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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业招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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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耳挥拳一顿猛锤,把汉奸驱赶到通铺边时,贵哥长腿一伸下了炕,汉奸见状,缩在他身边做得志状。
一只耳投鼠忌器,圆粗膀子提在空中不敢下手,孰料贵哥将汉奸一把提起,轻轻一抛,再拿双臂从他腋下穿过将其锁住,汉奸便如一只被捕的小龙虾,于空中绝望地挥舞双钳。
贵哥锁着汉奸走了几步,接着将他用力掼进厕坑里,继而抄起一旁的漱口杯饭盆批里扑隆一通好砸,砸完又几个高抬腿重重落下,好悬把汉奸脑袋嵌粪坑里去。
汉奸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离去的日子里,清洁工已不是清洁工,安全员也不再是安全员,除了权力易位,人情世故也多有变动,他打死也整不明白,贵哥是拿揍他在给向园博面子呐!
历史滚滚车轮碾过汉奸,等兔唇等好心人把他拔出来一看,汉奸鼻孔汩汩流血,脸紫肿似癞蛤蟆,嘴一张,哇地吐出一口带血口水,血水挂在嘴边滴滴答答,汉奸拿手一接,惊得两眼发直,把血涎往襟上一蹭,又把头颅低垂下去,长长久久的沉默了。
这是打下所以来,许归宁头一回感到悲伤,他看见烟雾里向园漠漠的眼神,心想,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本该受罪的人逃过一劫,就会将受苦之人踩得更低,以强调自己的地位确实来得不易——汉奸遭此一难,应该是再也起不来啦。
汉奸血流不止,有人报了管教,管教一进门,骂道:“操你们祖宗,大过年的也不消停?文秀平这怎么弄的?”
汉奸抬起眼帘,虚无地乜了监舍一眼,无力道:“报告管教,我牙龈上火,漱口漱出血了,是牙血、牙血。”
管教不傻,但既然汉奸愿意给大家面子,他也懒得明察秋毫:“上火?是不是昨儿韭菜饺子吃多啦?得,一会儿就叫杂役犯把肉菜都收走,免得你们号儿火气太重,成天刀光剑影的。”
汉奸本意包庇诸人,以示自己投降,孰料却成了克扣饮食的罪魁祸首,一众目光直勾勾钉在他背上,汉奸欲哭无泪。
是夜,向园躺在通铺上,脑海里浮现汉奸血糊里啦的恐怖形象,读书人的同情心翻上来——他想过整治汉奸,但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可从众人表情看来,大家对此喜闻乐见,闻杰说得没错,人一多,速度一快,谁也刹不住车。
其实向园更多是吓着了,又可怜自己,也同情自己,想到自己这种性格不强的人,学闻杰学不真切,玩深入群众这套纯属走钢丝,诸人只是卖管教和贵哥面子才捧着他。许归宁那时的眼神,是真鄙视,估计想着你不就是大家干坏事打的一幌子吗,还真把自己当最高领袖?向园进所后头一回哭了,眉眼打着架,直鼻子微皱,嘴紧紧抿着,哭得没有声音。
许归宁伸手一摸,见他哭了,也很难受,心说,算了吧,自作聪明,吓着了吧,还以为你学坏了……管你妈变得坏不坏,干什么都给你担着,嘴上只如碎嘴老太太般:“不早了,睡吧睡吧。”
第19章 飞来横锅
转眼开春,向园已经能站起来了,他去领了材料,又得捉笔开写《2017年海看“十三五”规划展望》,贵哥还是没事爱听人讲笑话,他俩地位日渐趋于平衡,形成了一屋二主的局面,只是贵哥不去干扰向园的政策施行,向园也时常包庇贵哥拿人找乐的暴力行为。
众人在这种局势中练就了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天平向哪一端倾斜,他们就将另一端压下,这在十来个号儿中是独一份,正所谓“不是生活在和平的世界,而是生活在和平的国度”,对于向园,他们虽不敬重,好歹有点感激。
汉奸则从一只耳手中接过了时传祥的接力棒,每天勤勤恳恳扫厕坑,屁也不多放一个——许归宁知道,这家伙肚里有脓,说不好在憋什么坏主意,于是总有意无意监视汉奸,同时思考着,要是汉奸还不知深浅,就让他彻底消停。
汉奸这天照常去医务室换药,董医生闲得出屁,一边缠纱布一边穷聊:“哎我说,你挺好看一小伙儿,怎么进来的?”
汉奸如蛆般摇头晃脑:“天妒红颜呐,都是长得太帅惹的祸。”
董医生笑,伸手往他伤口一拍:“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哈。”
汉奸辩解:“不说别人,我纯属倒霉,真是奇案呐!我一邻居,文静型美女,天天跟我暗送秋波,不下手我都不是人——谁知道她男人是个当兵的,啊欧,一下就给我安了个‘破坏军婚’的罪名,就等着接判了。”
董医生把橡胶手套一摘,在空中甩得啪啪响:“就你这还奇?你们号儿那个许归宁才是千古奇案,你连人家毛儿都比不上。”
汉奸不服:“就那个小眼镜儿?他算个屁呀,不是盗窃就是强奸未遂,上不了台面。”
董医生说:“屁,屁!人家可是谋杀!杀老婆,想不到吧。”
汉奸惊了:“我操,看不出来啊,怎么一回事儿?”
董医生来了兴致:“这在外边都成都市传说了,就说两口子闹矛盾,他就把老婆敲死,切成一块一块丢了,他这案子一直悬而不决,就是因为没找着尸体,公安急着脱手,法院判不了,检方那儿又过不了关,手续流程一团糟,再加上他有个哥们是警察,企图包庇,也被抓了,案情更乱……”
汉奸若有所思:“他那警察哥们儿……也在咱所吧?”
董医生说:“就你们号儿摔断腿那个,本来不准同案同号,年尾案子多,没办法才关到一起的。”
汉奸回忆袭来,他终于想起和贵哥一同被捕时,将他们录入档案那小警察的模样来了,贵哥还亲自表扬过,夸向园长相赛潘安。
汉奸怀揣惊天大秘密回到监舍,他两眼乱转,怎么看许归宁怎么像伪装成小白领的变态杀人犯,怎么看向园怎么像包庇重犯的败类警察。他很明白,人犯总爱把自己意淫成梁山好汉,对公职人员有无来由的仇恨,警察在他们嘴里总是最为残暴而傻叉的客体存在,如有警察落狱,很容易就能引起人犯的愤起围攻。
汉奸扫着擦屁股纸,压低声对正小便的兔唇说:“哎,咱安全员原来是雷子,你知道不?”
兔唇懒得搭理,谁都知道汉奸不是好饼,跟他说话就是反人民罪——其实这跟向园的“与主流价值观不符”有异曲同工之妙。别看他们平时默默无闻,跟分解者似的,其实心里明镜高悬,该捧谁该踩谁,一清二楚。
汉奸棋差一着,他没了解过群众,不知道本号群众大多是抢劫小学生强奸老太太一类案进来的,压根没有梁山好汉的高度自觉,也对招安毫不反感,这情报他算是白刺探了。
兔唇装作没听,转身却把汉奸给卖了。消息上报给一只耳,再由一只耳亲自汇报给向园,向园得知,当天通知管教,声称文秀平传播危险消息,试图勾结犯人逃跑。这个罪名安得奇大,吓得所里当即派来七八个管教控制犯人,又从汉奸的枕头里搜出一柄刀——其实汉奸根本没有枕头可睡,而那柄刀,经由仔细侦查,发现是医务室董医生的专用水果刀。
这场倾尽全号人力的栽赃成功了,汉奸抱着漱口杯面盆离开时,灰衣带血,眼神幽怨,小腿儿略瘸,在众人秘而不宣的气氛里走出监舍,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聪明伶俐,怎么会从御用闲人沦落到人人喊打?个中故事,再难想通。
时间飞逝,不少人接判、转走或离开,也不停有新人补充进来,一跨进门就能看见悠悠然抽烟对坐聊天的向园和贵哥,许归宁则坐在通铺沿上整理单据,一只耳成了御前大总管,手下好几个小太监,其中正是以兔唇那个专搞通风报信的小贱贱为首。气温渐高,冬装换了春衫,织完毛衣,人犯又到院子里开始新劳动:粘花。大家揣着坏笑讲笑话,边聊边干,每每说到小兔兔、后面、屁眼等词时,向园都会心虚地一抖手,抬头一看,许归宁也尴尬地一露牙,算是笑。
院里阳光洒落一地,见了太阳,大家心理松快了,劳动进度也走上正轨,管教对向园的喜爱不可言表,常带领其他管教来观赏桃花源,在这里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热爱上演武林外传的其他号截然不同。据说向园的到来催发了管教们的“知识分子领导管理学”思想,考虑把大学生号长推广到所有号。许归宁知道了这回事,不由得为其他大学生捏了把汗。
五月底,隔壁号一个抢劫杀人犯接判了,死缓。
向园终于急了,许归宁的案一时不判,总不能一世不判,没人给他请律师,他就只能靠国家安排的法律援助。
于是就此在人犯间召开一场听证会,贵哥白眼一飞:“没尸体,没尸体那也叫犯法?”
一只耳嘴皮翻翻:“我看其他号那意思,去年乱,今年严,肯定无期往上。”
有人说这就是无头案,屁证据没有,警察就是找人顶缸呢,小眼镜儿肯定给凿了。
向园想,如果闻杰还能查案取证,翻案尚且有望,可从信里又得知闻杰伤势愈重,总之是内忧外患,悬而不决。其余人也为自己的判决各显神通着,写信托人请律师等等,除了贵哥,贵哥仿佛对判决从未有畏惧,他混着日子,不问前路。
很快到了春天,人间回暖,万物复苏,某些人的心也痒痒了。四月底,海看发生一起恶性暴动,事发向园他们的对面监舍,两名无期毒犯半夜商量越狱,贵哥下炕尿尿,恰好听到。贵哥也不吱声,当即回铺推醒向园,向园一听,又叫醒许归宁,仨人一商量,权衡利弊,天不亮就把对面卖了。所里连忙派去十几个管教控制现场,毒犯见状引起暴动,幸好是有惊无险。从此向园监舍的形象更上一层楼,为表褒奖,管教特手工制作流动红旗一面,上书“模范监舍”,送给向园,挂在墙上。
在儿童节这天,向园收到消息,每间号派出三名涉毒代表,前去参加“打击涉毒活动成果汇报大会”。
贵哥叼着烟头:“时光飞逝啊,这就到六二六啦。”
一只耳没理解:“什么意思?”
向园揉揉额头:“六二六国际禁毒日——难办,咱们本来就只有一个涉毒分子,就是胡子,现在他转走了,而且贵哥老撺掇别号儿整治吸毒贩毒的,给人家搞人格再教育,病的病转的转,我估计整个所都掏不出仨来。”
向园所料不虚,其他号递上的名单不少都是拿偷钢筋拐光缆的滥竽充数,真正涉毒的一只手能数过来。向园请教了管教,听管教那意思,他们号儿形象很好,可以随便挑几人去。向园打算写他自己、许归宁和一只耳,贵哥留守镇宅。不料贵哥凑过来说,算我一个,挺久没见着外头什么样了,趁机出去透透气,求你啦园儿。
向园为卖这个面子,当即划去一只耳名字,添上了刘贵四仨字,贵哥当即乐得往他嘴上吧唧一口,嘿嘿一笑,又开始跟劳苦大众穷聊了。
六二六这天,向园事先安排好各项劳动事宜,早上六点坐上了前往东郊的车。
开办大会处是个礼堂,“涉毒分子”被铁腰链锁成方阵,他们站在一楼厅中;为降低突发伤人事件的危险指数,由各地奔赴来观摩扫毒成果的领导们则坐在二楼,他们凌空围观厅中人犯,既然无受伤之虞,于是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主持人是海门市局宣传处小警察,他得此殊荣,意气风发,抓起话筒先谈了谈2016海门扫毒大数据,再聊了聊分局禁毒小成果,最终摆了摆市局辖下戒毒所之成绩,其中种种,无非标榜功劳。
许归宁排在第一,向园中间,贵哥最后,其余几列也如是,由矮到高一一排好了,贵哥听着汇报,闲极无聊,低声说:“向园儿,我在你背上写字,你猜猜是什么字。”
向园点头。
贵哥手指在灰衣背上划了几下,说,好了。
向园走神了,只好微微侧身低声说:“你写得太快了,我没感觉出来。”
贵哥叹气:“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呀。”
第20章 老鱼跳波瘦蛟舞
大会于下午两点许召开完毕,涉毒分子由管教解开铁链,引回车上。
人犯悉悉索索聚拢复散开,突然二楼传来一声:“失火了!”,众人往声源处望,那里果然冒着熊熊火光,一警察从二楼转角边逃边喊,催促大家赶紧跑。
厅中人铁链刚解,于是哄然炸开,十来个管教拦也拦不住,二楼领导则跌撞朝安全出口奔跑,台上小警察主持人慌神之余抄起话筒道:“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推挤!让领导先走!”
主持人话筒很快被窜上台的人犯夺走,人犯举起话筒砸碎台上的成果展柜,里面摆放了高纯度海洛因等各种毒品,他抓起一包撕开,继而惨嚎一声:“妈的是面粉——”
贵哥趁兵荒马乱向出口逃窜,还冲台上坏笑道:“你他妈还当真呢!”
向园在原地愣了两秒钟,被许归宁抓住手往墙边带,继火光后,滚滚浓烟开始蔓延,大部分领导已从二楼出口直接疏散,人犯们则分头逃向不同通道。
他们二人逃进某条走道,向园模糊瞧见一身影,俯身跑近一看,是贵哥。他和一个管教对峙着,对方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拿着手铐试图将贵哥拷上。管教见又跑来两犯,自觉不是对手,正欲抽出电棒,这时从浓烟里跑来另一个警察。管教呼唤一声,示意此处急需帮助,贵哥却没头没脑叫一声:“媳妇儿!”。管教正回头纳闷,就被那警察抽冷子一腿撂倒在地,管教靠墙紧紧抱头,又挨了警察凌厉几脚,呛了浓烟,直接晕了过去。
警察摘下帽子,烟雾里显出兵马俑似的刀削斧劈一张脸,他三四十岁,蓄着短须,眼神挺锐利,但额头上极短一排刘海很容易让人失笑。
向园猜,这“警察”就是给贵哥写信的人,正是贵哥那个不能生育的老婆,同时也是贵哥毫不担心判决的理由。
警察开口不客气:“命挺硬啊,还没死?”
贵哥嬉皮笑脸迎上去,对方比他矮点,被他一抬手压在肩上,警察也不推拒,两人一齐小跑向烟雾浅处。
许向二人跟了出去,到了外头一看,整个礼堂火势熊熊,大部分管教警察忙于救火,领导们眼看灰衣逃犯满地乱跑,大气也不敢出。
警察跨上一辆警用摩托,贵哥紧随其后也坐上去,此时“嗖——啪——啊——”一声,不远处二楼窗户掉下一个全裸的人来,警察皮笑肉不笑:“这衣服我刚从他身上扒下来。”
贵哥笑,有点阳光灿烂的意思。
警察发动起摩托,眼见他们要离开,向园喊住贵哥:“哎!你、你跑了我们怎么办?”
向园言下之意,回了看守所没法交代;贵哥理解则是,你们这么跑了,我们该怎么跑?
贵哥扬手一指:“那边就是货运火车停靠站,看你们俩造化啦!”
语罢,车轮激起一道飞尘,那两人驱车而去。
向园跟了上去,边跑边喊:“我知道你不是刘贵四!你到底是谁!”
贵哥早知道他有此疑问,头也不回,挥手告别:“免贵姓桂!不是吹,哥们儿犯的案可比刘贵四重多了!”
二人一骑绝尘而去,向园停下脚步,知道追不上了,虽然此生尚未过完,但他清楚,这辈子再也碰不上这人了——向园回想一下,贵哥在他背上写的字很复杂,绝对不是“死”,但至于到底是“逃”,还是“跑”?真不知道。
向园想着,免贵姓贵?十有八九还是在糊弄他。不过贵哥夸耀自己案大,不由让他想起当初胖子的教诲,大意是在彻查人犯底细时,可能会从小案中牵扯出大案来,眼下刘贵四就是小案,真正大案深藏水底,而贵哥则带笑游回黑水深处。有了这回经验,警钟长鸣,估计他再也不会蠢到当街醉酒被捕——当然这也得仰仗他“老婆”不要再伤他的心,不要教他酩酊不知归处了。
礼堂成了大火场,警察们救火救得满面尘灰,管教们则十指黑黑到处抓人,可惜人犯逃的逃跑的跑,抓住的都是老弱病残。有个管教瞅见向园如一笨鸡呆立在空地中央,刚抓上手铐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就被许归宁拿灭火器喷倒了。
许归宁汗流不停,双眼大睁,他现在敏感如同某种灵长类小动物。他微微弓腰拎着灭火器,不停转身朝四周张望,以防管教从任何一个方向扑上来。
管教没扑上去,许归宁却在紧张里瞬间决定要跑——他回去看守所,最好的下场是无期;他要是跑,最歹的下场才是无期,他觉着自己命虽烂,但绝不该被别人如此糟蹋。
许归宁前半辈子随遇而安,好不容易自主一把,居然逆天而行,人的选择真的很费解。
他拿灭火器屁股顶向园一下,在野火纷飞里扯嗓喊道:“走!”
向园迷茫:“去哪儿?”
许归宁又喷倒一个管教:“回家!”
向园微愠:“不可能,你以为你跑得掉?!”
许归宁也怒:“你以为我活得了?!”
向园提高嗓门:“我可以找同事帮你重新取证!这案子能翻!”
许归宁抄起灭火器给了管教一下:“你就是自作聪明,从来不跟别人交流,这案子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现在要走,还能活,回去就死定了!”
在这个双方心中互骂傻叉的时刻,灭火器用尽,许归宁将其往地上一掼,咬牙闭眼放了狠话:“你爱走不走吧,我看你跟那些强奸的抢劫的混得挺开心的。”
他转身慢慢走了几步。
向园原地转了几转,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跑到货运火车停靠点,发现那里正巧停着一串运煤火车,车厢上漆着“晋城煤电”四字。这趟火车由晋城来,穿过冀中,来到海门,又将途经首都,一路送煤,一直向北,回到他们的家乡。
两人上了一节储物车厢,向园躲进一堆杂物,许归宁先靠着车厢门坐下,继而怀疑火车一个不稳,自己就会掉下车,于是改坐到角落去,两人一时无言。
火车走了一夜,翌日清晨,许归宁摸下车,在某小站小卖部顺手牵羊了几罐粥,请向园共进早餐后,二人关系有所缓和,于是一起坐到了杂物堆里,倚靠着睡过了一天。
几觉过去,昏天黑地,亦不知身处何地,许归宁挂着车厢门往外望,想知道这到底是哪一站,却望见前一个装煤车厢上有人在走,他吓得马上缩回头,生怕被列车人员发现。许归宁回身藏好后,又觉得那个身影,庞大之余,眼熟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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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明这几个月来过得不顺,他事没办成,驾车抛尸途中出了车祸,造成大动脉大出血,三天三夜才抢救过来。醒来一看,倒是没有后备箱藏女尸的惊天大案,可是另有连环车祸五死二十伤要他负责。前几月他一直伪装大脑受损神志不清,直到六月二十六这天,他终于下定决心逃跑。
他扯掉输液管,跳出窗外,离开市区,一路向东,到了货运火车停靠点,爬上一节运煤车,想要借此机会北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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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好向园,许归宁爬上装煤车厢,看见一具巨大身体席煤而眠。该人手脚脸在煤里滚得漆黑,正是越院而逃的康明。许归宁脑子里浮起碎片,如进少管、争上游、假结婚、被“杀妻”等骇人情节,他穿针引线,连猜带蒙,很快把碎片拼成了完整故事。
康明醒来时,看见旁边坐了个静默黑影,他不慌不忙坐起来,一是身体庞大,难以作出敏捷反应,二是他缺少恐惧的情绪,盖因觉得世上无人能伤害自己。
康明坐起来,慢慢端详,很久后道:“咋回事儿?”
许归宁坐在车厢沿,双手搭在膝盖上:“得了,咱们都知道——就是知道得不全。”
康明抬头,逆光看见记忆里一张胆小好学生的脸,在大脑模糊间,他艰难地总结了下故事梗概,过会儿,他伸出右手,在空中徒劳舞了几下,最后“唉”了一声,把大手盖到自己头上,说:“我头都被搅昏了。”
恰逢此时,他想起沈国荃说的“做事一定要干干净净”,而自己之前办下的糊涂案在脑海间交错漂移着,康明心里一下生出自个儿败事有余的愧疚来。
良久,他说:“不行,我还是不能留你。”
许归宁吓了一跳,谁能想到在短暂几秒里,康明已用他发育不全的大脑定下他人生死。
康明双手拍拍膝盖,在煤上一撑,站了起来,许归宁正欲逃离,发现对方拾起一只紧车厢螺丝的扳手,正好代替那柄于车祸中丢失的榔头。
火车穿行,刮起大风,康明逆风而立,夕阳从车畔路过,把他照成一尊巨灵神。
康明试探着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半晌,许归宁说:“哎!你就不觉得我挺无辜的吗?”
康明迟疑道:“……就这个?”语罢他掂掂扳手。
许归宁被风吹得摇摆,他头发飞卷,勉强站立,双手挡在面前,大声道:“啊别别,你先听我说一句话!”
“高中有一回,有人告你状,说你去游戏机房,你记得吗?”
“……记得!那回我可被政教处整惨了。”
“告状那人不是向园,是我……那时候政教处已经知道有人去了,但不知道是谁,要是再查不出来,就得带人去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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