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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与现实交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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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念头,动作笨拙些,老刘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都笑了。
宝宝没有回应他的期盼,连眼皮都不眨,又在怀里睡熟了。婴儿都这么能睡吗?不知道,只是小小的一个哈欠,心情起伏,嚼着温暖的复杂情绪。如果父母和让看到了,一定会宠坏他。
以后,要带着他打棒球,滑雪板,上一流的大学,出国深造。回家首先要改造公寓房间,晚上就要着手,什么婴儿用品都没有,要准备的太多了。
心里满满的筹划,没抗拒过诱惑,凑到襁褓的边缘,亲了亲小毯子,沾了些奶味,谦的脸上已经挂着满足。
“刘叔,开快点吧,没关系的。” 手放在他腿上,安抚着,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年长十四岁的人。
窗外的色彩斑斓起来,最喜欢布鲁塞尔的这个季节。看他脸上随时变化的情绪,感觉分开的一年很值得。其实宝宝就是在这里孕育的,现在只是回家而已。
摩挲着奶瓶,掌心里暖暖的,他腾出手拿走了奶瓶,拉着她的手一起搂住孩子。
亦诗靠到他肩上,两个人十指交缠。
孔宝宝很给面子,做了那么久飞机又换汽车,就乖乖的睡,嘴角冒着口水泡泡。
争取了八年,这一刻就是她要的。现实还是记忆里,只渴望这样和他一起。
很小声,从耳边滑过,虽然不是他习惯的表达,但是听起来还是一样的窝心。
“谢谢,一一!”
一条泪线,消失在他肩上,“谦,不谢……”
……汽车开下了高速路,这本该是最团圆幸福生活的开始,可是,二十年前开始的波折,并没有因为宝宝的到来而结束。
到达布鲁塞尔的第二个星期,亦诗和孔谦失去了这个孩子。
孔谦很难忘记第一次见到亦诗的一幕。
那是个冬天的清晨,山腰上还有积雪。部里的车队从山脚一直排到村边的公路上,一水的A字车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穿着黑西装的工作人员几步一岗,一段路滑的山道上甚至铺了毯子。
墓园就在绕山而过的溪水旁边,据说是上风上水的地方。忍着困倦,看了眼身旁的让,也是一脸的茫然。
从学校被叫来参加丧礼还是第一次,电视里领导都在城里举行隆重的告别仪式,这次却来了郊外。路上才听说去世的是厅长的妻子,今天只是骨灰安葬。
能有这么多人物出现很难得,那时亦诗的爷爷在任上,来的人都是冲着老领导的面子,所以排场很大。
下了车,孔谦和让走到父母的车边等候。
“一会儿你们去鞠个躬。”孔父严肃的发号施令,母亲给他们整了整领带,拍拍肩上的皱褶示意他们先上去。
“知道了。”
谦和让一前一后走在上山路上,每几步都有几个扎得华丽的花篮,写着敬赠人的名字。菊色并不浓艳,但铺陈开去,又觉得刺眼。
墓园尽头,一块空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等了好久,仪式才开始。
看着父母随着亲友入场,一位老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脸肃穆的中年男人。
仪式是基督教形式,长老会一位牧师主持,很简短,只为故人入土为安。三五个孩子一身黑衣裙,手里拿着白色的玫瑰花,依次上前把花放进墓穴旁。
最后面的小女孩,个子最小,手里拿着一支长颈的白玫瑰。
五六岁的样子,黑色的蓬蓬裙,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面容姣好,却挂着超出年龄的情感,好像哭过好多了,眼睛红肿着。
别人献完轮到她,举着花怯怯的上前,停在牧师面前。蹲下身要放,又犹豫了,似乎舍不得,把花抱回怀里,转身求助的找亲友席里的人。
“诗诗!”男人的声音很严厉,吓得她一振,失手掉了玫瑰,愣在原地不敢捡。
墓室的盖子很快合上,小女孩哆哆嗦嗦的站在墓碑前,眼睛里已经蓄满泪,被亲友席后排跑上来的中年女人抱走。
静默的哀悼,牧师念了一段往生的悼词。冬日的风穿透外衣,谦觉得山脚下很冷。
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听着悼词,有点分心。诗句很美,可孩子的哭声揪心。不能回头看,心里猜测着孩子的身份。默哀结束的时候,哭声停了。
来宾献花,排在队伍的后面下意识抬眼寻找,发现那女人抱着她在远处拍哄。
队伍里有人叹气,也有私下交谈。
“怪可惜的,刚刚三十岁,那么年轻。”
“孩子才六岁,不知道以后谁带?”
“哎……”
和父母一起祭拜,走到亲属席的时候,由父亲引荐。
“亦部,翰臣,我儿子孔谦,孔让。”
一板一眼的问好,祭奠鞠躬,献花。回到等候区域,看着父母和家属谈话。
“哥,人死了信仰还有什么意义?是教徒还在意风水!”
“也许家里老人讲这些吧。”
看向不远的地方,搞不清仪式什么时候能结束。
工作人员送了件裘皮大衣披在女人身上,刚刚鲜花的小女孩侧趴在她肩上,一个辫子散了,鞋也掉了一只,女人没注意到。
风很冷,女人披着大衣抱着她,也没给她披件衣服,裙摆被吹得荡来荡去。
隐隐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叫着妈妈,妈妈……过世的是她的妈妈吗?
下山的路上,孔谦和孔让走在前面,超过抱孩子的女人,余光扫了一眼。女人脸上表情平静,只是机械的抱着。孩子的袖子蹭高了,细小的手臂露出大片皮肤,女人还是缓缓地走,完全没在意,身上的裘皮大衣随着步子垂坠,显得格外雍华。
谦在山脚下等待与父母汇合,抱孩子的女人停在路边,也像是等人。
孔父终于来了,依然和老人走在一起。女人抱着孩子上前,已经把大衣脱下来裹在孩子身上,脸上多了些情绪,走到中年男人身后。
“部里难得见,休完又要回去了吧。有机会来家里坐坐,也多帮帮翰臣。”
“不敢当,还要您提携。”边说,孔父边随着老人上了警卫员开来的车,中年男人跟在后面。
宾客相继开车回城赴宴,传统的习惯,即使在这个基督教葬礼之后依然不变。
剩下孔母陪着抱孩子的女人。
“抱了这么半天,不哭了?”
女人费劲的换了词手,孩子差点从衣服里掉出来。
“也怪沉的,让谦替你送到车上吧。”孔母就手扶了一把,把大衣盖回去。
本以为提议只是客气一下,那女人听了也没推辞,真的把孩子交过来,带着大衣往谦臂上一放。
孔谦一愣,开始感觉有些不自在,可又不好推辞。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女孩,好像睡了,被裘皮大衣包着,挡住了脸。散乱的辫子垂在手臂上,又黑又长。
第一次抱孩子,后面的路走得小心了很多,让在旁边跟着,一脸严肃,像是共同执行一次特殊任务。
亲属的车停在最靠近公路的地方,司机已经开了车门等着。这条路的尽头,就离她的母亲很远了。
臂弯里动了一下,衣领翻开,露出那张献花的小脸。眼皮哭肿了,眯成一条缝。泪水被风吹干,脸颊和鼻尖上都是红红的。微微睁开,自己揉了揉眼睛,黑透的眸子沁在水里,看到生人,难过的把脸藏到另一边。
那么稚气的样子,怕摔到抱得更紧些,让她趴到肩上,裹紧了大衣,手揽在单薄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第一次离孩子这么近,瘦小身子趴在怀里寻求着温暖。她的发梢碰过脸颊,心里却感觉酸软。
她还那么小,已经失去了亲人。小小的生命,这么脆弱,又没有人好好呵护她。
臂上很轻,托着她放在后座上,没忘记把袖子拉好。袖笼盖到手背,握着那只小手看到上面涂鸦的字迹,歪歪扭扭,勉强认出是“妈妈”两个字。
她躲了一下,在后座上蜷起身子。
谦把大衣盖好,退开想说什么,知道她又在哭,但没时间了,中年女人已经跟上来,在身后抱着手臂催促,敷衍的说了句谢谢。
车门关上了,小小的身子完全被挡住。
一辆接一辆的黑色轿车驶离,山里又恢复了宁静,只留下漫山遍野的菊花。孔谦走到母亲身边,注视着远去的车里女人挺直的背影。
“妈,那女人是谁?”
“她……亦部长的新儿媳。”
让想插话,车来了,母子三人坐了进去,孔母打断了这个话题。
“哥抱的孩子是谁啊?”
“是亦部长的孙女。”
“死的是她亲妈妈吧,抱的是后妈!”
“……行了,让,不许问了,说点别的!”
谦坐在前排听母亲和让说话,还在想刚才的一幕。她并不疼爱那孩子,可身份已经是她的继母了。她会对她好吗?
郊外的景色被甩在车后,孔谦的脸印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千篇一律的街景,孩子清秀的眉眼在眼前清晰起来,她的眼泪没有干透,窝在他怀里时小手慢慢的收紧。
心里像被什么箍住一样,一时又抛不开。
那双小手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字,看了着实让人心疼……每次车子到路口都要停一下,从窗外望出去,高高的围墙里露出阳台一角,灰暗的色调,西式的廊柱,和大院里所有小楼一样,外表并不显眼奢华,安然隐没在城市中心最安全的区域。
后座上母亲正在手袋里找东西,父亲默不吱声,孔谦还是按照过去的习惯,手里拿本书,有时候是法文的,有时候是西文。
没有看下去,只是随手翻翻,出门前并不太愉快。父亲和母亲拌了一下嘴,很快平息下去,虽然背着他,但听了两句心里还是明白他们在争什么。
和家珍都没毕业,也没打算过以后的事情,父亲的催促过问更多是考虑两个人的前途,对感情反而看的很淡。沈家现在在部里发展的很好,家珍的父亲刚升司长,哥哥家明也在欧美司当上了机要秘书,对孔家来说,有这样一门亲家,谦的前途一片大好。
在一起怎么都是过一辈子,这是父亲的观点,可用到两个年轻人身上就不合适。家珍没有什么不好,大小姐脾气偶尔重些。两个人在一起不到一年,都没到放不开的地步,尤其是孔谦,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太按部就班了,能够合拍谈拢的时候并不多。
平时的相处并不难,如果不去想太多,现在这样也很好。就像圈里朋友说的那样,一辈子的路大体规划出模样了。置身事外,是件好事,真处在这样的位置,又有说不出的难处。
和家珍大学同届,之后都安排在部里实习,她在翻译处谋了个闲差,是她父亲给安排的。他在礼宾司的实习也还顺利,只等之后决定要去哪个部门。
婚事,似乎已经理所应当,众人嘴里的门当户对。可孔谦的心思不在感情上,公事差强人意。他想选好部门出去锻炼两年,和家珍谈过,她听了只当是儿戏,说真出去受了苦就会明白留在部里的幸福。
孔谦不这么想,至少结婚的事,现在一点也不想,好歹要拖到大学毕业后再谈。
心里有点烦,索性把书合上,放到座位旁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入冬了,警卫都换了棉大衣,进门时照旧是绷直的敬礼。第一见到还会觉得新鲜,慢慢习惯了反而觉得刻板的厉害。
还是自己的大院好很多,也都是部里子弟,但没有太多高官的小楼,生活随意很多。
不是因为父亲要求,很少陪着他们应酬。亦家算不上世交,老部长去世以后人气大不如前。因为兄弟两个和父亲工作上都有些交往,最近来往的密起来。
快到小年前,亦司长特别提出一起聚聚,父亲难得要求,只好勉为其难的跟来。
司机把车开上了熟悉的小路,因为亦家身份不比当年,已经搬到了最靠围墙一排的楼里,道路划分整齐,两边种着齐腰的松柏。
每门每户都是独立的院落,一座三层的小楼。越靠围墙,规格越低,走到靠墙的一排,远远已经看见门口停着两三辆车,车牌摆明了身份。
亦家的大门开着,正有一位保姆似的中年妇人带着几个孩子出来。车继续往前开,孔谦收回视线,无意间看到走在保姆身后的孩子。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不见长高,还是长长的辫子,磁白的小脸,和大半年前见到的差不多。
目光不觉跟着她,车从旁边擦过,她依然低头慢慢的走,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阿姨领着两个大孩子走出了好远,她还浑然不觉。
上次碰到是部里的联欢,她由继母带着从宴会厅出口往外走,迎面碰上,母亲上前客套了两句。亦部长去世不久,举家致哀,她就穿着黑色的衣裙,像在她妈妈的葬礼上一样。躲在继母身后,低着头,有些怕生的不说话。
还是觉得可怜,无波的表情,大眼睛里少了孩子的童真,大冷天连件外衣都没穿。见到三次了,都是一身黑衣,没有其他孩子斑斓的色彩。
“停一下。”孔谦叫住了司机,没管后座上的父亲什么反应,径直打开自己一侧的车门,两三步跑了过去。
外套就搭在客厅的沙发上,晚饭后,父亲和几个年长些的同僚转到书房讨论部里的事,母亲和亦家的女眷在一楼喝茶,孔谦并不想加入时政,拿起外套往楼外走。
初冬还是深秋时候的景色,有些落叶,风凛冽些,院子里除了灰墙还带一些颜色。站在楼外看着路边规整的一幢幢小楼,想到那孩子刚才的样子。
本来只是给她披件外衣,有些吓到了,拼命往保姆身边跑,差点摔倒。也许是认生,饭前被带到桌边认人的时候很扭捏。好半天都不张嘴叫人,继母走到她身后,推了推瘦小的肩,才开口叫了声孔爷爷,孔奶奶。
孔家和亦家的辈分不好论,但毕竟孔父在部里多年的阅历,又长十几岁,所以和孩子的奶奶成了一辈。轮到孔谦的时候,继母让她叫孔叔叔。
亦诗还小,眼睛里的懂事也是属于孩子的,看到他,微微一愣,显然还记得他的样子,想到下午的事,一时不愿意张口叫。僵了好一会儿,听到父亲咳嗽,才勉强挤出“孔叔叔”三个字。
她很快被大家遗忘,晚饭的时候几个孩子都没有入席,被带到别的地方吃饭。她走出去,低头揉着裙摆,黑色的毛衣把小脸衬得很白净,回眸的一瞬,不知在厅里找什么,很快就出去了。
亦家小楼外套的院子见方,有一片藤萝架,白天短了,天色有些暗,微风吹起架边垂着的茎叶。以为架子中冒出的是几朵花,走近看,才发现只是木架斑驳的油漆,露出了木材的本色。
“今天吃饱了吗?饿的话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很稚气的声音,却故意要装出大人的口气。
孔谦绕过藤架的拐角,看到绿叶掩映间黑色的小毛衣,很长的头发梳成两个辫子,怀里抱着娃娃,蹲在藤架边的石椅旁,正在和娃娃说话。
小手习惯性的给娃娃整理裙子,还把金色的长发捋顺。
“赵姨的豆子很好吃,但是我不喜欢,你也不许喜欢,她不是妈妈,记住了吗?”
让娃娃坐到椅子上与自己面对面,托着腮,亦诗讲起一天烦心的事情。赵姨让她穿的裙子,赵姨让她梳的辫子,赵姨对哥哥更好。
好像全世界只有娃娃能认真倾听她的话,她说到一半还会问问题,然后自己给自己回答,一问一答间,把一整天的烦恼不快乐都倾诉出来。
“妈妈的书就是妈妈的,我不动,你也不动,赵姨也不行!等你长大了我再给你。你要听话,只和我在一起,如果不听话,我就不喜欢你了,也不给你妈妈的书!”
讲的很认真,说着说着有些小小的哽咽声,揉了揉眼睛。本来可以止住,因为没有别人看见,自顾自抽抽嗒嗒起来。毛衣的袖口带过鬓角,头发乱了。突兀的情绪变成伤心,很快勾起了太多事情,见她把娃娃抱回怀里,沉默下去,好一会儿才呜咽着说“一一不哭,妈妈去更好的地方了……”,没说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她在安慰自己,越安慰越伤心,孔谦站在藤萝架旁边,眼前又出现手里拿一支白玫瑰的小女孩。她还不懂死是什么,只知道永远不会见面了,不知道另一个地方在哪里,到底好不好,只是很伤心,又不知道怎么能不难过。
还记得葬礼时她趴在继母怀里哭到睡着的样子,明明依靠着什么,却更显得孤苦无依。孔谦走到石凳旁边蹲下身,不敢打扰到,就静静的呆在旁边看她哭。
孩子的眼睛清亮透明,她的也一样,除了泪,还有一种很纯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抱着娃娃转过头,注意到孔谦的存在。
一时又有点吓到,又不懂伪装自己,只是匆忙的擦了擦眼泪,把怀里的娃娃保护好。
看她不太怕了,孔谦才上前,第二次把衣服披到她身上,又退开等着她的反应。
不到七岁的小孩,在他脸上寻找着什么,慢慢建立起信任。她没有离开,抱着娃娃回身坐到石凳上,又低头给娃娃把裙子整理好,让长长的头发垂在肩上。
这次她玩得很安静,整理裙子的小手也更认真细心。裹在他的外衣里,隐身在藤萝架的一角。
孔谦看着从她发间滴落的眼泪,没有上前安慰,只是停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默默的看护着她。母亲去世前她是什么样,他突然很想知道……天已经完全沉下去,藤萝架下很黑,风吹过的时候有很重的凉意。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蒙在暗色里,已经很久了。
孔谦坐在石凳上,亦诗坐在他腿上,怀里抱着娃娃,认真听他讲的故事。
故事里的小男孩降落在一个星球,认识了奇怪的人,又去了另一个星球,见到了狐狸。他的飞船坏了,他好像有一朵玫瑰花。
很少有人认真的给她讲完一个故事,妈妈不在了之后,每次大人都是敷衍的三两句,书永远翻不到后面。她要求过一次,爸爸拒绝了,赵姨总是看着哥哥睡觉,保姆推说不认字。亦诗就自己拿着书,看里面的插画,想象一个故事,安静的入睡。
夜色里,叔叔讲的故事有些令人费解,但是个迷人的故事。她也开始期望有个自己的星球,只带着娃娃住在上面,不,还要有妈妈。
孔谦讲的很慢,小心的用外套盖好亦诗,故事里的小王子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顿一下,低头看看她有没有睡着。
其实小王子的经历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第一本读的法文书,写给所有人的童话,又不能完全理解,成年之后再没碰过。
她脸上有疑惑的表情,好像没有听懂,但是格外专注,揉了一下眼睛,在他怀里动了动。眸子黑亮亮的,像只觅食的小麋鹿,娃娃忘在腿上半天没有碰过。脸颊被风吹得有些红,怕她被吹病了,讲到飞船又起飞,孔谦停下来,抱着亦诗站起来。
“该回家了,天都黑了。”
亦诗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脸,手一松,娃娃差点掉到地上,被他一把捞住。
“孔叔叔,小王子去哪了?”故事没有讲完很难甘心,总担心下一个星球会遇到危险,飞船再不能修好,狐狸不会回来了。
“下次给你讲,娃娃困了,你要好好看着她睡觉。”把娃娃送到她手上,外套又裹了裹,抱她趴在自己肩上,像是第一次抱她时那样,“你的房间里也有一个小星球,天黑就要回去,你和娃娃都要睡觉,小王子也该睡了。”
亦诗趴在孔谦肩上没有动,往家走的路上,抱着娃娃想着小王子的遭遇,好半天,认真地问了个问题。“孔叔叔,妈妈在哪个星球?我能去吗?”
昕长的背影停在院子里,孔谦又隐隐感到无力,就像刚刚看她哭一样。她心里的伤口碰不得,他又不会哄,只能等她不哭了自己抬头他才说话。不擅长和孩子交流,不会讲故事,抱着她,也是从不习惯到慢慢适应。她很容易就相信他了,毕竟是孩子。但每次想到生死,她又多了一份思虑和忧愁,总是挂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到底为什么要给她讲小王子的故事,孔谦自己也说不好,现在面对她的问题,只怕任何答案都会让她伤心。考虑良久,拍了拍亦诗的背。
“妈妈和小王子在一起呢,以后,总有一天,你也要去的。”
听了似乎很满意也很安心,亦诗直起身子又追问了一句。
“孔叔叔,你也去对吗?”
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把她抱牢,语气老成了几分。“是,叔叔也去,每个人都去。”
走回客厅,亦诗一直靠在孔谦肩膀上,好半天不说话。娃娃从手里垂了下来,金色的长发在空中摇摇摆摆。
保姆从里面迎过来,看到这一幕伸手想接过去。
孔谦往她怀里送,可亦诗感觉到,马上不满的踢动脚要醒过来,娃娃掉了,空出的手一下抱住他的脖子。
很小的动作,对孔谦触动很大,犹豫了一下,继续往楼梯的方向走。
“我送她上去吧,没关系。”
保姆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娃娃,随着孔谦一同上楼。从背后打量亦诗,只露出一半脸,乖巧安然的合着眼睛,又睡了。
她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是小女孩的颜色,还放着几个没有拆的礼物盒。把亦诗放到床上,想起身,才感觉她还勾在他肩上,小手甚至抓着他的领子。
从保姆手里接过娃娃放到枕边,又盖上一床薄被才站起来。
“谢谢您,这孩子平时不这么缠人的。”保姆走到床边,熟练的把绑紧的辫子松开,一刻里黑黑的头发散在枕上,灯光里透出微微晕红的脸颊,哭过之后留了很淡的痕迹。
放心了,拿起床边的外套。“没关系,我先出去。”
带上门,留保姆在里面照顾她。把外套甩到肩上,一步步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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