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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宴_季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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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取名已经废了,让我们把这个案子速战速决。
第25章 蓝乌龟 六
自那天起,明澈的精神时好时差。
清醒时他让长安跑,不要停,拼命跑。
家再也不是停靠的港湾,杀机与危险将他们逼迫成丛林的野兽,拼命地跑。
长安和明澈一路地跑,直到停在九曲村。
明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高度的妄想症压迫着他原本就脆弱的神经,伤害他和长安的人,他都无法抑制杀意。
除了妄想,他还重复地自残。
明澈总感觉父亲的尸体渗透到了自己的背上,长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他拼命地抓,拼命地挠,竭尽全力避开那次事件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明国强成功地逼疯了那个温润少年,一手把他打造成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疯子。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在花园到底听到了什么?”
明国强起身问道。
长安的心情很平静,她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心情非常地平静。
“有意义吗?”长安道,“即使我说自己没听见,你也不会放过我。”
明国强点头称赞道:“的确如此。”
他从怀里掏出一截打好结的绳索,眼光留恋道:“小长安,我其实非常舍不得你。”
他一步步逼近赵长安,把她逼到小小的角落里,遗憾地说道:“我还记得你跳的舞,很惊艳,像一只白天鹅。”
赵长安注视着拘役室外,突然说道:“爸爸。”
明国强不屑一顾道:“不要和我玩这一套。”他抬手就要把绳索套在长安头上,腰部突然一阵剧痛,随后鲜红的的血汩汩流出。
背后传来阴沉低冷的男声:“那你就去死吧。”
明国强难以置信地看向横在腰上的巨斧,缓缓地转身看去。
明澈面色阴冷,他拔出斧头,面无表情。
明国强跪倒在地。
他白色的衬衫被血色浸透,面容痛苦至极。
明澈白净的脸被鲜血溅上,宛如地狱来的修罗一般。
“砰”
明国强正要扣响扳机的手被子弹射穿。
沈屿放下枪,面容如雪,立于门前。
“明国强,你因贪污受贿罪,渎职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现在对你依法实行逮捕。”
明国强脸色颓败,苦笑一声,他突然看见沈屿身旁的谷衍,面色一僵。
“谷队。”他低声念道。
谷衍面无表情:“嗯,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
谷衍的目光移到明澈身上,他夺下明澈手上的斧子:“明澈,你因故意杀人被起诉,同样要被逮捕。”
明澈没有抵抗,他阴沉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澈,接着他缓缓转头看向长安。
明澈轻轻地念她的名字:“长安。”
长安露出一个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明亮纯净:“阿澈,我不怕。”
明澈被她的温柔感染,他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面颊,轻轻地说:“等我回来。”
那个记忆中栀子花绽放的季节。
身穿燕尾服的温润少年坐在钢琴旁。
流畅的音符和乐声自钢琴行云流水般滑落。
身穿白色舞裙的少女低声埋怨道:“我又忘记带舞鞋了。”
白色的栀子花自枝头簌簌落下。
少年从钢琴下拿出一双雪白的舞鞋递过去。
“现在可以了?”
少女抿嘴笑起来,她又想起什么,匆忙跑出去,临出门前朝少年一笑:“等我回来。”
少年安安静静地坐着,手指不时敲出几个音符,那几个音符好像在表达主人的郁闷。
门突然被推开,少女抱着满怀的栀子花扑倒在他身上。
他抱个满怀,抬头就对上她灵动俏皮的双眼,听她说:
“我回来啦。”
于是再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被拉过去剥葱了,回来补,这个案子今天完结。
第26章 蓝乌龟 七
依照赵长安和明澈描述的那样,警方和中察室找到了失踪多日的儿童尸体,除却这几具外,经法医鉴定,还有一具成年女性的骸骨。
这具女尸的致命伤和前几具尸体一样,都是因利斧造成,工具也在挖掘现场找到。
女尸后被确认是长安的邻居刘曼。
这场案件中的两个犯罪嫌疑人,赵长安和明澈。
前者为不满十四周岁,是完全无刑事行为能力人,不构成犯罪,不承担刑事责任。
后者患有中度抑郁症,为限定刑事行为能力人,判定刑罚时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
赵长安曾说自己杀了那些孩子,但经鉴证科鉴证后,现场毛发和指纹全部来源于明澈,与赵长安无关,故裁定赵长安无罪释放。
至于明澈,由于他杀害被害人时,本人受妄想症的影响,故从轻处罚。
沈屿参与此案的定性,整理证据,审结报告,出庭预案等等,最后修改了十几遍成文的公诉意见,全组获荣誉二等功。
法院有意提拔他为检察员,但考虑到他尚属在读大学生,因此更具体的晋升决定在他取得学士学位,正式毕业以后颁布。
庭审以后,沈屿开车送赵长安回家。
明国强入狱,明澈服刑,赵长安也带着照顾她的老人重返北京。
赵长安的父亲也算是赵肃,即谷衍外公家族的旁支,在京城沾亲带故也算有点身份背景。
重新回家的女孩逐渐恢复原本的个性,不再像村庄里那样冷漠刻薄。
庭审后,她提出让沈屿送她回家。
沈屿刚考了驾照,但没买车。
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于是提议两人散步回去。
“对了,赵虎托我把这个给你。”
行至半路,沈屿道。
他从怀里掏出半块大白兔奶糖,弯下腰递给赵长安。
赵长安看着沈屿掌心上的乳白色奶糖,突然愣住了。
她当初没有接这块糖,本能地是担心谷衍和沈屿二人也是明国强的人,连这颗糖在内,也是个圈套。
可那两人言笑晏晏,虽然沈屿面色冷淡,时不时会瞪谷衍几眼,但他们一直是笑着的。
那种温和的笑意,熟稔的相处模式,仿佛是多年要好的朋友才会如此,或者是更深一层,像她和明澈一样。
“他知道你的名字,让我把这块糖分给你,你和他一人一半。”
沈屿见她迟迟不拿,蹲下身,耐心地说道。
赵长安楞在原地,轻轻地问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阿澈不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喊她名字。
清醒的时候也是安静的,只有一次喊过。
她的心突然一紧,那一次是阿澈用石头打昏赵虎,想要杀了他的时候。
那天,她拦住了阿澈,和他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期间阿澈喊了她的名字,而赵虎是闭着眼睛睡着的。
她动了动唇,眼睛里面湿漉漉的。
如果他早就醒了,又是怎么听完全部,怎么听她说谎,又怎么在沈屿等人面前说谎的呢。
他知道我们要杀他的啊。
但他分给了自己半块糖。
还有赵婶今天不顾路途遥远,来到法庭请求法官对阿澈减刑。
灰暗斑驳的,不愿回首的苦难里,常年是看不到亮光的黑夜,常年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却因为那一两个人有了值得回顾的意义。
赵长安把糖捏在手上,眨了眨眼睛抑制住眼泪。
她看着面色温和的沈屿,笑嘻嘻道:“分开吃有什么意思,等我下次回去时和他一起吃。”
她促狭地凑到沈屿耳朵旁道:“书记员,下次回去,你还会和你的好朋友一起送我吗?”
沈屿认认真真道:“他不是我的好朋友。”
随后一怔,他似乎想起那日明国强被捕后,谷衍突然沉下的脸。
谷衍拽着他来到一处水龙头边,拧开水龙头就把他的手伸过去浇。
深秋时节,山泉冰凉,沈屿先是一麻,很快手背舒服下来。
他顺着谷衍阴翳的眼神看去,原来是刚刚赵婶跪下是带落的茶杯,溅伤了自己的手背。
沈屿小声辩解道:“我刚刚是想要去冲的。”
“不过后来被人抱住了腿。”
“后来你厉喝住众人。”
“后来林桓来了电话。”
“后来明国强闯入拘役楼。”
“后来他开枪了。”
“后来你多了一只猪蹄。”谷衍冷冷地堵住了他的接龙。
“拿好你的猪蹄,在这里冲五分钟。”谷衍放下他的手,刚走几步,又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扔到他另外一只手上。
“数好时间,少一秒,我们今晚就吃酱烧猪蹄。”
沈屿面无表情地看着表,安安静静地计时起来。
五分钟不到,谷衍就拿着一个盒子过来。
盒子里是密密麻麻的针。
沈屿立刻把正准备收回来的手又伸回水下,提醒道:“我一直在冲,你别动手。”
谷衍看都不看他一眼,拿出一根针伸到打火机下。
随后把沈屿的手接过来,冷冷道:“酱烧就免了,冰镇的你要吗?”
沈屿立刻挣扎着要收回去。
谷衍突然厉喝道:“别动。”
他意识到自己又在压制这位祖宗,立刻语气放缓道:“再动我就像容嬷嬷扎紫薇一样。”
沈屿“噗嗤”一笑,手却安安稳稳地放着,果真不动了。
谷衍粗砺的大手握着一根银光闪闪的细针,正小心翼翼地给他挑手背因烫伤而长出的水泡。
他的眼神专注而柔和,连日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赵长安估计是看到这一幕,这才有所发问。
回归到眼下,沈屿正在斟酌自己和谷衍的关系,谁料这种沉默在小姑娘眼里反倒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赵长安道:“不是好朋友,难道是男朋友。”
赵长安倒退着往前走,朝不远处路灯下的人影努努嘴道:“不然,谁还会在这里等你?”
那等着的人,自然是谷衍。
他等了多久?
一瞬间沈屿失神道。
谷衍穿着军装,整个人既高大又威武。
他大概是刚刚下班,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沈屿弯下腰,附身在赵长安耳边轻轻问了一句话:“刘曼是不是你杀的?”
赵长安先是一愣,随后狡黠地反问道:“不知道,法官怎么说的?”
沈屿没有说话,转而和她谈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赵虎曾经说你想要带张军等人去看蓝乌龟,真的有蓝乌龟吗?”沈屿语气轻松道。
赵长安看着他通透的双眼,没有说话。
“真的有,那就是你。”沈屿温和地说。
“那天明澈又犯病了,你知道他要对你的同学下手,但你想救他们,于是骗他们,说要带他们去看蓝乌龟,从而避开明澈,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你失败了。”
赵长安避开他的眼神,轻声道:“我在他们后面,一直安抚阿澈。但他们又说起了我的坏话,刺激阿澈狂性大发,我最终没能拦得住。”
“我要怎么判断对错?我错了吗,阿澈错了吗?”
沈屿低下头,颀长的身影在路灯下被照得老长,他的面容清秀冷淡,认认真真说话时尤其有一种韵味。
那是水滴穿石,温和而坚韧。
“没人能够设身处地,评价别人的对错。跟着你的心走,它会是一把秤,衡量天理循环,是非曲直。”
赵长安歪着头,状似俏皮地问道:“你相信天理循环,是非曲直?那为什么明国强逍遥法外直到今天,为什么我的父亲一生清廉却枉死高楼之下?”
她顿在原地,神色讥诮冷厉:“为什么好人这么可怜,坏人那么多?”
沈屿蹲下身与她齐高,这种高度自他们相见时,沈屿便一直保持直到今天。
这是一种彼此平等的高度。
这意味着他没用以任何年龄、身份、权势、地位高等于他人。
“每个人都会迟到,你我都不例外。”
“司法与公正也是。”
“它们或许会迟到,但不会永不来到。”
赵长安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道:“就像你们终于来了吗?”
“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在努力。”
他像说给女孩听,又像说给自己听。
赵长安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道:“如果我不是先遇见了阿澈,我就想把你拐回家了。”
沈屿刮了下她的鼻子,一脸无奈。
接赵长安的司机过来了,赵长安笑着朝她挥手示意:“去找你的男朋友吧,不要送我了。”
随后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
谷衍朝他走过来,缓缓说道——
“明国强死了。”
第27章 暗涌
北京时间,早晨十点整。
明国强在会客室与辩护律师顾勋见面。
见面五分钟后,明国强和律师同时中毒,明国强最终因为中毒太快,毒液渗透心脏,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和他同时中毒的律师顾勋抢救即时,脱离危险,后在重症监护室养病。
“明国强是一级犯人,怎么会在警察局遇害?”沈屿问道,“监控录像看过了吗?”
谷衍打开手机,把拷好的录像点开。
沈屿看完,对谷衍说道:“有点问题。”
谷衍点头道:“你是说那袋花生?”
“桌上的花生检验下来没毒。”
沈屿注视着那段视频,突然伸手,指在一处:“这个律师是从包里拿的花生。”
谷衍道:“按理律师也不能外带食品进警局的,但这包花生是在警局的自动投币零食机里买的,全部购买的过程也是经其他警员执行的,不可能有问题。”
沈屿淡淡道:“零食机的花生的确不会有毒,可我说的是包里的花生。”
谷衍注视着视频中的包裹:“你是说‘掉包计’。”
沈屿随后否定道:“不,也许更加精妙一些。包里有两袋花生,取出的一包是有毒的,下毒的人预先设定好了剂量,因此明国强中毒身亡。”
谷衍摇头,缓缓道:“不会有那么准确的剂量,毕竟没有人逼着明国强吃几颗。”
“但是你提醒了我一件事。”
“既然被检验的花生没毒,但他们又都是吃了花生才中毒。”
“那么被检验的花生很有可能被调包了。”沈屿接道。
“警局有内鬼。”谷衍一字一顿道。
明国强涉嫌贪污受贿,故意杀人,渎职等诸多罪行,罪无可恕。
明国强最初怀疑赵长安和明澈听到了他的秘密,暗下狠手,杀死同时参与此案的另外两位检察官。
这两人同时也是赵、明二人的父亲。
随后趁幼女幼子孤立无援时,逼疯明澈,随后赵长安带明澈逃跑,颠沛流离,直至九曲案发。
但对沈屿而言,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身份,即江泽涛二审一案的公诉人。
如今明国强死无对证,犯下的旧案尘封不计,只担上一个违纪的处分,让人痛恨。
“去休息吧。”
“忙这个案子你已经有两周多没休息了,我们回头再说吧。”谷衍看着他乌黑的眼圈,低声道。
说不上原因,但是沈屿感到今天的谷衍与往日不同。
他的语气依然平静,分析案件也依然从容冷静,但莫名地,给沈屿感觉到,他正带着隐忍和克制,他在忍耐。
沈屿点头,说了一句晚安,转身离开。
“江成宴。”
谷衍突然喊道。
沈屿转头看向他。
“下次看见我,能不能主动向我走过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站在路灯照射的范围外,面容看不真切。
市人民医院。
重症病房里。
被浪翻涌,里面不时传来阵阵喘息和惊呼。
良久,一只玉手懒懒地探出来,接着一个凹凸有致的女人缓缓地探出身子来。
她趴在被子外面,高耸的玉峰娇艳欲滴,柔柔地搁在外面,与被单摩擦。
被子里的人低笑一声,接着突然用力把她一拉,就着她趴着的姿势一根落入。
女人趴在床上,娇喘道:“我不行了。”
那声音没回复,好一会儿才慵懒道:“我没说停。”
随后女人的抗议就变成了喘息,很快淹没在被窝里。
女人攀住他线条紧实的肩,细腻美好的躯体起起伏伏,犹如水中的鱼。
强烈的快感席卷了她全部的意识,她仰头尖叫,随后瘫软下来。
被子被人随手掀开,露出一具强健有力的躯体。
躯体矫健雄壮,犹如一匹矫健的美洲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身上条条道道的伤痕,还有弹痕。
那人捡起椅子上的衬衫长裤穿上,随后推开病房门。
他把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搁,还没走几步,就被年轻的小护士喊住。
小护士站在病房门口,手上端着药,结结巴巴地朝擅自离开的病人说道:“先生,您的身体还没好。”
那人神情餍足,周身弥漫着懒散的气息,一点也不像送去重症室的病人一样。
“我的身体么?”
“里面那位护士长小姐已经检查过了。”
他的声音很奇特,语音语调都和普通人不一样,给人一种刻意为之的感觉。
小护士以为是自己多心。
她疑惑地探头进去,却被整室的檀腥气吓了一跳。
小护士年纪尚小,不通□□。
但她看见了被子里玉体横陈的护士长,她一惊,眼见那个病人就要走,她慌忙道:“眼镜,您忘了眼镜。”
那人淡淡一笑,语气散漫道:“不必了,我只是玩玩而已。”
小护士见他从重症室里离开,匆忙打开病历本。
顾勋,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因食物中毒送入医院。
那支金丝边框的眼镜被随手扔在一边,再无人留意。
顾勋走得很慢,称得上是边走边停。
车水马龙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交谈甚欢的路人。
太多地方都变了样子,顾勋微微叹息道。
此处原本是故乡,如今他却成了和他人无二的访客一般。
每一处景,每一处人,遇到合心意的,他就颇有兴致地停下来。
途径一家书店时,顾勋难得停靠了很久。
这种迟疑,终其一生,只在顾勋身上出现过三次。
屈指可数的这三次,全部都和一个女人有关。
这一次迟疑,也是因为她。不过是第二次罢了。
顾勋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
他缓缓地退后,生冷的表情就如同当初一样,转身离开。
等他抵达八宝山时,已是黄昏。
这处孤立残丘,山势低缓,呈北东向延伸。
古时因山丘多有珍贵矿石,有“八宝山”的美名。
近年不同,山原被改造成了人民公墓,建国前后安葬了诸多国家领导人,逐步淡化在民众视野中。
山原坐落在西山高处,此时被晚霞染红。
顾勋神色自若,缓缓走上石阶。
八宝山有两部分,民用的路无论是旅游观光,又或者是祭奠先人,沿路都有人声。
但顾勋走得这条路和前者不一样,一路走来,路上都是沉寂安静的,只剩走路的声音。
路的两边三五步就有一个士兵,他们身形挺立,犹如水杉一般,这里俨然是守卫重地。
“外人禁止入内。”
士兵挡住去路,履行职责道。
顾勋突然一笑,那一笑极其傲慢和轻蔑。
这样的笑容配上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居然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表情不该由他产生,又或者这张脸不是他的一样。
顾勋叹息道:“很久没人这么和我说话了。”
拦路士兵被一拳打中,跌倒在地,随后负责守卫的士兵都围过来,眼看就要对顾勋实施逮捕。
顾勋浑然不惧,冷声道:“看清楚我是谁。”
他慢条斯理地从耳郭下方拨出一层面皮一样的东西,接着大力撕开整张脸。
众人惊疑之间,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缓缓露出来,那种美,介于阴柔与英俊之间,是一种雌雄莫辩的美丽。
那只是一半的脸,顾勋及肩的长发随意披散开来,他伸手将头发遮住了他另外半张脸,长发之下,是美丽绝伦又或者森然可怖,无人知晓,也从未有活人看见过。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色金属材质的面具,微微偏头盖在那半张脸上,朝众人淡淡道:“滚。”
他随手把印模扔到地上。
士兵相互交换了眼神,确认这就是上面交代放行通过的人。
他们迅速扶起刚刚摔倒的伙伴,低声恭敬道:“是。”
顾勋看了那个拦路的士兵一眼,突然扬唇一笑。
他抬脚踩在先前那个士兵身上,接着大步向前走去。
倒地的士兵抱着身体蜷缩起来,顾勋就像嗜杀成性的帝王,毫无怜悯地从他身上走过去。
路的尽头是条石头拱桥,拱桥下流水淙淙。
过桥是一座凉亭,凉亭中有一只石桌。
此时秋意深深,凉亭周围,花草凋敝,生机全无。
这座圆形的石桌积下的灰土很厚,宛如给石桌铺上了一层棉被。
顾勋走到拱桥前,将手浸入流水中。
接着,他伸手在石桌上写下两个字。
在他离开后,有人伸手拂去这些字。
群鸦归去,山林萧索。
暮色再次降临,此后便是亡者之夜。
第28章 夜话
那天,谷衍说完那句话后就走了,也没有等待沈屿的回答。
他能够在沈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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