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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口有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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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他这儿正微妙呢,就听关唯扭头吐了一口,“何景阳你抽烟了吗!!真难闻!”
“啧,我就抽了两根儿!今天碰着我朋友啦,人家都抽。还有搭人家顺风车能不给司机一根儿么?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不擦……”何景阳没说完,他看见关唯的脸可疑地红了起来,赶快识相地闭嘴。
关唯恨恨地把小嘎崩儿放一边,又去翻包,翻出一本书来——“《平凡的世界》——路遥——你买的呀。”
“嗯,李杰推荐的。还好我回来了,不然你白等,元宵也白留了。”何景阳抱着缸子吃着元宵,靠着被垛泡着脚,简直不能再舒服,感慨地说:“哎,幸亏没和他们住招待所儿,不然这十个元宵就吃不着了……”
“你为什么不住呀?”
“我就知道你肯定得等我,你自己一个人害怕吧?”何景阳扭头冲他呲牙一乐,关唯放下书又捡起那个小玻璃玩意儿吹了起来,心也象那块玻璃底儿一样,上下不定。
人在自己身边,一扭头就能看到,静静地聊天儿,没有旁人,更难得的是也没有李杰不时冷冰冰地看一眼。
就象何景阳送自己回家那晚一样,回想起来,一切似乎还是懵懂中,却又已然生发。
关唯看着何景阳的背,忽然想抱抱他——只是抱一抱,就象元旦前一天晚上那样,但却伸不出手去。
等他、担心他、给他留饭,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安心,看到他吃元宵吃得开心自己也跟着莫名愉悦,因为他在身边,门外雪夜的寒冷便成了另一个世界,玻璃嘎崩儿上的烟味其实也没有那么难闻——抛开那些许久没有光顾的生理冲动,如果只是这样静静地相处,就算暗自喜欢他,为什么要断呢?
自从意识到对何景阳的感情以来,关唯头一次想到这事的时候不再惊慌失措。
他认真考虑自己答应黄晋的“要断了,知道吧”是不是根本没有道理可言。因为,他并没做错什么。
关唯玩儿了一会儿,把琉璃嘎崩儿跟玻璃糖盒放一起,仔细收进小箱子里,才扯过被子躺倒,闷闷地说,“何景阳,刘泉找了个女朋友。”
“是吗?你上元节思春,有喜欢的人了?”何景阳擦干脚倒了水,把火埋好,也迅速钻进被窝里。
“你喜欢赵清那算是早恋吧,没人拦着你吗?”关唯侧躺好面对着何景阳。
“喜欢一个人,自己还控制不了,别人怎么拦?”何景阳说得随意,关唯听得心惊。
“那你要是不想喜欢了呢?”
“等你不想喜欢了自然就不喜欢了呀,你要还喜欢那就是还喜欢……”何景阳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你疯了吗?”
“你跟李杰说你不追赵清啦,是真的吗?”——嗯,我是疯了,关唯想。
“真的。”
“你怎么想的给我说说,我想听。”
“这有啥好说的?”何景阳看着关唯亮晶晶的一双眼看着自己,瞬间没有了抵抗力,“那你是听长篇啊还是中篇,还是就概括个中心思想?”
“先列个大纲。”关唯笑笑。
“成,那我就拣重要节点说。我喜欢她吧,就是当时正打算改邪归正,为了给自己立个榜样,上学校光荣榜那儿站了一会儿,然后发现这个女同学眼神儿很特别,跟别人都不一样,看多了就喜欢上了。”
“然后呢?”
“现在可能不需要这个榜样了,所以就没当初那股心劲儿了。我不是和你说了么,就跟黄晋聊天那回,就觉得自己挺浅薄的,让人笑话。”
“那你是改喜欢黄晋了么?”
“嗯。你那两个朋友我都挺喜欢的。”何景阳大大咧咧地说。
可我喜欢的是你,关唯看着何景阳,说:“大纲列得不错,我想听听故事梗概。”
“哎,你这得寸进尺啊。头一次跟她说喜欢她,她看我一眼,说‘滚,小混子’,我从那天起打算不混了……就觉得只要我的名字也上了光荣榜,她就喜欢我了。”
“她升上束水镇高中时,我还没上光荣榜,可是进步也很大了。不知当时怎么那么厚脸皮,又去找她。她肯和我多说几句话了,说她在束水镇拼命学习,不是为了被我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小混子喜欢,就是为了被青中掐尖儿,能免学费和住宿费,还有大学第一年的学费。我那时候想的是:以后有了大本事,要疼着她,不让她因为钱委屈……”何景阳兀自说着,话音里带了一点儿自嘲的笑,却差点儿把关唯勾哭了。
关唯有点儿后悔自己起的这个话头,但又想继续听下去,最好听到他对赵清怎么心灰意懒不再挂念,万一能给自己做个参考呢——他自欺欺人地想。
“赵清到青中了,我也考到高中了,以前我可都没打算要上高中,我爸想让我上技校,结果他儿子这么争气。哈哈!她们高二放寒假那天,我借了辆自行车骑车来看她,就想告她期末考试我也上榜了。结果在门口守了一中午,她跟几个女生相跟着出来了,我没敢搭话,推着自行车一直跟到汽车站,人家几个人搭伴儿坐上小巴车走了,我才往家骑。”
何景阳吸溜一下鼻子,“回去天都黑透了,我爸打了我一顿。赵清上小巴车前,回头看我一眼,说‘汽车站门口有修自行车的’。天儿可冷呢,路上摔了一跤手套也丢了一只,可一想到赵清和我说话了,我就不觉得冷。我就觉得她这么聪明,傻起来也真可爱。她以为我推着走是因为自行车坏了。”
“后来就来了青中,虽然离她近了,可又怕有人说她搞对象犯了校规,也就找过她那么三两回,你都知道的。再后来,不就慢慢觉着这事儿没劲了么。”何景阳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眼神儿很特别吗?”关唯仔细回忆,想不起赵清眼睛长什么样儿。
“也说不上来,就是有一股子稳当劲儿,在她面前就觉得自己特别幼稚。你看那红绿水果糖,琉璃嘎崩儿,我要送她肯定就不可能要,看都不看一眼,所以只好给你。哎,对了,灯展特别好看,有个电子设备厂做了一套带假山流水和十二金钗的大观园,人人马马都能走动,数那儿围得人多,挤死了。当时特别遗憾你没和我一块儿去——”何景阳说着忽然顿住了,关唯也紧张地瞪着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哎,关唯你要是去了,我还能扛着你看,你说要是赵清,打死也不能让我扛啊!”何景阳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逗得乐不可支。
一点儿也不好笑,关唯撇撇嘴。同时又为得了那些不能送给赵清但却可以送给自己的玩意儿小小地开心着。
好吧,似乎他也能在何景阳的感情世界里和赵清一争高下了。
第24章 跟着我吧
“那你喜欢一个人,她都没有回应过,你不难过吗?”
“难过倒没有,反正她就是那样的人。再说我也不用她回应,刚开始那会儿,路过光荣榜看她的照片,偷偷扫一眼心里都能美半天——当时不觉得,现在一说才发现我也挺纯情的啊……”
“那有什么开心的?”我可净是闹心了,关唯想。
“呵呵,说出来当然没劲。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啦,那感觉真得挺美,心里边儿一跳一跳的。”何景阳问关唯,“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没有,就随便聊聊。”
“哦,我觉得也不应该。”何景阳莫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应该?”关唯反问。
“你不是还要走么?”何景阳紧紧捏着被角,竖起耳朵听关唯会说什么,等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问:“你喜欢上的,是云州的女同学?你是要回去找她?”
“不是。”关唯叹口气,觉得何景阳作文差真是没天理,这么丰富的想象力,他反正是自愧不如。
不是什么?不是要回去,还是不是云州的女生?何景阳张张嘴没问出来,又有些不甘心,来回翻身折腾着,表示自己没睡着,精神很抖擞,话题还可以继续。
“朱保平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拉手、亲嘴儿,打□□都想着他,你想过亲她吗?”身边躺着喜欢的人,却聊着不相干的感情,关唯心里莫名烦躁,他想拨开眼前这些芜杂,探到更直接的深处,一句话脱口而出。
“……好象,没想过。”正在可劲儿折腾的何景阳瞬间定住了。别说真没想过,想过也没法说出口啊。
话题忽然这么直白,尽管屋里没别人,何景阳还是尴尬地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看。要说和束水镇的男生们聊这些话题可也不在少数,但从关唯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倒象是未成年人诚邀自己对他来耍个流氓。而且关键这事他还真没有经验可谈。
“那你都想什么了?”关唯特别不要脸地追问。
自己唯一喜欢过的女生也就是赵清了,但是不用说拉手,连亲近一下的念头都没有起过。那我想什么了?我想的是能不能和她并列上光荣榜,能不能和她考一个学校去。
何景阳顺着关唯的问句认真想了想之后,无比震惊地意识到,自己对赵清的感觉,兴许还真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可能压根儿就是景仰,或者崇拜?
哎哟,这可太丢人了。早以为情根深种,却原来情窦未开!??
何景阳受了惊吓,不敢再深入探讨,更打算把这事儿烂到肚子里,便假装十分没兴致地接了一句:“你们都聊这个啊?”
“切,你们不聊似的。”关唯伸手关了灯,屋里一片漆黑,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感觉何景阳该睡着了,关唯轻轻翻身打量他。一开始隐约只能看个轮廓,但看着看着也就清晰起来:应该是年前新理的发,鬓角削得很薄很短,看着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的洒脱帅气。
论长相,关唯算是漂亮的,何景阳就算是英气的。两道眉毛微微上挑,但眉梢却稍压了一点儿,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而且睡着了也没有那股子跳脱劲儿,看上去又乖又老实——“你睡不着啊?”何景阳忽然出声,关唯吓一跳,下意识地闭眼,又觉得有些傻,一睁眼,何景阳也在看着他,不由笑了。
两个人对视半晌,窗外柔柔泄进来的,不知道是月光还是雪光,打在何景阳眉角,又在眼窝处暗了下去,显得他的目光多情而温柔。
关唯心里泛起一汪水,没着没落地晃荡。怂恿着他去贴近这人的身体,这人的唇,这人的鬓角,这人的一切。
可他不敢——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那也是好的——他想。
“关唯,其实我非要到青中,也不全是为赵清,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何景阳低低地说。
“什么想法?”
“说了你别笑我,就想看看别的地方的人们是什么样的,比如你,比如黄晋,比如朱保平他爸,我也不喜欢‘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活着。”何景阳说完,觉得把自己深藏多年的“一个小镇青年觊觎世界风光”的秘密付诸于口,没来由的紧张和难堪。
“何景阳——”关唯喊了一句之后,生生刹住了。
“嗯?”何景阳眉毛微挑,等他继续。
“咱俩考一个学校吧!”关唯只差没说出“你反正不打算跟赵清了,那就跟着我吧。”
“你的目标是大学啊——我顶多上个中专吧。”
“那你也赶快努力,大学有图书馆,你就能看鲁本斯啊波提切利啊,那些肉乎乎白花花的。”关唯咬咬嘴唇,违心地挤出一个笑。
“哈哈。那你得等等我,李杰说你这才上升期,我基本已经衰竭了。”何景阳伸手捏了捏关唯的鼻子。
关唯把右手举起来,等着和他击个掌,何景阳看了一会儿,举起手覆到关唯的手背上,慢慢握住之后,带着他的胳膊落到枕头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睡吧。”
何景阳不想击这个掌,但也不想马上就承认自己做不到,更不想看关唯期待的眼神,只好闭眼装睡。脸上带着微微笑意要给关唯一个平和的假象,心里却慢慢冷起来,只剩覆到关唯手上的那一点皮肤,能感觉到一丝暖意。
何景阳睡不着。如果关唯只是随口一说,他就随口一哄。但关唯举起右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就知道这人是当真的了。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虽然现在勉强排在关唯前面,但他就是李杰说的那种强弩之末。
物理的出类拔萃,并不能给他足够的动力和信心。有时候看着关唯小小的一个身影儿坐在那里用功苦读,有几分羡慕,更多的是惆怅。
关唯的目的是要回云州,有父母有朋友有学校有更值得拼博的前程,他呢?不知道。
青城县里意外遇到束水镇的朋友们,他是开心的。从他把追着赵清到青中定为人生小目标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参与过朋友们的这种大型集体活动了。但再次投身其中,却也不需要适应,因为聊的还是打打闹闹,谈个对象。有几个朋友早他们一半年去了青城读技校、卫校,把谈资升级到了已经开始实践“生活片”里学到的经验,玩笑越发粗俗露骨。
热闹虽也热闹,只是旁人说得口沫横飞,何景阳听来索然无味。
独自回青中的路上,他不由拿这热闹与黄晋、朱保平相处的那几个小时相比。这种热闹是喧嚣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却也是轻薄的肤浅的,被挟着细雪的冷风一吹,就了无踪影。
这才是他从小结识的人,身边的事,所处的世界,或许,也是他逃不开的前程。
象大多数到了青中泯然众人的尖子们一样,又象那些家里早安排好一毕业就在青城县里当工人或者护士的同学一样。
以前没有问过,去了关唯家和黄晋聊了天儿,才知道关唯来青中之前,竟然是云州实中的学生。
所以他来青中,也只不过就是个劳动改造。高二一过回了云州,会接触到更为优秀的强化训练。也许,黄晋那样的人,才能是有资格和他并肩而立的,自己说到底,有什么可比的?想想以前还夸口说要和赵清考一个学校,真是痴人说梦般的可笑。
他想起束水河畔骑着摩托疯飙的那个晚上,所体验过的害怕和伤感。关于未来,关于前途,关于别人生来就在的那个地方,他却要拼命奔跑也未必能够抵达的绝望——或许,他早就该掉头往熟悉的地方去了,束水镇才是能给他安全感的战场。
再不济,也是只曾经领略过井口风光的井底之蛙。
和关唯的约定,是他提早返校的唯一动力,却也从早晨一直纠结到了中午。既不想急火火地跑过来,显得自己把这个约定挺当回事儿,又怕关唯早到了没看到他,一个人失望怎么办?关唯到底需要他吗?还是有个赵老头儿就够了?他不确定。
直到过了中午才忽然想起可以给赵师傅打个电话,才知道李杰也来了——真好!那就不显得我着急了!
他几乎是雀跃着蹦起来,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路奔出门。
李杰那句“好好想想你为了什么非要今天来”,他一开始的答案是“我和关唯约好了”,但好好想了之后,他感觉正确答案应该是“关唯这学期结束就走了,我想和他多呆一呆。”
只是这个答案过于娘们儿唧唧儿女情长,不象他何景阳能干出来的事,着实说不出口。
虽然李杰说的“感情问题”,似乎用得不是地方。但他对关唯的不舍,却是真的。
这不舍,如今有了回应——关唯说要和他考一个学校,可他却不敢应承。原来不舍,也得有个资格,而他的资格,可能高考之前就会失效。
他又一次想问关唯,你是不是真得打算走。
又一次和在关唯家留宿的那晚一样,没问出口。
头一天走乏了,何景阳难得地没有听到关唯起床的动静,睁眼就觉得室内暖意融融。
关唯穿戴整齐坐在窗边,念念有词地背东西,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上一次,他几乎要伸手去触摸这幅画面上最美的那一部分,这一次,却只想静静地看着,就象真得在欣赏一幅画。画展结束,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早饭过后,关唯依旧刷题,何景阳没有出去疯,掏出《平凡的世界》看了起来,一片静谧中,只有俩人翻书落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想到何景阳在身边老老实实地呆着,抬头就能看到,关唯心里满溢着一种叫做满足的东西,微甜。
何景阳忽然问:“关唯,你记不记得咱俩在你家时我和你说过的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说没有那么多东西你努力了就必须让你得到?”
不等关唯回答,他便抱着书开始念——“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合理的和美好的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实现——原来我和大作家想的一样啊。可惜我写不了这么好,不然作文肯定满分!”
关唯头也没回:“上帝为你关上了语文这扇门,却打开了物理那扇窗——你也别玩儿了,赶快收心准备学习,不是还要和我一起去大学图书馆么。”
何景阳听了一怔,沉默一会儿,继续投入到小说中去。这一投入便拨不出来了,午饭晚饭都是关唯打了回来。而何景阳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坐得跟个石雕似的。
“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关唯抓了个纸团扔过去,告他李杰打电话说又不回来了,石雕抬头严肃地说“知道了,别闹。”
不知过了多久,何景阳终于看累了,长吁一口气把书合起,只觉得胸口憋闷难安,似乎圈了一头怪兽在里面,时而想狂吼时而想恸哭,只是找不到出口。
从柜子里摸出藏着的半包烟,弹了一根出来,四下里找不到火柴,便撕了张纸去火炉里引着,就着火苗点起烟抽了一口,呆呆地看着纸灰打着旋飘下去。
他不知道李杰认为这书好在哪里,在他看来,孙少平跌宕起伏的命运,令他隔着虚拟世界的纸页,都能对那些悲伤、沉重、压抑、无奈感同身受。
曾经担心过的“即便辛苦攀爬也可能不过换个井继续观天”的不确定感再度袭来。
人生都象骑摩托那样该有多好,脚下有路□□有车,就能体验到逆风驰骋快意淋漓的感觉,谁不喜欢呢?
哪怕忘了开灯,和对面来的车一头撞上,也算是这生活给了他个痛快。
可眼前的世界一片混沌,他走得跌跌撞撞。路也看不到,鞋也不合脚。
第25章 我会等你
关唯洗澡回来,进门闻到烟味,不由皱眉。
何景阳听到他进门,只是掀了掀眼皮,手指间一根烟已经燃到头还浑然不觉。
关唯心里升起些许不安。
这样一个对他无动于衷的何景阳,他从未见过。即便在未知的将来,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彼此不再有任何关系,不闻不问,这样的冷冰未尝不是一种可能,但这可能性,现在就要提前了吗?
想到这里,关唯的心象被锥子刺了一下,疼,但更多的,是不甘。
他忽然不想管那些什么狗屁尴尬难堪了,就想明明白白地看着这个人,不管哭还是笑,都要让自己知道,要在这些情绪当中,有一席之地。
他站到何景阳面前,何景阳抬头,俩眼通红。
“怎么哭啦?”关唯意外,不甘的感觉瞬间即逝,只剩下心疼。
“呵。”何景阳又垂下头去,把烟头扔进火里,嘴角泛起一个自嘲的笑。
“怎么了啊?”想好的要训他几句,不许他再无视自己,看到这么一个笑的瞬间,关唯的声音和心一起软了下来。
“你说,所有的井底之蛙都应该有上到井口的妄想吗?如果有一只蛙,他拼了命地努力,浑身伤痕累累,终于爬出去了,环顾四周,却是一片荒原,他是应该掉头跳回温暖的井底呢,还是在荒原上盲目跋涉?”何景阳不回答,自顾自说着。
“这……是书上写的?”很少见何景阳这么文艺,关唯有点儿好奇李杰推荐的这本书,但听了何景阳说的话,又想拎着李杰揍一顿——他这是推荐了本什么书?不是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么?他这个阶梯怎么就能给一个热血少年通到了井里去?
“不是。书里有这么一个人,他努力地生活,无论生活怎么对他,都保持着自己心底的尊严,严肃认真地对待生活。哪怕这种尊严,在别人眼中可笑而无用。可是,我看不到这么做的意义。”何景阳垂头敛目,泪水滴到火炉上,“滋”地响一声,来不及看到烟,就杳无踪影,“有些蛙根本就不该向往井口。”
关唯陡然意识到何景阳这种情绪,应该并非始于这本书和今天,早在过去的一周里,甚至从年前在云州的那个晚上开始,一直都有所显现,可自己并没在意。
想到这一点,关唯的心酸涩而内疚,就在他身边,何景阳这么难过,他竟一无所知。
“别哭~”关唯下意识地伸手去给何景阳抹眼泪。
“我——想回去了。”文学少年何景阳回过神来,尴尬地躲开。
“回哪?”关唯有点儿懵。
“没事,我自己的问题。”何景阳摆摆手,不想让关唯紧张下去,“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当初来青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既然明白了,又觊觎别的没可能得到的,未免可笑。”
“我不懂。”关唯艰难发问,“什么是没可能得到的,你想要什么?”——有我想要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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