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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白眼狼-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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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是能用破烂拼出点好东西来。
  乔应年低头疾走,漠然一眼瞟过,眼神阴惨惨的,不像个十来岁的孩子,倒像是电影里的特务坏分子; 吓得映秀嫂一颗心别别跳,捂着胸口低头不吭气了。
  等到他人走远了; 映秀嫂才作势擦擦额头吓出来的冷汗; 低声笑谑:“柳枝啊!亏侬敢同他住一道,啧啧!小小年纪; 吓人道怪。”
  “哪里吓人了?分明是侬胆子小。他年纪小,勤快又会读书; 我看着是个懂事的; 就是不大喜欢讲话; 尤其是外人面前。侬是没看到,在阿拉富贵面前,喔哟,他一张面孔整日见牙不见眼,笑得开心咧!粘着富贵像块年糕,比老周家的大黄都要粘得紧。”
  王柳枝直起腰擦了把汗,把粪勺架在桶上,望着黄灿灿一片的麦穗迎风起伏,累归累,心情当真是舒畅,要不是她家富贵让三阿爷去省里甚农院买良种,哪里有队里这两年的大丰收?!
  人家省农院的专家听说队里丰产,还特地来调、调啥“眼”?
  听是听不懂,专家那一双老花眼直楞楞盯着麦穗,激动得胡子都抖了,道是“良性突变”甚甚的,留了好种又给技术指导,今年的产量毛估估越发高了,起码比去年高上两三成,让人看看都心里欢喜。
  “唉,还是你家聪明,老新早开了自留地,现在各家房前屋后能种的地都开满了,富贵有没有讲起过他在山里的‘开荒地’啊?我家那口子倒是也想着跟你家学,去山里开几亩地,横竖还能种点菜蔬吃吃。”
  映秀嫂杵了一把王柳枝,悄声问道。
  “我哪里晓得这种事,富贵那性子你还不晓得?提桶水都怕折了腰,哪里会去开什么山地,都是山里人家托他换粮换物。”
  王柳枝含糊其词地推脱,自家大侄子神通广大,路道比腰都粗,家里粮食满仓,三天两头不是鱼就是肉,这种事情不闷声发财,难道还要拿着喇叭喊,让人人都知道来路不成?当她是憨大啊!
  至于说开荒地,那是半点没说谎,富贵大侄子会肯辛苦下地去劳作开荒?呵呵,她把头砍下来给大侄子当夜壶使!
  不管怎么说,富贵能让一家吃饱穿暖,她总归一辈子要记他的情。
  “哎哎,我说,富贵的事体谈得咋样了?”没问出什么究竟来,映秀嫂也没在意,悄声又问起一桩事情来。
  “啊?富贵……有甚事体?”王柳枝一楞,神情迷惘。
  “啧啧!你这婶子也太不把孩子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你家富贵我记得该有十八九了吧?人家屋里这年纪的小子,儿子都能抱俩了,侬倒好,连他要谈亲的事都忘记了。”
  映秀嫂讲起男女之事,眉飞色舞,神情暧昧,精神顿时振奋起来。
  这两年又是闹饥荒,又是抗灾害,丰收了还要支援城市,公粮负担也不轻,辛劳两年也勒了两年肚皮。总算当年有地主家里起出来的粮砖垫底,又靠了良种连续两年丰收,日子还算过得去,可是比起别的地方那当真是好太多了。
  不说旁的,就是大队里隔壁的坎坡生产队,头一年没跟着阿拉黄林村种良种,去年夏收时差了一半还不止的收成,他们那个李冬瓜队长差点没被队员给轰下台。到得第二年上死拉活拽地非跟着黄林生产队种一模一样的种子,这才有了今日的丰收。
  人一忙肚皮的事,就顾不上其他,自家都养活不过来,哪里还敢娶老婆?
  眼看着第二年良种要丰收,这穗子比去年还壮实,人人心里都是热火一团,卖力干活。队里大半的田也悄悄包干包产了,交够公家集体的,干得多、收得多便都是自家的,哪里还有磨洋工的懒汉?多收几斗粮,扯上几尺布,说不得就能说上个能干漂亮的老婆。
  噢,对了,曹富贵这小子还是不下地的,缩了手整日悠哉悠哉,吊儿郎当,屋里又收留了个白吃饭的乔家小子……啧啧,人家是心头火热要娶老婆,曹富贵么,这只不务农、不做工,不务正业的绣花枕头倒是为难。
  不过老曹家如今靠着曹富贵瞎捣鼓,收粮收破烂的,面上不显,家境着实殷实,肯出点粮食,要给他家二流子讨个山里老婆倒也是不难。
  “唉,富贵的事情他阿奶一手操办,着紧得很,哪里用得上我烦难。倒是我家富贵眼光高,人长得俊俏又能干,一般的乡里姑娘还真是不太般配。他都说了,要讨个自己欢喜的,宁,宁缺勿烂来着!我也说不好,总归是随他去了,多管了,人家倒以为是我这个当婶子的嫌他咧!”
  映秀嫂听得眼珠都要脱出框来,王柳枝的眼睛当真是要去洗洗了,能把她家二流子看得这般高,还怕人家般配不上,这心气……啧啧!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乔应年背着箩筐,面色阴沉,心里闷着一团火,脚下飞快地往家里赶,他哪里顾得上这帮子老娘们的好奇心思。
  富贵哥今日要去相看人家。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们都要急着讨老婆,也不管自己养得活养不活,只管娶了老婆生儿子,一生一窝,仿佛没有一帮儿子就愧对祖宗,不能传宗接代似的。
  他也知道,这本来就是世人该走的路,就像是他爹娶了他娘生下他来,他娘改嫁后又替孙光宗生下一儿一女来。一代代繁衍昌盛,传下一个个姓氏。
  乡里的小子们到了十五六就会相看人家,十七八的多半都娶了媳妇生了娃。
  可是一想到富贵哥也会这样娶上个女人,再生下一堆娃,他……他又该去哪里?离开曹家,离开富贵哥的身旁,自立门户,日后长大了,也娶妻生子,渐渐与富贵哥生疏,做两家熟悉亲热的乡邻,不再是一家人。
  乔应年想想这样可怕的未来,浑身都冷到了骨子里,可他又舍不得让富贵哥一人孤伶伶的,最好,最好他能一直陪着他的富贵哥。
  未来到底如何,他眼前一片黑暗,稍一想及,心头就是一片郁燥。
  脚下太急,绊到块石头,背箩轻轻一晃,发出些撞击的声响。乔应年慌忙站定,小心翼翼地把箩筐放到地上,仔细察看,里边装着的是今日换到的,阿哥最喜欢的那种玉石,可千万别撞坏了。
  打开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旧布,里头是一块半只巴掌大的鸡油黄,略显椭圆的厚重玉石上雕了只马上封猴,刀笔寥寥,却异常生动可爱。富贵哥肯定会喜欢。
  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没见什么擦损,乔应年才放下心来,正准备收好东西,却听得叫骂哭喊声从侧边传来,紧接着就是奔忙的脚步匆匆,一个女孩子尖声哭叫着,朝他冲了过来。
  乔应年立时把玉石严严实实裹了几层,飞快地塞进怀里,皱眉向来人望去。
  “救命!救……”
  瘦弱的女孩子穿着破烂,脸上肮脏,只有七八岁大小,背上却还背着个不停嚎哭的小孩子,后头追着个一瘸一拐,骂骂咧咧的少年,正是孙留根。
  她惊惶地奔到乔应年跟前,似乎这才看清了人,慌忙刹住脚,低下头去,哆嗦着,不自在地耸了耸背上的孩子,喃喃叫道:“……哥。”
  乔应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没在她或是她背上的,孙家新添的子孙身上停留片刻,转头就要走。
  “孙喜娣,侬个赔钱货!还敢跑,跟你娘一样贱!你特娘……”
  孙留根恶毒地咒骂着,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伸手就想打人。
  乔应年阴沉沉地看着他,手一抬,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极为轻松地握住了孙留根犯贱的爪子。
  “啊,啊!痛啊!放、放放开我!乔阿爷,放了我吧!”孙留根嗷嗷惨叫,软成一滩。
  乔应年嫌弃地甩开手,用力在自已的裤子上蹭了蹭,孙家的垃圾货色越来越不经打。
  这两年富贵哥喂着他各种各样好吃的,粮食菜蔬、鱼、肉管够,时不时还弄点新奇古怪的甜点让他试着吃,当真是喂小猪崽似的喂。
  他来者不拒,该吃就吃,吃了就拼命干活锻炼,个子头就像是林间的春笋,春雨滋润过,就仿佛一夜之间突突地往上冒,现在他的头顶都能蹭着富贵哥圆圆嫩嫩的肉下巴了。
  不但个子长高,他的力道、速度都在使劲在长,偶尔和不开眼的外来混混打架,挨上几拳都浑然无事。富贵哥虽然总是笑而不语,但他心底知道,哥一定给他用了什么神仙法术,才会让他变得这么健壮又厉害。
  在孙家时,他整日被孙留根欺负打骂,如今……乔应年看着跪倒在地,握着手腕哭得鬼哭狼嚎的肮脏小子,连打他都嫌太脏。
  他背起箩筐转身就走,不想在这堆垃圾上浪费一点时间。
  孙喜娣突然跑上前来,扯住了他的衣角,眼泪汪汪地抹着脸,哭道:“哥,哥,你帮帮我,他,他总是打我,还抢我吃的,我……”
  她背上的孩子嘶声号哭着,扭动不已,孙喜娣泪盈盈地望着她这个被孙家赶出家门,却好运道被曹家收留,如今出落得又干净、又能干的异姓哥哥,死死不放手。
  乔应年垂下眼,轻轻抓住她青筋暴绽的手指一捏,在孙喜娣泪流不止的痛呼声中,漠然指指地上还在哭号的孙留根,说:“他才是你哥,我姓乔,是曹家的人。”
  把让他更为烦躁的两个人甩在身后,乔应年迈开步子向着家里奔去,凉风习习从他耳侧掠过,他什么也不想,只想快点看到都快半日不见的哥,他的富贵哥。
  越近家门,乔应年的心头就越慌,哥去相看了吗?他……是不是真的要娶亲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里传来,他的富贵哥在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阿奶,侬讲讲看,我就是这么不上台面的人吗?咋想得出来,让我去和周晓岚这男人婆相看?!”
  乔应年听着他的声音,猛地松了口气,根本没在意他在说些什么,嘴角悄悄翘起了一丝微笑。


第55章 启蒙
  门里阿奶柔声细语地劝着; 她的大孙子平日嬉皮笑脸; 犟起来那也是属驴子的,打着不走; 牵着倒退。
  早几年问他要娶个啥样的老婆,他还笑嘻嘻地道是只要肯孝顺阿奶,阿奶中意就成; 这两年人大了; 主意也越发大了; 说起将来要娶的老婆; 竟是掰着手指数出一二三四来。
  要顾家孝顺; 要漂亮能干; 还要饱读诗书; 温柔又时髦; 顶好是城里的姑娘……啐!要娶这样的老婆; 比之戏文里娶公主都烦难; 做做白日梦尽够; 乡下人家哪里能配得上这样的人家?
  木门对木门; 竹门对竹门。
  人家书香门第的城里大小姐,怎么可能嫁个乡下穷小子?
  张氏虽是向来疼惜自家的大孙子,这桩事情上却也由不得他胡闹。
  周晓岚的事却是隔壁川婆子与她讲起的; 讲这个姑娘“一副肩膀两只手; 一根扁担两条腿”; 家里家外都扛得起; 冬日里去修渠; 跳进冰水里都不怵,公社里都喊她“铁姑娘”,啷个配不起你家富贵?
  张氏心里头也是觉着,富贵身娇体弱性子又滑,实在不是个能顶梁立户的,要是能给他配个能干点的媳妇,这后半辈子也能松快,不至于日后没了老的倚靠,要吃苦头。
  再说周晓岚的长相方脸大眼,算不上漂亮明媚,那也是端端正正。她骨架子大,屁股也大,是个能生养能干活的,人又泼辣正派,家里头虽然负担重,老曹家也不是不能帮着拉拔一下,冲着她愿意同富贵相看,怎么说这门亲事也不算差。
  乔应年静静地在门口矗了片刻,悄悄进院子,放下箩筐,蹲在墙角根慢慢整理里面的货色,耳朵却是竖得笔直,全神贯注地听着屋里的说话声。
  “……我不去!周晓岚那臭小娘,整日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板着脸不是说教就是批判,我远远看到她都绕着走,连大黄见她都夹尾巴。同她相亲?我人都不要做了!不如剃光头去做和尚!”
  曹富贵怒发冲冠,坚决不从。
  阿奶好声好气地劝了半天,也怒了:“好好,我不管侬娶不娶媳妇,侬有本事自家去寻个又漂亮又知诗书,还能干的城里老婆去!早日生个重孙,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侬照看几日。”
  大战到此告一段落,曹富贵见阿奶不再盯着这桩事,也大大松了口气,看阿奶气鼓鼓的,他笑嘻嘻地上前,替她抿了抿发髻,严肃批评道:“侬讲啥老不老的,看看这面孔又嫩又俏,走出去人家哪里会当侬是我阿奶,还当是我阿娘咧!”
  “呸!小赤佬,吃侬阿奶的老豆腐。”阿奶哪里还跟宝贝大孙子憋得住气,笑得鱼尾纹都弯了。
  小乔在墙根角慢吞吞地整着东西,嘴角也抿得弯了。
  “你不用担心,大哥不会丢下你去娶乡下老婆的。”苗儿无声无息地路过,撇撇嘴,“他要找个比他还俊的漂亮城里老婆。唉!眼光这么高,难啊!”
  苗儿学着她母亲的样子,烦愁地摇摇头,瞥了一眼傻乐的小乔。
  小乔迅速收拾好东西,默默掏出颗奶糖,堵住了苗儿的嘴。
  “今日跟黄胖他们收了啥好东西啊?”
  看到小乔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过来,曹富贵乐呵呵地问,好奇心倒是没多少。县城不是什么大地方,收藏“好东西”的人不多,日用品之类的又比不上大城市,淘了几年,能让他看得上眼的更少了。
  “马上封侯。”小乔小心地把古色古香的黄玉展示在富贵哥眼前。
  “这彩头不错啊!”
  曹富贵把东西乐呵呵地收了起来,小崽子知道他爱收这些玉啊金啊的,也晓得留心孝敬他,当真没白养。
  一抬头,却看到自家这个向来阴沉脸的半大小子脸红红的,吱吱唔唔,犹疑不定,他到是好奇起来:“咋啦?有甚不能讲的?”
  “黄胖……他收了两本古书,看样子是老货,但是,但是……”
  小乔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把书给富贵哥看,到底还是拿了出来。
  “甚东西?神神秘秘的……”
  曹富贵抢过书翻了几页,顿时乐了,贼笑兮兮地悄声道:“毛长齐了伐?男人嘛!长大了就该看看这种书,长见识啊!对了,收得仔细点,千万别让外人看见,这种绘本春宫……嘿嘿嘿,虽是好东西,公安可是要抓的。”
  他把书塞到小乔的怀里,在小崽子毛耸耸的脑袋上拍了一记:“去吧!好好看看,多少精彩咧!”
  看小乔涨红脸捂着胸口,狼狈地跑出他的屋子,脚下一踉跄还差点摔着,富贵乐得哈哈大笑。
  古人画的妖精打架虽是少见,他以前也见识过几张,当时真是如同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看得他血脉偾张,激动不已。
  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崽。
  不光是在“噩梦”里见识过活色生香、凹凸有致,身上穿着清凉得让人流鼻血的城里小姐们。就是在炼庐里,老祖宗的书架上至今还放着一本本厚厚的图册,据说就是害他穿越的那个游戏里的人物图鉴。里头的男男女女、妖精怪兽们,无论美丑,虽然穿的似乎是古装,却都是体形夸张,袒胸露腿,要多清凉有多清凉。
  看习惯了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再看那些古董书里人体比例古怪、姿势又奇葩的春宫,咳,富贵哥是心如死水,波澜不惊。
  正好拿来给小乔长长“见识”。
  这小子年纪不大,性子独又谨慎,越大越像是头林里的孤狼,好在还记恩、认家,倒是不怕他拿了“好东西”到处显摆惹祸。
  翻着箩筐里其余的东西,曹富贵又找出一包新鲜草药,细细一分辨,很是惊喜。
  药草长着卵状对生叶,边有锯齿,茎有八棱,内有髓心,正是俗称接骨草的“八棱麻”鲜叶芽。这种药草在江南乡下倒是不算少见,但老祖宗的药方里需要的是鲜叶芽,去年他研究药方失败了好几次,再想试时这药草已经过季结果,不能用了。
  没想到他懊恼地叹几声,小乔倒是记在心上了,如今叶芽正旺,费心采了这些,足够他试制出“舒筋活血散”的方子了。
  曹富贵本打算依方子制药给阿奶治她陈年脚伤的。
  黑玉断续膏虽好,却是偏重于接断骨,对阿奶捆了几十年,筋骨虽然没断折却萎缩变形的小脚,却是没什么大的作用。这张方子重于舒张筋脉,活血通淤,照老祖宗的说明来看,对陈年旧伤疗效极好,又不会有大的复健伤痛,他就想着能给阿奶试试。
  现在可好,材料终于再次凑齐了,再炼上几炉,他就不信总是炼制失败的结果!
  曹富贵高高兴兴地把药草往炼庐里一丢,立时又开始钻研祖宗的药方。什么相看老婆,什么少年“教育”书籍,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被教育的少年郎抖着手把书揣在怀里,做贼似的偷偷回到自己屋里,拴上门窗,大白日的点起油灯,缩在屋子里看富贵哥说的,长大的男人该看的书。
  他抿着薄唇,板着脸,严肃地翻开书页。
  收来的两本都是图文并茂的古文世俗小说,泛黄的书页微微卷着毛边,尤其是那几张插图处,被人翻阅得纸张都褶皱了,好在墨线都还清晰,辨得清面目姿势。
  书是文言白话,又是竖排又是繁体,句式还古,乔应年看了几眼就没什么大兴趣,顺手翻过,直接翻到了第一张插图。
  图上是个古装的仕女在花园里荡秋千,钗横鬓乱,酥胸半袒,身下却是个穿着长袍的公子哥,抱着女子翘起的一双小脚,动作古怪,表情更是不可言状。
  乔应年半大不大的小子,平时在乡间田畔没少见猪啊狗啊办那事,也常常听到那帮老娘们肆无忌惮地和男人们开黄腔,相互调笑。在孙家的时候,孙光宗时不时光身趴上他阿娘的床,弄得他娘闷声哭泣,他撞到过几次,还因此挨过孙光宗的毒打。
  对男女间的事乔应年隐隐约约,似懂非懂,还有点本能的反感和厌恶。
  但是像这样把男女间那点事细细描绘出来,半遮不掩的,实在是没有见识过。
  他眼睛微微眯起,虽然不是太感兴趣,脸颊却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喘息粗重。
  多看几眼后,乔应年有些适应了,难免就嫌弃起这图里的古怪画风,头大脚小,腰粗胳膊扭的,还把鸡鸡画得比驴大。再说了,哪个男人能把腰扭成那付德性?又不是演杂技。
  随意又翻了几翻,他对这种古怪的图画也失了兴致,嘴角微微一撇,正准备把旧书收起,看看以后能不能值上点钱,换点好东西,眼光微瞥,他突地觉得最后那页的插图有些不对劲。
  被束发的公子哥抱在怀里,屈腿如青蛙,长发披拂还回首娇笑的那个小个子……“她”!她她她居然没有胸!下面还翘着个……
  乔应年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顶上似是有无数霹雳,金光闪闪地劈下,将他的旧世界劈成了齑粉,画上的图像光怪陆离地扭曲着,生生印到了他的脑海里。
  啪!
  他用尽力气把书页死死合上,捏着这本可怕的书,四下乱转。
  终于在床边翻到块帕子,他忙将帕子把书包起,哆嗦着手指怎么也系不上结,好不容易才把它厚厚又重重地包上,就仿佛是用捆仙索缚住了一只要翻天覆地的妖猴。
  乔应年定了定神,只觉得喉头干燥生痛,似是被火煎了又烤,他咽下一口唾沫,枯坐好久,终于飞快地瞥了一眼那本书,迅速把它塞进床底木柜子的夹缝里,再也不看。
  这,这本书,不光自己不能看,也绝不能让富贵哥看到!
  他心慌意乱地想着,脸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眼前却恍惚,总是闪过那个挺着XX回首娇笑的美人来。
  乔应年闷声哀叫,转身扑向床铺,把自己的脑袋死死蒙在了枕头下。
  曹富贵研究了半天药方子,终于用新鲜的八棱麻配出了两剂“舒筋活血散”,其中一份居然还有金字【气血 1】,乐得他半天合不拢嘴,苍天有眼不负有心人啊!
  他本想立刻就给阿奶试用,可出炼庐一看,都已经月上柳梢头了,喔哟,忙于医学研究连晚饭都错过了。索性从炼庐里拿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又取了碗存在架格子里的“红油兔丁盖面”美美吃了,等到明早再给阿奶惊喜也不迟。
  这一睡就睡过了头,一大早被鸟雀叽喳吵醒,都没清醒过来,却听苗儿拍着门板喊他,说是周晓岚打上门来啦!
  曹富贵一惊,慌忙全付武装,下楼去见人。
  我槽!这小娘们当真凶残,不上她家门相看,她居然还敢来寻衅?当我贵哥是吃素的咩?!


第56章 共勉
  富贵三步并作两步奔下楼; 没见到泼妇骂街,却见周晓岚端端正正坐在堂屋; 正陪着阿奶说话; 短发齐耳; 表情虽然有点严肃,却没半分怒火; 哪里是“打上门”来的样子。
  他眼一横; 拽过苗儿在小丫头的屁股上拍了一记,赢得小妹白眼一双。
  “哎!正好; 富贵来了,晓岚啊!你们年轻人一同讲讲话,勿要闷坐在屋里。”阿奶老眼一亮,高声喊道:“富贵,富贵!晓岚难得上门; 快陪她一道走走。我去弄俩个菜,晓岚中午在我家一道吃!听我的; 不许客气。”
  周晓岚霍地立起,话语都有些结巴,似是不太好意思; 面上却更是眉头紧皱; 板成幅铁面。
  曹富贵硬着头皮跟她打了声招呼,有心就此溜之大吉; 奈何被阿奶扯住了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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