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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山录-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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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思佳双腿有些发软,她挪不动腿,忍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了,她紧闭双眼,冲破喉咙爆发出一声怪叫:“呱——”
老婆婆手里的刀一抖,差点掉地上:你呱个什么劲!
“癸婆,你又在吓唬小孩儿了。”原君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彭思佳哆嗦着睁眼,果然看见了她家缺心眼的部长。
“哇……她要拿刀杀我……”彭思佳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到了原君策身边,她一边哭着,一边偷偷从角落里看着老婆婆的方向,生怕她提着刀冲过来。
“你再说一遍谁要杀你?你还记得你是干什么的吗?”原君策觉得自己脑壳疼。
彭思佳一阵心塞,心说要不是被他那句话给吓着了,也不至于一下没反应过来啊。她逐渐看见了一些东西,哭声也弱了下来,最后只剩几声尴尬的哭嗝。
她的余光瞥见有一道黑影闪过,视线转到那边时,反方向却又闪过了几道黑影。彭思佳索性不再追逐,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仔细去看,那些黑影渐渐有了人形,由恍恍惚惚的重影最终成为了一个清晰具体的模样。
那都是地府中的游魂,并且,它们充斥着这条她眼中空旷的大街。
彭思佳这才意识到,她因为太过紧张,根本没有用心去看周围的情况,只凭着肉眼在混沌中迷茫。
“遇到害怕的事情,你呱什么?又不是蛤蟆成的精!”癸婆提着刀,往一旁的桌子上摸索过去。
几个小鬼站在一边,皆是青面獠牙,面目有些异于常人,或叉腰或架着胳膊,瞪着桌子上的一颗大西瓜。
癸婆一边切西瓜,一边招呼其他人也一起来吃。
彭思佳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说的明明是!”她的语气陡然弱了下来,“鬼……啊……”
“这位是癸婆。”原君策对着彭思佳介绍道。
“这位在世之时可比你厉害,一眼能断过去未来,十里八乡都要供着的活神仙。”原君策并着双指点了点。
“哦哦!”彭思佳看着地面不敢抬头,她总是一错眼就对上那双黑窟窿,立刻毛骨悚然得像是爬了满身的毛毛虫。
原君策语气很淡,也不顾忌自己说的话里的当事人就在场:“就是和你一样不长记性,到了被人挖去了双眼。且因为透露天机太多,被禁在地府,不得转世投胎,要到赎完罪了才能重新做人。”
彭思佳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快下来了,之前只是言语恐吓,现在是觉得说的话不够分量,还得带她来亲眼看看才作数么?
回去就得辞职!
癸婆并不介意自己做了反面教材,反而笑道:“我老婆子若是能警醒你们这些后生,倒也是功德一件。老婆子我虽然没了眼睛,可眼盲心不盲。”
突然远处产生了小小的骚动,但离得远了些,这边并不能看到。
癸婆侧耳听了听,微微一笑,道:“今年,又是阴使独自巡查?可有一段时间没见两位一起出来了,有多久了?”
一旁的小鬼嘲笑道:“我们这些鬼物,常年不见天日,哪还记得具体多少年月!不过癸婆,您不是说心不盲吗?这您可猜错了,来的是阳使,这几十年都是阳使一个人哩!”
“真的是一个人吗?”癸婆笑笑问道。
“哦!”小鬼一拍额头,“可提醒我了,阳使换人换了好几年了,可不是两个人嘛。”
癸婆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可不是,我当真糊涂了。”
巡查的事情耽搁了一晚并不是什么大事,鬼界前期还在协调安排中,开闸放牛还得把通道连到闸门后边呢,鬼门大开比开闸放牛还是要稍微复杂点的。
伴随着鬼门开的日子,无处可去的地底幽魂自然要寻个消遣,阴阳两界相通,有些能耐的活人也想下去见世面——至于能不能活着回来,那就各凭本事了。
两厢一合,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鬼市。
乍一提起鬼市,似乎各地都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就算是地府里的鬼市,也算不得是官方举办,至多派几个鬼差巡查,以免出现大的骚动。错不了,那些鬼差就算是阴间的“城管”。
顾苏今天来得晚了些,虎贲好像有些怏怏的,他在家里安抚了它好一会儿。他进入“与友”,目不斜视直直往里走,待他的身影从拐角处消失,吧台边上的妖怪对视一眼,嬉笑起来。
鼠妖莫晖端着一杯鸡尾酒,将目光收回来,转脸看着其他几个,突然动了动五官,一头灰白的头发渐渐黑了,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白皙秀气的脸:“我是目无下尘的阴间使者……今天这酒谁请?我可以用这张脸陪他玩一晚。”
说完,他也忍不住和旁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小苏?你在这里干什么?”
莫晖的手突然被一个人抓住了,那人的力气还挺大,莫晖不由得皱着眉看过去,却微微一愣。抓着他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身上的衣着低调,莫晖却眼尖地看出价值不菲。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阳气充沛,丝毫没有其他私生活混乱的人的那种杂质,这可是……大补。
“你认错人了吧,我们真的有那么像吗?”莫晖有些俏皮地一笑,“虽然我不是你口中的小苏,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做他的替代品……”
随即他的手被用力挥开,那人面色冷凝,深邃的眉眼中隐隐透出一点戾气,他有些克制,压低了声音:“你?就凭你?”
莫晖被那人突变的脸色吓了一跳,明明刚才还是焦急担心的样子,怎么变脸变得比他还要快?
“你要做什么?”莫晖克制不住现出一口尖牙。
但即便是显出妖像,那个普通人好似一点都不害怕,他仍是紧紧盯着他:“阴沟里的生物,怎么敢顶着这张脸……”
他的额心一片赤红,竟然就抓着吧台上的酒瓶磕碎了,对着莫晖的脸。
莫晖眼中闪过阴狠,屈指成爪,想着先下手为强,尖锐的指甲仿佛带着毒,手背上冒出寸许长的灰色毛发。
顾苏进入门中不久,周围的鬼魂是前几日的数倍,看见他到来,纷纷围上前来,都盼着能说上几句话。
无他,实宗门人乃是第十殿阎罗阳使,十殿阎罗各司其职,而第十殿阎罗正是掌管轮回。那些滞留于地府的阴魂都盼着早日投胎,阎罗王自然不是轻易能见到的,但阴阳使是阎罗王直隶下属,再微小也总是个希望不是?
周围货真价实的鬼哭鬼号让顾苏觉得耳朵饱受摧残,这时他感应到他留在付宗明身上的印记又向他传递出警报,他连忙从门里出来,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心跳骤停。
付宗明背对着他,看不清是个什么情况,那只胆大包天的鼠妖的脸让他有些不适,竟然还想要伤人?
他取出一张符,双指并拢往前一松,符纸直直冲着鼠妖而去,瞬息间鼠妖便被麻痹倒地,微微抽搐着恢复了本来面貌。
“宗明?”顾苏跑上前,握住付宗明的胳膊让他面对自己,就见他双眼茫然,满面震惊,松开了手中的酒瓶,一把抱住顾苏:“小苏……”
顾苏直觉他应当是跟踪自己来的这里,但显然现在并不是质问他的时机,他安抚地拍了拍,说道:“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付宗明点点头,被顾苏牵着向门口走,他突然无声回头看了倒在地上的莫晖一眼。
那眼神冷漠而又凶狠,含着嗜血的残暴。
但他迅速垂下眼睑,乖乖转回去看着顾苏的后脑,眼神温柔带着笑意,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第二十三章
阴暗的长巷还是熟悉的样子,偶尔几盏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也能照亮一段路。莫晖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不知道阳使用的是什么符,他麻痹在地一个小时才缓过来,周围的小妖都缩着脖子装鹌鹑,没一个给他出头的!
更可恨的是那个普通人,有什么能耐用那种眼神看他?
越想越生气,莫晖愤恨咬牙,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通过这条长巷的时间似乎比平时要长了一些,莫晖意识到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周身温度骤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停住脚步,看到不远处有一盏灯亮着,他再次迈步,速度加快了许多,但十来步之后,他和不远处那盏灯的距离一丁点都没有缩短。
若有似无地阴风在周围打着转,莫晖的脸骤然狰狞起来,他猛地转身,挥出尖锐的爪子,但扑了个空,身后什么都没有。
他定了定神,一双尖耳朵立在两边,仔细聆听。有风的声音,还有风刮过电线的呜呜声……
“锵——”
一声金属碰触到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晖并未转身,他余光瞥见路边的排水口,那边时常有人往里倾倒垃圾,盖子被人揭开了。
那人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活在阴沟里的生物,可那又怎么样?在那种地方也能活,就是他的本事。
他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向着排水口冲去,身后是什么?他并不想知道。正面去硬抗?不好意思,这种想法不可能出现在他脑子里。
但就在他快要跃进排水口的一刹那,一道银线出现在他的前方,凭着本能,他收了向前的冲势,堪堪侧身避过那条银线。
似乎是避过去了,但莫晖感觉到头皮一阵凉,他愣了一瞬,随即,一阵温热伴随着刺痛在头皮上炸开。莫晖满眼不敢置信,颤抖着手去摸,手才举到耳朵边上,温热的液体已经顺着眉骨滑下来了,落在地上。
那道银线动了动,露出了侧面,那并不是银线,而是一把锋利的长刀。握着长刀的那双手只剩下骨骼,泛黄的骨头没入玄甲之中,它如同一座雕塑,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然后才缓缓收回刀,竖在身前。
莫晖很难理解,以它这样的节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判断好的逃生路线那里?
他很快无暇想这样的事情了,甲兵身后出现了另外三个,分别手持长矛、弓矢和长棍。身后的金属声又响了一次,莫晖警惕地侧过身,以背抵墙,这下他可以看清前后,但清晰看清处境的同时,又让他有些绝望——身后站着的甲兵手持长斧、双刀,还有一个手中拿的武器他都根本不认识!
手持长矛的甲兵突然用武器的末端敲击了一下地面:“得令。”
整齐浑厚的声音从那些白骨森森的骨骼中发出,像是千军万马的应和——
“杀!”
顾苏一路上一言不发,付宗明心里搅和在一团,却仍然觉得自己还挺有理的。任谁有了自己中意的人,放任他出入声色场所不闻不问,那都是缺心眼。
顾苏直觉有些事情自己就算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听,付宗明似乎意识到了之前对于自身的判断有什么不对,这一切并不是他以为的体体质问题。他再也不复之前的小心,还敢独自偷偷出门。顾苏清楚,付宗明是个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根本不需要顾苏像对待幼童一样这不允许那不允许,这样做反而会引起付宗明的逆反心理。
他最终只是在付宗明临睡前说了一句:“明天中元,如果你真的想去看我做什么的话……你要跟紧我,绝对不能离我太远。”
“我不想去那里。”付宗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只是因为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
“嗯。”顾苏有些心不在焉,他这几日召回蛮阿都失败了,之前蛮阿不肯回来,但他与蛮阿之间的神识联系一直都在,也就没有强求。可前两日他第一次尝试召回便失败了,失败之后没过多久,连一直维持的一线感应都消失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当口……
中元当日,顾苏出门便被席卷而来的浓烟熏了一喷嚏,小区街边已经有居民开始焚烧包封,漫无目的行走的人很少。
中元并不如其他节日一般喜庆,反而在众人的行为举止下显得格外严肃郑重。中元大赦,百鬼返回人间,于常人来说,这是与亡人离得最近的日子,将纸扎、纸钱分堆,用写了姓名的纸包袱装好点燃,落款孝子贤孙,祈愿先祖保佑后人。
顾苏从人群边上匆匆走过,付宗明已经开车在门口等着了。顾苏脚步加快了,目光凝在付宗明的脸上,付宗明见到他向他走过来,过了几秒,露出一个难以自抑笑来。
虽然顾苏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在灯光下,付宗明清楚地看见当他走近了,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只映着自己的身影。
等顾苏系好安全带,付宗明随口问道:“我们不用带什么去吗?”
顾苏有些没明白:“带什么?”
“纸钱之类的……去那边不需要打点一下吗?”
顾苏越发不明白了:“那边?”
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他只是一时没有将付宗明和阴间联系起来,也没有对活人提起阴间的习惯。
“不用,我是去巡逻的,不是走亲戚,用不着伴手礼。”这一说起来,顾苏也想起以往的经验,叮嘱道,“你跟着我的时候,会有鬼给你塞东西,一定不能接。”
付宗明点点头,又好奇:“接了会怎么样?”
“那些鬼塞的东西常人受不起,轻则倒霉,重则折寿,再点背一点的,不出几天横死。”顾苏说起来平淡,付宗明缓缓点头,有些沉重地说道:“为了防止有人强行塞给我,小苏你要握着我的双手。”
顾苏看过来,付宗明侧过身伸出手去握他的两只手:“就像这样。”
手像是被烫了一样猛地缩回来,顾苏有些不自在地低着头:“开车吧。”
付宗明施施然收回手,嘴角含笑发动了汽车。
顾苏不自觉皱起眉,倒不是生气厌恶,只是有些奇怪,明明之前和付宗明也是有过肢体接触,但从没有这么奇怪的感觉过。
就像,一个熟悉的朋友,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了。那种陌生并不是让人想要立刻疏离、划清界限,而是带着新奇、讨巧的不同,它似乎在说:改变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也好……不,这样更好不是吗?
不同于人界,临近午夜的鬼界已经开始熙熙攘攘,阴气开始在整个城门楼商圈蔓延开,连那一店的妖魔鬼怪都似乎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顾苏踏进门后,没有人明目张胆地看他,暗处偷看的视线却不少。
吧台边上坐着的妖怪端着酒走到别的妖怪边上,试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顾苏随意扫了一眼,却没有发现那只鼠妖的身影。
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另有急事绊住了脚,那其实也不关他的事。
付宗明一眼都没有看其他人,语气有些欢快地催促道:“我们快点进去吧。”
顾苏领先几步,心中想到:“说好不想去的呢……”
巡查和往年一样,十殿阎罗麾下的鬼差除去遣返亡魂,剩下的就在阴阳两界巡逻。监察使为当年负责人,轮流由十殿阎罗阴阳二使担任,今年轮到第十殿,却只有顾苏一人。
跟据板爷的说法,第十殿阴使是个倒霉催的,几千年的厉鬼,整日沦陷前尘往事,疯魔了,不小心失足掉进忘川里,不知去向。
阳使是不会有这种忧虑的,实宗弟子只收新生的灵魂,断无前尘往事之忧。
鬼界本是浑然一片漆黑的,但有幽幽的鬼火,还有昏黄的灯,让它不那么森冷。那些灯散发出暖黄色的光,让人产生一种它是温暖的错觉,但它也是冷的,同鬼界的任何东西一样冰冷。
周围不少熟面孔,顾寅涵面无表情看着他,那个叫彭思佳的女孩还一直冲着他挥手,顾苏背脊一僵,默默走开了,全然当做没看见。
付宗明亦步亦趋地跟在顾苏身后,并不觉得有多阴森恐怖,眼中也不像在门口催促顾苏表现出的期待,只略略看了周围几眼,就又把视线转移到顾苏身上了。
缺胳膊断腿、血肉模糊的鬼都是少数,长得奇形怪状的确实不少。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向众鬼兜售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摆了出来,甚至还有兜售零碎部件的。
顾苏路过的时候,感觉到付宗明脚步顿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枯瘦老头蜷缩在一条小矮凳上,低着头,喃喃道:“买点什么吗……买点什么吗……狼子野心,权谋之心,七窍玲珑心……买点什么吗……”
“这个怎么还能买卖吗?”付宗明略感惊奇。顾苏点点头:“你看着。”
很快,来了只新鬼,他的脖子上一条勒痕,双眼外鼓,吐出了舌头:“狼子野心也能买吗?怎么买?”
老头停止了仿佛喃喃自语一般的叫卖,抬头说道:“用你的心来换。”
新鬼惨淡一笑:“这种识人不清易被蒙蔽的心,不要也罢。”
随即,摊上便多了一颗柔软温厚的心。
顾苏静静等了一会,对付宗明说道:“看完了吗?完了我们继续向前走,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付宗明摇摇头说道:“我想看有人会不会买这个。”
无数鬼从一边涌出来,争着抢着要这颗新鲜的心,枯瘦老头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从鬼堆里找了一个遍,然后又像是瞬间枯死,垂着头坐回了位上,任由他们争抢。
“我把我的真心给换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想把我的真心找回来……买点什么吗……用你们的心来换……”
顾苏继续向前走,付宗明也跟了上来,还没说话,就听顾苏说道:“他在这里很久了,以前和别人私自换了心,为人有心计且狠毒,升官发财一个不落,只是机关算尽,身边的人也都被断送光了。早就该投胎去,却偏偏不肯,要虚耗在这阴间,等一颗被丢弃的真心。”
人活在世上都盼着利欲能得以满足,而忽略了太多,临到死才得悟。
可这也是好的,还有的人,到死也不得开悟,一颗死心眼,执着于某事某物,生生世世。
但这老头不是这两种中的任何一个,他是一个死循环,从这条欲壑跳入另一条深渊。世间种种,都难得圆满,他总不会满意的,永远不会。
忽然,一声铜锣响彻昏暗的鬼界,阎王出巡了。
百鬼结成的队伍浩浩荡荡,阴兵握着长戈在前开道,高高的驾辇悬着八个銮铃,四面由暗色帘幕笼着,高悬的明珠照映下隐隐透出一个头戴冕冠的身影,威仪非凡,那正是第十殿阎罗王的座驾。
长队蜿蜒,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高阁前行,似乎一眨眼就快要接近那精致的建筑,那仿佛就是整个鬼界最高处了,却又是最暗处,显得那处的灯火亮得有些耀眼。
“那是谁?”付宗明震撼一瞬,渐渐平复了心情,这场景于他来说还是有些虚幻。
顾苏收回目光,这场面他见过几次,也不觉得稀奇:“那是第十殿阎罗轮转王,他与妖王相约,一期一会,互通有无,就在高阁之上。你现在可以看见那里,但实际上它离这里很远,要过一片荒芜之地,有罗刹捕食越界之鬼……你干什么呢!”
言语未尽,顾苏突然对着前方一声暴喝,付宗明迅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男人和一个老头匆匆交手,随即各自散开钻入鬼群中,老头还向这边望了一眼,那男人始终背对着,低着头逃得很快,他的手中握着什么,金光一闪。
顾苏冲过去,一把擒住老头的手腕,冷声道:“老周,你干什么呢?”
周老头声音含混不清:“我来鬼市捡捡漏。”
“哦?那你还躲什么?不知道我是巡查者吗?”
“……真不知道,知道我就不来了。”周老头声音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又响起来,“我和一小伙子约好了,他来鬼市能挣钱。”
“你和他什么仇怨,怕他活得长了?这里是什么好地方,来这里挣钱?”顾苏声音更冷了。
“瞧您说的,那还得劳您大驾,帮着照看,护着点。”周老头一觑他身后的付宗明,笑笑,“您大有本事,我知道的。”
顾苏冷眼看着他,并未说话,上下打量了几遍:“不对。”
周老头不动声色背着手:“什么不对?”
“他带走了什么?”
“谁?那小伙子?我们才见着,就被您瞧见了,可没来得及做什么。”周老头一脸你可别冤枉我。
顾苏只盯着他不说话,显然打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付宗明突然出了声:“那东西,还挺晃眼,金灿灿的吧。”
他也一同盯着周老头,面上看不出什么。
周老头没有硬气多长时间,垮下虚张声势高耸的肩膀,低声道:“如果能放我一马,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
顾苏:“什么事情?”
“关于……”周老头拖长了语调,却也不敢卖太久关子,“你师兄的事情。”
顾苏立刻心里紧张起来,他拧着眉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沉声道:“你知道些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他的事情?”
周老头眼珠在因为松弛而微垂的眼皮下滑动:“我当年受人雇佣下了缙国公主墓,却和同伴一起折在墓里头。你师兄在墓里施行禁法,造出了一具僵尸,被前来拘我们的鬼差发现,通知了你师父。我还见到了阎王……那时他从你师兄那儿取走了什么东西,我离得远,没看清楚是什么,但这件事情千真万确。”
顾苏知晓周老头生前是盗墓贼,死后因为能识宝贝的眼力见,被轮转王留下看守仓库,倒还不知道生前与实宗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周老头话已出口,胆子大了些:“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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