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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足_白一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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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乐光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缓过来了。弹了几滴冷水到他脸上,打趣道:“你要是羡慕,我也可以帮你画眉挽发。”
海桐闻言“哼”了一声,冲他做了个鬼脸后跑掉了。
沈乐光噙着笑,手脚麻利地洗菜。
早饭上桌的时候不过八点。一锅青菜瘦肉粥,一大碗切碎的油条和几碟子腌菜,以及门口左拐胡同里王叔家的馒头。
食物最能安抚人心。一口热粥下去,天大的问题都能暂时抛开。
“老师,中午吃完饭我和海桐要出去一下。”沈乐光一边吹粥一边说道。
“嗯嗯,晚饭前回来吧?”
沈乐光沉默了一会儿,他咽下那口粥,慢吞吞地回道:“回来,而且还有个人想要给你们认识一下。”
这下子连海桐都偏了脑袋看他了。
“宛姨,你不要紧张。”他的话一出来,气氛陡然就变紧张了。“沈哥照过世了,我晚点要去收拾东西。”
宛姨倒算镇定,只是老师突然掉了勺子。“叮”的一声把人都给吓到了。
“老师?”
“没事没事,我只是一时没回过神来。”老师急匆匆地喝了口粥,又被烫了嘴,一时手忙脚乱起来。“这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沈乐光不说话,半晌才抬起头看着窗外,目光莫名没有焦点。
“他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58章 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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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五十九章
来的人是安秘。
沈乐光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可是在车站接到他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女人教他生出些莫名的愤怒。
这算什么呢?
沈乐光拉着海桐转身就走。却被眼尖的安秘发现了,他隔着人流大声地喊了声“哥”。
海桐先停住脚步,几乎是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拉住了沈乐光。
“为什么要走,我们不是来接安秘的么?”
沈乐光没有回头,直到安秘追上来,他才冷着脸看了过去。
安秘有些怕他,喏喏地不敢吭声。一旁的妇人挽着精致利落的发髻,上面别着一枝珍珠簪。她的脸上没有显出任何清晰的喜怒,只是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紧张。
“哥,哥哥,这是母亲。”安秘垂着头不敢再看。风把他的血液都吹凉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然后呢?”沈乐光有些烦躁,眼神四处瞟着就是不愿意看她。“你们来是想证明什么,还是说你们想给沈哥照处理后事?如果是这样,那好,”
沈乐光从口袋拿出钥匙,“你知道在哪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那个女人的,表情冷肃,压抑着远久的的怨憎与愤怒。
女人抿了下唇,颤抖着接过了钥匙。
她当然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纠缠了她大半辈子,几乎可以说毁了她整个人生。
不过若是沈哥照还活着。跟她当面对质,他一定会用那张臭醺醺的嘴指着她骂:“贱人!”他的手指在经年的酒精的浸染下,早已泛黄油污不堪,但眉眼仍旧能显出当年的模样。只是太过丑陋,简直令人作呕。
“不,”女人猛地把钥匙又扔给了沈乐光,她掐紧了手掌,抿着同样的嘴唇强撑着说道:“我只是来见你的,和他没有关系。”
沈乐光看着眼前保养得当却红着眼睛的女人,突然就笑了出来。不为别的,他就觉得这件事太好笑了,怎么会有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收好钥匙拉着海桐的手就往回走,一眼都没有看过安秘。
走出车站,甚至是走出很远了,沈乐光才开口说话。
“你告诉安秘的?”
海桐垂着头不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他在等沈乐光问他。
“为什么?”果然,他这样问了。
海桐盯着自己的脚尖,停住了。他把两人交握的手换了个姿势握着,变成了他包着沈乐光的。
“我后悔了,”他的声音有些懊恼,“哪怕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我也不能替你做出选择。对不起,沈乐光,对不起。”
海桐一叠声的说了好几遍“对不起”。他一直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冒失中,没有注意到沈乐光柔和下来的眼神。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过去,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沈乐光上前一小步抱住海桐,有些疲惫,有些难以启齿,像是撕开最疼的伤疤。
“我其实并不恨她。或者说,如果我是她,我也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他们已经走到了公园里,不远处有一条长椅,沈乐光便搂着人过去坐下了。海桐的手很暖和,顺着手心的皮肤一直熨帖到心里。
“可是,不恨不代表能原谅她。”
“她离开的时候我才六岁,刚刚读小学。”沈乐光仰头看着那片晴朗的天空,好像一切阴霾都已经过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沈哥照开始打她,天天打,打完了还要骂。骂她是贱人,骂我是贱人的孩子,是贱种。一旦他喝了酒事情就会变得更糟糕,他会揪着她的头发往柜子上撞,会拿刀想杀了我们俩。
“她那样柔弱的一个女人,深夜抱着我哭的时候我甚至想杀了沈哥照。我以为我们是一边的,我以为我们只有彼此了,我做梦都希望她能带着我离开那个鬼地方!事实上这一天到的并不算很晚,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所以我不恨她,我只是不能原谅她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曾经那样信任她,她却留下我独自面对沈哥照,一个人懦弱又自私的离开了。”
海桐捧住沈乐光的脸,轻轻吻上他的眼睛。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沈乐光有一个难堪的过去,却不知道真相比想象的更加残酷。生活好像就是这样,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到了绝境,实际上还有更多人挣扎在泥泞中。他有多幸福,被反衬出来的那些人就有多痛苦。
“还痛吗?”海桐颤抖着声音问道,像是碎了一地的水银。
沈乐光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腕扯出来一个更难看的笑。“其实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是一样的吧,上学,赚钱,还有躲着沈哥照。”说到这里,他居然忍不住笑了,好像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小孩子真的很好笑一样。
“也许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是必然的。”沈乐光陡然转了话题,“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羡慕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我确实是羡慕的。”
“我害怕那时候你说出口说的喜欢。可当你真的不在意我了,我又难过得不行。”
海桐想起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他那样喜欢沈乐光,跟着了魔似的。
也许他们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他能给沈乐光一个温暖的家,沈乐光能给他他所有的爱。
今天出了点太阳,蓝盈盈的天空像是打了蜡,映衬出一世界的悲欢离合。
风渐渐转凉,沈乐光牵着海桐的手回去收拾东西了。
路上人很少,其实人多也没有关系了。对他们来说,一切异样的眼光都已经不值得在意了。那些人,也许都没有他们来的幸福,以及比他们更坦诚地拥抱这个世界上所有善良与罪恶。
安秘把妈妈送回了宾馆歇着。她哭红了一双眼睛,人也在瞬间憔悴了许多。
安慰了一通后,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安慰的。他就像是个局外人,看着这场和他无关的爱恨情仇。
下午海桐给他打了个电话,报了地址,让他过去一下。
安秘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该怎么收尾,可是现在,坐在出租车上,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溺水的人,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个破旧的房子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剩了,能卖的沈哥照都卖了。有些时候沈乐光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把房子卖了。按照北京的地价,卖了房他能抱着他的酒喝完这一辈子。
不过关于人生这件事。不管中间的过程如何,贫穷或富有,心想事成或是郁郁不得志,到最后,殊途同归,大家都是要死的。
而沈哥照临死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安秘赶到的时候沈乐光正烧完最后一张纸钱。火光慢慢暗下去,留下来的灰尘被风一吹,打着卷儿滚到了各个角落。
那个死掉的人的一生,就这样被烧完了。
锁好门,沈乐光舒出一口气。
他迎着光,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海桐。温柔的,深沉的,满怀爱慕的,仿佛一切问题都已经迎刃而解了。
“我不能原谅她,你却不欠我什么。”他走过来,看着安秘,对方紧张到脸色发青,这让他又生出些心软。
“晚上去老师家吃饭。”见安秘一脸迷茫,沈乐光又好心地解释了几句:“他们很照顾我,应该不知道我其实还有个弟弟。”
海桐上前牵住他的手,笑着掐了掐安秘的脸。“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安秘怔了一下,突然像个孩子似的笑了出来,可是没一会儿就十分丢脸的哭了。他伸出手捂住脸,中间一度哭到打嗝。
沈乐光在海桐的怂恿下不甘不愿地再次抱住他。可是没多久,他就笑了,连带着安秘也笑了。
有些事情不会过去,有些人也不能原谅。可这有什么关系呢?生活是你的,爱恨也是你的。旁人的眼光往往有失偏颇又满含嫉妒,不必在意。
沈乐光没有放下,也没有圣人的宽怀,可那些纠缠着他的过往已经不能成为午夜梦回时的噩梦了。
他已经足够幸福了。
第60章 六十章
海桐觉得时间真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大学四年都要结束了。
大三下的春天,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忙着考研、考证和实习。大家好像突然就成熟了,也焦虑了,脸上的笑都带着三分苦涩。未来变得触手可及,却又让人胆战心惊,开始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干脆说回到过去然后重新开始。
但是海桐是不用担心很多的。早在上大学之前,他的未来就已经规划好了。在国内读完本硕,去国外读博。唯一的变数是沈乐光。
在沈乐光出现之前,他觉得自己是能为喜欢的事业奉献一生的。而爱上沈乐光之后,一切都变了。他想自己开始贪图红尘的爱恋,这样一来,人就不够纯粹了。
也许这两件事是能够调和的,但是海桐做不到。他从来只能心无旁骛地去做一件事。所以,势必有取舍,只看哪个更重要些。
仿佛是为了配合大家的步履匆忙,大三下的这个春天来得特别晚。感觉冬天的风都快要吹到夏天了,它才慢腾腾地冒出个头来。
天气一转暖,人们的心思也清明起来了。迎着温煦的日光好像成名在望一般,所有的困扰都被这样的滤镜柔和了。
海桐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看到了很多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们在拍照。那些人大都在笑,笑得热闹,映着开得正盛的海棠和樱花格外动人。
这样的欢闹很容易感染到别人,海桐便也笑了。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其实离别的时候要笑得漂亮才对。
毕业后天涯海角的散了,若是不在离别前把自己最漂亮的样子展现出来,未来漫漫,说不定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砰——”
一个小姑娘撞到了海桐,怀里的木板掉了一地,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啊,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一叠声地道歉,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
“抱歉,是我走神了,你还好么?”海桐一边蹲下帮她捡掉在地上的木板,一边说着。
小姑娘抽空看了他一眼,怔了一下,而后脸更红了,就连说出的话都开始打结了。“没,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海桐轻轻笑了下,觉得这个女生很可爱。
“您应该是学长吧?”小姑娘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我是大三的,看上去应该是你的学长了。”海桐打趣道。
小姑娘笑了出来,眼神闪躲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木板是做什么用的?”
“啊,这个啊,这个是我们自己做的‘名片’。”小姑娘随手拿起一块木板指给他看。“我们学校有很多植物,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我们就跟学校申请做了这个,木板上面写了植物的名字,科属和生活习性。算是一个小小的科普吧。”
海桐惊讶地瞧了小姑娘一会儿,有些钦佩地说道:“你们真是有心啊。”
小姑娘挽了挽散落在耳边的头发,微垂着眼睛不说话。
捡完掉到地上的小木板后,海桐直起身,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了句:“怎么了?”
“我,”小姑娘咽了口口水,又深呼吸了口气才仰着脸说道:“我叫苏绒,是设计一班的学生。学长叫什么啊?”
海桐第一次被这样的女生搭讪,一时间倒愣住了。他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海桐。大海的海,梧桐的桐。”
小姑娘听后偏头想了会儿,突然在手上拎着的木板中寻找起来。
“是这个!”苏绒兴奋地举起那块木板,献宝似的递给海桐看。“学长的名字是这个吗?”
海桐看见木板后也笑了。
“海桐(学名:Pittosporum tobira),海桐花属,常绿灌木或小乔木,高达6米,嫩枝被褐色柔毛,有皮孔。叶聚生于枝顶,二年生,革质,伞形花序或伞房状伞形花序顶生或近顶生,花白色,有芳香,后变黄色,蒴果圆球形,有棱或呈三角形,直径12毫米,花期3至5月,果熟期9至10月。”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名字是种植物。”海桐收回目光,对着苏绒露出春天绒毛般的笑容,明晃晃的仿佛整个太阳都落到了他眼里。
苏绒又开始挽头发,她踮起脚又落下,最后鼓起勇气说道:“我带你去看看吧,我知道它们在哪儿。”
海桐眯着眼睛“嗯”了一声,就被她拽着袖子跑起来了。
海桐种在学校的西边,很偏僻,他们一路跑过来都花了差不多五分钟。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夸一下苏绒的体力了。小姑娘背着书包,手上还拎着一大把木板和海桐,就这么一口气都不歇的跑过来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学长你看,这个就是海桐。”苏绒把那块木板递给海桐。木板的顶端都穿上了绳子,是可以系到树上的。
“现在是花期对吗?”海桐接过木板,弯下腰系在了树干上叶子不多的地方。
“嗯,海桐的花期刚好贯穿整个春天,现在是它们开花繁殖的时候。”苏绒看着海桐,眼神毛绒绒的,像是漫天飞舞的柳絮一般。
“学长,”她上前一步,手上的木板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当”的声响。
她仰起脸说:“学长,我能认识你吗?就像认识春天的‘海桐’一样。”
海桐看着苏绒的眼睛。少女的心事全都写在那里,不带一丝隐瞒。没有晦暗不明的情愫,那些跟喜欢很像的东西多的快要溢出来了。
就跟发光一样。
可是海桐只能笑着对她说句“对不起。”
爱情好像就是这样。不是不合适,只是你刚刚来晚了而已。苏绒在自己最好的时候遇见了海桐,却仍是落了沈乐光一步。
坐在图书馆十楼的沈乐光关上电脑。他从窗户往外望去,绵延的视线像是能把整个学校都看在眼里。
第61章 六十一章
从北京一回来,海桐就病倒了。他是很久没有生病过了的。
下飞机的那天沈乐光照例抱着他睡,半夜却被怀里人的体温给烫醒了。海桐整张脸都透着不自然的红潮,沈乐光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把人送到了医院。
高烧四十度,再晚一点怕是人就要变蠢了。
凌晨四点左右,海桐开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的眼睛还泛着红,想抬手却扯到了针,一时又缩了回去。
房间里没有人,却不冷,恒温28度让人身心舒畅。
不过他没发多久的呆,沈乐光就披着一身的寒风进来了。
“醒了!”沈乐光放下手中的食盒,脱了外套小跑过来。
沈乐光其实也很累了。海桐看着他眼底下的乌青和眼睛里的红血丝,皱了皱眉,十分的心疼。他伸出没有挂针的手,对方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凑过来握住他的手放到脸颊上摩挲。
“不要抽烟。”干哑的声音像是从坏了的风箱里扯出来似的,远远听着像是还漏风。
沈乐光笑着抚平他的眉头,辩解了一句:“没有抽烟。”
海桐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一双眼睛泪盈盈的,招出来的可怜姿态让沈乐光只能选择束手就擒。
“好了,就抽了一根。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他凑上去吻住海桐的唇角,掀起来的死皮有点硌人,便伸出舌头舔了舔。
“饿不饿,吃点东西吧。”沈乐光把人扶起来,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喂了他喝下去,随即又忙着摆好桌子。
“这么早,你从哪儿做出来的?”海桐瞥了瞥窗外的天色,又握住了沈乐光的手问道:“冷不冷?”
沈乐光坐在床边像是被他问住了,缓了会儿突然跟小孩子似的笑了出来。他此刻才露出心有余悸的模样,摸着心口,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看着海桐。
他说:“你吓死我了。”
有点委屈,还有点如蒙大赦。
海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烧了。明明我身体很好的啊,你算算,我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
沈乐光舀了勺粥温温地吹着,等到半凉的时候才喂给他。
“不怪你,怪我。”他轻轻地说着:“是我没照顾好你。”
“那,”海桐挪了挪,稍微地靠近了他。“等我好了想吃很多东西,好不好?”
沈乐光夹了个饺子递过去,脸色不大好看。等到海桐被他吓的差不多的时候才笑了出来。
“等你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海桐开心惨了,用自己油汪汪的嘴巴“吧唧”一声亲在了沈乐光的脸上。
“但是,”凡事就怕这个“但是”,一听到这个词海桐刚刚还热乎的心顿时就凉了。
沈乐光看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揪揪海桐的鼻子,说道:“等天气转暖了,每天早上我都陪你去跑步怎么样?”
海桐转着眼睛思考了会儿,“那不会很累吗?跑完步你还要做早饭、收拾屋子、还要上班挣钱养我——”他猛地止住了话头,说的自己都心虚了。
“沈乐光,我真是最喜欢你了!”
沈乐光笑而不语,由着他撒娇。
“公司的事情我已经跟田耀南商量过了,往后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海桐深深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挺久了,”沈乐光吹着粥,又喂了他一口。“赚钱不是我的目的。更何况现在赚的钱已经够多了,我只想余生好好地赖着你。”
海桐凑过去碰着他的额头,近似呢喃地说了句:“我爱你。”
人活着的意义不明,但凡事总有取舍。
爱情不够伟大,对很多人来说也算不上生活的动力。但是于沈乐光而言,全世界只要有海桐一个就够了。
他们就像是散落的拼图。自私,固执又怯懦的沈乐光刚刚好和宽容,坚定又勇敢的海桐拼出一个完整的样子。
四月,清明,雨雾氤氲了整个城市。海桐带着沈乐光回了湖南老家祭祖。
爸妈从西安过来,两个老人一路上拌着嘴倒也赏遍了天下的浪漫。
外婆是在几年前过世的。没什么特别大的苦难,老人家睡梦中就去了,算得上喜丧。那一辈的人只认可土葬,而且在乡下都有自己的山头。外婆就葬在乡下老家的山上,山脚处还有一片池塘。
一行人歇在舅舅家。
他和沈乐光的关系早在十年前就被袁女士给捅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沈乐光毕业后的第三个春节就被带回家了。
但是舅舅还是有些不习惯,抽着烟沉默。不过人老了,海桐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哪怕再怎么不理解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开车去了乡下,不然晚点路上就要堵车了。城市化让乡村变得也不那么乡村了,水泥路蜿蜿蜒蜒地在村里打着转,一直通到了山脚下。
这个点天才蒙亮,整个山头都泛着水雾,晦暗的天色一直从东边的地平线盘绕着来到山顶。
三个老人,上山上得慢,好在路虽然狭窄但没有荆棘,许是有人提前砍过了。
外婆葬在半山腰,旁边是早她去世十多年的外公。他们的墓碑在山里风雨的摧折下淡了颜色,长满了青苔。
舅舅拿出镰刀和铲子,准备清除坟上的野草。沈乐光见状,默不作声地从舅舅手上接过铲子,开始了铲草的动作。
袁叔身体不好,这会子气喘匀了,也跟着去拔草了。剩下海桐和妈妈坐在石头上捡纸钱,整理供品。
没一会儿天就亮开了,晨风吹上来,醒了一片人。
“差不多了,点上蜡烛吧。”舅舅满手的泥土,也不在乎,径自往裤子上抹了。
海桐点上蜡烛摆过去,又把供品摆好,放上赶早买的鲜花。
纸钱幽幽地烧着,火光在风中飘来飘去的。
“外婆,”海桐倚着沈乐光,手上还拿着香,“我们过得很好,您可以放心了。”
舅舅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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