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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凶西北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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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误解,这形象是战士,而不是刑侦工作者。
他们生来并不具备敏锐和直觉,缺乏刑侦天才所需要的那种想象力和逻辑性,也真正缺乏知识储备。他们破案是像作战一样,是一种抵抗和守卫,哪里有敌情,就向哪里出发。
而真正的刑侦,应当是侵略,打敌人未动之先,狡猾地谋算对方的心思。
这其实是个很煎熬的体验,因为你做不到,而你又必须要去做。
因为群众等着你。
你不能说“做不到”,因为你不来做,谁来做呢?
房灵枢知道他爸爸从来不怕死,对待犯罪一直都很勇敢。这么多年,从金川,到芝川,从芝川,又到长安。他面对的暴力犯罪不在少数,历经的争执和纷扰更是数不胜数。
他在抓捕的时候总能冲在第一线,窃贼、黑社会、暴动的邪教分子,他们的刀和棍在房正军身上留下许多再也抹不去的伤痕。
那对房正军来说都是勋章,为和平而佩戴的勋章。不怕迎面而来的刀和枪,怕的是暗中游动的凶险。
这些老刑警,真希望金川案的凶手能出来打一架——藏头露尾,鼠辈所为。他藏着、藏着,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那无力是像狮子面对毒蛇的无力,没有挑战,只有偷袭。
房灵枢微微坐起来,把床头的果汁递给他父亲:“爸爸,喝点水。”
房正军接过那果汁,尽力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爸爸老了,真的不中用。”他说:“你病成这样,什么事,我还得来叨扰你。”
“别这么说。”房灵枢推他:“我应该的。”
房正军是在十五年的岁月里,一点点学会了猜测犯人的心思,罪案和背德的恶人,像马戏团的驯兽师一样,把他从狮子训成了大猫,学会了去摸案件的线团。
从小到大,房灵枢一点点看着他在案情里摸爬滚打,悲哀地懂得了人心的恶毒,也懂得了善良者的无奈。
所以共和国才需要年轻的血液,房灵枢想,自己以前怨恨做他的儿子,现在想想,也许天意如此。
生来为此而战,狮子做不到的,就生一只狐狸吧!
不必肖父,只肖正义。
“爸,你相信凶手是鬼?”
“共产党人,肯定不会迷信,世界上没有鬼。”
“我爸英明,但有没有人装神弄鬼,那就不好说了。”房灵枢在床上滚了一圈儿:“罗桂双家和卢世刚家,这两家以前在沙场村,关系怎么样?”
“很一般,这个我们盘问过,也让金川警方帮忙求证了。”房正军应答如流:“这两家关系不差,但也谈不上好,只是一起打过工,打工回来之后,关系一直不咸不淡。”
“她说谎,既然如此,卢世刚为什么要资助罗晓宁?”
房正军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问,冯翠英说,卢世刚和她媳妇不太清白,自己主动要养罗晓宁。也因为这件事,冯翠英更加怀疑她儿媳。”
她的怀疑和辱骂未能持续太久,因为多年妇科病难以治愈,罗桂双溺水死亡之后,他的妻子一年后也病死在县诊所。
“当时给付医药费和丧葬费的,也是卢世刚。”
这听上去就很有奸情,但梁旭已经证实了罗妻的清白,她和卢世刚的确没有苟且。
“其实关于卢罗两家的猫腻,十几年前我在金川就排查过,卢世刚所有往来关系,我都一一摸过。他是个很胆小的人,就是因为他胆小忠厚,所以村子里的人大多都跟他关系不错,也因此才公推他做抗拆的带头人。”
当年的沙场村暴力抗拆,带头的卢世刚并非张角黄巢,他是兔子急了才咬人。卢世刚是胜在有些文化,能写会算,所以大家都肯相信他。
他和罗桂双家的猫腻,并没有很多人说闲话,因为卢世刚平时跟乡亲们关系都还算不错,能照顾的他都出手帮忙。
“我怀疑过罗桂双,但他家里真没有能协同作案的人员,罗桂双是真疯,他妻子又病得三魂不全,我们去排查的时候,村民也很不高兴。”
能理解村民的感受,警察要抓杀人犯,偏偏柿子只捡软的捏,跑去查一户非老即病的贫困家庭。
“那时候罗晓宁什么情况?”
“已经病了,根本不在家。”太遥远了,房正军拧起眉头:“昨天我也在电话里问了金川那边,他们说罗晓宁是自己摔伤,送医的钱是乡亲们凑起来给的,至于后来为什么是卢世刚接手了他的医药费,村民都说不清楚这事。”
他抬起头:“至少我在芝川那段时间,也没有发现卢世刚给了罗家多少钱。”
邹先生也回来了,他并不打扰房正军的谈话,安静地放下午餐。
房灵枢不吭气,他像个螃蟹横在床头,两眼放空地叫邹凯文:“给我眼镜……”
说着,他又看房正军:“爸爸,你刚说卢世刚和罗桂双曾经出去打工,他们去哪里打工?”
“云南,烟草种植场。”房正军道:“十年前我亲自去云南查过,你也知道的,一个多月我都没回家。在那里打工确实能挣到钱,不过现在管制力度加大,很多私人场子已经倒闭了。”
“翠微花园的警卫,你们查过了吗?”
“查过,没有你说的跛脚人,个个都很健康。”房正军也才想起这事,他从破皮包里掏出一打照片:“你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Kevin递过眼镜,房灵枢戴了眼镜,把照片一一看过。
确实没有,那么走访那天突然乱入的警卫又是谁?!
难不成又他妈是鬼吗?!
房灵枢两眼又放空了,他抓着那叠照片,跪在床头唧唧咕咕。
这小子想事情的时候活像猫在踩奶。
“会不会是卢世刚说谎?”房正军度量道:“他想要掩护凶手,所以说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如果卢世刚真有那份心计,那他就不应该蠢到用罗晓宁来激怒梁旭。”房灵枢笃定道:“他说的一定是实话。”
“可以逆推这个逻辑,也就是说,十三年前死去的人,并不是罗真正的父亲。”Kevin接声应道:“卢能够冒充罗的父亲,别人也同样可以这么做。”
偷梁换柱,冒名顶替,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罗晓宁的父亲就是真凶,而他一定还在世——至于户口本上死亡的罗桂双,也许只是个替死鬼!”房灵枢从被子上窜起来:“爸,你非要求证的话,大可以去刨一刨这个‘罗桂双’的坟,如果他尸骨尚存,那他的DNA一定和罗晓宁对不上。”
扑朔迷离,即便死去的罗桂双是替死鬼,那凶手为什么早在十三年前就选择偷龙转凤?难道他能预知未来,早早给自己定下了金蝉脱壳的计策?
凶手仍在暗中,现在他姓甚名谁,全然不知,他人在何处,也全无头绪。唯一可顺藤摸瓜的,只剩卢世刚这里。
房灵枢伶俐地下了床,在房正军面前“啪”地立定:“房队,我请求你批准我出院,我想跟邹凯文一起,再去翠微花园的现场搜查一次。”
他摘了眼镜:“就现在!”
“……搜查卢世刚家?”
“对。卢世刚本人谨小慎微,为人又十分怯懦。”房灵枢点头:“他死前曾对梁旭提起,如果吐露实情,会被杀人灭口——我相信以卢世刚如此谨慎的为人,他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望向房正军:“之前搜查,没有结果,那是因为我们在以受害者的心态看待现场。卢世刚的家里、公司里,一定还藏着什么证据,他一直在受真凶的威胁,不会令自己无声无息地死掉。”
房正军没有阻挠:“那我陪你们去。”
“不必了。”房灵枢示意邹凯文:“我让Kevin把翠微花园那个警卫的形象画出来了,给技术科省点事。他在FBI就负责侧写,没见过的他都能画出来,这是我亲眼见过的,跟照片也没差了。”
Kevin把素描递给房正军,房灵枢道:“爸爸,你现在先别管罗晓宁和他的死爹,就把这个人找到,我不信有照片他还能一直藏着。卢世刚家,我和Kevin去就行了,我们俩讲话有点没德行,人多反而难沟通。”
房正军坐在极近的地方,看他儿子年轻的脸,眉眼都透着慧黠,不知为什么,他又觉得这样的儿子挺遥远。
把自己,远远地甩在后面。
做父亲的、做长辈的,就希望他再跑远一点,把自己追不到的、抓不住的,都一网打尽。
默然片刻,他嘱咐两个年轻人:“听你的,我让邓云飞送你们去,他有钥匙——我让他开好车来,小邹路上照顾他,别颠着了。”
第39章 羔羊
再次来到翠微花园; 这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 邻居们似乎对凶杀案十分避讳——人之常情,谁愿意自己家门口发生杀人案?五年十年内二手房价都要跟着栽跟头。
卢世刚家还保留着原先的情况; 尸体被移走了; 为楼内居民健康着想; 地面也整理了一遍,毕竟尸液留在地上是传染源隐患。
打开房门的时候; 仍有一股淡淡的腥臭钻进鼻腔。
这是非常朴素的三室一厅——装潢是有的; 只是不算高档,电器都是五六年前的; 空调最旧; 出风口已经泛黄了。
沙发和窗帘也是陈旧织物的柔软质地; 它们被洗刷干净,仍然坚持上岗,阳光下,能看出织物过度浆洗之后的稀疏纹路。
“阔少爷。”房灵枢靠在窗边:“评价一下; 这房子怎么样?”
Kevin对凶案现场并不陌生; 但对平民住宅可就不大客气了; 他将卢宅微微打量几眼,含蓄地品头论足:“作为普通市民的住宅,没有什么缺陷,但以卢的收入来说,这可真有点缺乏品味。”
说着,他指一指寒酸的窗帘:“不折不扣的吝啬鬼。”
“懂个屁; 树小墙新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中国人讲究财不露白好吗?”房灵枢微微一抬下巴,遥指墙上一副写意水墨田园:“你不要看他家具寒碜,瞧墙上的画儿,都是老装裱了,指不定就值钱呢!”
说着,他朝Kevin抛了一个媚眼:“话说回来,邹叔叔,你这么帅,什么房子给你一衬都是蓬荜生辉。”
“哪里哪里。”Kevin谦虚:“我的甜心站在这里,才像是田园牧歌的可爱羔羊。”
两人都笑起来,这个模样是不能给旁人瞧见的。坦白说,卢世刚作为受害者,理应为他伸张正义,但他包庇真凶,又拿罗晓宁的性命求饶,邹房二人心中对他多少是有些不屑。
而邹凯文忽然心中一动——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房间有牧歌的感觉?
“卢世刚的建材公司,业绩好的时候年入三五百万,如果是你来支配这笔收入,这房子应当怎样装修?”
“唔,宝贝儿,你问倒我了,我只是富裕阶层的享受者,并不是建设者。”Kevin不紧不慢:“卢既要承担罗的医疗费,还可能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开支,他用钱俭省,这是理所应当的。”
“从家具的年代来看,他省钱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一直在省钱。最近几年省得尤其厉害,所以家电更新停在了五六年前。换言之,至少两到三年前,卢世刚已经在从牙缝里抠钱了。”房灵枢搔着刘海:“他可能是想移民——梁旭曾经提过,他跟梁峰透露过要让儿子出国的意思。你说会不会从那个时候开始,凶手就在威胁卢世刚了呢?”
他在这头说,Kevin却没理他。
房灵枢只当他没听见,拉长了声音撒娇:“邹叔叔——你听见没?”
Kevin踱去墙边,不知在做什么。
房灵枢卷着刘海,长一声短一声地叫:“老公——亲爱的——我跟你说话呢。”
Kevin仍是不应他。
房灵枢恼火地大叫:“邹大狗!干嘛呢?!”
Kevin这才惊醒过来,他轻声唤道:“宝贝儿,你来看这幅画。”
“怎么了?”
“这画的……是不是……sheep?”Kevin凝神道:“Lamb……and sheep。”
画羊就画羊,突如其来放什么洋屁?房灵枢快步走去邹凯文身边,端详了一会儿,他突然领会到对方的意思。
“我刚才就觉得这个房间很怪。”邹凯文四顾而望:“它好像充满了一种动物的装饰。”
是的,那就是羊。
单纯的“羊”并不具备特殊的含义,但说“lamb”和“sheep”,这里面就有一点宗教的意思了。
基督教常把羊指代为象征,羔羊象征耶稣,绵羊则象征教徒。
房灵枢亦随着他的目光检视房间——的确,沙发套布上绣着羊的图案,窗帘上也是抽象的三羊开泰,他们走去洗手间,灯座上装饰着一只细小的铜羊头。
于中国人而言,羊象征着吉祥如意,所以之前的搜检完全没往宗教的方向去想。
“这些图案都很中国化,但这幅画实在耐人寻味。”Kevin回到那幅画的前面:“你看这些伏倒的绵羊,那不是健康的状态。”
再看房间里所有羊图,大部分都是紧闭双眼,并没有生肖图腾的活跃灵动。
——它们是“生病的羔羊”。
“基督教吗?”
“不……这是天主教的象征,这代表罪人和忏悔。”
“……”
大胆的猜想,确实,如果不提,根本没人往这个方向去思考。但卢世刚的家中实在太偏爱羊了,一望之下,他简直像个病羊的偏执狂。
若说他是把这个图案作为宗教象征的装饰,那才合乎情理。
“没有圣母像,却有十字架。”Kevin将手向天花板一指:“诡异的装修,他把十字架吊在天上。”
房灵枢顺着他手指看去——真的,长方形的客厅里,松木吊顶以十字形态高踞天顶。与此相别,贴面和家具的板材,都是普通的杨木。
“松木,这是歌斐木和香柏木最常见的替代品。”Kevin仰头笑道:“他倒是一位非常虔诚的教徒。”
隐秘的十字架从天顶俯视而来,在它之下生活的,都是罪人。
这里就是卢世刚的教堂。
Kevin靠在墙上,他仰望这个无名的十字架:“卢曾经前往西南打工,如果他像你猜测的一样,当年是在果敢地区充当雇佣军,那么他有很多机会在那里接触天主教。”
果敢地区历经长期殖民,当地的武装分子成分复杂,为求活命,迷信之风十分泛滥。除了东南亚流行的佛教,基督教和天主教也十分盛行。
隐隐地,他们似乎抓住线索了。
“之前长安警方把这里翻了一遍,没有任何日记和信件,通话记录和短信也查不到线索。”房灵枢跟在他后头:“你认为卢世刚是秘密的天主教信徒?”
“和我一样,他只想心里好过,但并不愿意严格地遵守教义。”Kevin舒展手臂,把房灵枢抱在怀里转了一个圈:“对我们这种投机取巧的教徒而言,最能抚慰心灵的,就是忏悔。宝贝儿,你从我这个方向看——”
房灵枢不觉微微一怔。
这套房子在翠微花园的所有房型中,并不算最好,甚至可以说是垃圾。因为它有一个毫无卵用的衣帽间,逼仄且阴暗。
大部分住户都把这个房间改成贮藏室,而卢世刚家则把它装修成了小书房。
从此刻的角度看去,这间书房像个黑暗的山洞,又像是宗教场所的一个特有的房间。
——忏悔室。
Kevin变戏法似地掏出两副手套,把其中一副给房灵枢戴上:“甜心,干活儿吧!”
搜检了两个小时,不止书房搜过了,连洗手间和厨房都没放过。Kevin又仔仔细细把那幅画里外研究了一遍。
他们搜到了一个钢质的十字架,夹在一本账簿里,这十字架做工粗糙,上面也生锈了,不戴宗教滤镜的话,跟一般书签没什么差别。
Kevin把整本账簿封存起来:“好证据,夹好了,别弄错页数。”
除此以外没有成果。
房灵枢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带上门出来,他忍不住抱怨:“FBI,自己搜过了,信了是不是?长安警方不是饭桶吧?”
Kevin给他摘了手套,温柔笑道:“我要亲自搜检一遍,才能确认我心里的设想。房间里没有日记和信件,这就对了——教徒是不会把忏悔写在日记里的。”
房灵枢好笑地看他:“那接下来咱们是要把长安的天主教堂都跑一遍?”
别逗了,神父又不是智障,出轨劈腿,神父可能会替你遮掩一下,卢世刚真跑去教堂忏悔杀人,神父不报警才怪。
Kevin把他捉回来,一面牵了他的手:“当然不是在教堂,还有个更方便的地方。”
“哪里?!”
Kevin不说话,只是笑,两人进了电梯,他忽然给房灵枢来了个壁咚。
“让我吻你,我就告诉你。”
“滚蛋啊!这是电梯!”
Kevin头也不回,把电梯上上下下按了一遍:“我还得到了卢世刚前往缅甸的证据,你乖乖让我吻一下,我就跟你交换情报。”
“快下班了……会有人进来的。”
“——答应我,就有答案,不答应,我就强吻你。”
房灵枢脸红红地看他:“那说好了,只亲一下。”
Kevin不跟他讨价还价,废话少说,他抬起房灵枢的下巴,无声地吻了下去。
邹先生说话算话,只亲一口,不求数量,但求质量。这一吻漫长又缠绵,电梯在他们背后开开合合。房灵枢心慌到要炸,可这样偷情似的长吻真的刺激又甜美。
电梯升到了12楼。
难得独处,没了医生和老爹的监视,也没有任何人进来,只有摄像头无辜地被发狗粮。
Kevin吻了他的嘴唇,一声不响地,单手去解他的衣领。
房灵枢不敢大声说话,唯恐电梯外有人,只好小声求他:“别啊邹叔叔,有摄像头。”
“这个地方,原本只属于我。”Kevin把他挡在角落里:“他给你缝合的时候想必碰了好几次,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嫉妒?”
飞天横醋,房灵枢无言以对。
Kevin把头埋在他颈子里,飞快地,一点酥麻的刺痛,他知道那是留了一个吻痕。温热的嘴唇一路向下去,向更深处去了。
轻轻地,是吻在伤口下面。
无可厚非的亲吻,它远离伤口,但靠近胸口敏感的一点。舌头碰着它,潮湿地,把它裹住了。
房灵枢情不自禁地抓紧了Kevin宽阔的后背。
电梯上上下下好几趟,他们俩才从里面溜出来,两个人都满面春光,活像是做了什么恋爱运动。
“说好只一下,亲了这么多。”房灵枢一出来就讨账:“快点告诉我,不是教堂那是哪里?”
邹先生一脸的舒爽:“有没有听说过网路忏悔室?”
“……”
这想法实在太草率了,房灵枢觉得有点晕,如果卢世刚真的在网上留下关于犯罪的忏悔记录,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中国上网都是实名制,他在网上发那种东西,为什么网警都不留意?”
“你对网路忏悔室有什么误解?”Kevin笑起来:“那简直就是个幻想小说的创作网站,很多心灵空虚的人在上面胡扯八道。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我也经常在网路忏悔室搞创作。”
“……创作啥?”
“创作我是如何把你绑在床上,干得你大声哭泣,从天空中掉下一百个你,我左拥右抱快活无比。”
“……”
你这是什么骚操作,这特么是在辣基督的眼睛吧?!
“《我的小恶魔爱人》,《步入爱情的炼狱》,《为爱所犯的甜美的罪过》。”邹先生摇头晃脑:“我的忏悔是不上锁的,以上是我的忏悔题目,获得很多点击呢!”
“够啦!你这个畜生!”
房灵枢满面通红地塞住耳朵,翠微花园的住户只瞧见楼栋里冲出来一个面红耳赤的警察,他屁股后面跟着一个洋洋得意的绅士。
“根据你的描述,他对梁的袭击完全不作反抗,可见他的赎罪意识相当强烈。没有日记和信件,他就一定会在网路留下记录。”
——是的,自曲江案发生以来,长安警方一直将卢世刚视作受害者,加之曲江案关联了之前的金川连环杀人案,所以搜检的范围一直以现实人际关系为主。
胖鹅和微信也查过,只是没有人往匿名网站上去想。
“另外,卢的确去过缅甸。”他们顺着草坪小径向门口出去,Kevin掂着那本搜来的账簿:“这个十字架,是用弹壳制作的。果敢军使用的武器里,有非常老旧的二战武器。这种钢弹壳,来自美制式M3冲锋枪。”
第40章 直觉
马不停蹄; 他们把这个大胆的猜想向市局做了汇报; 网警也投入搜检之中。
邹容泽惊叹于中国公安的行动效率:“他们是不是完全不休息?从我到达长安那一刻开始,你父亲好像吃饭睡觉都在路上。”
“这都是应该的; 只是没想到我爸这么容易就信了你。”房灵枢却有些忐忑:“我还以为他会顾忌你的身份; 怕在美国人面前丢脸。”
“这不是长安警方的问题。”Kevin认真道:“天主教在中国原本就受众不广; 办案人员又多是无神论者,要他们判断佛教或是道教相关的线索; 可能还有点头绪。圣心和病羊这种隐晦的暗示; 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说着,他向房灵枢投去严厉的一瞥:“但你; 就需要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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