起跨年吧。”
  “我有点累,要休息了。”丘子明说着就要合上门。
  夏启游连忙把胳膊抵在门上,低吼:“丘子明!”
  “……”丘子明拉开了房门,“你想怎么跨年?”
  …
  跨年也只是夏启游的一个借口而已。所有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也都拉上了。
  时钟走到零点的时候,夏启游看不到也听不到烟火爆竹的声音。他看到的只有丘子明,听到的只有他的呼吸。
  “你一直都知道的,是吧?”他问,“丘悯泽要让我在那座城市没有立足之地,给我下套,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没说错吧?”
  丘子明微微仰头,轻轻叹息:“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还有我做的那些事,”夏启游自嘲地笑了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丘子明垂下眼,良久才低声说:“对不起。”


第15章 折磨
  夏启游跨越半个大洲,在那么多城市辗转了半年,为的当然不是丘子明的一声“对不起”。
  可是丘子明看起来真的很不想提起过去的事。他仓皇地试图转移话题,“你在这里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微弱的灯光下,丘子明靠在沙发上,看起来确实很疲惫。夏启游坐在他对面,觉得自己在观赏一幅既精致又颓废的油画。
  “你呢?”夏启游不答反问,“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再待两个月吧。”
  夏启游没想到他原来没有长留的打算,“两个月后你要去哪里?”
  “到哪里是哪里……没有特别规划过。”
  “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的?”夏启游终于忍不住问道。
  丘子明沉默了一会儿,“我怎么觉得你在审问犯人。”
  …
  大概是想驱赶空气里的尴尬,丘子明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和夏启游都倒了一些,“已经是新年了吧?庆祝一下。”
  夏启游没有什么兴致,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高脚杯。他抬眼再看丘子明,却见他拧着眉头灌下了一大杯。
  没一会儿,丘子明的脸就透出绯红的醉意。他轻揉太阳穴,视线上下左右不停地游离着,唯独避开了夏启游的方向。
  他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说,又倒了一杯酒,要往嘴里送。夏启游扣住他的手腕,接过他的酒杯放到茶几上,嗓音低沉,“你不想说的事就不用说。别喝了。”
  丘子明不自在地挣开他的手,“那……年也跨了。我回去睡了。”
  …
  夏启游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听见他卧室关上门的声音,只觉得胸闷气堵,抓起丘子明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天醒得很早,夏启游起来后冲了咖啡,找遍了橱柜都没有找到糖。他尝了一下原味的清咖,苦得脸都扭曲了。
  “早,”丘子明揉着额头出现在他身后,“早餐想吃什么?”
  夏启游转过身,看见他长了些胡茬的下巴,看见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下白皙的皮肤和线条精致的锁骨,眼神不受控制变得贪婪。他努力回味咖啡的醇苦,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找回了些许理智。
  …
  “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夏启游又喝下一口咖啡,苦得脸都皱了起来。
  “还好。今天附近的早餐铺都不营业,我也没怎么准备食材,喝小米粥可以吗?”
  夏启游看着他朝自己走近,从橱柜捧出几只装了不同谷物的玻璃罐时衣角向上扯开,露出纤细的腰际,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反应。
  独自生活那么久,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新的恋情。只是每一段缘分都在开始前就被他亲手掐灭了。第一次约会对象是一个美艳热情的华裔女人,看过一场电影后就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第二次约会对象是个气质和丘子明有三分相似的白人男孩。男孩把他带到自己的公寓,把他按在门后就要亲上来。夏启游硬生生推开了他,那之后就开始了彻底的清教徒生活。
  在国外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坦诚,全世界只有一个丘子明。
  只有一个。
  …
  夏启游看着丘子明打开每个罐子,修长的手指细细感触每个罐子里的谷物形状进而判断种类,分辨出小米后嘴角微微勾起,用量勺舀了半碗。这样真实地看到他最平凡的一面,让夏启游感觉到一种揪心的幸福。
  他替丘子明把罐子放回橱柜,接着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窝。
  丘子明正在用杯子接过滤水,身体顿时僵住。水不住地溢出杯口,将他的手浸得发冷。
  “子明……”夏启游替他关掉了水,温暖的手握住他的,“跟我走吧。”
  …
  丘子明问:“跟你去哪里?”
  夏启游想起他前一晚的话,语气涩涩的,“到哪里是哪里。”
  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丘子明的背后,他感觉到了丘子明的颤栗。“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但是以后,以后……”
  丘子明小心喘气,“夏启游,你记得我是谁吗?我害夏景宏错过了最佳抢救机会,我抢走了你夏氏继承人的地位,我亲手毁了夏氏,我亲自引诱你掉进丘老的陷阱……我是你的哥哥,也是你的仇人。”
  夏启游双眼透着疯狂的猩红,他放任自己交织的情绪和失控的本能,拦腰抱起丘子明扔到沙发上。
  …
  丘子明慌乱中咬破了他的虎口,鲜血淋漓地沾在他唇上,尖锐的痛楚终于让夏启游清醒过来。
  丘子明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也给不出让你满意的解释,更补偿不了你什么。你就算要报复我羞辱我,也不必用这种方式……你想想……你想想夏景宏。”
  …
  夏启游像个无助的孩子扑到丘子明胸前。
  他难过得说不出话,难过得连眼泪也流不出。
  丘子明轻轻在他背上拍抚,“新的一年了,要好好地生活。跟我这个人渣划清界限吧。”
  夏启游握拳在他耳侧狠狠砸下,“不准说自己是人渣!”
  丘子明茫然了许久,终于缓缓眨了一下眼。
  夏启游看到了他眼角的泪水,额头抵在他额前,“子明……”
  他流着血的手抓过丘子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感觉到了吗?我不恨你,我不想报复你,我更没想过要羞辱你……我……我喜欢你。”
  …
  夏启游虎口的伤口都干涸了,还是不愿和丘子明分开。丘子明轻轻推了他一下,“我要去学校了,答应过李老师下午带他们去听话剧。”
  夏启游低声说:“一起。”
  “启游……”丘子明闭上眼,泪水断了线地从眼角滑落,“你回去吧。”
  夏启游箍紧了双臂,吻着他的眼角。他不明白,明明求而不得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落泪的人却是丘子明。
  他想不起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觉得自己哪里都做得不好。
  没有笃定地表明心迹,没有替丘子明解决掉顾虑,没有真正地放下对他的怨恨,也做不到洒脱地面对两人的身份。
  可他也仅仅是凡人而已;说出“喜欢”两个字,对他来说,已经是对过去二十多年所珍惜和信仰的血缘的背叛。
  …
  夏启游胡思乱想着,终于从纷乱的思绪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问:“后来怎么样了?何羡明和齐佑,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丘子明痛苦地别过脸,“没有后来。齐佑离开了,何羡明……没有后来。”
  夏启游掰过他的脸,手掌上的血疙瘩擦在他苍白的脸上,“怎么会没有后来?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后来,不是吗?”
  “他死了。齐佑离开的时候,”丘子明的语气和几个月前的乔岱泠如出一辙,“何羡明就死了。”
  “那为什么要让他离开?”夏启游压抑着愤怒,“明明是在意的不是吗?为什么要放手?”
  “因为……因为……他让他伤心了。”丘子明病态地笑了起来,“何羡明动心了,然后心碎了。碎了又一片片地拼凑回来,然后又被摔碎。反反复复的,他受不了了。
  所以他要伤害齐佑,要让他讨厌自己,这样齐佑就会离开了,这样他就可以找回生活的平衡点……他还可以骗自己,是自己赶走齐佑的,不是齐佑自己走掉的……”
  …
  夏启游疯了。他再也不顾丘子明的反抗,撕扯他的衣服,啃咬他的肌肤,掠夺他的身体,摧毁他的灵魂。
  他是想温柔地对待丘子明的。
  可是丘子明不要他的温柔。
  ……(略)
  丘子明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哭着说,“夏启游,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喜欢你。可是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夏启游似乎要把积郁了两年多的情感都发泄出来。他的衣服被汗水染湿,身体都要透支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对丘子明的凌虐欲。
  让两个人都痛苦的□□持续到下午,丘子明被折腾得站都站不住了。夏启游替他给李老师打了电话,挂上电话后就开始抽烟。
  他把烟蒂烫在丘子明的后肩,看着他布满吻痕的皮肤上突兀的一枚疤痕,心底涌起一股腐烂的快感。
  …
  夜幕降临,夏启游又开始后悔,胃里一阵阵地绞痛,心脏实质般地被无情碾碎。他不想让两人变成这样的。
  他跪在丘子明面前,亲吻他的脚趾,请他原谅自己。他笨拙地煮了一锅小米粥,一口一口地喂到丘子明嘴前。
  他抱着丘子明在热水里冲了很久,几乎要搓掉他一层皮,却冲不去自己留下的罪恶的醒目的痕迹。
  …
  丘子明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用平淡的语气对他微笑,“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唯一的报应就是对你动了心。你讨厌我恨我都是应该的,但是你不应该喜欢我。”
  夏启游想要反驳,丘子明握住他的手,让他听自己继续:“我知道你想说,感情的事没有应该不应该,没有对错……我同意你的观点。可是,可是……人生的选择,是有对错的。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你离开我以后过得很好,我离开你以后也过得不差。
  但是……你看,我们一碰上,不管我怎么努力地扮演一个好兄长,不管你怎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愤恨……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伤害和痛苦了。”
  丘子明苦笑,“所以,其实我们真的不应该在一起。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很多、很多、很多的问题。”


第16章 启明
  过去的几个月里,无数人告诉过夏启游,丘子明死了,被他视作伯乐和亲人的丘悯泽残忍地报复,人间蒸发。那时候的夏启游也不曾绝望过。
  但是这一刻,听到丘子明说他们没有可能,说他们不应该在一起,说他们的感情在现实面前脆弱而浅薄,夏启游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彻骨的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放不下,也不愿意放下。
  …
  丘子明发烧了,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因为夏启游。
  夏启游让酒店的专员把自己的行李送到丘子明的家,无视他的拒绝就和他同居了。
  过年期间出行和购物都很不方便,夏启游对这座城市也不太熟悉,买药和购买食物都要麻烦李老师。作为回报,他赠送了李老师不少服务盲人的用品。
  李老师对夏启游印象很好;这年头很少有夏启游这样真正愿意为盲人做什么事的人了。她只遇到过两个,一个是丘子明,另一个就是他。
  夏启游不动声色地问她,丘子明为什么会到她的学校,又做了些什么。
  李老师谈起丘子明就掩不住倾慕,“丘老师啊,他匿名资助过很多学校,偶尔也会在一些学校做志愿者。他很了不起……你知道,那些孩子比正常的孩子要敏感很多,可能你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就会被他们记恨很久……
  但是丘老师可以很精准地了解每一个孩子的想法,帮他们克服心理上的障碍,还教会他们怎么在日常生活里应对种种问题……”
  夏启游有些自豪,“他确实是那样的。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说完他又一阵怅然。没有丘子明解决不了的问题,除了……
  李老师继续说着:“丘老师在每个城市都不会待太久,他来这里之前的事从来不告诉我,也不告诉我以后的打算。我倒是问过他为什么要过这种生活,他说啊……他说……”
  李老师露出不忍的表情:“他说,这是他朋友的理想。但是很不幸,他的朋友离开了他,所以就只能替他的朋友实现他的理想,这样就会感觉朋友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
  夏启游回到丘子明的公寓,来到他的卧室,测了他的体温,烧还是没有退。他收敛自己的呼吸,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等他睡醒。丘子明迷迷糊糊地醒来,喝过药又睡了回去。
  过了几天,丘子明终于退了烧,脸颊清减了许多,双眼也是空洞多过温柔。只要夏启游在身边,他就会下意识地疏远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距离。
  对于无赖夏启游搬进他家的无赖行径,他能做的只有无奈和苦笑。不过他没有再说让夏启游离开的话。夏启游熬的粥比第一次好多了,他甚至会欣慰地微笑,“谢谢。”
  夏启游对他的微笑简直没有抵抗力,凑上前就想吻他的唇,又听他说:“但是太甜了。我已经戒糖了。”
  …
  “为什么戒糖?”夏启游很早就想问了。这整间公寓内都没有甜味的东西,一点也不像丘子明生活的地方。
  “因为……”丘子明轻轻叹息,“因为吃到甜的就会觉得开心,一觉得开心就会想到你,一想到你又会难过……”
  夏启游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这两年得了糖瘾。”
  “糖瘾?”丘子明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想了解为什么你会嗜甜。后来不知不觉自己也喜欢上了。我还想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写犯罪小说,后来不知不觉自己也习惯用侦探的视角去观察很多事了。”
  丘子明有些感慨地摩挲夏启游的手背,“那你观察出什么了?”
  夏启游眼里溢满柔光,嘴里却说,“观察出——你又可笑,又可恨,还很可悲。”
  丘子明释怀地松开他的手,接着孤寂地背对他蜷起身体。
  夏启游到床的另一侧钻进被子,把他圈进怀里,吻干他眼角的泪水。
  他不确定丘子明是不是因为发烧才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他附在丘子明耳畔:“你一个人可笑可悲多没意思啊,让我陪你一起,可以么?”
  …
  丘子明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可以吗?”
  “你不要让何羡明死掉,就可以。”
  几颗泪珠从丘子明的睫毛上坠下,“那齐佑……齐佑呢?”
  夏启游拥紧了他,“只要何羡明不再赶他走,齐佑就不会走。他宁愿被何羡明揭穿,也不愿一天看不到何羡明。何羡明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脱罪,因为何羡明的眼里永远都只有真相和正义。”
  丘子明窒息似的大口地呼吸着,“何羡明……好笨。”
  “齐佑也好笨。”夏启游抓过他的手抚在自己脸上,“他们都好笨。”
  “两个笨蛋,不配获得幸福吧?读者不会喜欢那样的故事。”
  夏启游想了想,“那个故事,你只能写给我看。我这个唯一的读者就是喜欢那样的结局……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很久没有写故事了。”
  “那你愿不愿意为了我重新开始写?”
  “……”
  …
  夏启游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回应,语气郑重地问:“你愿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丘子明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我们之间有那么多问题——现实的,伦理的,国籍的……那么多问题,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解决?”夏启游不抱希望地看着他,“你如果不愿意……我只能强迫你愿意了。”
  丘子明的表情凝滞了许久,然后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他双手捧着夏启游的脸,问:“你怨我吗?”
  “怨。”
  “你恨我吗?”
  “……不恨。”
  “你会原谅我吗?”
  “会。”夏启游不假思索地说了之后,又幽幽补上一句,“但是要看你表现。”
  丘子明红了脸,俯身啄了一下他的唇。
  ……(略)
  >>>一年后<<<
  夜幕降临,狭长的街道两侧亮起了路灯,昏黄的光线似乎被绵密的雨水冲淡了几分。
  一个衣着单薄、身形修长的男人低垂着头,缓慢地行走着。
  他没有打伞,没有穿雨衣,整个人都被淋湿了。
  镜头忽然拉近。他的瞳孔呈现出比常人浅淡的眸色,以及比常人怪异冷漠的失焦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好像心里的所有秘密都被这双眼洞悉,嘲讽。
  镜头稍微拉开。他的脸完整地呈现在画面里。
  棱角分明的轮廓,精致立体的五官;眉宇间透着欲言又止的厌倦与疲惫。
  雨越下越大。他依旧不紧不慢垂着头走着,像一具游魂。
  画面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雨声,风声,脚步声交织着响起;没有画面的声音让人困惑、不安、焦躁。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忽然划破了这片黑暗。
  画面回归到雨中的长街;男人倒在地上,双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他的双眼追随着那道突兀的声音——是一辆小型汽车;大雨的夜晚,看不清肇事车的车牌号。
  镜头缓缓转向男人身后,焦距调远,一个朦胧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
  他手里有一把伞,却没有撑开,就那么呆楞地站在雨里,皱着眉凝视被撞到的男人。
  镜头慢慢放大他的双眼:深邃、干净、明亮,酝酿着复杂的情绪。
  两人双眼的镜头特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画面再次消失,漆黑的屏幕上缓缓浮现一串被雨水冲刷得掉色的字:
  “我想成为你的双眼。
  ——启明。”
  …
  短片落幕,展示厅的灯光亮起。台上依旧一片昏暗,只有正中央的演讲台被聚光灯照亮。
  夏启游穿着笔挺的西服,头发打了蜡,梳得一丝不苟,和短片末尾的落魄男人判若两人。
  他看到了贵宾座上表情平静的丘子明,锐利的眼里不自主揉进一丝柔软。他清了清嗓子,用流利的德语说道:
  “这个世界上的盲人有一千多万,占的比例并不高,各位对于盲人的印象大概也很单一。
  说来惭愧,我念大学之前就开始和盲人接触,但我对于他们的印象比各位更加刻板。
  我遇到过许多乐观开朗、聪明善良的盲人,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地想要为他们做什么,更不想和他们成为朋友。
  事实上,我总是想躲开他们,也尽力地避免和他们有太多交集。
  因为我打心眼里觉得他们太不幸了,而我无法真正地帮到他们,我无法让他们理解光和暗的区别,无法让他们感受到大千世界五彩斑斓的美好。这种感觉很痛苦。
  直到我遇到了那个人……”
  夏启游顿了顿,看向丘子明的眼神变得更温柔。
  “他身上有世上最美好的品质;他改变了我对盲人、对自己、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他改变了我的一生。
  三年前的那个雨天,就像刚才的短片里那样,发生了一些很不幸的事——具体的原因我不方便告知,还请谅解。
  总之,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感觉到一个盲人的痛苦。
  他在大雨里走得那么慢,好像不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而是想要被大雨冲得魂飞魄散。
  我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但是不敢靠近。我害怕他迁怒于我,我更害怕自己会迁怒于他。
  看到他被撞倒的时候,我自己也被吓得掉了魂。
  各位想知道刚才那个短片的结局么?那个结局让人失望透顶——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和他从那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那时候的我很软弱、很无能,什么也做不了。为此我自责了很久,很久,很久。
  之后的几年,我过得很不好;简单来说,我失去了一切,还被人诬陷,不得不逃到国外避难。
  我去了许多地方,想要忘记痛苦的过去,想要逃避自己的内心。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终于认识到,如果我不做点什么,那场雨永远也不会停。
  于是有了这款‘启明’。
  一开始它没有名字,因为我不希望它被文字定义,只要实用就够了。
  但是后来,我终于又遇到了他。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想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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