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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_酆子息-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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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下午的课上得有点心不在焉,讲了一个小时的课,找不到状态,干脆在黑板上留了一道题,让下面的学生证。
他坐在讲台上脑子里全是阮昊。
突然手机在桌面翁了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响声极大。不少学生抬头看向讲台。
程立更是被吓了一跳。
他拿起来翻信息,??老公:晚上想吃什么?
程立没回。
他下午只有一节课,两个小时上完才三点多。
程立回了办公室,在里面一直工作。直到晚上九点半,数院的学生都下晚自习了。
他驱车回家。
他家门口伫着一个人。
程立朝这边走来时,他没问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也没说你知道我在这等了你多长时间。
阮昊只是说:“我来拿上次给你熬粥的锅。”
第20章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屋里的金毛狗也在挠门,从喉咙里发出撒娇般的叫声。
程立站在自家门口,进退两难。
阮昊稍微侧了点身体,拿拳头抵着嘴唇咳了两声。他还笑着打趣说:“怎么,来拿个锅也还是不让进门?”
也没人守在别人家门口一个多小时就为了要个锅啊。
程立走到门前,拿钥匙开门。
金毛狗再次看到阮昊出现在家门口,高兴坏了。绕着在玄关换鞋的程立转了半圈,那条大尾巴左右摇摆得跟装上了强力电动装置一样,冲过去扑到阮昊身上又嗅又抓,像见到了多年未归的亲爸。
程立刚想出声喝止,到了嘴边的名字跟上次一样又被吞回去。就连兜兜发情期把客厅地上弄脏他都没有真正生过气,今晚上却想把它关门外好好罚一遍。
阮昊也脱了鞋。他蹲下身摸了摸兜兜的狗脑袋,意有所指地问:“是不是几天没见,特想我?”
兜兜直接扑他怀里蹭他。
阮昊笑着安抚它情绪,摸它颈背的毛发,说:“我也很想你。”
程立穿着双拖鞋站在一旁看自己养了几年亲热时顶多蹭他手的狗,埋在了阮昊的怀里。
他带了点严厉出声:“过来。”
兜兜从阮昊的怀里扎出头,抬头看程立。
它站起身抖抖身体,耷拉着耳朵,一脸乖巧朝程立走过去,蹲坐在他身旁。好似刚刚黏着人又舔又蹭的不是它,微微抬着下巴拿狗眼看阮昊。
这么傻缺的小二货愣是被程立养成了一朵伪装的高岭之花。
阮昊暗自好笑,这狗本性多活泼好动啊,阮昊只不过那天早上给程立熬粥时看见金毛狗一脸想亲近又装逼的表情坐在厨房门口,就给它也做了一盆狗粮。它把头埋进狗盆里直到吃完前都没抬起来过。
阮昊站起身,自己去开了客厅的灯,又径直到厨房去。
“我今晚上还没吃饭,我那边没天然气,能借你家厨房用用吗?”阮昊顺口扯了个谎。
程立跟兜兜都站在厨房外面,没吭声。
阮昊就当他同意了。
真不是他脸皮厚。这几次的接触,他敢肯定程立也对他是有感觉的。那天晚上喝醉了躺床上睡觉,迷迷糊糊还喊他名字。阮昊过去给他扒了带酒气的衣服,换睡衣。程立睁开眼看了一下他,一点都不反抗。让圈着脖子就把两只胳膊都伸过来搂他。脱他裤子时,发现下面那根物件是半勃起状态。
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他走到程立跟前说:“太晚了,我做点清淡的东西。食材都在我家,我得回去拿过来。”
“等我五分钟后再过来,要给我开门,知道吗?”
程立说:“我不饿。”
“我今天一晚上都在等你回来,没吃过饭,我饿。主食是想吃饭还是粥?”
程立没看他,说:“米饭。”
阮昊低声笑了,心情极好地朝金毛狗吹了声口哨,走出这间屋子,去自己那个临时狗窝拿下午买好的食材。
再返回来时,他甚至想亮嗓子吼几句歌。由于已经将近十一点的凌晨,他忍住这股将近漫出胸腔的快活劲儿。
太容易满足了,他也笑自己。
这一块是老城区,房价相对便宜。小区里的住户多是老人,租客是来自各地的外乡人。五十多平的房子,三四个人群租,占着那巴掌儿大的一方块空间,就是有些人每天的归宿。
往程立家去的在短短的几分钟路程里,遇见几个小年轻。看着像是才下班回来,手里拎着啤酒跟烤串儿,有说有笑地经过他。
阮昊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装满食材的塑料袋,继续往程立的住处走。
到了屋外,发现门没锁。金毛狗吐着舌头蹲坐在门边上等他,程立在客厅,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阮昊拿着食材到厨房。
都是些家常小菜。
阮昊在袋子里挑了两颗土豆,一盒有机青菜,一根黄瓜出来,把瘦猪肉扔进一个盆里,剩余的菜都塞进冰箱。
他出去脱了身上的大衣,走近程立,站他对面俯身撑着书桌问:“家里有围裙吗?”
程立抬头看他,又把视线挪下去。思考好几秒,像是在想象他问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阮昊看他的表情就懂了,说:“算了。”
他站直身,解了袖扣,将衬衫袖叠上手臂,又进了厨房。
兜兜极高兴地在阮昊屁股后面跟进跟出。
又可以吃好吃的了。金毛狗蹲在阮昊身后,美滋滋地想。阮昊洗菜往垃圾桶扔点什么,它都要好奇地凑过去嗅嗅。
金毛狗觉得自己可忙了。一会儿蹲在厨房看阮昊洗菜切菜,一会儿又跑出去到程立跟前杵着陪他。
半个多小时后,厨房传来“刺啦刺啦”的油声,有菜下锅了。
金毛狗闻着味儿,赶忙又冲到厨房蹲着。
等第三个小炒要出锅时,程教授也过来了。
一人一狗杵在厨房门口。
程立默不作声地看他。
以前阮昊也给他做过饭。
阮昊第一次表现出做饭天赋,是在高三上学期的秋游上。高二期末的素质调研考,他们班数学在全区第一。数学老师陈小军正好是他们的班主任,在考前就承诺过拿到好成绩会在高三开学带他们出去玩一次。
高三开学的第一个班会,就把这件事敲定下来。组织全班去爬山野炊。
几十多个人早上在班上集合,分工去买菜带锅碗瓢盆,就浩浩荡荡出发了。
程立体力不太好,才走三分之一的路程,他带的东西就被阮昊强硬地移到自个儿身上。最后在一个林场附近搭锅起火。每组五个人,阮昊拿着菜跟程立说要给他做一桌满汉全席。
一旁的唐满一脸鄙夷地嫌他吹牛逼。
生火切菜都不熟练,阮昊跟卓宁远唐满他们又打又闹地弄了两个多小时,把带的食材都用了,做了五个菜。
卖相欠佳,但都熟了,且味道不错。
唐满一边吃一边喊他爸爸,程立也盛了两碗饭。
那是他第一次吃阮昊做的饭,下午有三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阮昊带他去了附近的蛤蟆山,整座山外型酷似张嘴打哈欠的癞蛤蟆,其实是一座庙。
沿着纵横交错的田埂,山前有清澈的溪流和池塘,山中有多尊供人许愿的菩萨。
“我妈信佛,每年都带我来这儿。你相信有神佛吗?”十八岁的阮昊曾经问他。
“我不相信这些。要是真能灵验的话,我就许个愿让程立一辈子做饭给我吃,只做给我吃。”阮昊拉着他站在一尊佛面前,笑着对他说。
“一辈子”这三个字真是太奢侈,年轻不懂事时说出的话总是带着诺言一样的憧憬。
他们分开了八年。
程立到现在也不会做饭,偶尔想进来摆弄,就只差烧厨房。
阮昊拿着个小碗儿过来,里面有青菜瘦肉汤,看起来很鲜美。
他用小铁勺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递到程立嘴边。
“小心烫。”
程立张嘴抿了。
“味道怎么样?”阮昊用期待的眼神看他。
兜兜也换了个坐姿,蹲在阮昊旁边,仰头看他手里的碗,眼神随着阮昊手里的勺移动,最后定格在程立的嘴唇上。
它又馋又羡慕地低呜了一嗓子,可惜没人搭理。
“好喝。”程教授点头。
阮昊笑着将碗塞他手里,说:“先喝点汤暖胃,再过二十分钟开饭。”
程立说好,端着汤走了。
四菜一汤,将程立那个从不用的小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两人对面而坐,金毛狗站在狗盆边吃自个儿的大餐。
饭桌上两人不多话,都只是默默夹菜吃饭。无眼神交流,无叙旧话语。
突而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阮昊的手机在大衣兜里响,他起身去拿了接听。电话那头是唐满。
他皱着眉听了一会儿,简单的说我知道了,明天跟你一起过去,就挂了电话。
程立放下碗筷看他。
阮昊问:“吃饱了?”
“那好,我去洗碗。”似乎被刚才的电话影响,他没等程立回答,收起了碗筷。
“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这些我来洗就行。”这是进屋以来,程立跟他说的最长的句子。
阮昊站在水池边,头都没回,说:“不用管我。”
几个菜他都做得清淡,少盐少油。洗起来也快。两道过水就把所有碗碟收了起来。
程立还站在厨房外。
阮昊随意擦干净手,走到程立面前说:“我跟满子合伙开了一家游戏公司,目前遇到点困难,明天要去处理。”
目前还是间空壳公司,技术人员不够,正在招人。我从军队买断出来的钱都投到这里面,要到处跑业务,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饭。我们在谈的一家借壳公司出了问题,厂里的工人在闹事,就在我给你做饭的时候,带人去打伤了公司老板的小儿子,现在他们要我来解决好这件事。要是这个借壳公司搅黄了,我就彻底一穷二白。这段时间所有的计划都化成泡影。
这些他都没说。
他只是撑着门框,问程立:“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给你做顿饭吗?”
“我在追你。”他自问自答。
“我就是为了追你来上海,报了T大的管理专业继续修文凭,搬到你在的小区。“他深深地看程立,背对厨房的灯光,形成一股让人心悸的魄力,“你得有这个觉悟。”
他说完去拿客厅沙发上的大衣,都准备走了,又返回来,走到还在厨房外的程立跟前,抬他的下巴,凑近咬了他嘴唇一下:“这顿饭的奖励。”
“锅就不带走了,下次再来拿。”阮昊在玄关换好鞋,最后一句话。
兜兜到门口摇着尾巴目送他。
程立依旧站在厨房前,任凭心跳声激烈地敲击胸腔,看客厅的大门被从外面关上。
他觉得阮昊变了,与当年的那个少年大相径庭。
第21章
想要从头再来的事,都是不容易的。
阮昊蹲点在程教授家门口,进去做了一顿饭,又跟上个星期一样,玩消失了。
到周六下午才开着新车回小区这边,阮昊在后座扯开了领带闭眼小憩。
唐满将车停稳,并未急着熄火,看后视镜一脸倦容的男人,说:“要不还是别住这边了,去公司的开车正常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再堵,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再来回四个小时你就在路上跑?”
“你到底是当老板还是在玩命啊?”
“我付了半年的房租。”
“哎呦喂,没想到我们日天居然也学会勤俭持家了。”唐满一脸揶揄。
阮昊掀开眼皮在后视镜跟他对视了一秒,说:“给老子熄火,别浪费油。”
唐满转过头扶着下巴看他。
阮昊见他这副贱样,笑着轻踹了一下驾驶座的椅背,伸个懒腰,下车了。
唐满也紧跟着下车,宝贝儿似的摸了摸车头,跑过去搭阮昊的肩膀。
新车是奥迪A6L,阮昊三十多万全款付清,折腾了好几月,就连卓宁远也出面找了人,终于上了沪照。今天第一天开回来。
“以后就当公司的商务车吧,见客户时开着。”阮昊把钥匙丢给唐满,“你那辆暂时还是我开。”
唐满一声得令,接住钥匙。A6的官车形象深入人心,外型过于正派,不够骚。当初陪阮昊去提车时他就问了怎么看上这一款,还笑着侃他买老板车。他跟阮昊“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三十多万按他性格要选估计也是宝马5系那类设计感,或者是骚的不行的雪佛兰大黄蜂。
“晚上加班回去路上能开去吃烤串吗?”
阮昊没接他的话,只是拍了拍唐满肩膀说:“这段时间都辛苦你了。”
一句话胜千言万语。踢了一片前途的前公司,现在整个公司的公关业务也几乎都是他在跑,每天的压力并不比阮昊轻多少。整个身家都搭进去了,说要跟着他一起打天下。总没个正经样儿的人做事却样样靠谱。
唐满笑笑,说:“你要真想感动我今晚做一顿饭来吃,没三个荤菜别端上桌子。”
“饭店随便选,饭不做。”
“卧槽,刚刚跟老子煽情的是谁?”
阮昊拍拍他肩膀说:“饭只做给老婆吃,懂?”
唐满被噎住了。他想了想,嘴里那句掉节操的“老公”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心说,我他妈宇宙第一直。就算天天跟两个基佬混日子,也是由内而外的纯直血统。但还是对软日天这种煽情煽一半擅自推翻友谊之船的行为很是鄙夷。
他掏出手机翻APP,找附近最好的餐馆,准备好好削软日天一笔。
两人刚熄火下车,还没走到家门口,又开着车去觅食了。
就在半路上遇到了程立。
应该说是不知从哪儿回来的程立,被半路等候多时的车给拦了。
“靠边停会儿。”阮昊坐在副驾座说。
阮昊回来之前其实给程立发了信息,问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饭,依旧没回。昨晚加他微信也没有通过。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他能忍。大学时期长达几个月都是这样,他发过火骂过人,甚至最后动手打了他。
有用吗?暴力解决后两人就彻底掰了。
现在他总跟自己说慢慢来,他身边没人。上次在程立家看到那些药他睁眼整整坐了一晚上。过去的很多事情从记忆深处翻涌出来,撞得他脑仁都疼,想理清一些因果,却在这八年的蹉跎里,找不到头绪了。
唐满隔着车窗看外面,低声说:“来程立小区门口堵人,你这情敌套路就比你浅一点啊。”刚说完就哎呦一声,阮昊怼了他脑袋一下。
“看清楚点再扯淡行吗?”
“这人……跟程立长得有点像。”唐满看到正面后给了评价,“不,这他妈简直就是二十年后的程立啊。”
“卧槽,我想起来了,这是程立他亲爹。”唐满拍大腿下定论。
阮昊没理他故意这一惊一乍的德行,不做声地看程清砚拉开了后座车门,让程立坐了进去。
前面的车启动,逐渐开远了。
唐满重新挂挡开车,想起以前的事:“昊子,你还记得吗,就高二才分班那会儿,程立不是住我们宿舍吗,我跟张军他们还总想着合伙儿怼程立。程立不是学费全免还每个月拿贫困补助嘛,就听一班的郭勇说他老爸是大学教授,还开好车接送他,害我看不爽程立好多天。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傻逼。”
“其实我一直都没问过你,大学时候,你跟程立到底是为什么分了?”
阮昊没回答,只是说:“他爸和我们一样。”
唐满没听懂。
把车开上单向道琢磨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句“一样”的含义。情绪波动顿时由中枢神经传达到脚下,轰了个油门又及时刹稳,车在路上神经质般向前拱了一下。
“册那!侬会不会开车啊!”有骂声从没关严的车窗外泄了进来。
唐满难得没开车窗送对方一根竖直的中指,心直口快地说:“我不是那啥意思,就是有点想不通,那怎么还跟程立妈结婚?”
“其实想想,程立从小到大也不容易,算苦命娃了。他妈都那样,他还一直照顾着。这个爹估计也是一言难尽。”
阮昊没接话。
唐满见他面色,以为说错话,怕多说多错,就闭了嘴。
车堵在半路上,周遭都是急躁的喇叭声。
阮昊缓缓地说:“你跟宁远一直想劝我,说我跟他不合适。当年出柜的时候,我在我爸房间跪了一晚上。他虽然管我管得严但从未真正动手打过我。那次他拿藤条抽我,气得发抖骂我。揍完他把自己锁在书房抽烟。那时候高考才结束,我们六个人出去玩,我把程立折腾得发了三天烧。我就对自己说,他什么都给我了,我得对他一辈子负责。回家后就跟我爸妈摊了牌,也受了好一顿教训。我妈先妥协了,大一时看见程立照片,还说他瘦了,要我好好照顾他。我跟老头子很多年都没有联系,后来去当兵,更是伤他的心。”
“我妈以前很喜欢他,总觉得是我把他带坏了。让我对他好点。这次回来,她也跟我说,不同意我跟他再在一起。就算把程立带回去她也不认。”
“满子,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指责他不好。我父母,最好的兄弟。都说他负了我,他不值得。大二去当兵的前几年,我也这样认为。总是想他,又恨他。你看我为了他出柜,跟亲爹像仇人一样多年不来往,还把最喜欢的专业丢了去服役。”
“可是这些事,都是我自愿做的。他从来没要我做什么。我这辈子就只认他,愿意做这些事。”
唐满小声嘀咕:“我现在也没劝分,使劲撮合来着啊。”
阮昊笑了笑,说:“他没有我不行的。”
可能是被虐惯了,唐满就爱看他这副又狂又自恋的拽样。
他也不多问,扯开其他话题继续跟阮昊吹牛逼。
他的老大,这么多年交情的好兄弟,就该这副样子才对。不像大学时期,一脸戾气,一言不合跟人打架闹事。喝酒抽烟就跟上瘾了一样,总念着程立的名字。
当事人都不在意这些已经随风而去的往事,他又何必要纠结。
周日下午,才到赵衍诊所屁股都还坐热的程教授,手机响了。
显示陌生号码,程立拿起接通。
“程立,我是唐满。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嗯。”
唐满语气有些着急:“我现在在见客户,不能走开。只能麻烦你了。我本来想让阮昊给我传份文件,从上午到现在给他打了几十通电话,刚刚才打通,听声音像是生病挺严重的。你要是有空,能帮忙去看看吗?”
“好,我马上去。”程立回答。
唐满在那头跟他说感谢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挂了电话起身就拿西装。
“有什么紧急的事儿?”赵衍问。
“他……我朋友生病了,我回去看他。”
赵衍说好,还未来得及跟程立确定下一次的预约时间,他就头也没回地走了。
“他。”赵衍重复程立那句话的第一个字。
程立很少上路时将车速开这么快。平时从诊所回家的路程,他只花了一半时间。
将车停好后,他往阮昊的住处走。
他并没有告诉过他具体哪栋楼哪室,但程立知道。
他站在屋外,按门铃,许久都没有回复。
程立拿手机出来,拨通了通讯录最上面那个号码。
第22章
拨了两遍都没人接听。到第三遍,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程立?”从听筒传出来的声音暗哑疲惫,却还带着些微笑意跟他说话:“这是,想我了?”
“我在你家门外,能给我开门吗?”
电话那头顿了好几秒,接着里面有许多杂乱的声音。被褥被翻掀开、重物落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门边传出响动,门被从内打开。
阮昊只开了一个门缝,一条棉质运动裤和白色的短袖衫。
“你生病了。”程立说。
阮昊撑着门框不在意地笑笑,说:“唐满告诉你的?我没事,今天睡一觉就好了。”
程立没理他的话,又上前了点,伸手摸阮昊额头,滚烫。
“我可以进去吗?”他抬头问。
阮昊没吭声,站在门前跟他对视数秒,侧身让过来了。
他头昏脑涨。前一段日子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太过于自负了。不规律的作息和饮食,加上上海这乍暖还寒的天气,上个星期就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儿。
昨晚跟唐满吃完饭回来,从车库到住处这几分钟的路程没穿外套,就彻底被感冒干倒了。
过来给他开门已经耗了太多体力,阮昊感觉自己站稳都困难,又咳了几声,实在撑不住了,他返回卧室,趴倒在床上闭眼睛。
病来如山倒。
站在门口时,他跟程立说我没事。潜台词你不用管我,我不想你看到我这副模样。可程立一看他。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只觉得头痛,浑身提不起劲儿。
程立也跟着进了卧室。
他走到阮昊床边轻声喊他名字,躺在床上的人皱眉“唔”了一声。
“我送你去医院。”程立摸他的额头,手没放下去,沿着鬓角又触到脸颊,都是滚烫的。
“不去。”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程立又问:“吃过药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都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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