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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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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饶拍了拍齐致辰肩膀后指着不远处等着的几个大兵:“那你们跟着他们走,我去你家隔壁。”
齐致辰明白孟饶是私心多派了两个人帮他们拿东西,他叫住了孟饶:“孟饶哥,那我们等会儿和老林家一起走吧。”
孟饶翻过墙头,疑惑的往老林家院里看:“可这家人怎么这么安静。”
齐致辰也觉出不太对劲,好像从最开始村里躁乱时林会计家就没什么动静。
孟饶从屋里出来:“没人,东西也大多数都不在。”
“那应该是走了吧,”齐致辰又看了看老林家院里,“一直都没看到他们家人。”
孟饶点头:“那应该就是去南大山了,咱们走。”
最后一批村里人有二百多人,基本都是行动能力稍微好一些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村西走。
一路上齐致辰特意去看看村卫生所的邸啸一家和村西空地旁的何璐一家都有没有离开。
都是空荡荡的,仿佛整个村被遗弃了一样,大家互相帮衬登上国堤后再向村里望,黑漆漆,偶尔的星星灯火应是哪家忘了关灯。
齐致辰忍不住问走在不远处的孟饶:“孟饶哥,村里人真的都出来了么。”
孟饶沉默后开口:“我不敢确定一个不剩,但我确定我们尽力都带了出来。”
齐致辰形容不上他的心情,这两天的事像风云突变的天,他姐去世了,可他们都没来得及悲伤,家,就要没了。
全呈塘的人像迁徙一样为躲那所谓的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连夜离乡。
浓密的雨帘能见度没几米,大兵们走在百姓周围用已并不太亮的军用手电筒照着路,路上没人再大吵大闹,所有人心情低到了极点。
齐致辰在他姐夫走过来把孩子抱过去后便去搀着他妈和李常氏,他边走边下意识去看坝外的方向,他有些担心那些还驻守的大兵们,或者说,他是担心周继良。
呈塘通往南大山的路只有一条,上了国堤一路向南。也就是说,他现在前进的方向离两杠一星越来越远。
这次的暂去南大山,要么是洪水淹过来他们等待外界救援,要么是洪水撤退他们安然无恙回来时大兵们已经离开。
无论哪种,他再与周继良相处的可能性都不大,齐致辰就这样在胡乱思绪里跟着到了南大山脚下。
由于雨还在下,爬山不方便,又赶上大夜晚,只得先在山脚安顿。尽管是山脚,地势也已高出平地很多。
孟庆喜带着大兵帮先到达的村民们支了军用帐篷,由于物资有限,需要两三家挤在一个帐篷里。
齐致辰他们到了后开始在毫无章法乱七八糟的帐篷中间找着老于家,最后坐进帐篷里,两家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把熟睡的两个婴儿吵醒了。
然而帐篷并不隔音,一旦两个帐篷离得近,完全能听到彼此都在说什么。
齐致辰从帐篷里出来后扣上了雨衣帽子,他站在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的帐篷堆里,想找邸啸他们,可人太多了,太乱了,天又太黑了,雨又太大了,完全分不清方位。
这次孟饶带的大兵齐致辰不太认识,并不是住在他家喜宴厅的一排的那些,所以路过时他打招呼只能尴尬点点头,叫不上名。
他坐回到帐篷挤着坐在一边。老于家一家老老小小五六个人,再加上他们老齐家六口,空间并不宽裕。齐致辰呆呆的坐在那,借着帐篷顶上吊着的手电筒的光亮看得到里面于家儿媳妇在坦胸露乳的给醒了的孩子喂奶,他立马移开视线。
没人睡觉,大家都万分精神的坐着。这样一个奔波不安的夜晚,也许只有孩子们还都睡得香甜。
“齐致辰?”
听到外面有人叫他,齐致辰站起来猫着腰出来:“孟饶哥,怎么了?”
孟饶掀开雨衣一角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军用手电筒递过来:“拿着用,今晚我会带着人在这,帐篷就在最斜前方,有事过去找我。”
齐致辰笑笑接过来:“谢了,孟饶哥。”
看着孟饶走远的背影,齐致辰心里是暖的,在喜宴厅和那些大兵哥哥们相处,处来的是真感情,被关心惦念的他是幸福的。
当所有人坐在帐篷里等雨停时,却先等来了坏消息。
大概凌晨六点左右,周围帐篷突然炸开了似的,齐致辰已困的坐着都要睡着,他栽在他妈腿上闭着眼半睡半醒,听到外面好多大人都从帐篷出来,他和他姐夫也迅速探头听情况。
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后,齐致辰撒腿就跑进了明显小了的雨里,他挤过一堆堆人绕过一个个帐篷直奔斜前方空地。
走近那个帐篷就能清楚听到里面的对话。
“决堤之后,人呢?”孟饶不停问着:“他们人呢?人呢!”
齐致辰刷的掀开帘子站进来:“孟饶哥,民坝……”
孟庆喜见进来的是齐致辰,摆手示意:“孩子你先出去。”
齐致辰并没退出去,而是直直盯着帐篷里的几个人,语气很慢:“民坝是不是决堤了?”他仿佛只有十分确认才会相信。
然而屋里人都忽略了齐致辰,还在继续着。
一大兵语气很平,满身疲惫:“有一处决堤,大概十多米宽的距离,当时事发突然水势凶猛,有正好在那附近的差不多一个班的人,直接就被水冲走了……”
孟饶听后情绪不太稳,他大声追问:“哪个班?我问你是哪个班!”
那大兵犹犹豫豫:“连长,我也不知道,坝上出了豁口一切都乱了,为防止豁口变大,大家忙着堵口没人去确认到底是哪些人不见了。”
孟饶心提到了嗓子眼,从坝外来人说决堤了,他就后悔当时让他带人回村协助村民撤离时他没带一排,这样就能把邵勇战带在身边了,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要好过现在不确定人到底是安不安全。他抓过雨衣往出走:“我现在就带人回去。”
“你不许去,”孟庆喜十分严肃的叫住了人,“坝外情况危险,随时可能再次决堤……”
孟饶打断道:“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我看你就是昏了头!自身安全都不考虑了!”
孟庆喜一声大喝让在场的都震了一下,齐致辰虽见过孟庆喜不止一次发火,但没一次像这般严重低气压。
孟饶停下脚步,背对着孟庆喜站在那,一字一顿:“我一定要去。”
“你去能解决什么问题,”孟庆喜走过来,步步紧逼,“你要是从这帐篷走出去,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打断腿我也会去。”孟饶咬了咬牙。
意料之外的孟庆喜没再大声训斥,他深吸口气后对往出走的孟饶开口,那语气很无力:“我不是作为上级在命令你,我是在请求你,作为父亲。”
最后的四个字让孟饶停下来,也让帐篷口的齐致辰身子一僵,他以为这俩人只是碰巧同一个姓氏,从没想到是这种关系。
突然的以前画面的种种在这一刻回环往复,齐致辰后知后觉这是对父子。
这时正赶上帐篷外有大兵跑进来:“副营,坝外又来消息了。”
齐致辰猛的转身,他真的好想问一句你们营长没事吧?可是,他发现,他是这里最多余的存在。
他没再停留,转身出了帐篷,隔空看了看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方向,他祈祷着,那个方向的某个人,平安无事。
第32章 见人心
紧接着是人心惶惶,南大山脚下暂时驻扎的百姓在听了坝口决堤的事后全都坐不住了,帐篷里帐篷外吵闹成一片。
不少妇女都拽住大兵们问着自家去坝外扛沙袋的男人是否安全,留在这里的大兵们也并不知坝外情况,看着有抹眼泪的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也都愁眉紧皱。
夜里齐致辰从呈塘出来时就觉得他们是忘了带走什么,后来他才明白他感到的空缺是没他姐同行。齐致辰总觉得他姐可能是去个厕所一会儿就回来,他虽哭过痛过,却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他姐不在了的事实。
然而,他姐真的不在了。齐致辰看到那襁褓中的婴孩就懂了,已发生的事不管多突然,都是谁也改变不了真实存在的。
阴天小雨,天大亮后也依然灰蒙蒙,像极了呈塘人的心情。
每家每户都提心吊胆等着坝外消息,牵挂着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人。
齐致辰他们家没有去坝外的,家里两个男人,他姐夫是腿脚不利落,他是未成年。然而他还是坐不住,也跟着那些在帐篷外空地上的人们一样坐立不安等着再有大兵跑回来通报情况,他是在担心周继良。
李明达醒过来哭哭唧唧要找林佳兴玩,他姐出事让齐致辰特心疼他姐扔下的一儿一女,他冒雨抱着小明达在洋洋洒洒分布的帐篷中间询问着老林家在哪。
问了整整一圈,才发现老林家根本就不在。
“不会是还留在呈塘没出来吧?”有村民问道。
齐致辰摇头:“不可能,昨天出来时去他家看过,东西和人都不在。”
“那方圆多少里都只有南大山这一块高地,这时候那家人能去哪啊?”
因老林家不在大家在又经过确认后发现郭二狗也不在。
“那是个傻子,谁管他啊。”有妇女开口道,“没出来就没出来吧。”
“就是就是,”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附和道,“不用管他。”
……
齐致辰听着那些人达成一致的议论,默默抱着孩子回了帐篷。他心里不太好受,他没想到真正遇到灾难时人心可以冷漠成这样。他坐在那哄着李明达,帐篷里面坐着的于家媳妇在给孩子喂奶。如果齐致辰没看错的话,那女人每次先喂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喂的认真仔细,而到他家的小乘舟时就是匆忙敷衍的,他知道这也正常,毕竟人家有自己的孩子,这种情况下很可能困在这里,如果食物供给出现问题孕妇没有充足奶水,估计人家一定连敷衍的帮小乘舟喂奶都不会了。
他姐给孩子起的名字是为了孩子在这场大水里平安无事,可谁又能保证,这孩子真的会平安无事。齐致辰想到这不禁抱紧了他腿上坐着的李明达,他心里升起一千个一万个这辈子都要保护好这两孩子的决心。
“村长他们回来了!”
随着外面超大声的喊话,不管是村民还是大兵都跑出来往同一方向看。
回来的一波人正是以村长王和和村委书记兰长生为首的村里男人们。一个个除了衣服裤子上,满头满脸也都是泥巴。
乡亲们全都凑过去,有看到自己家人回来的乐得很,有没看到自己家人的都不停的追问着。场面瞬间失控,乱哄哄的。
“我说一下,”王和嗓子有些干哑,“坝外有坝口决堤,被水冲走的不仅有大兵,还有咱们村的两个人。”
底下一阵躁乱,甚至很快响起了妇女的哭声。
“坝口开了后大批量的水喷涌而出,国堤和民坝之间的防护林大面积都被淹了,”王和叹气后继续道:“大家别担心,冲走的人应该都在树林里,目前周营长带着人正全力搜救,等把人都找全,坝外所有大兵也都会撤回来,放弃民坝死守国堤……”
王和后面说的话站在人堆里的齐致辰没听全,当他听到两杠一星带人搜救后,他的整颗心全都放下了,周继良的平安无事给了他这动荡的两天里最踏实的安慰。
“还要告诉大家个坏消息。”村委书记兰长生接过话。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兰长生很平稳的语气:“村会计林勇从村委会决定撤离南大山后便不见了踪影,目前可肯定他是带着家人卷着乡政府下拨的赈灾款走了,具体去了哪不知道。”
齐致辰和所有听清的人一样,是震撼的。他在周围不停息的咒骂声中始终不敢相信平日里他们家那个为人忠厚老实的邻居会带着乡亲们的救命钱一走了之。
“所以!”兰长生试图去压住村民们的气愤,他抬起双手比划着,“大家安静一下!这几天是雨水高峰期,附近好多地方已发难,咱们呈塘先躲在这南大山,我希望大家都要服从组织安排,不要一意孤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团结都是第一选择,我们全村,还有周营长他们全营,可能过两天隔壁普关的也会躲过来,所有人一定要团结一致才能战胜大洪水!”
兰长生的话起到不小作用,乡亲们在这细雨濛濛的早晨有了些抗灾的信心。
很快的,孟饶带着人帮村民们在外面支起了炉灶。用泥土和碎砖头堆砌的炉灶,很简单的构造,但用来临时起火完全够用。由于从村里撤离的急,没能带出大量米面,当把所有家带出来的食物和大兵们背出来的放在一起后估算,大约是三天的量。
坐在帐篷里的孟庆喜沉默后开口:“南山附近种有农作物吧?”
王和拍下大腿:“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片种的都是旱田,玉米高粱大豆花生甜菜……”
孟庆喜笑了:“这就足够了,我们可在避难时随时摘取粮食吃,我会让我的人负责。”
王和点头:“真是太好了。”
“王村长,”孟饶站起身,“一定要保证所有村民都活动在这一范围内,不要出了什么乱子。”
“一定一定。”
这次的早饭是呈塘人从没有过的经历,相比吃大锅饭这次是坐在野外,人数要更多,碗筷不够的用各种随身带的容器吃,不管大人小孩一夜奔波都饿了,都没有言语的吃着。
齐致辰看着他妈剩在碗里的大半碗粥皱眉:“妈,再吃点吧。”
于春秀摇摇头:“妈吃不下去。”
齐致辰没再劝,他知道他姐的离开给他妈带来的打击更大,看着他妈起身回帐篷里的身影,他把手中乘着粥的勺子喂给李明达。
李明达蹲在地上抬头看:“小舅,林佳兴不会回来了吗?”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世界,李明达听不太懂大人们嘴里说的什么逃走,他只知道经常跟他玩的小胖子不见了。
齐致辰抬手拍了拍小外甥头,不想让大人世界里的世俗伤了幼小心灵,他撒谎道:“林佳兴跟爸妈去别的地方避难了,等洪水退了他们就回来。”
李明达眨眨眼:“那他们带走大黑了吗?”
齐致辰摇头:“没有,大黑还在院里。”
“那为什么不把大黑带出来,它会被淹死的。”李明达晃着齐致辰胳膊,“小舅,我们去把大黑救出来好不好?”
齐致辰任凭小外甥晃着,他把手里碗放下:“别闹了,吃完回帐篷里呆着。”
李明达原本就是个小哭包,这两天更容易哭,一听他小舅不管大黑,又是哇的一声哭了。
齐致辰听着那哭声是又烦又闹,他起身把孩子拎抱起来,难得有耐心道:“你要是不哭,小舅就找时间回村把大黑带来。”
孩子立马收声,带着泪花的眼泛着红,点点头窝在齐致辰怀里哼唧两声就安静了。
早饭后雨基本停下来,大兵们辅助村民又拔营往更高的地势上去。
过程中齐致辰碰见了邸啸一家,老邸家是和老张家在一个帐篷。
邸啸碰到齐致辰后就问:“你看到何璐了吗?”
齐致辰摇头:“没。”
“我也没找到,她不会没来吧。”
“不能,等会儿搭帐篷时肯定能看到何木匠,你问问就知道了。”
邸啸点头后笑:“早上你们那边吃的什么?”
“烀土豆和大米粥,你们呢。”
“别提了,我们那片煮了粥没够用,后来只能吃煮方便面,”邸啸撇撇嘴,“面都给一群小崽子吃了,我们就喝了几口汤。”
齐致辰听后从兜里掏出个熟土豆:“给李明达藏的,怕他饿,给你吧。”
邸啸接过土豆,捏着掰开来边走边吃:“这玩意儿还是得趁热吃,这他妈都回生了。”
“有的吃就忍着吧,挑三拣四的,等都安顿好我要回村一趟,我到时跟我妈说去你家帐篷呆着,省的她惦记。”
“我草这时候你回村干什么,”邸啸停止咀嚼,“万一坝外水冲过去……”
“不能,”齐致辰打断道,“我去去就回,很快。”
邸啸无奈甩甩手:“说不听你,死犟死犟的。”
齐致辰在都安顿好后便顺着后面一片小树林快速从山腰跑下去,上了主道后他怕高地上有人看到他把他叫回去,便没走国堤面,而是沿着国堤下的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茂密丛草的小路直奔村里而去。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错过在坝外那些回来的大兵们的原因。
大兵们回来后让整个驻扎地气氛凝重,被抬回来的两具尸体停放在不远处,从部分大兵红肿的眼睛知道那是正在经历失去战友的痛。
村里人谁也没想到会有人牺牲,他们小看了自然的爆发力,王和十分内疚于他当时坚持守民坝的决定,老泪纵横的在边上一遍遍轻声说着什么。
孟饶看到队伍里的邵勇战后走过去重重的用拳头抵在那人肩胛骨上,没有说话,那双眼睛蒙了水汽。
孟庆喜绕到空地上,看了看躺在木板上的两个永远不会再开口喊报道的人,他收回视线看向朦胧远方,严肃的脸上有所动容。
周继良交代一些事后让队伍解散去搭建帐篷,他便在人群中搜索着齐致辰的影子,在没看到那少年后他有些慌了。问过李树全得知齐致辰是去了邸啸家帐篷,等他找过去邸啸在他追问下说了齐致辰回村的事。
虽经过他们的补救坝外目前没再决堤的风险,但若是这雨下下来,就保不准了。全体撤退意味着已放弃民坝。周继良不知少年回村是去干什么,他快速叫上几个大兵跟着他去追人。
齐致辰是一路跑着回来的,因在小路走,有几次都滑到旁边有芦苇的水泡里,裤子鞋都是泥巴。他从村西进村后,再也感受不到人的气息,到处发出的声响都是家禽或者牲畜。他并没直奔他们家隔壁,而是拐去村北那个被遗弃的破土房,慢慢向里走的过程他在确定着有没有人。
齐致辰最后停下来看着那从干草堆里钻出来的男人。男人一身破旧衣服也在看着齐致辰,他的眼睛很快没有聚焦,傻笑着要钻回草堆里。
齐致辰明白当时大兵们引导村民撤离时一定是忽略了这个根本不会住人的破房子,所以才遗落了郭二狗。
齐致辰不知他这次回来是为了答应李明达会带回去的大黑多一些还是被村民残忍忽略的郭二狗多一些。
也许是为了生命多一些。
他费很大的劲才把郭二狗骗着和他一起走,他说他要带郭二狗去找爸妈和哥哥,郭二狗就没犹豫傻里傻气的跟着出来了。
那样傻笑着等着看早些年狠心抛弃他的家人的郭二狗让齐致辰心酸,原来不管到什么时候,是疯了也好是傻了也罢,在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家,那里永远住着最亲近的人。
齐致辰用最快速度去老林家解开了大黑叫着走,他带着郭二狗从村西出来时还牵走了留在村卫生所的菱形和阿毛。
他带不走太多,他便路过时,把能看到的各家笼子里还关着的鸡鸭鹅放掉,把还拴着的牛马羊解开。
齐致辰觉得就算洪水真的来了,人不能救它们起码也不要限制它们让它们等死。
再疾的风,再骤的雨,来临前还是有征兆。齐致辰回村时走到半路上就知大雨将临,所以当他带着郭二狗上了国堤雨水砸下来时他不惊讶。只不过本来打算骑马回去因雨急路滑只能步行了。
大黑浑身湿透后不停的抖着身上的水,那黑亮的毛紧紧裹在身上,看起来要比平时瘦很多。齐致辰记得这条狗今年六岁,当时李明达和林佳兴满地爬时这狗被林勇抱回来的,从小小一只长成这么大个,它经历了两个孩子的整个童年,也算是个亲密不可分割的玩伴。所以他来领回去的不只是一只狗,还是孩子心里的某种希望。
郭二狗很怕打雷,每次雷声响过,他都会半蹲下来抱着头嘟囔着什么。齐致辰便一遍遍将人扯着走,好像从小时候他就不怕郭二狗,他总觉得这人只是有些疯癫,其实人不坏。否则住的那破房子院里为什么要摆着那么多装着粗食的破碗,那都是给鸟儿和路过的山猫准备的食物。
齐致辰某种意义上讲和村里那些没受过教育的人不一样,他从不会认为人的命要分什么贵和贱,同是生活天地间,有什么理由不相怜。
雨越下越大,齐致辰牵着马跑起来,大黑紧紧跟着,郭二狗也大声傻笑着追着。
齐致辰边跑边回身看,他是怕郭二狗不见,好在那人好像知道齐致辰是为了他好似的,一路都没再停留。
周继良冒着雨领着人沿国堤一路往呈塘赶,终是在一个闪电滑过后看到了不远处奔过来的人影。
他快走几步,最后也变成了跑,把身后的大兵落在了后面。
齐致辰没想到他一抬头的瞬间能看到周继良,一时有惊有喜,还没等开口问,就被迎面过来的男人用一只胳膊揽过去紧紧圈抱在怀里。
贴靠在那结实胸膛时他什么也不想问了,不想问你怎么在这,也不想问坝外怎么样了。
大兵们追上来,看到齐致辰身后的一男人一只狗和两匹马,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周继良在来的路上做好了找到人后要批评一顿的准备,然而他缓缓松开齐致辰后却什么说不出口。人在面临灾难时,才会表露出真的自己。面前少年的眸子像是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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