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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山录-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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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在黑无常身后,宿白有些忧心轮转王,轮转王的行为难以预料,如果被拒绝了,他什么办法也没有。他现在毫无准备的来,活像是个无赖,拼着一身剐,去做些胡搅蛮缠的事情。
  忘川边坐着一个女人,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宿白看了一眼,黑无常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苏羽,她不肯去投胎,要在忘川等人。身旁是与她有夙世因缘的丈夫,那女人不肯走,他也不走。你要去见她吗?”
  宿白摇摇头:“不去了,我与她之间已经恩怨了断,不必再相见。时候不早了,去见轮转王才是要紧事。”
  那块灵魂碎片已经从他的魂魄中脱离,苏羽不再对他有太大的影响,仅存的也只是怜悯了。而且……她要等的人,应该是崔立飞吧。宿白心里明镜一般,本就是前尘造成的阴差阳错,现在既然一笔勾销,就不需要再有交集。
  黑无常暗自叹了口气,苏羽在三生石前看到了前尘往事,知晓了前因后果,竟然挣脱出拘魂索,一心要在忘川边等宿白,也不知道在疯魔些什么。轮转王任由她去,只说道:“让她等好了,反正她要等的东西再也等不来了。”
  黑无常很快走到了轮回殿,进入轮回殿后,他对宿白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轮转王就在里面。”
  宿白郑重道了谢,黑无常深深凝视他:“诸事小心。”
  黑无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宿白一瞬间浑身僵硬起来,背后阴冷的气息让魂体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宿白猛然回头,黑纱覆面的轮转王就站在他的身后。
  轮转王的声音十分和善:“你是前来投案?”
  宿白维持着镇静,说道:“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轮转王围着他走了几步,“我想不起来,我这里有你的东西吗?”
  “仓库里……”宿白逐渐冷静下来,“装在黑匣子里的,那截指骨。”
  “那是你的吗?可上回,是你自己不要的。”轮转王摇头晃脑地说道,“再说,我给,你敢要吗?”
  上回?宿白记得自己从他这里拿走了狄斫缺失的魂魄,轻而易举。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偏偏轮转王就是轻易给。
  上回作为交换,他回到了郗城,连身体都弄丢了。这一回呢?轮转王又有什么样的条件?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你给不给?”
  轮转王盯着他片刻,面纱印出的嘴唇浮现微笑的弧度。
  狄斫回到别墅中,第一时间给宿白换香,门一打开,他立刻看见供案上凭空出现的黑匣子。狄斫心中一紧:“你去见轮转王了?”
  宿白点头说道:“我之前去救你,就在轮转王那里见过宵纯作为媒介的骨头,但那时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宵纯因我带到人世的《弇山录》变成这个样子,现在宵纯想死,我当然要成全他。”
  狄斫忧心忡忡:“你去见他,就算取回这样东西,你又能有什么好结果?你明知道他不会那么简单就应承一件事的……”
  宿白笑了笑:“我知道后果是什么。”
  “你知道?”狄斫越发觉得心里不安,宿白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这样一点消息都不愿透露的样子,让狄斫有劲不知道往哪里使。
  “天快亮了。”宿白忽然说道。
  狄斫看着被漆黑的厚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外界,什么都看不见。而宿白成日被关在这个房间内,他所承受的,狄斫根本无法切身体会。
  狄斫忍不住埋怨自己,也想埋怨别人,但他找了一圈,找不到应该去怨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选择,如果当初没有让小苏回来,如果当初他没有动那本书,如果当初板爷将《弇山录》强行抢回来……
  狄斫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样做的结局会不会比现在好,或许会比现在更糟。
  宿白回想着轮转王说的话,他说,“当初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应该发生的,亡魂死后轮回转世,顺应天理伦常,唯一的变数,就是你。宿白,你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宿白低声对狄斫说道:“我们去找宵纯吧。”
  狄斫犹豫片刻,宿白又说道:“这些事情本就要解决的,早点解决也是去了一块心病。”
  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样子,狄斫心里更为不安,坚定道:“你把它给我,我去找宵纯,你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好。”宿白笑着点头应下。
  狄斫直到黄昏时才找到宵纯,他坐在全市最高的塔顶,看着夕阳落下最后一缕余晖。狄斫将黑匣子扔在宵纯身边,宵纯看了过来,看的却不是狄斫,而是他身后的宿白。
  狄斫敏锐察觉,立刻回头,看见宿白站在他身后,觉得怒火一下就起来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出来的!”
  “你不是想死吗?那我告诉你方法。”宿白越过狄斫,走到宵纯面前,语调平淡,像是说着家常,“用你的魂火,将你印在指骨上的符咒烧化,你自己给自己的诅咒,只有你自己能解除。”
  宵纯伸出布满褶皱的干枯的手,将黑匣子拿在手里,缓缓打开。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节指骨,手却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他伸出双手,将指骨合在手心里。
  “怎么了?不想死了吗?”宿白状似随意问道。
  宵纯阴鸷的双眼射过来,宿白面容平静,“活着当然要有乐趣,根本没有乐趣可言的长生,是折磨,是囚禁。你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黑暗陪伴你。你手里拿着的就是你的救赎,它能拯救你被诅咒的灵魂。”
  宵纯的目光渐渐升起希冀,他的手剧烈颤抖着,随即牵连全身。他从围墙上站了起来,浑身的颤抖使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我得解脱了,我终于要得解脱了……”宵纯疯了一般,盯着紧紧握在掌心的指骨。他眼中痛苦与癫狂交织,抬起一只手腕,恶狠狠地从手腕上咬了下去,手腕被咬得血肉模糊,但流淌下来的血液却很少,与他干枯的外表出奇一致。
  魂火是灵魂燃烧,在肉身中无法发挥其威力,只能使魂魄脱离身体。宿白当年手中还有一把利刃,如今的宵纯早已疯得丧失了神志,他凭着自己一口牙齿将自己的动脉咬破,宿白不忍直视,别开了脸。
  宵纯浑身开始冒出一缕缕青烟,身上的布料并未被点燃,但他握在手中的指骨却窜出一股浓烟,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音。
  指骨在魂火的烧灼之下,逐渐发出金光,在日落后的天幕下极为耀眼。
  一个一个字符连接成串,浮现在指骨表面,宵纯忽然浑身腾起一股明火,他嘶哑的喉咙中发出最后的哀鸣。
  宿白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金色的光向着周围扩散去,很快消失在远方。狄斫满目震惊,他看着宿白,这样的光毫无祥瑞之兆,照射在身体上令人浑身凉透。
  “那些亡魂,要苏醒了。”宿白喃喃道,他看向狄斫:“阿斫,你回去好好照顾板爷,他一辈子到头,总得有个徒弟给他送终。我……恐怕不行了。”


第七十四章 
  “你说什么傻话!”狄斫上前一步,想要将他拉住,但宿白的魂体消失在原地。
  隆盛集团大楼地底……狄斫心中闪过那个地方,几乎是立刻确定宿白一定是往那里去了。他立刻转身下塔,向着隆盛大楼赶去。
  宿白来到隆盛集团地下,心中一片豁然。
  所有的一切于他来说都不再重要,他今日就要终结这一切。宵纯苟且多年,现在一心不愿再活,宿白亲眼见到了他的坚决,见证他对解脱的渴求。那千万被迫唤醒的亡灵应当也是如此,宿白终于下定决心坦然赴死。
  鱼师剑感应到主人的召唤,于空中疾飞而来。
  宿白将坠下的鱼师剑握在手中,眼中满是爱惜:“这些年,你承受着我的绝望怨念,现在我解脱,也放你解脱。”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付宗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宿白诧异地转头看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该什么都不知道,傻傻的等着别人来告诉我,你已魂飞魄散?”付宗明一步一步走近,眼眸深沉。他身上的符文若隐若现,似乎也是被那道金光所激发。
  宿白自觉理亏,微微低头:“难道要我自己说么?”
  付宗明怒极反笑:“难道不应该你来说吗?”
  “那我同你说真心话。我也中意你,可我有太多亏欠,对不起太多人,我不愿欠别人的,唯独你……我没有办法还,我连下辈子都没有办法许给你。现在不说,以后也不再有机会了。”宿白轻声说道,“付宗明,我是想过和你度过这一生的。”
  付宗明眼神更是黑沉得可怖:“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是灰飞烟灭也要让我记一辈子吗?”
  宿白粲然一笑,他的魂体缓缓泄出一缕缕青烟:“是。我想你记我一辈子,我就自私这么一次,好不好?”
  人的一生有两次死亡。一次是身死,还有一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死去。
  所有存在的痕迹都消失了,这样的死亡,才是终结。
  狄斫全力朝着隆盛集团赶去,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他脚步一顿,四处张望。这个城市中这样叫他的人只有一个宿白,难道出现幻听了?
  “阿斫!阿斫!”一个穿着僧袍的身影向着狄斫跑来,他挥舞着手,脖子上挂着的那串佛珠尾端捻在另一只手上。他跑动的速度极快,起初在视野中不过拇指大小,几步间就来到了狄斫面前。
  狄斫极为惊讶:“渡恶法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渡恶和尚喘着气说道:“阿、阿弥陀佛,黑无常又去找你师父啦,他料想你师弟是要做傻事,我、我这不就赶来了!日行千里,真……真是废鞋!”
  狄斫不再寒暄,一把拉住渡恶和尚的手:“快走,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渡恶和尚被拉得一趔趄,着急忙慌调整脚步这才勉强不被拖着走。
  但狄斫与渡恶和尚赶到时,隆盛集团大楼几乎要被阴魂充斥,所有苏醒的亡灵都爬上了地面,带着他们的残肢断臂,一波一波从通道内涌出。
  一道金光从大楼正中射出直冲云霄,狄斫停在原地,满目悲痛:“晚了,还是晚了……”
  渡恶和尚一撩衣摆,一声大喝,声如洪钟:“不晚!”
  那一声喝,似要化作实质,一个一个砸入在阴魂中,破开一条路来。渡恶和尚紧紧捏着自己的佛珠,脚下生尘,顺着进入地下停车场的通道飞奔进入。狄斫回过神来,立刻跟了上去。
  渡恶和尚一眼找到宿白所在的位置,宿白的魂魄已经完全燃烧起来,他死死捏着鱼师剑,不远处地上倒着一个人,正是付宗明!
  渡恶和尚取下脖子上的那串佛珠,将它抛掷出去,精准地落在了宿白的身上。
  烈火烧灼魂魄的痛苦骤然减轻,宿白恢复了些许神志,他看向满面焦急的渡恶和尚,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在一道极盛的金光之下,鱼师剑的怨气渐渐散去,涌动的阴魂仿佛进行着慢动作,束缚的诅咒被解除,但他们依旧迷失在陌生的人世间。
  渡恶法师长叹一声,双手合十,诵念起了经文。
  他的声音本不大,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中无数回音重叠在一起,仿佛漫天梵音充斥耳畔,传扬数十里。
  他颂念的是往生咒,一遍不行便反反复复一直念。
  阴魂间亮起柔和的光,一处两处,逐渐扩散成一大片,柔光中的阴魂消失在原地,在一遍一遍的颂念声中,隔了两千多年,得以从诅咒中解脱的亡魂在此彻底得到了超度。
  鱼师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宿白再也支撑不住,透明的魂体根本无法挂住佛珠,佛珠坠地之时,宿白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狄斫冲上前来:“小苏!法师,小苏怎么样了?”
  渡恶和尚摇摇头,捡起掉落的佛珠:“不用担心,他的魂魄还算完好。”
  他双手攥着佛珠串相邻的两颗,用力一扯,将佛珠串从中扯断,将其中一颗珠子取了出来,放到狄斫手中:“喏,你拿好。”
  狄斫看着手中的木珠子,心中一惊:“返魂木?”
  渡恶和尚一边将绳子重新打好结,一边咧嘴笑道:“这是师传的宝物。”他脸色骤然一变,连忙说道,“哎呀!我这记性!阿斫,不要耽误了,你快和我走,板爷他大限将至了!”
  狄斫面色凝重,他迅速走到付宗明身边,付宗明只是被宿白暂时迷晕,狄斫取出一只小瓷瓶在他鼻下晃过,效果立竿见影。付宗明愤怒地睁开眼,翻身坐起来,却惊讶地发现,昏迷前所见到的阴魂全不见了,就连宿白也不见了。
  狄斫不做多解释,将佛珠交给付宗明,直截了当说道:“小苏被法师救下,这是返魂木制成的佛珠,宿白在其中更有利于魂魄的恢复,我就交给你了。你把他带回去,还是按我之前教你的方法以香供养。”
  付宗明将佛珠握在手心里,凝视片刻,恨恨道:“还有呢?”
  “那具身体,或许要稍晚一些才能出棺。你且等着,往后再推一个月。”狄斫叮嘱道,“其他事宜,等小苏醒了,他知道的。”
  付宗明皱眉问道:“你要走了?”
  “嗯。师父一直身体抱恙,恐怕日子快到了。法师这次也是专程来找我回去的,我不能再等小苏醒来,你替我和他说一声。”狄斫说完,退回到渡恶法师身边,“我也没带什么东西来,这就可以走了。”
  他心中焦急,能早一刻回去便早一刻,宿白……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付宗明站起身,向着狄斫深深一躬:“多谢师兄了。”
  狄斫眉心紧拧,犹豫着说道:“他也是身不由己,你别怪他。”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付宗明知道,扯了扯嘴角:“我不怪他。”
  在渡恶法师的催促之下,狄斫一步三回头,走到通道口,终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一切如同狄斫所说,在返魂木中宿白恢复得比以前快了很多,第二天就能从珠子里出来了。付宗明并不和他说话,只拿一双黑沉的眼睛盯着他,盯到宿白心里虚,躲进珠子里。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宿白实在是亏心得紧,但也委屈,撑着半透明的魂体在付宗明眼前不躲了:“我都这样了……”
  付宗明脸色更加阴沉:“两次。”
  “什么?”宿白诧异道。
  付宗明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在我面前自杀两次。”
  宿白:“……我没有,那不能算自杀。”
  那顶多算是以命相抵……宿白看着付宗明的脸色,放软了语气:“我错了,宗明。”
  付宗明抿紧了唇,宿白迅速察觉到了什么,他本是不擅长安慰人的,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不要脸皮地试试也无妨。
  宿白走近几步,微微倾身,两人间的距离近乎额头相抵,他低低柔柔地叫着他的名字:“宗明……”
  “够了!”付宗明看起来更生气了,但这次是气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原谅了。
  “没有下次了。”宿白无视那两个字,声音更为柔和,“原谅我,好不好?宗明?”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付宗明实在是有些慌乱无措,想要真切地碰触到他,却什么都碰不着,干脆躲了出去。宿白见他有些慌乱的背影,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嘴角不由露出笑容。
  但那个笑容只维持了几秒,又垮了下去。
  板爷……身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狄斫都等不及跟他告别,看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榕镇,后山。
  板爷夜里起了身,从柜子底下翻出一件长衫穿上,对着镜子将布扣一颗一颗扣好,走到狄斫的床前。
  狄斫为了照顾板爷一向睡得浅,这几日更是时刻心里绷着一根弦,一有动静就睁了眼。
  “师父?”
  板爷温声道:“好徒弟,师父去见一个故人了。”
  “几时回来?”狄斫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
  “可能不回来了。”板爷摸了摸他的头,“你也会有徒弟,以后可别太任性,顾着点身边的人。”
  “那师父再受我一拜。”狄斫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却被板爷按住了。
  “以后清明、中元少不得要拜的,先睡吧。”板爷语气淡淡的,说完转身出了门,再也没回来。
  狄斫怔怔望着门口,良久才有动作,他坐起来鞋都来不及穿好,只趿拉着布鞋小跑到板爷的房里。
  床上的人仰躺着,面容安详像是睡了,只是胸口再没了起伏。
  琼姨起夜喝水,余光瞥见一个浅色的影子在走廊里一晃而过,她心一惊,又立刻定了神,若无其事地回了房。
  烟雾弥漫整个房间,宿白在烟雾里静静坐着,活人不能在烟雾里久待,时间一到他就让付宗明回自己房间去睡了。
  忽然他察觉到烟雾中有一丝波动,迅速看向门口。一个身着长衫的青年人走了进来,面带笑容,清俊儒雅。
  宿白愣了很久,才有了些眼前的事确然是真的的感叹,他低声叫到:“板凳。”
  板爷会心一笑,走上前来:“这么多年,又听到有人叫我板凳了。”
  板爷出生于一个木匠家庭,姓张,家中行三,兄弟几个按照桌、椅、板凳排列,还有人笑言,再生一个那可就得叫小马扎了。可惜板爷还没见着有小马扎,就遇上了荒年,家里养不起孩子,就将板爷送给了路过家门的道士。
  “我跟我师父走的时候也还是个小不点,想不到这么快……感觉我师父走了都没多久,现在就又轮到了我。”
  “你……”宿白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
  板爷一挥手打断了他:“别说多话。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我听话的二徒弟!”
  宿白忍了忍,没忍住:“你当我听不出来是在占我便宜?”
  “咱们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你在山上可是我说一不敢二的,现在你这样我得检讨,是我这个师父没做好。”板爷揶揄道。
  “你也算瞧着我长大的,可不晓得我见着你这么高——”他伸手在与腰齐平的地方比划一下,“我心里有多乐呵。我也看你长大一回,扯平了不是。”
  宿白也跟着笑起来,释然道:“也好,你寿终正寝,是喜事。到时候请判官给你寻个好人家,再投生,可不要过那种成日喝稀粥的清苦日子了。”
  “早年是清苦,一个人活得没劲。后来有了你和阿斫,才算咂么出点人味来。”板爷说起来,眉毛扬得高高的,“阿斫小小年纪就能挣钱养我哩!”
  宿白无奈道:“那你当年还下那么重的手?我看他都不该给你送终,听说他亲手打了一副棺材给你,你也配躺?”
  板爷摆摆手:“我下手总比见着他死好,你又不是不晓得……算了,现在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我只盼着阿斫这下半辈子过得好。”他颇为得意地摇头晃脑,“没了我,他一定能过得好的。”
  门外传来三声咳嗽,前来带路的鬼差已经寻来了。板爷面露不满:“这几个催魂夺命的,一刻钟都耽误不得吗?”
  宿白怔怔看着门外,板爷笑嘻嘻地说道:“阿宿,我可走了。”
  宿白点点头:“你好走。”
  板爷穿过房门消失不见,宿白在原地愣愣站了一会儿,走到窗前撩开一点缝隙。
  光线柔和照了进来,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第七十五章 
  这几日宿白都在佛珠里沉睡,只有付宗明回来的时候才出来。
  宿白坐在蒲团上,抱着膝盖,付宗明也同他一起,坐在另一个蒲团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付宗明盯着他,欲言又止,宿白当做没看见,付宗明开口叫道:“阿宿。”
  宿白一愣,付宗明笑了笑:“我想这么叫你。”
  “好。”宿白应声,“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付宗明笑容越发灿烂:“阿宿。”
  “那天你们把原君迪怎么了?”宿白听他这样叫,明明没有肉身还觉得头皮发麻,连忙转移话题。
  付宗明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要杀了他,狄师兄不让。”
  宿白说道:“那是自然,原君迪阳寿未尽,他也没有多大过错,错就错在人蠢了点,死倒不至于。那原正奇呢?”
  付宗明冷淡道:“狄师兄把他带回去交给了原君策,他们都没处置,叫来了原君迪的母亲,交给她了。”
  不同于那两人的矜持,原君迪的母亲直接杀来了国降部,见到儿子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当场要拆房子。原君策把原君迪的魂魄放出来,让他自己说明情况,原君迪支支吾吾不肯说,穆玉露立刻知晓又是自己儿子闯的祸。
  原君迪见母亲真发火了,想到自己身体的模样又是一阵后怕。他信了爷爷说的暂时借用,也以为这事情没多大,哪知道一下子成了这场面。他懊恼地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怎么遇上宵纯,爷爷又是怎样和宵纯计划着去抓了宿白,要挟狄斫交出《弇山录》。
  原君策忍不住皱起眉,穆玉露越听脸色越难看,倒是事件中心人物狄斫一脸淡然。
  “原正奇的魂魄在这里,我留着没用,你们自己处置吧。”狄斫说了一句,将装着原正奇的瓷瓶放在了原君策的桌子上。
  穆玉露抢先一步将瓷瓶抓在手中,这老不死的竟然想要害她的儿子,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放过!穆玉露恶狠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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