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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山录-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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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嗒”地一声掉落在枕头上,离耳朵很近,声音清晰而又突兀,林一淳一下子惊醒,伸出手在枕头上摸了摸,没有水。她的心跳有些快,重新躺下来后还能听见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她闭上双眼,一滴水砸在了她的额头上,不是错觉,真的有一滴水!
林一淳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原本雪白的天花板此刻在她的正上方出现了一大块水渍,暗色的水渍,布满了青黑色的霉斑。
那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又一滴水正正地滴在她的额头上,顺着骨骼的弧度没入发际线中。林一淳猛地坐起来,床头昏黄的小夜灯变得很暗,暗得几乎要看不见,她不知怎么有些发抖,伸出一只脚在地板上摸索着拖鞋。
坐在床沿上把两只拖鞋穿好,林一淳站起身准备去找哥哥嫂子,她现在实在有些害怕。
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抓住了林一淳的手腕,冰冷而又僵硬的触感让林一淳尖叫一声,她回过头,只看见崔立飞怨恨不甘的面孔。
脚下铺着厚地毯的地板忽然消失,林一淳被那只僵直的手拉着,悬在半空中,下面是无尽的黑暗,她尖叫着闭紧双眼,双手胡乱抓着那只手想要爬上去,但她毫无依附,挣扎只能引起无谓的晃动,反倒让人更加害怕。
上方拉着她的鬼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为什么不抓紧我!你为什么要放手!”
我没有!林一淳拼命摇头,她是真的没有力气抓紧了,她不想放手的!
林一淳感觉到抓着她的那只手在逐渐放松,她恐慌地仰头看着崔立飞:“不要,不要……”
毫无意义的请求,那只冰冷的手彻底放开了。林一淳即便用双手紧抓着,但她的力气太有限了,白天被扯到的肌肉撕裂一般的疼痛,她不甘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下坠去。
突然且猛烈的下坠感包裹着林一淳,双腿用力蹬了一下,生生把人给惊醒了。林一淳惊魂未定地躺在床上喘着气,她侧头去看桌上的小夜灯,温暖柔和的暖光不烈不弱。
只是一场噩梦,太好了。林一淳默默闭上眼,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一滴冰冷的水,滴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一淳紧闭着双眼,大气都不敢出,她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缩在被子下的身躯瑟瑟发抖。
小夜灯一闪一闪地,透过眼睑能感觉到外界的光忽明忽暗,林一淳仅凭耳朵去听,却只听见“滋滋”的电流声。她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她疯狂地跑下床,顾不上穿鞋,紧闭的房门不知为什么打不开,连门把手都拧不动,林一淳放弃了,径直跑向自己的小提包。
那里面装着顾苏给她的护身符,无论管不管用,那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将黄色丝线的护身符袋子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巨大的安心感带来一丝暖意,林一淳缩在床上,将自己蜷成一团。
床头柜上的小夜灯忽然熄灭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床前,眼神充满怨恨。他似乎想走近,但林一淳手中的护身符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将鬼推到了光圈之外。
林一淳将护身符攥得更紧了,她意识到护身符是真的非常有用的,但是被这样一只鬼恶狠狠地盯着还是让人很害怕啊!
小提包近在咫尺,里面装着顾苏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轻易拆开的小袋子,但当时他说的是“遇到恶鬼无法脱身救急用的”,此刻,不就是他说的那种情况吗?
林一淳盯着自己的小提包,她不敢抬头去看那只鬼,更不想多看见他一秒钟。颤抖着将黑色系带的小袋子拿在手中,林一淳害怕顾苏强调的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她闭着眼将袋子打开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点声音都没有,林一淳睁开眼睛,所看见的还是只有恶狠狠瞪着她的恶鬼。
林一淳失望极了,但她更为害怕,难道说,这个鬼会一直跟着她吗?如果没有有效的办法处理掉,就要一直被这样的鬼跟着吗?
就在林一淳绝望的时刻,她的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一个阴冷低沉的男人声音:“何人发出的召唤令?”
林一淳吓到失声,崔立飞却变了脸色,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穿门而入,第一时间就将崔立飞左右阻拦下来。
黑无常摘下墨镜,冷笑一声:“冤家路窄啊。”
白无常语调冷漠:“狭路相逢。”
崔立飞想逃,但此刻没有苏羽的阻拦,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逃都是一头扎进拘魂的铁索里,几乎是几息间就被锁了个结实。
黑无常走上前,林一淳手中的护身符亮起来,却只是让他脚步变得迟缓。他慢慢走近,弯腰从林一淳面前把那个小袋子捡起来,亮给白无常看:“真是胡闹,把这种东西给一个普通人。”
白无常不置可否,黑无常轻笑一声,转头对林一淳说道:“小姑娘,这个我们就带走了。”
林一淳愣愣看着他,点点头。
房间内恢复一片宁静,林一淳颤抖着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紧紧捏着护身符,渐渐也不那么害怕了。轻易给了她那样的东西,顾苏到底……是什么人啊……
黑白无常并肩走在去往冥府的路上,他们收回了拒魂的锁链,任由崔立飞在身后跟着,似乎毫无警惕。崔立飞停住了脚步,两个鬼差依然步履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他退后一步,头也不回地跑入黑暗中。
他要回去,妈妈说他还能复活,他一定要回去!
黑白无常停住脚步,看向他逃走的方向,黑无常问道:“以往那些擅自逃离的新鬼都怎么了?”
白无常冷淡道:“迷失在鬼界,成为无法往生的游魂野鬼。”
黑无常恍然大悟地笑道:“啊,想起来了。”
第五十五章
那些真是太遥远的记忆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忘记了,现在想起来情感中只剩下抗拒,宁愿忘了个彻底,也好过埋怨它来得太迟。
板爷来的那天正刮着大风,天阴沉沉的。
顾苏一个人坐在门外台阶上往里看,他在原家住了两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苏羽上门。苏羽搂着崔立飞坐在原正启面前,面上满是不屈:“原老爷子,我当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个孩子我不会要了……”
原正启摆摆手打断她:“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说要你把他领走了吗?”
苏羽缓和下来:“那您叫我来做什么?”
原正启看向门外,语调平和:“我一个老朋友,想要把他带走,怎么说,也是你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不过问你就擅自做主总归不好。”
房内的声音又柔又轻,在那句话之后就沉默下来。一只有力的手按在顾苏的头顶,他仰头看去,院子里的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那个略显干瘦的老头低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这么点大,还完全是个小孩子嘛。”
顾苏沉默地看着这个陌生人,没有警惕,也没有探究。老头的笑容淡了下来,嘴里嘟囔着:“还是融合得不太好,还需要时间。”
他伸出皮包骨头的手去牵顾苏,看起来干瘦却结实又充满力量,一把将顾苏从台阶上拉起来,牵到了屋子里。
苏羽始终没有看他们一眼,目光一直在崔立飞身上,不时帮他整理衣摆,或是领口。原正启对老头抬手指了旁边的座椅,叫了一声板爷。
板爷刚挨着椅面就开门见山:“就不多废话了,这孩子我带走,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他语气里带着飞扬跋扈,微抬下颌两眼谁也瞧不上,一身粗布衣裳一点也不阻碍他端着祖宗的架子。原正启也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对,只拿一双眼睛看着苏羽,没什么情感可言。
苏羽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带走就带走,去哪里都一样,离得近了不如离得远的好。”她站起来,冲着两位长者微微躬身,抱着崔立飞走出门外,没有一丝犹豫。
板爷冷哼一声,满脸不痛快。原正启给板爷倒了一杯茶:“她已经被顾家赶了出去,偷偷施行禁法本就不容,之前有顾涟海誓死保她,勉强留在顾家,之后在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撺掇之下强行搜魂,又找回来一个孩子。顾涟海阻止不了去出了家,她也毫无悔改之意,看来,这个女人誓死不回头了。”
“不养就不养,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疯起来,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板爷转头看着顾苏,指向门外:“你今后就跟着我,不做她儿子也罢,是她没这个福气!”
那天的风真的好大,吹散了树上的叶子,把那些无根的叶子吹向不知名的地方。
顾苏定的票是早上八点的,付宗明接受这个事情之后,顾苏也就放心地在大家都在的时候郑重告了别,但他不想面对送别场景,决定清早悄悄地走。
房门拧开不到两秒,付宗明的房门突然被拉开,顾苏有些惊讶。付宗明衣着整齐,张了张嘴,又好像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最终只憋出一句:“我送你吧。”
顾苏笑了笑,点点头。
在候车室等车的时间很漫长,付宗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郁闷,一直盯着顾苏看的视线也移到了一边。
顾苏膝盖往旁边碰了碰付宗明的:“怎么?”
付宗明捂着额头:“不行了,越看越舍不得你走。”
顾苏:“……”
他原本想说,早知道不让你送了,但他看见付宗明眼中有血丝,虽然精神不错,但疲惫是掩饰不住的。他起得比他更早,不,应该是一夜未睡。顾苏脱口而出:“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来。”
或许等师父百年之后,顾苏也愿意再来这里,那时就不再是因为任何别人,任何原因,只因为他。
广播里开始播报顾苏乘坐的列车到站,顾苏拎着自己的皮箱再次告别,向着里面走去。付宗明看不见他的身影,心里像是空了一块,站在原地吐出胸口一口浊气,自嘲地笑笑。明明他想去找顾苏,连借口都不用找,只是短暂分离而已。
顾苏站在旅客堆里,交谈声、杂乱的脚步声充斥在周围,在付宗明离开之后越来越嘈杂,几乎要吵得脑子嗡嗡作响。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顾苏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他以为永远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人。
“喂?”
“你在哪?”苏羽发颤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想见你,我在家里,你可以过来吗?”
火车逐渐从轨道的另一边开过来,顾苏犹豫片刻,拒绝了:“我要离开了。”
低低的啜泣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求求你,求求你……”
顾苏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火车靠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在面前停稳,他挂掉电话,排在队伍中等待上车。
耳边嘈杂的声音愈发尖锐,顾苏踏上金属台阶,下一刻腿脚仿佛失去了控制,失衡摔了下去。所幸车门边上站着乘务人员,扶了他一把,手中握着的手机却摔在地上,屏幕瞬间裂开,随即不偏不倚地掉落在站台与火车之间的缝隙中。
耳边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他能看见乘务员关切地向他询问,但是没有声音,心口剧烈的疼痛像是用刀忍搅动,顾苏挣扎着推开乘务员,退到人群之外,向着出站口跑去。
不,他不想的。顾苏提着行李,坐上了出租车,他内心抗拒着,身体却失去了控制,另一个声音在说:“去看看,去看看,她需要你的帮助。”
顾苏站定在那扇熟悉的门前,门没有锁,他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摆设全部被移开了,空荡荡的客厅被挂上了黄符与各种法器,地上画着法阵摆好了蜡烛,崔立飞就被摆在法阵中心,苏羽受惊一般回头看着他,眼泪还没有干。
苏羽站起来:“你不是走了吗?”
顾苏忍受着心口的疼痛,挺直了背脊:“既然你没事,我现在要走了。”
“小苏!”苏羽大声地叫着那个名字,“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最后帮我一次,算我求你!”
苏羽膝盖一曲,跪在了顾苏面前,膝盖骨与地板相碰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顾苏拳头握紧了,强忍着不去搀扶:“你要我帮你什么?”
“小飞昨晚不见了,我到处找,有游魂告诉我,他看见小飞被鬼差带走了……你帮我把他带回来好不好?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
她说着,真的在地上磕起头来,顾苏侧身躲避,狠心说道:“既然是被鬼差带走,那就是他命数已尽,我无能为力。”
苏羽惊慌道:“我知道你可以的,你能做到的!”
我可以,但我不愿意。顾苏心口的疼痛越发剧烈,他慢慢蹲下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良久,略微嘶哑的声音才传出来:“我想回去见师父,我还能回去吗?”
苏羽慌忙点头:“可以的,你只需要帮我把小飞带回来,所有的罪过我一个人承担。”
顾苏松开手中的箱子,走到崔立飞的尸体旁,从那只僵硬的手上摘下素银的订婚戒指,坐在地上,闭上了双眼。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十多秒才进行一次换气,身体还活着,只是魂离开了。
这种方法太过于危险,稍有不慎,魂魄不能归位,就只能做孤魂野鬼了,但活人进入地府一定会被察觉,更别说带着另一个魂魄回来,他只能冒一次险。
苏羽撑着地板站起来,膝盖疼得直不起来,她坐下来靠着墙,忍不住呜咽起来。
地府亡魂何止成千上万,实宗搜寻魂魄也不外乎那几种方式,依靠亡者贴身的事物最为稳妥。顾苏握着手中的戒指,行走在黄泉路上,停在奈何桥前,转身往回走。崔立飞没有往那个方向去,他才死了一天不到,一定还在某个地方。
依靠着戒指的感应,顾苏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崔立飞,他跑了没多远就迷失了方向,在黑暗中四处乱撞,却始终没有逃离那个怪圈。
他见到顾苏十分震惊:“你也死了?”
顾苏没有理会他,冷冷说道:“跟我走。”
崔立飞警觉起来,站在原地没有动:“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
“你愿意做孤魂野鬼,我不拦你,她求我来带你回去,你跟不跟我走,那是你的事情。”顾苏说完,转身就走,崔立飞咬咬牙,跟了上来。
领路的人沉默无言,在阴冷的地府中诡异非常,崔立飞咬牙跟上,心中不满起来。
房间内的铜铃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苏羽精神一震,扶着墙站起来,从口袋中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根蜡烛,当所有的蜡烛点燃,阵法中心的尸体猛然睁开双眼,苏羽心中一喜,但她的喜悦还没有持续,那具尸体重新闭上了双眼,躺在阵法中心迅速干枯腐朽,成了一堆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骨头。
“不!”苏羽扑上去,不敢置信这一切,她绝望地捧着地上的骨头,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苏羽惊恐地想起昨晚的事,是昨晚的鬼差,一定是他们动了手脚!那个白无常临走时,手碰了小飞的身体,一定是他!
小飞就算被顺利带回来,那也没有身体了……苏羽跌坐在地上,痛苦与绝望侵袭而来,面孔上带着死一般的灰败。
苏羽的目光投向了静静坐在那里的顾苏,那具年轻的身体……
巨大的罪恶感瞬间包裹了她,是她求着顾苏回来的,是她求着他去找回小飞的……但那本来就属于她儿子的肉体,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她愿意用命去换的最重要的人。
苏羽颤抖的手碰到了顾苏的衣服,他自然而然地倒了下去,像在安静沉睡。
顾苏是个安静的人,他从来都不吵不闹,和很久之前一样。
她原本活泼得过分,甚至可以说是调皮的儿子,在醒来之后沉默寡言,像是另外一个人。她不愿意去怀疑,对他比以前还要好,几乎是全身心地爱护着他,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直到,那个不知道怀着什么目的的人找上门来,残酷地撕破温馨的表象。
她带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亡魂,疼爱到极致,但她真正的孩子却不知在什么地方受着委屈。那个时候她崩溃了,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孩子。在混乱之下,她选择使用禁法搜魂,明知道寻找投胎转世过的魂魄是被绝对禁止的,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苏羽无比庆幸当时的决定,因为就在她找到孩子转世之后,那对夫妻就遭遇了车祸,如果不是苏羽及时出现,那个小孩也会跟着一起死去。
在顾苏身体里的不知名魂魄被她所厌弃,原本对他有多好,就会有多厌恶。
但那其实是她的错,是她强行将他招到这个世界的。
苏羽缓缓将那具身体放在地上,是她犯的错,她会弥补这个错误。
一道光柱出现在前方,顾苏心中暗道不好,有人动了他的肉身,那人想要让其他魂魄进入肉身中。
顾苏加快步伐,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那道光柱就在眼前,崔立飞紧跟在身后,顾苏绝望与愤怒交杂,几乎想要把崔立飞撕碎。
他想不到苏羽会这样做,他想不到,苏羽竟然这样痛恨他,痛恨到不想让他再活着!
顾苏先一步进入到光柱中,崔立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拼尽全力跟在后面。
地上的身体微微颤动起来,眼珠在眼睑之下胡乱滚动,苏羽双眼盛满痛苦的泪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请……请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她拿出一串钥匙,取下钥匙扣上叠成三角形的符,拿到蜡烛上方点燃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光柱上方出现了一点阴影,随着靠近逐渐清晰起来,三角形的护身符擦身而过,坠入无边黑暗,顾苏忽然伸手抓住了那张符。
那是他学会画护身符之后,用精血画的第一张。在来到这个城市,找到苏羽的第一天送给她的。
他停止了前进,捏着平安符怔怔看着崔立飞追赶上来,离光源越来越近。
洒下的光黯淡下来,逐渐消失。
顾苏迷茫地看着光明消失的地方,缓缓坠入一片黑暗。
忘川像是一条死河,它从不通向别的河流,但仔细看,它是活的。黑色的不是河水,是无数在河水中挣扎的灵魂,它们日复一日忍受煎熬折磨,永远没有解脱。
载着亡灵的小舟行驶在忘川之上,没有船桨,却被水下无数的手推着前行。
亡灵睁开双眼,看清了令他闷痛得快要窒息的罪魁祸首——一只黑猫。
“莎莎……”
黑猫喵了一声,从他胸口上跳了下去。
亡灵的视线投向自己的右手,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他展开手指,露出一张被捏皱的符,他长出一口气,任由符纸从手中滑落,掉进忘川中,被那些手拉到黑暗最深处。
他看向黑猫:“你一直都跟着我吗?”
黑猫舔舔他的脸:“喵。”
“宝库中的是你,对吗?”他轻声问道,没有等黑猫回答,他又继续说道,“那,榕镇那个跳大神的神婆养的黑猫是你吗?”
黑猫抬起爪子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跳到了船头。
船头坐着的身影转过头来,柔软的黑纱覆在脸上,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他的表情也很模糊,亡灵似乎看见他笑了一下,但无从确认。
“不枉你把它捡回来养着。”轮转王抱着黑猫,声音中的确含着愉悦:“欢迎回来,我亲爱的……阴使。”
阴使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分散了,一个光点从他的左胸口飘了出来——那是一个灵魂碎片,阴使伸手想要抓住它,但轮转王一招手,那块碎片便飘到了他的手中,并没有要交给阴使的意思。
轮转王放下黑猫站起来:“我早就跟你说过的,人心就是那么贪得无厌,只要给他一点,他就会要求更多。就算阳使违背我的命令去帮你,我也没有阻止,但你终究还是没有活到限期。你偿还了旧恩,就算死了,也应当高兴才是。”
限期是两年后,那是苏羽的死期。
苏羽施术失败了,是他要偿还旧恩,愿以所有换取苏羽如愿以偿。
阴使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叹道:“果然是你。”
轮转王将铜钱接过来,借着小舟最后的一点推力踏上了岸:“来吧,我们要去该去的地方了。”
他们要重新踏过奈何桥,轮回殿前的六座桥阴使走过无数回,每次都是他领着亡魂去寻找归宿,这是第一次他站在另一个位置,踩在桥上的感觉也变得陌生起来。
“我看见你从高高的桥上走过,看都不看我。”
阴使猛然向着四周看去,忘川水奈何桥边,变成了无边的地狱火海,无数罪魂在火海中翻涌。
“喵。”黑猫在他腿边蹭了蹭。他缓了缓,回过神来,问道:“我们去哪?”
轮转王冷酷的声音毫无阻挡地传来:“无间地狱。”
阴使愣了片刻,点点头:“也好。那样东西,请帮我还给妙芫。”
轮转王仔细想了想,才想起那是苏羽数不清多少世前的名字,那样东西指的只有刚才那块灵魂碎片了。他停下脚步:“剩下的路,你自己行。”
阴使脚步并不迟疑,他去过无间地狱,这一次去也同以往没有区别,只是不再回来了而已。
黑猫注视着那个身影消失,冲着轮转王叫了一声,轮转王低头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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