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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白眼狼-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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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阿乔露出的小腿上,确实有一条长长的疤痕,颜色虽然很淡了,却还依稀看得出当年伤时的狰狞模样,看样子倒是恢复得极好。
  “那就先谢谢你了,小曹同志。”
  顾青山的腿确实有些支撑不住,在颠簸的牛车上,穿着单薄的衣裤被寒风吹了几个小时,这条腿又麻又疼,像是有几十只蚂蚁钻在骨髓里啃咬一般。
  虽说对这位小曹同志的土方子没多大信心,顾青山也不愿意拂了乡亲的好意。
  “这个,小同志啊!呃,不知道今天食堂什么时候要关门啊?你看我们这个……”
  胡敬全这个那个拉着腔调,肚子里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斜眼看看一脸煞气的张晋玉,再瞅瞅呆如土鸡的殷维明,觉得还是得向看上去比较正常一点的顾青山靠拢。
  他堆起笑脸冲着顾青山,道:“老顾,你看,要么还是先吃饭?不要饿到小同志了,反正曹,那个曹富贵同志是吧?总是这里的乡亲……”
  言下之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土方子要是真灵,反正这腿上的旧伤也不差这点功夫,还是先治治大伙的五脏庙吧!
  “这样,几位先去吃饭,我回家拿药,到时候再来给您治腿。”
  曹富贵又瞅了几眼屋里的其他几个,确认过没什么眼熟的大腿,遗憾地带着小乔先撤了。
  也是,梦里的“乔应年”在这个时段正颠沛流离,遇到了那个凶残的家伙,跟着他一路逃命流窜都来不及,哪里有功夫留意旁的。能认出顾青山这条大腿,还是因为几十年后,“瘸鬼”乔老大在港岛看电视节目时见过几次这位中央大佬。
  大腿虽少,够粗就行。
  反正干校下来的,只要能熬过这几年的关口,哪个都是时代的中流砥柱。曹富贵一点也不贪心,锦上添花难,雪中送碳还不容易吗?有杀错,没放过!动员乡亲们一道,把这些干部们顺毛撸得服帖,种下善因,不信几十年后这善果不结得满山遍野!
  兵马未到,粮草先行。
  干校学员们还没到林坎,他们的口粮已经划拨下来了。
  正式的“战士”学员们大多是政府机关或是院校、剧团等体制里的,虽然下放到干校学习改造,但是工资和口粮都是照常发放,曹书记又有心交结各路人才,特别让大队里送了不少蔬菜瓜果和肉食过来,以成本价卖给干校,干校食堂的菜色自然就相当可以。
  为了照顾各地来的学员,粥饭馒头、面条烙饼,炖肉煮菜,满满当当弄了十几盆实在饭菜,吃得大伙心满意足。
  住在库房里的几个另类分子当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一个月只有几十甚至十几元的生活费,紧巴得很,要是身上没有积存的,就跟老胡似的,连烟都只能抽一角二分一包的“黄云”牌了。
  等到他们几个去打饭,食堂里也只剩些馒头薄粥和咸菜了,肉菜倒还有一个,要三毛一份。
  胡敬全盯着没剩多少的蘑菇肉丝咽了几口唾沫,还是没舍得打。他扶着顾青山一道买了几个馒头,又打了一盆粥,唉声叹气地慢慢往库房宿舍走。
  “我这里还有点钱,老胡,你把肉菜打了,咱们一道吃吧!”
  顾青山苦笑一声,被胡敬全念叨得头晕。
  “得了吧!就你身上那块儿八毛,你还有儿子女儿要养呢!哪像我……”胡敬全哼哼着,脸也阴沉下来,不再多说什么。
  张晋玉气势汹汹地端着自己那份饭食,疾步当先,殷胖子呆呆跟在后头,几人一道回了屋。
  一进屋子,暖气扑面而来,那位曹富贵曹小哥竟然已经回来了。
  他笑嘻嘻地站在小小的厅堂里,身边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事,阿乔正在那里弯着腰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拎出来,分类放好。
  被褥、锅碗瓢盆、扫把毛巾……拉拉杂杂一堆,他的身前还放了一只火盆,里头点了碳火。
  “小曹同志,你这……这是?”一向处变不惊的顾青山都有些惊了,更不用说胡敬全,眼镜框都差点惊得掉下来。
  “不瞒各位,我平日里常常在县城收些人家不用的破烂。我看几位同志有些不习惯我们山间乡里的气候,这些东西闲着也是闲着,先借给几位用。干革命事业,身体最重要么。”
  曹富贵一脸关切地让小乔扶人坐下,顺手就把手里抱着的暖火熜塞进顾青山的怀里。
  铜制的圆火熜顶上是个蜂窝状的盖子,透过顶盖,可以看到幽幽闪闪的点点红色炭火,在火熜里头静静燃着。捧在手上暖入心扉。
  顾青山看着年轻人真挚的表情,喉头忽地一哽,哑着声音握住了热情乡亲的手:“……谢谢!谢谢你,小曹同志。”


第69章 看到
  “哪里哪里; 顾同志太客气了。来来来,大家一道把被褥铺铺好,早点休息。我听说你们干校这个劳动也是蛮辛苦的……”
  曹富贵笑得两眼弯弯,赶紧招呼几位来拿东西。
  站在一旁的张普玉一眼横来; 嗤笑道:“干校战士是劳动; 我们这帮……是改造!你这小子长得娘气,胆子倒是大,就不怕受连累?”
  正在帮着顾青山整理床铺的小乔,听了他这显然不善的话头; 霍然转身; 挡在曹富贵身前; 冷冷地盯着这人; 说:“这位先生,敬人者人恒敬之。我阿哥心善; 却不是来受闲气的。”
  “小赤佬!乡下人还会拽几句文……”张普玉脸色不善; 一双眼睛饿狼似地盯在小乔脸上。
  “张普玉!”顾青山脸突地板起,不怒自威,喝住了他。
  张普玉看了他一眼; 冷笑一声; 拎着自己的东西,猛地惯到靠墙的床铺上; 发出好大一阵声响。
  引得守在外头的欧战士都进来张望一眼; 看着地上的东西他眉头一皱; 盯着张普玉呼喝训斥了好几声; 倒是没说其他人什么。
  看欧战士出去了,低头瑟缩在旁边的胡敬全才喘出口大气来,亲热地拉过曹富贵,走到他和顾青山一道住的里间,低声道:“小同志,你不用理会姓张的,他就是个旧社会帮派分子余孽,不识好人心,迟早要被……咳,不说他了,你这里有没有多的棉袄什么的?我衣裳带的少,实在有些冻得吃不消。你放心,我买,二十块钱……呃,够不够?”
  胡敬全穿着薄薄一件夹衣,里面根本没有絮棉花,刚才在山路上已经冻得半死,如今屋里虽然暖和些,明天要劳动也是难熬,身上积蓄虽然不多,总还是性命要紧。
  “有,有!”
  看他哆哆嗦嗦掏出两张十元钱,捏在手上肉痛地不舍得放开,曹富贵用力一抽,把这钱利索地收进了自己怀里。
  他笑嘻嘻地对这位胡同志道:“一件旧衣裳也不值当二十,这样,我看你们吃的用的也不够,有什么需要的,我悄悄给你们带过来,这钱我就不客气了。”
  他倒是不差这几块钱,只是无缘无故帮得太多,做得太过,就有些着眼让人怀疑了。反正抱定主要大腿,周围这几个,能结善缘的就结几个,张普玉这种看起来就不是善类,又八字不合的,还是少招惹吧!
  小乔看富贵哥收了钱,立即默契地从一堆物事里翻出件灰色的旧棉衣,顺手递给胡敬全。
  老胡似笑又似哭地捏着这件衣服,眼睛不舍地盯着曹富贵怀里已经离他而去的钞票,也不舍得手里的棉衣,只得蔫蔫地谢过。
  “阿乔,去打盆热水来,我帮顾同志看看伤腿。”
  乔应年随口应了声,拿着木盆走出去,路过外间,他目光微侧,深深盯了一眼满脸戾气的张普玉。
  张普玉仿佛被针刺到一般,猛地转过头来,眯起眼缝,眼角微微抽搐,看着这个阴沉的年轻人走出去,嘴里喃喃骂了声:“册那!”
  曹富贵看着顾青山撸起裤管后露出来的小腿,胫骨上有一道凸起的伤痕,歪歪扭扭像是条蜈蚣趴在他消瘦的腿上,旁边肌肤青紫,伤口附近还有些红肿渗液,看样子就是近几个月的新伤,还没好利索,怕是又感染了。
  “伤得不轻啊!缝了有十几针吧?”曹富贵也没问伤的来由,皱着眉头搭上手一摸,眉头舒展了些,“还好,骨头倒是没歪,接得挺正。”
  曹富贵给小乔治过腿,还精心钻研过老祖宗的医方,又有老酒伯随时指导,对外伤骨科如今也是理论知识丰富,手上功夫比蒙古大夫略高深点。
  反正技术不够药来补,剩下的那丁点黑玉断续膏,卖给顾大佬一个人情,那是妥妥的值啊!
  “你还真会治伤?”胡敬全穿上棉衣,浑身都暖和起来,也凑到顾青山旁边来看热闹。
  “胡同志,你小瞧人了不是。我这是祖传秘方,这药也是珍稀,用一点少一点啊!要不是看顾同志合眼缘,我还真舍不得往外拿。”曹富贵拿出剩下的小半盒药膏,话里话外叹息道。
  人情总要做足,让人知道珍惜啊!
  顾青山没多说什么,红着眼眶拍了拍富贵哥的手。
  正说着,小乔捧着一大桶热水回来了。
  “谢谢,谢谢!这位小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顾青山立时坐起,想要站起来接过,被曹富贵一把给摁住了:“哎!顾同志,你别站了,就这么先敷一敷,我给你上药。”
  曹富贵捞起热毛巾往顾青山的腿上一敷,顾青山冻得刺痛的腿,被温热的水一激,顿时血脉舒张,浑身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趁着这时机,曹富贵将手头的药膏均匀地抹了上去。
  一阵清凉之意顿时透入,钻心的酸涩和刺痛竟然慢慢褪去,顾青山瞪大了眼,惊喜地叫道:“曹同志,你这药很灵光啊!”
  “哈哈哈!是吧!祖宗秘方!唉,可惜如今主料再也收不齐,这药以后也做不了了,愧对祖宗啊!……几位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曹富贵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拉着小乔告辞,万事过犹不及,火候太过,就怕把金大腿给烤焦吓跑了,来日方长么!
  看这两位热情的小老乡走了,胡敬全一边忙不迭地把自己冻得生痛的脚丫子泡进热水里,一边惊叹地托了把他的厚底眼镜,摸着顾青山的腿仔细打量,好奇地问:“老顾,这药真灵啊?”
  “真灵!我都不怎么痛了。”顾青山用力地点点头。
  胡敬全摸着下巴啧啧摇头,感叹:“高手在民间啊!这祖传秘方怕是不虚。按说咱们都落到这地步了,一般人避嫌都来不及,这小老乡头一次见面,也太热情了。莫非有事相求?不对啊!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求人家还差不多……”
  “对了!”他一拍大腿,眯起眼低声笑道,“老顾,是不是人家打听到你家有个漂亮女儿,先来拍拍你这老丈人的马屁啊?”
  顾青山腿脚轻松,也有了说笑的兴致,笑骂道:“呸!我女儿才十岁。”
  他抬头看看四周干净舒适的环境,决心再观察几天,要是住得过得去,索性把小恒接过来,反正现在也没学上,父母年纪大了,又要照看兄弟家的孩子们,也照顾不过来。孩子总归是在父母身边才最好。
  想起迫于形势,劳燕分飞的妻子,还有被她带在身边的小女儿,他的心头一阵抽痛。
  曹富贵拉着小乔一路走出干校,想起顾青山感动的表情,乐得嘴巴根本就合不拢,想起来就呵呵呵自得其乐地傻笑一阵,一路飘飘摇摇,差点摔进路边坑里,亏得小乔一把把人拎起。
  “哥,你再高兴也看着点脚下啊!把大牙摔没了可没处补去。”
  乔应年无奈地叹口气,也不知他在乐些什么,索性揽住这不省心的阿哥一道往前走。
  “哼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跟你说,他……嗯!我也跟你说不明白,反正我看着顾同志很顺眼,帮了他,哎呦,我这个善良的心啊,惬意!”
  曹富贵张张嘴,却苦于有些事情没法说,只能和小乔分享一下他这颗善良真挚的好心眼了。
  乔应年斜睨了一眼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线的阿哥,侧过身体为他挡住凛冽的寒风。
  大队干部和乡亲们都早已经散了,几个知青也回了知青点。
  曹富贵和小乔两人提着煤油灯,在淡淡的月光下,顶着春夜的料峭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赶。看着路边被风吹得瑟瑟作响,张牙舞爪的古怪树影,曹富贵咽下口唾沫,悄悄往身边热烘烘的熟悉身体上靠。
  小乔抿着唇,嘴角悄悄弯起,默默把自家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夜路鬼”的富贵哥搂得更紧了些。
  一阵呼啸的寒风突地刮过,煤油灯玻璃罩里微微跳跃的灯火突然猛地一蹿,灭了。
  曹富贵一惊,瞅着四周黑沉沉鬼影幢幢的荒野,一时人都僵直了,脸色惨白,怒骂一声“娘希匹!”声调都吓得变了。
  小乔赶紧停下步,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了下油灯,抬头对着富贵哥歉疚地说道:“哥,你别怕。呃,是我忘记给灯加油了。”
  “我怕甚?!”曹富贵怒瞪一眼胡说八道的小乔,紧紧握住了他温暖的手,斥道,“拉牢阿哥,免得侬毛手毛脚又磕了。”
  小乔乖巧地应了,微笑着牵牢阿哥的手。
  曹富贵拉紧小乔,张望一下四周,指着前方隐约的灯火,说:“前头就是知青点,问他们借点煤油吧!”
  队里给知青点配了两盏煤油灯,就算那几个男的不给,向采苓借点总是有的。
  乔应年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几不可闻地应了声,拉着他往知青点走去。
  平日里常常吃着加敏捷、加视力种种古怪特效食物的两人,这一段路虽然没有灯,慢腾腾地走,倒也没摔着。
  靠近知青点院门时,曹富贵松了口气,正想快步上前,小乔突然拉住了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哥,有人。”
  那里是知青点院墙角落靠着山脚的犄角旮旯,几个知青平时在这里堆些柴火什么的杂物。
  曹富贵一惊,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勉强看到黑影子模模糊糊的露了一角,好象在杂物围起的角落里动,要不是他和小乔被炼炉美食加强过的犀利眼神,还真看不到。
  他凝神仔细一分辨,果然是人,好像还是两个人,不知在那个角落里窝着搞什么事情。
  “艹!有贼,还是俩!”
  曹富贵精神一振,眼睛锃亮,默默掏出了他的成名武器——“粮砖”,压低声音骂道:“不知哪来的贼坯,敢到你曹阿爷地盘上来寻死,这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啊!小乔,操家伙跟我上!”
  他顺手塞了一块粮砖给小弟,蹑手蹑脚,兴奋又愤怒地掩了上去,打算给这两小贼一个难忘的教训。
  去偷哪不好?敢来他贵哥看中的准老婆这里偷东西,要是连人都一不小心偷了,岂不是要让他富贵哥头顶一片绿油油?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小乔赶紧拿着粮砖跟上,随时准备掩护,这一套神出鬼没、大杀四方的板砖神功,这两年他已经和富贵哥搭档,练得炉火纯青。
  两人悄悄摸黑上前,走到近处,曹富贵躲在棵大树后缓下脚步,悄悄挥了个手势,悄点声,别惊到了两个小贼,要活捉!
  到了十几步远的地方,已经能勉强看清那两个靠在山角避风处,不知在内讧还是干什么的黑影了。
  月亮从阴云里悄悄探出头,借着柔和的月光,曹富贵终于看清了底下那个人的脸,表情仿佛十分痛苦,偏偏带着异样的晕红,还发出一声声古怪的呻吟。
  这……这特么不是陆咏楠那小子吗?
  曹富贵一楞,停下了脚步。不是贼?还是姓陆的捉贼反被贼捉住打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上方的那个黑影紧紧抓着陆咏楠,微侧过脸,用力吻住了陆咏楠。
  月光淡淡地照在他的侧脸上,不是那个和陆咏楠同屋的,据说是他相好的知青——周衡,又能是谁?
  曹富贵定定地站在树后,一脸被雷劈的震惊表情,脑袋里一片空白,看着前方两个大男人绞股糖似的扭在一处,像是嘶咬又仿佛欢愉地亲着,不可言表……
  浮云缓缓掩来,那两个人又重新陷入了黑影中。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了,曹富贵偏偏又觉得,好像眼里什么都看到了。
  娘哎!阿爷要长针眼咧!
  身后一暖,他整个人都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乔应年揽着惊呆的富贵哥,皱着眉头,随手折了根树枝甩了过去。


第70章 燥
  半声惊呼响起; 继而惊声被捂住,角落里的人影顿时僵住不动了。
  乔应年也没管那两个一时憋不住劲,居然敢在外头鸳鸳相抱的家伙是不是吓得萎了,扯起被惊得魂蹿半天高的富贵哥就走。
  “哥,走吧!别看了。”
  “噢; 噢!走; 走!”
  曹富贵脚步踉跄地被小乔拉着走远,早就忘记什么油灯煤油的事情了。等到跟着小乔走了半道,这才回过神来; 喘出口气来暗骂一声娘希匹!
  一把扯过自家乖乖的小乔; 劈头劈脑教训道:“你以后千万别再去找那陆的了,晓得不?艹; 精虫上脑,野地都敢亲亲摸摸; 当真是不怕死啊!万一让人逮到了,把两个狗男男脖子上栓破鞋去游街示众,别说脸; 命都没得了!”
  他忿忿地骂了一通; 不知不觉又想起月下陆咏楠色如春晓的脸庞; 不由得下身一紧; 心头别别乱跳,也不知为何; 心虚地瞅了瞅走在身旁; 牢牢牵着他手闷声应是的乔应年。
  曹富贵干笑一声; 又想起一遭,笑道:“嗤!被侬这一棒子打下,怕是这俩要萎半年,哈哈哈!看他俩还敢胆肥乱来不!”
  “哥,你不打算举报他俩?”
  乔应年低声问道,他紧紧握着富贵的手,汗湿又潮热,也不知是谁的汗水。
  “举报这种破事,我富贵哥脸面还要不要?!事情闹大了,大队公社里掩不住,现在这形势……反倒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反正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祸害乡亲家里的小娘们,悄悄掩了,吓一吓就行了。”
  乔应年默默拉着他,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慢慢在崎岖的山路走着,突地柔声道:“哥,你心真善。”
  曹富贵打了个哈哈,紧跟小乔的步伐,没敢说出自己莫名的心虚。
  乔应年这小子大约真有些混黑道的天赋异秉,明明吃的同样的东西,无论是视力、敏捷还是力量什么的,都要比他强上一头。尤其这几年吃喝营养跟得上,个头蹭蹭长涨,又跟着他千里迢迢历练了一圈,打架、跑路、阴人的功夫,那叫一个强悍,如今楞是在县城混出个拼命三郎的名头,不服不行啊!
  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三更。
  阿奶为他俩留了门,一盏昏黄的油灯静静地在厅堂桌上亮着。
  富贵心头一暖,挥挥手,哈欠连天地赶着小乔回屋睡了,自己捧着油灯上楼。
  脚下踩着旧木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幽幽的灯火在逼仄的楼道上映出一团光影。曹富贵心不在焉地盯着那团迷离的影子,眼前总是晃过那两个交缠的身影。
  他用力一甩脑袋,喃喃暗骂一声,真他娘的中了那俩狗男男的邪了。
  灭了灯火,躺在床上,曹富贵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燥热又渴望,陆咏楠与周衡纠缠的身影在脑海里迷离不去。
  梦里,他似乎又到了那处黑洞洞的闷热所在。黑暗的窑洞里,忽地一片淡淡的天光从窑顶洒下,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挥汗如雨地劳作着,将砖坯搬到窑内的架子上。
  那人身上肌肉微微隆起,似是闪着油光,随着动作起伏,汗水在黝黑的肌肤上滚滑而下……
  他口干舌燥地看着,仿佛恨不得扑上前去狠狠搂住,咬在嘴里吞下肚才好。
  一股焦躁饥渴如火一般涌上,他浑身燥热不安。
  黑暗的梦里,昏黄的一缕日光下,那个光裸着上身的男人忽地转过头来,露出年轻英挺而有些沉郁的熟悉面目。
  他心头猛地一突,全身上下的力气和热血都似乎涌将上来……
  “#¥%!”
  曹富贵大汗淋漓地从光怪陆离却又旖旎无比的梦中醒来,楞楞地盯着裤头发呆,脑袋里一片混乱。楞了半晌,他忽地发出一声哀鸣,埋头扑进被子里,含糊不清地号着:“娘哎!瘟生个狗男男,这毛病居然也会过人?!”
  他心里其实再明白不过,怨不得这些年看着小娘们也就是想着娶个回家,从来没什么要跟人家滚一个被窝的念想,就算是采苓,其实也不过符合他自己定的媳妇的标准,看着顺眼而已。
  他根本就从没有过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思,更不要说是发春梦梦到,就连能追着人大半年,多半也是得不到,不甘心的心思在作怪。
  真要讲欢喜,哪里会有忙起来就把人忘到九霄云外的道理。
  曹富贵心若死灰地摊在床上,想想梦里头的自己,饥不择食,居然连自家养大的小崽子都想啃,当真是闷骚了一把年纪,一朝“觉醒”,见个像样的男人都不肯放过了。
  好在不过是一场梦。
  他气哼哼地换了内衣裤,卷起被子又躺下了,这种事体坚决不能让外人知道,睡一觉也就天下太平了。
  至于媳妇,唉!再说吧。
  他要是当真不喜欢女人,何苦再拖累无辜的小娘?他富贵哥豪气干云,吐口唾沫砸个坑,总不至于还不如陆咏楠那小子有担当吧?!
  只是想想阿奶期盼的目光,曹富贵心里就纠结,如今暂时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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