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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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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格心中害怕,可孙淡那一双手直如铁钳一样,一时竟脱不了身,急得不住道:“去了也没用,王观主这段时间正云游天下,不在观中。”
“这就难怪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一走,手下的牛鼻子们都没人管束,难怪如此令人厌恶。也好,我就替王道长管教一下他手下的徒弟。对了,刚才那个黑胖道士是谁?” 白云观观主王漓乃是北方道教的领袖,全真掌教,与龙虎山的邵元节齐名,被人称之为“北王南邵”听说也是一个有修为有水平的高人。怎么他手下的人如此不堪?
这事让孙淡有些奇怪。
“哎,你说的是刚才这个道长啊。他姓铁,是白云观的监院。”陈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人其他都好。就是脾气坏了些。”
“人家这么埋汰你,你还替他说好话?”孙淡彻底无语,王搭老实成这种模样还真让人无话可说。
所谓监院,就是道观的二把手。负责观中庶务。这种人不需要太高水平,但有一点,必须懂得查颜观色,能给道观拉来赞助,准一个现代的比。如陈格这样的穷秀才。自然不是监院的业务范围,态度恶劣些也可以理解。
道观之中也不是一方净土,道士们也需要吃喝拉撒的。
孙淡对陈格这种憨厚老实的实在人很有好感,又看不惯铁监院的市恰模样,有心替陈榕出一口气,也不顾他的反对,拉着他就朝观中客堂
。
进了客堂,里面负责接待的知客显然对陈搭很是熟悉,就笑道:
“陈秀才,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陈格讷讷半天,才指着孙淡道:“是这位兄台强拉我过来的。”
知客这才将目光落到孙淡身上。发现此人虽然长相平凡,可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他外面所穿的那件袍子虽然普通,可里面的衣服。脚下的鞋子都极为精美,看样子不是普通读书人,连忙过来见礼,恭敬地问道:“还请教这为先生尊姓大名,是来寄宿的还是来进香的?”
“我叫什么名字等下再说。”孙淡笑笑,正襟危坐:“我到你们观中。一来是想图个清净,在你们这里住一段日子。二来,久闻白云观的香火甚是灵验,王观主也是北五省有名的大德,想请他替我另外一个,世界的父母祈福。”
一听到孙淡说要为父母祈福。知客更是热情。不过,他还是很遗憾地说王观主在外云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孙淡笑笑。故意道:“原来王观主不在啊,不过不要紧,我听人说。你们铁监院也是个有道行的,要不,请他也成。”
知客闻言大喜,忙道:“却也是,铁监院也是个修行多年的高人,客人稍待。我这就去请监院过来。”话虽这么说,知客心中却甚不以为然。若说铁监院是个得道高人。却是一个大笑话。这人自进观之后就负责观中迎来送往的庶务,说起算帐是一把好手。但若说起道行,只怕他一年中也看不了几回《道德经》。观主一心求道,不耐烦管理庶务,这才将观中大权交给铁监院。这个客人指名道姓要找铁监院做法事,这不是为难他吗?
不过,送上门的香火钱却不能就这么推出去。白云观这两年日子不太好过。香火清淡,没什么收入。而靠庙产中那点微薄的地租,维持观中道人吃饭却颇有不足。如今。看孙淡的气派,应该是一个大方的主,说不得要赶鸭子上架,让铁监院过来糊弄糊弄他。
白云观虽然古旧,但好歹也是长春真人的道统所在,这间不大的客堂道也雅致。几上放在两杯奇香茗。香炉里点着一根檀香。在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书画,画着一个手提宝剑的道人,上面题着吕洞宾的诗句:朝辞白帝暮苍梧,袖中青蛇胆气粗,三过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
。
落款正是白云观个观主王漓。
这副画没有着色,一概弄墨泼染,画得奔放豪迈,再配上吕祖得诗句。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概。
孙淡上小学的时候也随美术老师学过几年素描,有一定美术基础。读中学的时候因为有升学压力,也就将这个爱好放到了一边。等上了大学,时间多起来,就将小时候这个爱好重新拣了起来。再加上班中有个同学的父亲本就是有名的国画大师。俗话说,书画不分家,孙淡在练习书法的时候,也。着这个同学学了几年,到也画得像模像样,眼力也相当不错。
一看到王漓这副话,孙淡心中不绝暗自点头:技法上虽然还有些粗疏,耳已得文人画的三昧。
明朝以前的国画多是工笔重彩。追求形似象形。直到嘉靖年,以徐文长为代表的一大批泼墨山水画家的登上画坛,中国画风格为之一变。多追求笔墨趣味,追求会意写意。以徐渭始,再到八大山人、石诣。乃至民国时的齐白石,文人画终于成为中国画中的一大流派,在格调上已隐隐高过写意一筹。
孙淡看得出神,旁边陪坐的陈接则局促不安,好几次想说话,却不敢打断孙淡的兴致。
正坐得痛苦,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好好,原来有施主过来。还敢问施主是何方人氏。又想在我这里住多长时间?”
他脚步沉重,走起路来带着一阵风,不是铁监院又是谁?
陈格忙站起身来,“道长。”
铁监院见是陈格,很是意外。面上的笑容凝固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了吗,那两面墙壁我另外找人画。”
孙淡转过身来:“铁监院,我打算在你这里住上半个月。顺便还想请你们白云观替我父母祈福。”
第一百八十九章 前倨后恭
”住我们泣里啊,怀要做法铁监院他斜绮着坐在知也没个正形。立即眉开眼笑起来,“请坐,请坐,我道观乃千年古刹。风景极好,也甚为清净。看先生的打扮,应该是进京应考的学子吧?。
他虽然是不普通道士,可白云观在破败。也是直隶第一大道观。以前也不知接待过多产文人雅士。朝中大员,倒不怎么将眼前这个普通秀才放在眼中。
“对,我姓孙。
”孙淡点点头:“通州人氏,新君已立,如果不出意外,朝廷肯定会开恩科。索性就进京来住上一段日子,秋闱、春帷一起考,也不用跑来跑去那么麻烦。”
铁监院和王榕听孙淡这么大口气,都是心中惊拜
铁监院忙坐直了身体:“看来孙先生对今年的科举是志在必得了。如此也好。这样,我这就叫人替你收拾一间干净的房间,每日也不过十文钱费用,值不得什么。不过。若先生要在观中打瞧做法事,这个开销也要大些
孙淡也不同他废话:“说说吧,需要多少银子?”
铁监院小心地看了孙淡一眼,好象在揣摩他的身份和家底,沉吟片玄才报书一个。数字来:“以先生的身份,怎么说也得十几二十两吧。这为先人做法事祈福,关键是要心诚,银子多寡倒不重要。关键是心意要到,若能多花些钱,也能半得风光体面些”
孙淡看这个黑胖道士说话是眼珠子一通乱转,心中好笑,悠悠道:“二十两?不多呀!”
铁监院大喜:“好,就这么说定了,贫道这就替先生准备着。”
“等等孙淡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了。二十两是不多,不过。我却没这么多钱啊!”
铁监院听孙淡说没这么多钱,大觉失望,身体有斜依到椅子上,语气也淡了许多:“这样啊,要不,弄个十两的
孙淡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铁监院有些郁闷了:“五两的如何”,不会比这还低吧?如果那样。就不成体统了。”
孙淡:“不,还是二十两的标准
铁监院顿时来了精神,又将身体挺了起来:“原来先生是跟贫到开玩笑的呀,方才又说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孙淡:“我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不过,刚才我听这位王先生说你们道观正要请人画壁画。晚生不才,倒也能画上几笔。既然我想请你们道观做法事,而我手头又没钱。干脆这样,我替你们画画,也不要你们的钱。就用这润笔办一场盛**事吧。对了,我在你们道观的食宿也在这里面扣。”
“呓,孙兄也会画画?。一直没说话的陈搭惊讶地叫出声来:“也不知兄台师从何人,有时间我们切磋一下。”
孙淡:“好说好说,反正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这里,你我有的是时间交流。”
“太好了,这北直隶画画的名手不多,晚生也一直找不到同道众人互补长短,走走走,到我书斋里叙话。”陈格大为惊喜。忍不住出言相邀。
孙淡:“等等,我和铁道长的事情还没说完呢。”他笑眯眯地看着铁监院:“铁道长,你看如何?。
铁监院这才明白孙淡想说什么。心中顿时有一股邪火腾腾往上冒。他只觉得口中发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重重地杵在几上,忍不住发作起来:“啊哈,原来先生是打定主意要在本观白吃白住啊!不但白吃白住我的,还白让我替你办一个法会。老道我也是个老江湖了,不想今日却被你埋汰。”
说完话,他狠狠地看了陈格一眼。冷冷道:“陈秀才,这人是你的朋友吧。刚才本道拒绝了你,你找人来消遣我?。
陈格大惊,连连摆手:“道长。不是的,不是的。孙兄和我网认识不到半个时辰,怎么会是我请来消遣你的呢?”
铁监院怒道:“陈秀才,我看你也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这才留你在观中居住。既如此,还请你马上收拾好行装另外找个地方吧?哼。整个京城,换任何一家寺院道观,两顿伙食一间房,怎么也得十文钱一天吧。我看你也是个谦谦君子。这才便宜你,五文一天,管一顿饭。你还想怎么样?看你离了白云观。还能找到比我这里更实惠的地。”
“不要,不要。”陈格连连拱手作揖:“道长你说什么话,当初这个价钱可是你点头的,现在又要反悔。”
孙淡实在看不下去了,心中骂了一声:牛鼻子可恶!
也学着铁道人的样子“啊哈!”一声:“铁道长此言差矣,我怎么白吃白住了。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给你画壁画抵帐。你不是说,如果换仇十洲来画,你愿意出二十两吗?小可不才,自认为功力不在仇英之下。既然仇英远在江南,你也请他不来。索性这笔生意就照顾我好了。总归能够让你满意
陈格闻言更是兴奋:“原来孙先芒是不下于仇英的书画名手啊,走走走,我们书房说
铁监院被孙淡这席话彻底激怒了,他一拍茶几,喝道:“仇十州的名气我是知道的,不过,孙先安好象籍籍无名吧?贫道怎么看,先生也不像是个值二十两银子的主。”
陈格不高兴了:“道长这话说得没甚道理,书画的价值要看谋篇布局,看笔墨韵味,看远近浓淡干湿笔法”
“住口!”铁监院懒得同这个书呆子废话,只怒视孙淡:“如果没什么事,贫道就告辞了。”
“等等。”孙淡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过去:“你看看这封信,再说我孙某人的画值不值得起二十两银子不施 ”
“这是什么?”
“这是杨慎小杨学士写给你们观主的信。”孙淡平静地说。
“啊,是小杨学士的信!”铁、陈二人惊叫起来,慌忙将脑袋凑在一起,一脸郑重地读了起来。
果然是杨慎的笔迹。
杨慎乃当世第一名士,京城里到处都是他帮人题的篇额和对联,很容易分辨出真伪来。
原来,孙淡前几日到杨慎那里做客时,曾经提到过要找一家道观好观。
小杨学士想了想,说他同白云观的王道长有过一面之缘。
而且,白云观是丘处机的衣钵道统所在,道观虽然不大,可有一座馆藏丰富的藏书楼。再加上王真人也是道学大家,可就近像他请教。
杨慎本就是一个学者,见孙淡有些求学,很是热情。
当然,孙淡因为身份特殊,一举一动牵涉到朝局,而且,青州余党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在京城活动。为安全计,杨慎在信上也不点明孙淡的身份。只在信上说孙淡是他多年好友,也是个大学问家,日后将是一个不逊于他杨慎的大名士,请观主行方便之门,让孙淡进藏书阁看书。
看完信,铁监院,忙换上一副笑脸:“既然是杨学士推荐的 孙先生自可在观中住下去。”
“那么,那副壁画你究竟给不给我画?”孙淡故意问。
“当然,当然。”铁监院心道:小杨学士是当朝内阁首辅的儿子,将来也是要入阁为相的。这个孙秀才是杨慎的朋友,将来也必定会飞黄腾达,我得刻意讨好他才是。
“二十两成吗?”
铁监院虽然大觉肉疼,可转念一想,将来若能搭上杨廷和一家,对白云观却也有莫大好出,便一咬牙:“成。就二十两。”
“好,就这么着吧。”孙淡一拍巴掌,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本来我也不想卖画的,谈起这些阿堵物来,只在是有辱斯文。不过,为稻梁谋,不得以为为之。哎!”
铁监院心中腻味:你这个家伙刚才同我谈起钱来像足了一个市井商贾。精神着呢,怎么不喊有辱斯文。现在得了便宜,反在我面前装。好,看在杨学士和杨首辅的面子上,咱一个小道士是惹不起你们这些老爷们。可你要在我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的,怎么说也得寻个机会从你身上弄点钱出来。且看铁道爷的手段。
铁监院有气无力地说:“那好,孙先生,我这就着人给你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对了,为你尖母祈福的法会什么时候弄。”
“不急,有的是日子。”孙淡笑了笑,转头对陈格说:“久闻元城陈家乃是直隶有名的丹青妙手,我正忙着备考,又要读道藏,也没时间画道观里的壁画。这样,我请你帮我画两副壁画好了。价钱还是二十两,不知陈兄台有空没有?哎。我从前也是寒士出身,知道读书人的艰难。朝廷马上就要开恩科,离秋闱也没几个月。有了这些钱,你安心读书,好好考个举人出来,才不会辜负家中父母和亲友的期望。”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钱票放在陈格的手中。
陈接一看,正是陆家钱庄发行的二十两现兑钱票,心中不觉感动。眼圈都红了,哽咽道:“孙兄高义。陈格惭愧。”元城陈家本就是小门小户,像他这种旁系子弟,日子过的更是艰难,这二十两银子足可让他支撑到科举结束。
孙淡又问铁监院:“铁道长,我这么做你答应不?”说着,他有讽刺地说:“陈秀才可不是丹青名家。可比不上仇十洲,你不会要扣我的工钱吧?”
看孙淡怀中居然有这么多钱票,铁监院双目发亮。他忙讨好地说:“我怎么敢扣先生的工钱,先生答应住在我这里,已经是给贫到面子了。对了,杨学士这封信可否让贫道留在手中?”
孙淡奇道:“这是杨慎写给你们白元观的信,自然要给你们的,为什么要这么问?”
铁监院得意地说:“京城有人以千金求小杨学士的墨宝,我观也想过去求。如今却有这么一封墨宝送好门来,贫道自然要好生保存。”
孙淡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九十章 朱厚熜
渊 沿舱里很是闷热,道闪电从天际出,过,猛幽幽的米将一片雪白。兴王朱厚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浑身百骸无一不酸。无一不疼,黄豆大的汗水一颗颗从背心滚落下来,将身上的衫子泡的相是从水中刚捞出来一样。
亥时网过,已是深夜,但河面上还是热得厉害。被大太阳晒了一天的河水平静无波,有氤氲热气从水面上散发出来,烘得人提不起精神来。外面没有风,月亮和星辰都躲在厚实的云层里,江面上隐隐有闪电掠过,密云不雨,沉闷的天穹压下来,让人无法呼吸。
自从正德皇帝病重的消息传到安陆之后,他每天都在做恶梦。在梦中,有人提着一把刀子狞笑这向他砍来。
很多次,他都试图让自己在梦境中睁大眼睛,好将那人的模样看个清楚。可无论他如何用力,却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的云气在前面翻滚。
然后,就是闪电般的一刀,就如此力正在天边闪烁的那一道道电光。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手下意识的朝床头的抽屉摸去。大概是刚从恶梦中醒来精神恍惚。这个动作在寂静的船舱中很是响亮。
朱厚熄手定在半空中,突然间。他听到一丝低低的哭声从身边传来。朱厚熄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定睛看过去,身边是一个娇小柔美的身影,在夜色呈现出一道诱人的优美曲线。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身边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张王妃、杜王妃,或者是方王剩
他脑子里一片迷糊,只记得傍晚的时候自己服用了一粒仙丹,然后就觉得脑袋发涨,身子发麻,喝了一口汤就上床睡觉了,至于今天晚上是哪一个。王妃侍寝,却没有半点印象。
自从开始服用方士献上的仙丹之后。他感觉自己对男女之事已经失去了兴趣。虽然这些丹药都是大阳躁热之物,可不知道怎么的,对那种事情就是没有感觉。
船舱里还是热,周围一片漆黑。让人如同置身于蒸笼中一样。
朱厚熄再也睡不着,索性披衣从床上下来,打了火石点了桌上的
。
一圈明亮的烛光在舱中扩散开去,眼前的景物清晰起来。
只见,身边那张不太宽的床上。一个女子肩头轻耸,将头埋在枕头中。小声地抽泣着。
这个背影朱厚熄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她就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兴王侯陈氏。
朱厚熄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是什么日子与陈后同床共枕了,听到他的哭声,心中不觉得有些烦躁:“王后,大半夜的,你怎么哭起来了?回本王的话
床上哭泣之人直起了身体,露出秀美的面庞和柔软的身枝,她眼睛里满是悲伤:“大王,你又要服用丹药了。父王他不就是吃仙丹走了的,你如今吃得这么猛,我怕”
听到王后说起已经过世的父王。朱厚熄心中突然一疼,接着又有一道邪火从心中升腾而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朱厚熄一挥袖子,将长长的大袖缠在双臂上,用尖锐的声音挖苦道:“怎么,怕我吃仙丹吃死了。毁了你的皇后梦?本王知道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如今却也遂了你的愿?。
这等诛心之言从自己丈夫口中说出来。如同一道大雷击在陈王后心中。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朱厚熄,哀伤地说:“大王,贱妾这是担心你的身子啊!我知道,我自嫁给大王以来,没有生育过一男半女,又性格暴躁,不懂得讨你欢喜。可是,大王一年中到贱妾这里来的次数两只手都数都过来。贱妾不知道什么地方让大王讨厌了。大王车舟劳顿,身体本就疲乏,我本不该说这些的。你不到贱妾这里来,我也不怨你。可是,这仙丹却不能再吃了
朱厚熄闻言也不发怒,只咬着下唇冷笑:“好啊,还没到北京你明睛里就容不下张妃她们了,将来容真有那么一天还如何得了。孤知道你妒忌张妃她们,嘿嘿,以你现在这种不肯让人的品性,将来还如何母仪天下?”
“妒忌,我需要妒忌她们吗?”陈王妃声音大起来:“大王认为张妃她们好,那是因为她们一味顺着你的心思,若我有意与她们争宠,也不会劝你保重身子了。”
“争宠,你堂堂兴王后,同她们争,好意思吗?”朱厚熄口中一阵阵发干,先前服用的丹药已经吸收殆尽。大概是化掉药性消耗了他不少体力,此刻只觉得双目发热。身体一阵阵发飘。
他心中越发烦躁起来,手一舞,缠在双臂上的大袖“呼!”一声甩开。再不理睬船舱中不依不饶的陈后。大步走上甲板。
大概是刚才陈王后提起了去世的父王,朱厚熄心中一阵伤痛,上了甲板,外面依旧闷热,看着宽阔的河面。吸了一口长气。
家事国事,天下事,每一件事都压在心上,让这个未来的十五岁的少年天子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正如陈后所说的那样,父王的死真得同服用仙丹有关。
可是,父王去世前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服用仙丹,大概是他对现实的一种逃避吧?
朝廷对各地藩王管束甚严,尤其是在宁王之乱后,更是将王爷们当犯人看待。不断命地方官员就近监视。还派出官吏进驻王府之中管理日常事务。可以说,王府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笔开销,没有他们的点头就没有任何可能。 最过分的是,依照祖制,藩王没有朝廷命令不得离
自有记忆以来,朱厚熄就没有走出过王城一步。对他来说。王府和王城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困在其中,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父王一声育有两男四女,但大都在襁褓和年少时天折,仅他一个人长大成*人。这或许同他长期服用丹药有关,以至于影响了下一代的健康。
他还记得父王去世的那天还拉着他的手说:“厚熄,孤真想再看京城一眼啊!孤生在那里,长在那里,那里才是我的家乡。人常说,落叶归根,我这片树叶落了,却回不了家,世界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的事情吗?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大明朝的王爷在外人眼中风光体面,却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这是天底下最悲惨的事。依孤的才学,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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