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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_云住-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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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凉吧,”汤贞问他,“我去给你拿个暖手宝。”
  然后汤贞就出去了,离开这房间。周子轲呆呆看着他又回来,把一个暖得甚至有些发烫的东西小心垫在了周子轲左手下面。
  “药滴得快吗,疼吗?”汤贞又问。
  周子轲一眨不眨,只顾看汤贞的脸。
  汤贞还是站起来调整了输液的调节器。“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打完,”汤贞说,他夹出一块新冰块,周子轲嘴唇张开了,乖乖把冰块含进嘴里,就听汤贞说,“你困了就睡一会儿,我就在门外,有事情你叫我我听得到。”
  周子轲没有点头,也没摇头。汤贞从外面关上这房间的门。当四周陷入一片昏暗的时候,周子轲的眼皮终于阖上了。
  他再没梦到什么巨大的难吃的烧麦,什么也没梦到。
  醒来时已是午夜。黑暗静谧,周子轲身边没有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后知后觉发现身上的夹克没有了,T恤贴着前胸后背,被汗浸透。是谁脱了他的外套,脱掉了他脚上的鞋。
  手背还贴着块胶布,掩盖住针眼。额头上的汗一阵阵凉意,周子轲头脑逐渐清明,他睁开眼睛,回头看刚刚睡过了的床,又看床头桌上:一杯水,几个拆开的药盒,空了的输液袋,一盒酒精棉球,不用的暖手宝,还有在消毒盒里安稳躺着的体温计。
  床头桌下的角落里放了一小盆水,一条毛巾搭在了盆边上。
  窗帘拉紧了,重重帷幕把一整面墙全遮住。周子轲站起来,他看到了那几只鹤,倦收起线绣的羽毛。夜深了,它们也闭了眼睛,守护在周子轲身边,静静地悬停。
  床头有灯景,周子轲摸索墙壁,不小心碰到了开关。四壁忽然有了些光,恍惚间这里仿佛是另一处洞天。周子轲赤着脚,推开门走出这里。看见门外走廊和客厅,周子轲忽然回过头。
  他再看汤贞的卧室,原来一直睡在这儿。
  座机的听筒被拿掉了,搁在一旁,屏蔽外界的打扰。玄关的门也被从里面反锁。周子轲赤脚走进厨房,他看到洗菜篮里一小堆橙红色鲜嫩嫩带着梗的胡萝卜,还有番茄和橙子。
  客厅的沙发上有人。
  周子轲从背后走过去,他没穿鞋,走路静悄悄的,没声音。他先是看到了茶几上的咖啡杯、药盒、纸笔,再是瞧见沙发底下的一叠剧本,还有四散在地板上的便签和纸页。
  汤贞就躺在沙发里面,头枕了一个靠垫,侧着身睡着了。他还穿着那件毛衫,领口垂下去,露出一些脖颈的线条,汤贞一只手伸在沙发外面,似乎是握着剧本的,只是剧本掉下去了。
  茶几上的纸张记录了几行字,周子轲一眼扫过去,看见一个电话号码,下面写了某某医生门诊夜间值班的字样。周子轲低头瞧沙发上,他一手压在了汤贞枕的那只靠垫旁边,沙发凹陷下去,汤贞闭着眼睛脸贴着靠枕,并没感觉出异样。
  他身上的毛衫本就宽松,质地柔软,侧身睡个觉,下摆便牵扯高了,露出一点点腰腹的浅白皮肤。周子轲低头端详他的脸,周子轲膝盖也深陷进沙发垫里,他撑到了汤贞身上去。汤贞眉头舒展开,那双不安的、忧虑的眼睛闭上了。汤贞睡着的时候好像对谁也没防备,就这么躺在周子轲的阴影里。
  鬼使神差的,周子轲低下头,看见那一截雪白的腰全露了出来。
  汤贞呼吸平稳,睫毛垂着,没有察觉到危险。周子轲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又扫去,像是要把汤贞一张脸上每一分每一寸全记住了。
  此处省略。汤贞在睡梦里被惊动了。他没醒,只翻了翻身。
  月光也格外吝啬,透过起居室的窗帘缝那么一丝一缕照进来,照在汤贞的鼻尖上。
  汤贞脸有些红,睡觉时他的身体是热的。周子轲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愈来愈大。
  他到底在渴望什么呢。
  汤贞从沙发上醒过来,他又做了些梦,梦里是在望仙楼还是别的地方,他梦过便忘了。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正是半夜。汤贞把脚放进拖鞋里,快步走到了卧室外,推开门。
  汤贞意外道:“你醒了?”
  周子轲从床上坐着,半个身体在被子里。周子轲上身只穿了件T恤,包裹着年轻人线条分明却并不健硕的肌肉。
  汤贞走进来,坐到周子轲床前,他睁着也还不怎么清醒的睡眼,伸手摸了摸周子轲的额头。
  “好像还有点热。”汤贞说。周子轲抬起眼来,他眼眶发红,直愣愣看汤贞的面孔。汤贞从床头拿了体温计拔开盖子,看了温度,又看周子轲。“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汤贞问他。
  周子轲也不言语,似乎心情低落。汤贞把体温计塞进他嘴巴里,周子轲乖乖含着。


第97章 小周 11
  汤贞给私人诊所打电话,请对方派车来接。周子轲拿起他刚刚量过的体温计看了一眼:三十八度二。
  “我不想去。”周子轲说。
  他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汤贞把榨好的果蔬汁倒进保温杯里,扣好。汤贞与周子轲擦肩而过,似乎根本不考虑周子轲的个人意愿。汤贞从抽屉里拆出两只新口罩,又进衣帽间翻找,翻出一件尺码足够大的在片场穿过的深灰色羽绒服来。
  “这件你可以穿。”汤贞对周子轲说。
  周子轲看了一眼汤贞手里拿的,一点也不酷。“我的夹克呢。”
  “你现在需要保暖。”汤贞说。
  周子轲不满道:“才三十八度。”
  汤贞觉出他不大乐意,也没时间与他讲道理。汤贞把手穿过了羽绒服的一侧袖口,握住周子轲的右手套进袖口里面来。
  努力把一条袖子穿上了,周子轲还是不愿意动。汤贞年纪比他大个几岁,身高却差他一截,汤贞不得不踮起脚,把羽绒服展开了,领口和帽子捋好,严严实实披在了周子轲身上。汤贞是不怕麻烦的,低头把左手袖子也给他穿上。
  周子轲看着汤贞在他眼前,把羽绒服拉链一直拉到了他下巴处,把他鼓鼓囊囊地包好了。
  周子轲站在玄关,只得低头穿鞋。他直起身来,汤贞给他戴口罩。汤贞的视线就停在周子轲鼻子上,又向上挪,接触到周子轲望着他的目光。
  “医院的车马上就来了,”汤贞对他讲,“到了医院不要乱说话,多听我的话。”
  什么叫“多听你的话”?
  周子轲坐在那位私人门诊大夫面前,他来的路上戴了一路羽绒服帽子,这会儿摘下来,一头短发是汗,他甩了甩头。
  大夫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边看他,笑道:“小兄弟体格不错,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
  汤贞坐在旁边低头看大夫手写的诊断书:“一定要做胃镜检查?”
  “对。”那大夫和颜悦色,对汤贞道。
  一位护士,声音周子轲听着有点耳熟的,说:“汤贞老师,小患者这样频繁高烧,又有胃病,最好还是检查一下。”
  “也不知道你今天吃喝什么了,”那大夫看了看表,道,“明天下午,抽时间过来做胃镜。”
  周子轲双脚踩在椅子下面的栏杆上,不吭声。汤贞道:“可我明天过不来……”
  “小兄弟多大年纪了?”大夫瞧着周子轲,饶有兴致道,“自己能不能来?”
  汤贞回头看了周子轲一眼,颇为难。
  护士说:“胃镜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汤贞老师你没时间,我们可以派车去接,做完检查如果需要,再把他送回家。”
  汤贞低下头。“好……”他六神无主,只有暂时先这样说。
  私人诊所,做的又是帮患者保密的生意。大夫问汤贞,档案怎么写,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他……”汤贞张了张嘴。
  护士从旁边道:“是叫小周吧?”
  汤贞愣了愣,点头。
  周子轲坐在药房门口的长椅上,喝保温杯里的果蔬汁。护士小姐在旁边对他讲:“你老师对你真好,还专门榨果汁给你喝。”
  周子轲把保温杯喝空了,看她一眼,低头把盖子扣上。
  汤贞戴着口罩、棉帽,在药房等了半天,打着哈欠的诊所老员工终于把药给他配齐了。
  “您是……”汤贞接过装满药的纸袋,那员工盯着汤贞的眼睛,忽然问。
  大夫给周子轲开了张预约检查的单子,写清了做胃镜的注意事项。
  “胃这么不舒服,以前也做过检查吗?”大夫问。
  周子轲摇头。
  大夫笑道:“年轻啊,身体顶得住,到老了就不行喽。”
  临行前,汤贞给大夫的女儿和太太留了签名,给那位值夜班的员工也签了字。大夫喜不自胜,把签名拿着反复观看,珍重地放进抽屉:“我得多谢祖老爷子了。您放心,这位小兄弟的病就交给我们了。”
  折腾了小半夜,护士把汤贞和周子轲二人送上了回程的车。护士说祖静老师一直嘱咐她,多多陪着:“汤贞老师,您这么忙一夜,白天工作也不困?”
  汤贞在车里检查了周子轲脸上的口罩,给自己也把口罩戴回去了,他对护士道:“我还可以。”
  护士说:“别太累了。祖静老师说您平时工作就特别忙,生病都不去医院。”
  “没那么夸张。”汤贞笑道。
  车到了家,汤贞拿了些现金给司机,充作小费。司机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要,后来才谢谢汤贞老师:“我今天谁都没送过。”
  周子轲进了家门,脱了羽绒服,他想去洗澡了。汤贞站在玄关处,把周子轲脱下来的羽绒服抱着,他背靠着房门,心里多少还在犹豫。
  墙上的钟已经转过了五点,再过一会儿,小顾恐怕就要来了。
  汤贞也许是有选择的。
  凌晨时候,公寓物业办公室还有不少值夜班的人。物业经理接了电话,匆匆到贵宾室见了汤贞。
  “汤先生。”他解开西服扣子,在汤贞面前坐下了。
  汤贞坐在办公桌对面,到这时候,他仍是没定下决心来。
  周子轲一开始不明白汤贞要做什么。
  他洗完了澡,身上裹着浴衣。毛巾盖在头发上。
  “什么芯片?”他道。
  汤贞把周子轲的手机放下:“你的手机装不了芯片。”
  因为要做胃镜检查,周子轲短时间里仍是不能吃饭。身体再好的小伙子,这么捱上两天饿也不会舒服。汤贞到他床头坐下了,瞧周子轲半垂下的眼睛,瞧他那精神萎靡劲儿。打了点滴,高烧睡了一整天,又半夜跑了一趟医院。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折腾成这样。明明几天之前两人还完全是陌生人。
  汤贞伸出手,又摸周子轲的额头:还是有点烫的。
  到底为什么非要半夜在楼下等他呢。
  周子轲想必很喜欢汤贞的手,汤贞一摸他,他眼睛一落下,闭上了。
  汤贞心更软了。
  “你今天好好听话,我不在家,你老老实实去医院做检查,”汤贞道,“下午做完了也别在外面乱跑。”
  周子轲乍一没听明白。
  这么一整天了,他难道还不够听话吗。
  “做完了检查,如果你觉得没有地方去……”汤贞顿了顿,对他道,“就回这里来吧。”
  周子轲愣了。汤贞说了一串数字。
  “你能记住吗?”汤贞问。
  “什么啊。”周子轲懵懵道。
  “我家门上的密码。”汤贞道。
  他又重复了一遍:“一七一八三三二九。”
  周子轲眨了眨眼睛:“一七一……”
  物业经理带着指纹采集器上了门。周子轲听见汤贞在客厅对人说:“……是,我弟弟过来暂住一段时间,因为我个人的情况,公司有很多顾虑,还请经理在郭姐面前帮我保密一下。”
  经理认真道:“您尽管放心,业主的个人利益对我们永远是第一位。如果隐私都不能保障,我们也不会在北京立足这么久。”
  汤贞回头叫道:“小周。”
  周子轲披着羽绒服,脸蒙在口罩里,从卧室慢慢悠悠出来了。汤贞对经理道:“他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们。”
  汤贞一上车,就听小齐说:“汤贞老师,昨天闭关闭得怎么样?”
  汤贞翻着手里随手写的乐谱,问,“郭姐坐今晚的班机回来?”
  “那个英国节目场地没谈妥,一涉及到老外,手续就麻烦,”小顾说,“可能要到明晚了。”
  汤贞没去公司,而是直奔了新春晚会的会场。他一下车,又是数不清的人来迎他。汤贞拿了几张作曲人作词人的名片,和越来越多的大小人物握手寒暄。正巧费梦经纪公司的人也在,汤贞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晚会编导办公室的门外。隔着窗子,他瞧见费梦的经纪人正深深埋着头,发着抖听晚会领导拍桌子。费梦大冬天只穿一条纱裙,在旁边一起鞠躬,噤若寒蝉。
  *
  郭小莉人在外地,回不了京,电话告诉梁丘云,汤贞闭关事出有因:“新春晚会那边可能要拿下他和费梦的合唱。有位姓沈的编导给了个信儿,说阿贞如果还想争取这个节目,就把《如梦》改一改交上去。这次的晚会总导演其实非常喜欢《如梦》这首歌,最开始找到阿贞和费梦也是想做《如梦》的,有些领导觉得歌词不够喜庆,阿贞工作又忙,没改出合适的歌词,才换成后来这一首。”
  “怎么还非要带着费梦?”梁丘云问,“不是已经有和公司孩子们一起的节目了吗。”
  “能争取还是争取一下吧,”郭小莉不无骄傲,“一台新春晚会,几百上千人在一个画面里挤破头,有谁能站在台子中央,连续挑大梁两个节目的?”
  汤贞一向是最让郭小莉扬眉吐气的那个。梁丘云低下头,听她说:“阿云你这几天也别太操心阿贞了。方老板那边怎么样,给你信儿了吗?他秘书昨天告诉我——”
  “我已经到他楼下了,”梁丘云低声道,打断了郭小莉的话,“先挂了,郭姐。”
  望仙楼一层走廊,青年男子摘掉头上的头盔,踩着沾了草叶的马靴从外面蹬蹬蹬大踏步进来。
  矮胖中年男人在后面叫他:“方遒!等等!”
  那叫方遒的脚步一顿,拿手一指外面花园,对那中年男人道:“傅叔!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梁丘云甫一进门,就听见了方曦和的副手傅春生的声音。
  “你爸爸不会不管你们,你冷静一点!”傅春生道。
  “那他打算什么时候才管?”方遒歇斯底里问。
  傅春生劝他:“你跟你爸爸好好说话!”
  方遒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似乎是“冷静一点”了,又摇头。“他不会管我,我也不求他!”方遒抱着自己头盔就往楼上走,傅春生在后面追着:“方遒——”
  “梁先生,这边请。”有人从外面进来了,专程来给梁丘云引路。
  梁丘云随着来人,悄声进了这栋楼。
  旋转楼梯直通楼顶露台,梁丘云跟人走在下面,听见傅春生在上头,还在好言相劝。
  “方遒啊,刚才你爸爸是夸你呢,谁也没想到你确实这么有骑马的天赋。”
  方遒的马靴踩了楼梯台阶,一步步都是耿直的重响。
  “很多人怎么学骑马都学不会,”傅春生笑道,“你知不知道啊,马术它还是一项贵族运动——”
  “贵族?”方遒冷笑。
  “对。”傅春生说。
  “那我不应该会啊,”就听方遒不客气道,“我妈是九华山上的村妇,我爸是珠江口里的倒爷——”
  “方遒!”傅春生压低了声音,叫他小声。
  “我不是来要钱的,”就听方遒直言不讳道,“我不是贵族,也没有你们这样的体面,傅叔,有话直说了,我不怕斯文扫地。”
  服务生见方遒过来,立刻打开了一扇门:“方先生好。”傅春生跟在方遒身后进去,把门从里面关上。
  “傅叔知道,”傅春生转头劝他,“今天你肯到这里来啊,都是为了小静。”
  方遒把手里的头盔扔到沙发上,他好像浑身无力,在沙发一坐,连马靴都懒得脱。
  “外面那个华子,他是什么来头?”方遒突然狠声问。
  傅春生从自己茶罐子里舀了些茶叶。方遒看见了,站起来,过来帮他泡茶叶。
  傅春生说:“是万邦集团陈总从内蒙领养的一个娃娃。”
  “领养?”方遒浇了茶杯,问他。
  傅春生点点头:“陈总的乐山慈善基金会,在内蒙扎根很深啊。”
  方遒听着傅春生这话里语气,颇为隐晦。方遒耿直道:“做慈善是好事。”
  傅春生抬眼瞧了方遒那一头刺刺的短发,他慈眉善目道:“陈总只有一个女儿,多一个儿子,儿女双全。”
  方遒抬起茶杯,一饮而尽。他略略回想起刚才在楼下院子里发生的事,越想越不忿:“他老跟我较什么劲,我和他也没有过节!”
  傅春生接过了方遒递给他的茶,只是尝了一口,心情便舒畅了。这罐好茶是傅春生近来刚得的,是私藏的至爱。傅春生瞧着方遒□□,都品不出这茶好来,忙推方遒再喝一口:“野狼崽子,天生好斗,你把他放在心上干什么。”
  方曦和老板坐在庭院里,瞧着不远处的华子骑着一匹马从小路间踱步,哒哒哒地来来去去。身边陈乐山陈总手里夹了烟,还在夸奖方遒的马术。陈总说,华子年纪小,不懂礼貌:“他一个蒙古小孩,骑马赢了人家才刚会骑一天的方遒,有什么好骄傲的。”
  日头上来了,望仙楼几位工作人员从角楼里搬出几架遮阳伞。方曦和抬头瞧见他们,眉头刚一皱,旁边陈乐山笑道:“方老板冬天也要遮阳?”
  方曦和盯着工作人员道:“我没这习惯。”
  几位工作人员意识到自己走错了院子,赶忙鞠躬道歉。
  直到他们把伞搬走了,方曦和才想了想,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了。
  方遒站在傅春生办公室的窗边,瞧楼下窗户正对的那一方小院子里,穿牡丹旗袍的女人正在旁人搀扶下,徐徐迈过竹桥,往荷花白色的遮阳伞下走去。
  “又想晒太阳,又怕晒黑。”方遒说了两句,轻蔑地笑了,看他口型,还轻骂了句“矫情娘们儿”。
  傅春生也朝楼下望了一眼,他一双眼睛小,鲶鱼似的,看了一眼便收回来。
  方老板把陈总请进了望仙楼里。陈总身边的年轻秘书,叫钟坚的,跟上来贴耳对陈总道:“小娴小姐的补习班老师今天请假了。”
  方曦和从旁突然问:“小娴多大了?”
  陈总说:“十七。”
  方曦和嘴角天生带笑,很和善的样子,感慨道:“养女不易啊。”
  傅春生换了一套新的外褂,专程下来迎接二位。陈乐山一见傅春生,眼镜片后面一双斯文和气的眼睛便眯缝起来。傅春生请他上楼去坐,说电影节展映的事他已经派人去拿文化局的口风了,陈总稍事休息,晚些谈正事正合适。
  方曦和从后面上楼梯:“老傅,把陈总给你捎的毛尖拿出来泡上。”
  傅春生笑道:“刚泡好了,等您二位。”
  华子头发剃得极短,高高的个头跟在陈乐山后面,冷眼瞧着方曦和从他们身边过去。方曦和对陈乐山道:“自从有了陈总的毛尖,老傅看见甘家的碧螺春都提不起兴致了。”
  傅春生忙摆手:“没有的事!”
  陈总说:“喝久了,偶尔也换个口味嘛!”
  “陈总会挑,”方曦和道,“老傅轻易不夸什么茶好。”
  陈总说,他不会挑,是上回去贵阳开会,恰巧听见傅先生提了一句,才叫华子去找的:“和下面那匹马一样,都是投您二位的所好。”
  傅春生把他大办公室的门推开了。方遒就站在里面,还穿着他脏兮兮的马靴,迎面就听方曦和对陈乐山笑道:“那陈总该把华子送我,送什么马啊。”
  梁丘云坐在接待室里等。每次来见方曦和,他少则要等一两个钟头,多的时候,等一天见不着面也是有的。
  茶桌上积了一层灰,与其说是“接待室”,不如说是望仙楼的废弃仓库。梁丘云抬头瞧见窗外枝头上的飞鸟,有阳光射进来,在梁丘云脸颊上照亮了一块。
  陈乐山出了办公室,傅春生悄悄从外面把门关上,两个人相约上楼去走走。陈乐山对傅春生苦笑道:“方老板刚才对我说,养女不易!”
  钟坚和华子一行人远远跟上去,和二位保持一段距离。傅春生引着陈乐山,往露台走。华子耳朵警惕,从后面听见傅春生对陈总道:“方遒也不省心,养儿养女都不易……甘家老太太前段时间还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呢,说甘霖孤零零一个人在国外,好几年没回国了,家里心酸……”
  陈乐山听了也犯愁,道:“我已经劝过林大了,甘霖年纪轻轻,难免犯错,没必要这样相逼。但林老板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他不是我的下属。在天津地头他有他自己的能量,他是用惯了那些手段的人,我实在不好,也不敢过多干涉。”
  陈老板这番话压低了,句句都像肺腑之言。人在江湖上走,谁还没有些无奈之处。傅春生听在耳朵里,也恳切道:“我明白,明白。”
  方遒心绪难平,他方曦和面前,激动道:“你到底能不能帮我这一次?”
  方曦和坐在傅春生的沙发上,他碰都不碰手边正冒热气的那杯毛尖,反而点了支烟,把烟灰弹进了茶水里。
  方遒说:“你怎么侮辱我,瞧不起我,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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