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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凶西北荒-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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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旭回头看看他。
“灵枢,你不问问你爸爸怎么样。”
“你也没问罗晓宁啊。”
梁旭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眼中是一片清明:
“他们一定没事,所以我不问。”
房灵枢在他耳边笑了笑,他挠挠梁旭的脸:“大佬,第二次带我上分了。想问问你是要用剑圣,还是要用劫?”
——是为复仇而战的剑圣,还是他们初次携手时勇敢对敌的劫?
梁旭将他背稳,牢牢握住他的手:“用劫。”
两人四目相对,都会心一笑。
房灵枢伏在他肩上,将手回握于他:“就是要你这句话——劫神,咱们上了!”
曾在秦都针锋相对,也曾在洪庆山生死相搏,但此时同仇敌忾,他二人是前所未有地心意相通。
此行要终结十五年的金川悬案——胜负难料,生死亦难知,但他们不再彷徨。十五年来,他们在这场血案的阴云下压抑地长大,无数人在这阴云下艰难地活着。
今天是划破它的时候了。
如同劫一直吟咏的对白那样。
——Brave the shadow,find the truth。
——直面阴云,寻回公义。
第60章 交锋
贰零七现场严阵以待。
四点钟; 往常还是阳光普照; 此刻浓云渐渐笼盖天地,陈国华和李成立都抬头仰望。
仿佛天公作怒。
短短一小时内; 特警和消防队在事发楼下布置了缓冲垫和防护网——从楼上推下人质; 这不是梁旭心狠手辣; 而是长安警方对自己的应急能力有足够的自信。
当时房灵枢还在犹豫如何交换人质,李成立已经果决挥手:“叫他从楼上推下来; 咱们让消防支队和特警提前去现场布置防护; 只要他敢推,那我们就接得住!”
整个关中旅游节被搅黄; 长安警方全憋了一口气; 他们夜以继日的反恐训练不是假的; 从财政里挤出来的硬件也不是假的!
邹凯文在旁边听得愣了,中国警方又一次刷新了他对“胆大”两个字的认知。
坐在窗台上的女童哭得力短声嘶,她在窗台上摇晃,一根绳子勒住她的手; 使她不至于从窗台上落下来。
群众被劝离现场; 但仍有许多人在远处的住宅楼上举着手机拍照; 记者也在四面的高楼上举起长枪短炮。
无数人的眼睛都盯着缓缓驶来的警车,从车上下来一个衣服带血的年轻人,随即,他从车里背出另一个人。
此人瘦小而苍白,无人想到这个摇摇晃晃的病号会是警察假扮。
“马上安排你们和嫌犯通话。”两人的耳机里响起邹容泽的声音:“要注意,罗在房间里储藏了相当数量的氟利昂; 只要高温就会爆炸,这个房间在进门左手边,你们在交火过程中要尽力回避这个区域。”
“我明白。”梁旭轻声作答。
言罢,他向背后的房灵枢道:“你受了伤,功夫也没有我好,待会进去之后,你抢出人质就跑,罗桂双我来对付。”
房灵枢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梁旭脸上微微一红,眼中却是坚决的神色:“邹大哥虽然没说什么,但我不能让你出事,你要平平安安回去见他。”
哎哟,邹大哥,叫得肉麻。
房灵枢差点儿笑出来。
梁旭觉他在背后乱颤,知道房灵枢是在偷笑,脸上更加地红:“你不要笑,我说真的,灵枢,你要听话,不能逞强。”
“知道知道。”房灵枢贴在他耳朵上:“梁大旭,你有没有想过,罗桂双为什么要你带着小白兔来?”
梁旭缓缓向楼道口走:“没想过。”
“他逃是逃不了了,他想让你在罗晓宁面前杀了他。”房灵枢锐利地望向楼上:“这个王八蛋,死也要拉你垫背,他现在虽然是杀人嫌犯,但还享有生命权,你杀他,就是要枪毙。”
这是劝解,也是告诫。
“那样你就再也没法跟罗晓宁在一起了。”
房灵枢被梁旭握着手,忽觉那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一倍。
“稳住,劫神。”他小声劝诫:“猥琐发育不要浪,活着才是硬道理,你活着就能气死他。”
梁旭轻轻点头。
他们走到楼道口了。
“他手上的M3,是老式武器,只能命中一到二发,后面就全是窜天猴。”房灵枢压低声音:“这第一发和第二发,不会射向你和我,一定射向人质。如果一切顺利,希望他最后留下的人质是体格最大的女学生,她至少还有应变能力——到时候别管是你还是我,如果夺不下枪,那就堵住枪口,无论如何,不要让人质出危险!”
他们在这头喁喁私语,旁人看不出一点端倪——房灵枢在梁旭背上虚弱摇晃,戏加得铺天盖地,大家只觉得这孩子也太可怜了,病成这样还要被拖到现场来!
罗桂双电话通了。
“我们到了。”梁旭向楼外退出一步:“你伸头出来看看。”
陈国华同时在外侧指挥特警:“狙击准备,六楼最后一个窗户,最后一间。”
大家无声地等待罗桂双探出脑袋——真没令大家失望,罗桂双出来了,但他用塑料布蒙着头,下面露出一只小孩子的手!
很明显,他是特意在防范狙击,孩子和他同时被蒙在雨布里,开枪就可能命中人质。
陈国华骂了一声娘:“妈的,保持警戒,先不开枪!”
罗桂双站在窗口一动不动,房灵枢也不肯抬头,这一会儿他也心慌,自己到底是比罗晓宁要高。
唯恐罗桂双看出马脚,他扒一扒梁旭的肩膀。
梁旭会意地松开他,把他打横抱起来,抱起来是折叠的姿势,又有梁旭高大的身材作比,顿时比刚才更显得瘦小。
公主抱,李成立不免看了一眼身边的邹先生。
邹先生岿然不动,只看六楼的窗口。
众人屏着呼吸,生怕罗桂双向楼下开枪。而罗桂双看了片刻,在电话里道:“你让孩子跟我说话。”
梁旭不肯让步:“我们到楼下了,你先放下人质!”
“我要他跟我说话!”
房灵枢以目示意梁旭,远远地,他嘤出一句:“哥哥,我害怕。”
“……”
你的戏真足,梁旭真是佩服死了,他的直男脑子只能想出“爸爸你投降”之类的话,此时听房灵枢一言,才觉得恍然大悟。
是啊,若是罗晓宁劝父投降,那才是露出马脚,真正的罗晓宁此时应该喊害怕!
房灵枢在他怀里挠他的心口。
梁旭脸上又是绵绵不断地红晕,夹杂着紧张的凉汗,他明白房灵枢的意思:
“那我们回去。”
说着,他作势就往回走。
真是现场尬演,梁大旭要被房灵枢难为死了。
后面警戒的干警没领会他们的意图,顿时群脸懵逼,梁旭背过身去,紧急地使眼色——尬演失败,为首的特警队长居然退开一步!
梁旭和房灵枢都在心里叫娘,你别退啊!你快拦住我啊!
到底是年轻人愣头青,队长退了,后面一个年轻刑警没有退,他冒冒失失地拦住人:“干什么?怎么回事?”
房灵枢放下心来,他偷偷按一按梁旭的胸口。
梁旭强硬道:“他不放人质,我就不带晓宁上去。”
小警察固执己见:“谁允许你随意行动?你不许动!在这里等领导的批示!”
——干得好啊兄弟!你以后可以发达!
罗桂双在楼上站着,他蒙着雨布,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看楼下。
梁旭只等房灵枢的指示,而房灵枢在他怀里装死——坑爹队友,梁旭毫无办法,只能平时怎么对罗晓宁,现在就怎么办,他咬着牙道:“晓宁身体本来就差,根本受不了这种刺激,不去了!你们警方的事情自己解决!”
果然,话音未落,猝不及防地,罗桂双从六楼推下了那个小姑娘!
远远近近地全是惊呼,女童从六楼高空坠下,落在第一层防护网上,特警随即飞身而上,在四楼处接住女童,大人带着孩子,一起顺着层层叠叠的防护网滚落下来,一阵又一阵尖叫的声音,特警身上带着保险绳,摇摇晃晃地,女童在特警怀里安全落地!
小姑娘已经吓蒙了,落地之后连哭都哭不出来,家长在警车上撕心裂肺地大喊。
黄厅长亲手把孩子送到救护车上,其余五个家长都羡慕而心酸地目送。
“要冷静、要冷静。”黄厅长回过头来:“每个孩子咱们都会救下来,家长们,咱们要冷静。”
父母们不愿说话,只是扒着车窗,伸着头盼望。
“不许挂断电话,你别给我弄鬼。”罗桂双道。
这一下是切断了梁旭和房灵枢交流的通道,两人不敢再交谈,只能互相用眼神传递消息。两人心中皆是庆幸——因为只要放了第一个,后面就一定都会放!
房灵枢从梁旭怀里翻身下来,他不能真让梁旭抱着他上六楼。梁旭就是力气再大,捧着一百二十斤的房灵枢爬六楼,那手是真的要断了。
现在谈判优势在自己这边,两人大可以一起慢慢走,吊着罗桂双,他反而会更加配合地释放人质。
房灵枢故意道:“我自己可以走。”
梁旭说给罗桂双听:“你慢一点。”
上了第二层楼。
“第二层了,放下孩子。”
静寂片刻,外面又是一阵尖叫。
如是再三,他们一直走上五楼,特警一直在他们背后悄悄尾随,近十人与梁旭保持同样的步调和节奏,楼上远远听去,只如一人负重而行。
这着实很难,但他们办到了。
“最后一个孩子。”梁旭道:“放大还是放小,你说了算。”
罗桂双仍旧一言不发。
在他们不知道的楼下,邹凯文在耳机里嘱咐特警:“要小心他在最后一个人质上动手脚,前面五个太顺利,最后一个,他很有可能示威。”
三名特警以手势表示收到——话音未落,一个细长高挑的身体从窗口飞了出来!
居然是受伤的女学生!
大家谁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大孩子,特警也没有心理准备,然而本能地轻舒猿臂,从空中将这名少女扑在怀里,而随即四边楼上都传来呐喊——罗桂双将一个液化气罐推出了窗口。他向液化气罐猝然开枪!
所有人都大喊:“小心!小心!”
液化气在空中爆炸,携带人质的特警躲闪不及,被气浪掀开,巨大的爆炸之下,他的手被炸得血肉横飞,保险绳也被炸断,而女学生体格太大,无法如孩童一般卷在怀里,她从半空中直直地坠向地面!
陈国华眼看罗桂双露出头来,他在通讯里大喊:“开枪!开枪!”
狙击手已经先于他的喊声开枪射击——只射出一发,罗桂双立刻蹲下身去。
一个挣扎的男童从窗口露出来。家长一眼瞧见,也在车里拼命挣扎:“毛毛!毛毛!”
狙击停止了。
房灵枢和梁旭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两人和数名特警都停住脚步——很快地,外面又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
正是邹凯文徒步跃上二楼墙壁,一手将踏空的少女接在怀里,他拉住受伤的特警,另外两名特警在毫无沟通的情况下,不约而同以手作桥,空中宛如杂技表演,两名特警倒挂金钩,用手臂为悬空的战友缓冲!
三人一起滚落在地。
医务人员迅速冲上去,女学生和伤员被火速抬上救护车。
Kevin在耳机里向房灵枢道:“没事,我没有事。”
黄厅长的心是吊到了嗓子眼又落下来,冷汗滚滚而下。
他擦擦自己的头顶,本来就没有两根头发,这真是要把头发吓得斩草除根。
“劝离那个美国人。”他接连不断地擦汗:“太危险了、太危险了,让咱们自己的战士上。”
黄厅长也很难做,邹凯文出事了就是更大的一轮风波,不管他跟长安警方关系多好,都得按住他。
相关领导先先后后地抵达现场。先来的人都是步行,要么骑自行车前来,是为保证救护车通行无阻。迟来的倒都开着公车,于是贰零七巷口出现戏剧性的场面,晚来的领导远远从车窗里瞥见上司焦灼的光脑门——别的他们认不清,上司的秃头一定认得清——吓得又把车倒回去,再一溜烟跑进来。
记者拍不清现场状况,于是将长枪短炮伸向各位父母官。
大家当然最想采访黄厅长,但黄厅长哪有心情接受采访,他向李成立和陈国华小跑过去。
“老李,赶紧通知楼上两个孩子,叫他们有个准备。”
谁也没想到罗桂双会先放出女大学生,这对警方和梁旭而言都很不利,因为最后剩下的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他没有任何应变能力。
李成立在耳机里急切地传达:“灵灵,梁旭,你们听好,最后剩下的是个六岁的男孩,叫沈明达,小名叫毛毛。这跟我们之前推断的不一样。人质年纪小,又受了惊吓,你们一定要小心,保护人质,也保护自己!”
房灵枢和梁旭闻言,心下都吃惊,倒不是为人质的释放次序吃惊,他们是不约而同地惊讶于罗桂双的力量。
要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举起来扔出窗口,这是何等的巨力!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添了一份忌惮。
罗桂双的心情非常恶劣:“当老子瓜皮?狗杂种,警察跟着你,你以为我不知道?”
梁旭在电话中沉着道:“你想怎么样?”
“刚才就是给你们一个教训,我说了警察不许跟着,老子是战场上下来的人,一人两人我听不出来?”罗桂双恶声道:“叫带枪的都回去,除了你们,谁也不许上六楼,都退回楼下!”
随即从电话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响亮的巴掌声。
“你要是敢带警察来,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崩了这个娃娃!”
电话是被监听的,梁旭听见,房灵枢和所有行动中的人员也全部听见了,大家焦灼对望,此时真是进退两难——跟着上去,沈明达难免要死于乱枪之下,但退回去,光凭梁旭和房灵枢两人怎么行?
略一思索,房灵枢转头望向领头的特警队长。
他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电话里接连不断地传来沈明达被殴打的声音。
孩子的哭声揪着所有人的心,小男孩恐怕已经被打得牙齿脱落,在电话那头口齿不清地哭喊“妈妈”。
房灵枢妆出伪音,向电话里轻轻哭了一声:“爸爸,你干什么?”
殴打声停止了。
房灵枢远离电话,若有若无地哭道:“哥哥,我要回去……”
“孬种!打的又不是你!怎么我生的就不如卢世刚生出来的!”罗桂双愈发暴怒,却没再继续殴打男童,他仿佛是在房间里来回打转:“上来!你他妈给我上来!”
房灵枢再次向特警们做了“撤退”的手势。
特警队长年近四十,仍然血气方刚,他激愤地望向楼上,又担忧地望向房梁二人。
梁旭向他微微点头。
毫无办法,特警们咬着牙,愤怒地从五楼撤退。
围观的群众看见特警从楼内撤出,又不见人质继续被营救出来,顿时议论纷纷。
趁着特警下楼纷杂的脚步,房灵枢贴在梁旭耳上:“接下来我们不再有任何交流,一切由你carry。”
他暗暗向怀中摸一摸手枪,又向梁旭腰间按一按梁峰的军刀——这是李成立临行前塞给梁旭的。
“孩子,这说到底不符合规定,但你不能空着手去跟罗桂双斗。”李成立将军刀擦了又擦,郑重地放在梁旭手上:“这把军刀,我有,陈国华有,老房也有,这是我们华阳兵专配的军刀。你拿着它,给咱们没能出头的华阳兵长一回脸!”
——宝剑自当斩妖邪。
“给你爸爸争口气!”
如应心意一般,军刀在梁旭腰间轻轻震颤。
房灵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必说。
梁旭重新把他抱起来,缓缓向六楼行去。
“晓宁,我们走。”
第61章 Moon river
人在死前会有各种各样的幻觉体验; 常见的体验之一; 是时间流速的极度失衡。
时间仿佛变慢了,然后; 近乎停滞了。
这是邹容泽在美国时谈到的事情——并不是授课; 是下课时和大家聊天——因为邹先生长得性感; 谈吐又风趣,爱慕他的女生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故意大声地和房灵枢攀谈。
她们都知道; 只要房灵枢肯搭话,邹先生十成八九都会加入聊天。
围魏救赵; 声东击西; 典型的少女思维。
邹先生果然承诱; 从善如流地过来闲聊,他不说课上的内容,专捡这些灵异有趣的话题来说,因为只要一说这些; 房灵枢就会笑。
“简单说就是濒死体验。”邹先生娓娓清谈:“几乎半数以上的濒死体验里; 都包含‘时间静止’的感受。”
房灵枢远远坐着; 朝他wink。
“Mr邹,你的话里有很大的谬论。”他笑嘻嘻地望着Kevin:“既然是死前才有的体验,请问这个体验是怎么记录下来的,人鬼情未了?”
哄堂大笑,Kevin在一片哄笑声中面不改色:“嗳,这很难讲; 要比如你和我是一对情侣的话,我死前眼里肯定都是你。”他向房灵枢身边走近两步,“你在我身旁,不用我说任何话,你一定读得懂我心中千言万语。”
现场发骚,房灵枢的脸顿时红了。
大家笑得狂拍桌子,没人知道邹先生真的在和房同学秘密交往。
他在一片灼热的疼痛里,宏观又微观地想起许多事,他在空中沉重地降落,而时间像透明的粘液,把他托起来,不肯令他落地。
他不知道梁旭那里是什么情况,尽力想喊,又喊不出声音,迷迷茫茫地听见梁旭悲怆的呼声,和四面的风声。
他想起和梁旭初次见面,梁旭是那样温柔又腼腆,真是个引人怒舔的大帅哥,不过自己对他没兴趣,只对骗他有兴趣。
他又顺着他温柔的、长睫毛下的目光,瞧见他眼里的罗晓宁,罗晓宁轻轻叫着他:“小房警官,你醒醒呀。”
噫,你这个小白兔,你什么时候醒了?房灵枢伸手去拧罗晓宁的脸:“小婊砸,起床了吗?”
房正军牵着罗晓宁,也问他:“灵灵,你醒醒呀?”
房灵枢看见他爸来了,吓得蹦起来,溜了溜了,于是这些人被他远远地抛在身后,他贼溜溜地跑着,一下子飞起来。
半空里都是少女心的白羽毛。
他的头落在非常柔软的东西上,仿佛是鹅毛枕头。他裸着身体,缩在轻飘飘的鸭绒被里,邹先生倚在枕头上,在修一枝雪茄,口里惬意地哼歌。
房灵枢把脸埋在枕头里,听他用低沉的调子哼出一段甜美的旋律。
moon river。
邹先生一面哼着,一面把宽大的手在他肩头亲昵地抚过去,滑到他腰上和股间。
“嗳,你累不累。”他悄声伏在房灵枢耳边:“咱们再来一次?”
房灵枢在枕头里笑:“我要听你唱歌。”
邹先生于是又哼起来,没有歌词地,但温柔又动听。
Moon river,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喔,房灵枢想,原来这就是濒死体验,自己到底是格局小,不算个英雄。
死前心心念念是想听邹凯文唱歌。
Dream maker, 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 I'm goin' your way。
时光飞速地从他面前掠过,它缩短又延长,变幻莫测地映照出人心胸中难以忘怀的影子,像照着长安无数静夜的月光,像越过骊山的春鸟的清啼,也像芙蓉路上招摇的柳和槐。
十五年、十五天、十五分钟,它们越变越短,又越变越漫长。
它是一条蜿蜒的、忧伤的月亮河。
房灵枢站在河水之中,溯游从之,是白露凄迷的蒹葭一片,溯回从之,是十五年,十五天,和十五分钟。
他踏水而上,要回到十五年前,十五天前,十五分钟之前。
那时梁旭抱着他,站定在门前。
“开门。”梁旭凝声道:“没有警察跟着我们。”
门是虚掩着的,梁旭听见罗桂双从门后苍凉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梁旭抱着房灵枢推门进去,在门口立定,罗桂双又说了一句:“把门关上。”
他的声音很平静,如话家常,而他的M3紧紧地顶着沈明达的太阳穴。
梁旭用力关上了门——房灵枢伏在他怀里,听见他的心脏剧烈地搏动。
——是的,这是罗桂双,这就是罗桂双。
是他追寻了十二年的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就在他面前。
梁旭一句话也不说,罗桂双也是沉默以对,良久,罗桂双道:“让我看看孩子。”
——避无可避,仿佛是心悸慌张的样子,房灵枢暗暗将手放在怀中,他默默握住怀中的枪,缓缓地将脸转向罗桂双。
一看之下,他也惊住了,他明白梁旭为什么不说话了。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开火,罗桂双坐在一堆液化气的铁罐里,有些是石油气,有些是氟利昂。
房灵枢一时判不清这些罐子各自的成分,也不敢在它们身上过多地停驻目光,但他能肯定的是,只要开火,整层楼都会炸到灰飞烟灭。
窗口也堆着两个罐子,因为掩着窗帘,所以从外面观察不到。
难怪他刚才那么顺手地抛出了爆炸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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