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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_云住-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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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导演累得直喘,擦手,说:“怎么,你还指望梁山伯在坟里躺着等你?”
汤贞笑了。林导过来看了一眼,说不行:“你们去附近学生宿舍,借几床棉被来,或者问问他们体育教室有没有那种垫子。在下面垫上,万一崴了脚怎么办。找乔贺,他做学长的,在母校比较熟,让他去借。”
乔贺一回母校,难免的先被以前的老师叫到办公室嘘寒问暖了一番。有几个留校任教的同学也来找他,他们都早早听说了乔贺这出戏,用他们的话说,从几个月前定了试演,他们就开始等今天了。“又是林汉臣,又是汤贞。乔贺,咱们学校的颜面可都挂在你身上了,别给学校丢人。”
一位老师说,他对乔贺一点也不担心:“毕业的时候就自己在礼堂演独角戏,全场从头到尾他一个人,这么多年除了乔贺,还有谁干得出来这事。乔贺,没退步吧?”
乔贺笑了:“还是等您亲自来看吧。”
副导演跟乔贺打电话,说了借棉被的事儿。正好乔贺被一群学弟学妹堵在办公室门口出不去,又是答应接受校广播站采访,又是答应老师去给带的学生们上课。事实上每年到了初秋时节,天气转凉,乔贺都会提了月饼回学校给老师们问好,只是从没有遇到这样的排场。
两个大一男学生抱了被子,兴高采烈跟着乔贺去礼堂。正门又被狂热的追星族堵满了,乔贺带他们从旁边一栋小楼上去,绕过三楼一个斜梯,隔着窗户跳到礼堂二楼的阳台上。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啊!离我远点……我、我叫我大姨开除你们……”
那两个年轻学生正跟乔贺一顿打听学院里还有什么隐藏的小路可走,乔贺一下楼梯,听见一个年轻的哭声。
骆天天被三四个男孩子堵在礼堂外楼梯的拐角口,他们都比骆天天长得高些,骆天天哭得一张脸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坐在地上往拐角里躲,两只脚用力踹他们。
乔贺走过去。
骆天天仰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了乔贺,乔贺把骆天天从地上拉起来。骆天天哭着,两条面条似的细胳膊紧紧抱住乔贺的腰,倒把乔贺吓了一跳。
回头再看,哪还有什么男孩,早全跑得没影了。
“谢谢你啊叔叔。”骆天天还一抽一抽的,对乔贺说。
乔贺说:“我还没这么老吧。”
乔贺带着两个男学生去铺棉被。骆天天跑进后台,一眼看到正坐在道具组箱子上抽烟的梁丘云。
他气呼呼地跑过去,眼泡哭肿了,泪水淌了一脸。旁边几个道具组的哥们一见骆天天这架势,再一看,冲着梁丘云来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
梁丘云见他过来,脸上没什么动静,嘴里含了一口烟,慢条斯理地吐出来。
“你……”骆天天声音都哭哑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梁丘云,后台都是人,饶是骆天天也不敢大声吵,“你神经病啊,你和他们乱说什么啊?”
梁丘云低头敲烟灰,看着骆天天一张委屈的小脸:“我说什么了?”
骆天天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你不是就喜欢和人这么‘闹着玩’吗,”梁丘云把烧得就剩一点的烟塞进嘴里,用牙咬着,瞧骆天天,“你既然喜欢,我让他们去陪着你‘闹着玩’,省得你成天到处打扰别人,还到处告他妈闲状。”
骆天天瞪着他,像是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梁丘云在说什么。他一双眼睛哭红了,眼泪夺眶而出,他胸膛一阵阵起伏,还硬撑着。
祁禄在礼堂天台找到了蹲在那儿哭的骆天天。
“我去买汽水,你喝不喝。”祁禄在旁边蹲下。
“你带钱了吗。”骆天天一抽一抽的,看他。
祁禄从一只口袋翻出十块钱来,另一只口袋翻出五块。“够不够?”他说。
我再也不想看见梁丘云了。骆天天说。他坐在礼堂门口,抬头看那些来追逐汤贞的追星族,闷头喝自己的橘子汽水。
试演晚上七点半开场。汤贞在化妆间里紧张地背台词,化妆师一走,祁禄进来了,他提着副导演给他的盒饭,半拉半拽着骆天天进门。饭菜依次摆在梁丘云面前的桌上。祁禄给骆天天找了个凳子坐,抬头见汤贞还坐在化妆镜前背词呢。
“阿贞,别背了,过来把饭吃了。”梁丘云说。
汤贞看见骆天天,问他,天天,你刚才去哪了。祁禄摇了摇头,汤贞一愣。
梁丘云闷头吃饭,把肉往祁禄碗里扔。
“一会儿上台,”梁丘云看着祁禄,“好好演,台下不少老师看着。”
汤贞见骆天天坐在桌边,努着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也不肯吃饭。
“你不想吃盒饭吗。”汤贞问他。
梁丘云三两口把饭扒完了,问汤贞要不要喝水。化妆间里没热水,只有冰凉的矿泉水。拿了汤贞的保温杯,梁丘云一出去,骆天天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乔贺和副导演在后台窃窃私语,偷偷说什么汤贞也不知道。演出到最后一幕,其实这一幕他还没怎么和林爷仔细排过,试演前林爷告诉他,凭你自己的感觉来就可以了。
汤贞流了一脸的泪,他跪在台上,哑着声音问上苍,哭上苍,求上苍,问梁兄,哭梁兄,求梁兄。
台下师生们神情或严肃,或悲戚,有的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看着台上,屏息以待,有的一个劲儿抽鼻子,忍不住阵阵啜泣。
坟墓盖一打开,汤贞泪流满面站在墓边,往下一看,愣了。
他头一倒,整个人跳进去。
副导演在台下一个劲儿拍手,梁丘云也随观众站起来,开始鼓掌。书院一幕他也上了台,一两句台词说完了,他就只能回到观众席里,仰头看汤贞和他的梁兄在台上亮相。
本该是终曲尾声,观众在台下起立鼓掌,幕布愣是没放下来。汤贞等了一会儿,幕布还没落,他手撑着舞台,从“坟墓”里一下子跳了出来。
观众更激动了,汤贞一身缟素,望着台下,咬了嘴唇笑了。然后他弯下腰蹲下身,朝“墓”里伸出手。
观众眼睁睁看着“梁山伯”也被“祝英台”使劲儿拽回了台上。
乔贺一身书生打扮,搂了汤贞,一对“有情人”紧抱着,朝台下招手,又一齐鞠躬。其余演员也跑出来,很快小小的舞台挤满了人。台下的学生们疯了一样欢呼,尖叫,口哨连天。
林汉臣导演也疯了,跳脚在副导演身边喊:“搞什么东西啊!幕怎么不放,人呢?乔贺什么时候进去的,我什么时候让他进去了?”
副导演在一旁哄他:“试演嘛,导演,完全一样有什么意思。”
“你们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都辛苦这么久了,让大家开心一下嘛。”
头顶大白光照得乔贺一头是汗。明明是一出悲剧,活生生叫他们搞成了喜剧,玩笑开大了。乔贺看见台下他的老师们一脸惊诧,仿佛不认识一样看着他,还有远处林导,气得脸色涨红,伸手一个劲儿地指他。乔贺忍着笑,压抑着心里一阵奇怪的快意,回过头。
汤贞还在不停朝台下鞠躬。
累不累。乔贺低头问他。
不累。汤贞看了他,笑着说。
咱们把林导气疯了。乔贺说,还握着汤贞的手。
汤贞憋着一脸幸灾乐祸:“回去要完蛋了……”
晚餐定在戏剧学院对街的高级餐厅。林导气得不肯去吃饭,汤贞左道歉右认错,百般哄他,哀求他,他才怒气冲天地在餐桌旁边坐下了。
乔贺一个人靠在餐厅一楼的小酒吧吧台边,点了一杯黑啤酒。
学生时代他也常一个人坐在这里,边喝啤酒,边改自己偷偷写的剧本。那时候的乔贺还不知道未来长什么模样,总有女生找他搭讪,他和她们没太多话讲,只有校广播站的一个学妹,看了他发表在业内报刊上的剧本,契而不舍地追着他说,乔贺学长,我觉得我能看懂你,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乔贺在吧台边坐了一会儿,听见背后角落传来一阵抽泣。
他回过头。
小酒吧的卡座里,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男生坐在中间,搂了两个明显是戏剧学院学生的女大学生在那卿卿我我。
乔贺无端觉得那个小男生有点眼熟。
女生声泪俱下,嘴里念念叨叨,说的不是别的,正是乔贺他们刚刚演出结束的《梁祝》。“艾文涛,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你不感动啊?”
“不感动,”那个叫艾文涛的男生搂着两个大姐姐的脖子,面无表情喝手里的啤酒,“也就是没结婚吧,姐姐们,嫁给这个梁山伯我看未必幸福。”
他年纪不大,说话口气倒是不小。
“为什么啊。”
“还有什么为什么,他没钱啊!”艾文涛讲,“我就纳闷了,姐姐们,比起死,难道嫁给有钱人不好吗。你们不要歧视有钱人啊!”
“你说那个马文才?他也就是有两个臭钱,怎么和梁山伯比啊。他和英台一点感情也没有。”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啊,梁山伯那不也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吗。有钱,什么培养不出来?”
“不管,我还是觉得梁山伯好。”
艾文涛皱了一张脸,一副无法与她沟通的样子。
另个女学生说:“梁山伯长得帅,马文才有钱,各有各的好。”
艾文涛一拍桌子,突然伸出大拇指往脑后拽:“我跟你们讲,我哥们儿,一会儿要来的那个。人长得又帅!还又有钱!要什么有什么。他要是来了,你们还看他妈什么梁山伯啊。”
女大学生蹙眉看了他:“艾文涛,你就吹吧。”
“那他怎么还不来,我们在这儿等了快半个钟头了。”
“他……他家最近出了点事儿,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还不来啊,”艾文涛小声嘟囔着,从兜里摸手机,“再不出来,我看这哥们儿快与世隔绝了。”
第56章 梁兄 30
排练进入后期,乔贺感觉这日子过得就快了。好像风吹着云,飘飘荡荡的,脚像落不下地,和汤贞把戏排得久了,也容易不知今夕何夕。樊笑从老同学那里听说了试演时的骚乱,乔贺当初问她要不要去看,她不肯去,到第二天试演的时候她又来了。
第二第三天都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樊笑和乔贺说,你们这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没瞧出什么特别。乔贺笑笑,不说话。副导演倒是在一旁插嘴,说这只是戏剧学院的小试演,到预演的时候还会请媒体记者,欢迎您到时候来。
樊笑和乔贺说,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林导说乔贺,汤贞他们一群小孩,瞎胡闹也就算了,你都快三十了,还跟着乱来。
乔贺反省了一下,和林导致歉。
好在林导气也消了,再加上后两次试演乔贺表现良好,连汤贞也颇在状态,让林导有些意想不到。他晚上回到酒店,找乔贺研究了一番,发现在那一场台上的瞎胡闹里,汤贞泪流满面,倒进“坟”里,被乔贺从“坟”中牢牢地接住。这件事对汤贞似乎造成了一些不小的影响。
乔贺起初没有留意到这件事有什么特别,他回想起那个夜晚,只记得他在那个台底下的“坟墓”里,把“英台”接住。汤贞在台上那样哭,哭得乔贺心里一阵一阵钝痛。他分不清是梁山伯在为英台难过,还是别的什么无奈、惭愧,甚至遗憾。汤贞在“坟”边看见他,连哭也忘了,那一瞬间舞台的白光打在汤贞的头顶背后,汤贞望着乔贺,那巧笑不见了。
阳城下蔡一片寂静无声。乔贺在黑暗里接住那只鸿雁,那条小小的游龙。他脸颊上湿湿润润的,不仅没有避开乔贺,反而两只手臂抱着乔贺脖子,低低抽了一口气,劫后余生一样:“梁兄……”
乔贺拍了拍汤贞的背。
大家都很累,汤贞也是,他的台词最多,情感变化最丰富,折腾人。他们一起从不见光的“坟墓”里出来,汤贞脸上端起笑容来,和乔贺一起朝台下招手,鞠躬。
副导演再三强调,没有,小汤没不喜欢那个道具:“我说,难道你还指望梁山伯在坟里躺着等你,他听了还笑呢。”
随后副导演又表示,这主意是他和乔贺老师一起临时出的,主要是想闹着玩,小汤不知道,让林导不要和汤贞发脾气。
林导端着他的杯子,低头在乔贺房间坐了一会儿。夜里十一点钟,他抬头问乔贺:“他回来了吗。”
乔贺侧耳听了听,隔壁阳台没动静:“应该还在忙他的偶像工作吧。”
林导叹息一声,走了。
乔贺一直觉得,林导把汤贞拉回这个舞台上,最初大概是想弥补什么遗憾。
谁知遗憾越补越多,越接近汤贞这个人,越是如坠五里雾中。
试演结束以后,导演助理把试演时的笔记交给林导。汤贞在和经纪人打电话,林导把小褚和小江几个人叫到台上,一番指导。这时候的林导总是态度和蔼,说话还特别注意,尽量地照顾着几个年轻演员的自尊,显得特别温柔。可等到了乔贺和汤贞面前,他又难免刻薄起来,变成一个孩子气的爱捉弄人的老头。
事实上排练直到现在,乔贺也没有亲口从林导嘴里听到那个答案:他心中的梁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个拥有很多选择的人,为什么到最后只剩一个选择。林汉臣喜欢把演员蒙在鼓里,他用一种半欺骗性的指导,引领他们进入他想要的一种状态。他总是不打招呼就做一些决定,比如试演结束以后,他要求汤贞在最后那场戏里,把所有台词都藏起来。
汤贞问:“怎么藏。”
“不要说词,你安安静静地,在台上把词给我演出来。哭也不要哭。”
乔贺听着,觉得这就有点玄虚了。
汤贞对演戏拥有极高的天赋。和他合作过以后,乔贺就再没有怀疑这一点。汤贞技术卓绝,情感丰沛,尽管有时候——也许是年龄问题,也许是因为阅历——他始终很难准确地到达某个情感状态,他需要不断地引导,不断地“逼迫”,才能把内心里的情感维持在一定的程度。
而一旦不作引导了,一旦不“逼迫”他了,他的那些真实的情感又会慢慢缩回去。就像人的舌头,除非拉扯着才能让它一直暴露在日光下,一松开,它就立刻躲回自己闭塞的小空间里,汤贞也又成为那个可爱的,年轻的,容易害羞的,富有朝气的,有点神秘的偶像明星了。
乔贺可以把这种弹性理解为演员的一种自我保护。这也许和汤贞这个人的处世方法有关,也可能受到了他职业的影响——作为一个偶像明星,需要长时间保持兴奋,长时间地维持一种不真实的,不人道的,甚至虚无缥缈的乐观主义,这根本有违人性。汤贞又有点追求完美,他像是很排斥自己的情感流露似的,乔贺想起有几次他们在阳台上的交谈,每当汤贞不自觉对他表达出什么真实的情感,汤贞下意识的那种慌乱、窘迫、吞吞吐吐,仿佛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的身体在阻止他的情感交流。
只有等到了舞台上,到了话筒前,汤贞才放松下来。
乔贺时常想起汤贞只有十八岁这件事。
他也曾对林导说,汤贞的表演已经足够好了,再多就属于苛求了,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林导却说,对小汤来说不行,不够。
林导想要的也许并不是一个足够完美的祝英台。他想要的是没有留下过往那些遗憾的汤贞。
可汤贞已经长大了,他用自己的方式经历了生活,不可能再变回十一岁的样子,回去香城。
*
汤贞坐在台下,低头看剧本,像是想从字里行间里推敲出林爷要表达的意思。
选择,悲剧,命中注定?
“你的梁兄,因为你,郁郁而终,”林导坐在旁边,一边同他讲,一边看舞台上几个工作人员在调整最后一幕要用的升降台,“你的老父亲,因为你,骑虎难下。祝公远在邻里乡亲间丢尽了颜面,如果你不嫁给马家,他恨不得一辈子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和英台年龄相仿,小汤,假如同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假如你也这样失去了这些东西,亲情,友情,爱情……你会作何选择?”
汤贞靠在座椅里,这个姿势让他整个人像团成了一个球一样安全。听着林爷的问题,他嘴巴嗫嚅着。
亚星娱乐年轻的练习生们就坐在不远处,梁丘云,祁禄,骆天天。
“我觉得我还能,找到一些别的东西,”汤贞回过头,说,“我不至于这就要去死。”
“别的什么?”林爷问他。
“别的……”汤贞想了想,“别的比方说……我的工作,我的舞台,我的歌迷、影迷什么的。”
林汉臣说:“那你就想象这些东西全都不要你了。”
汤贞一愣。
“歌迷影迷,全跑了,没人要看你,没人要听你。你就这么想。”林汉臣说。
副导演从旁边劝:“怎么会歌迷影迷全跑了,导演你也说得太过了。”
林汉臣神色如常,看着汤贞:“过吗?据我所知,每个演员差不多都做过类似的噩梦。小汤,你一定体会得到我说的意思。”
汤贞坐直了。
他明显从梁祝的故事里抽离了出来,带着戒备心,看了林导。
“就像祝英台饱读诗书,却无法改变她的任何命运,”林汉臣一个字一个字,说给汤贞听,“你想象有一天,小汤,你就算再会唱歌,再会演戏,你的歌迷也不再爱你,你的影迷也对你失望透顶。没有人好好听你唱歌,也没人请你演戏了。你甚至就不能演了,你就不会唱了!爱你的人都离你而去,你甚至再也登不上舞台。所有让你引以为傲的东西都没了,你的歌迷、影迷,你的舞台,你的才华……你看着这一切离开你,但你挽回不了。就像你眼睁睁看着山伯离开楼台,你却拦不了他。”
汤贞似懂非懂,坐在原地。
“我怎么会挽回不了?”他突然问。
林汉臣说,我又不会算命。
“你想象英台最后的生活,最后的状态,”他说,“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明知道山伯病重,却回天乏术。心急如焚,日夜焦虑,被父母关在家门里,无计可施。她在楼台上痴等,直等到油尽灯枯,再也无法挽回。”
林爷说:“梁山伯一死,所有一切,没有机会再来了。”
汤贞喃喃问,还是最初他不明白的那个问题:“梁山伯死了,英台就要死吗?”
林汉臣说:“如果你的歌迷影迷,你的工作,你的事业,你的才华,你的一切都没了,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汤贞说,他愣了一会儿,“梁山伯对英台来说,意味着‘一切’这么多吗?”
“很多人以为他的确意味着这么多,”林汉臣说,“很多人觉得,在这个爱情悲剧里,梁山伯这个人死了,英台理所应当就要去殉情。你之前不也是按这个演的吗?”
汤贞垂下视线。
“但你仔细想一想,小汤,想想英台那时的境况。”
汤贞问:“什么意思?”
“你想,梁山伯对英台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者嫁给梁山伯,对英台来说,代表着她想要一种怎样的生活,”林汉臣顿了顿,“按照普遍的说法,梁山伯死了,英台爱他爱到也跟着去死。那既然这样,如果英台当初没有遇到梁山伯,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会吗?”汤贞问。
“当然会。”林爷说。
“如果当初在草桥遇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也许英台接下来的境况真会有所不同。可你想啊,小汤,祝英台当初只是在家中学了几个字,念了几本书,就拼了命的要出去求学。在那样一个女子抛头露面都是十恶不赦的年代,祝英台不仅出了门,露了面,还女扮男装,一学三年。她使劲浑身解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几番巧计,连她父母都拿她毫无办法……”
“我知道,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孩。”汤贞说。
林汉臣看了他一眼,继续讲:“……她走出闺阁,看过了世界,她享受过那个年代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想想,这是一个多么无所不能的小女子,一个多么聪明机敏,像你说的,了不起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以为,如果没有遇到梁山伯,她就可以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马家过所谓的平凡生活。”
汤贞一愣。
“永远都不可能。只要她还是祝英台,遇不到梁山伯,也会有王山伯、李山伯、张山伯在前面等她。”
“所以你想,梁山伯这个名字,对英台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的爱情,她的智慧,她自己的选择,甚至于她的整个过去?能出去念书,完成梦想,见更多世面,能认识山伯,自由恋爱,能和喜欢的男孩子许下婚约,在那个年代,对当时的祝英台来说,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高中生高考考上最好的大学,那种生活几乎已经达到她个人能力的一种极限了。”
“但就是这样的极限,就是这么惊世骇俗的难以想象的,对英台来说如此珍贵的事情,还是很容易,很轻易地就被她的家庭,或者说被她固有的命运,给完完全全地摧毁了。”
“这个过程中有人来帮助她吗?没有。英台每日被关在家里,苦苦痴等,等待的只有梁山伯吗?不是的。她也在等一种命运,等一只手,把她从她的命运里拯救出来。英台是个多么聪明的姑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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