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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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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旦投入到某件事就容易忘我,再回过神来,钟嘉桐已经离去,离开前还无比体贴地替他关上了门。他看了眼时间,算上从市郊到市中心的一个多钟头,就知道今天不能再继续。
比起画画,肯定是约会更加重要。
差不多快六点钟,他从地铁里出来,步行十多分钟到约定的恒隆广场北侧等尹时京。
虽说尹时京一贯不喜欢在周末应酬,可公司刚步入正轨,又加上年底,许多事情躲都躲不开。他正胡思乱想着,就察觉的面前一片阴影,抬头看到熟悉的脸孔。
“你车停在哪了?”
“附近街边上。”
尹时京并没有多说什么,“今天情况特殊。”
平安夜遇上周末,商家大促销,通宵不打烊,哪怕是灰沉阴冷的天气都无法阻止人们的热情。才傍晚,张灯结彩的商业街上就挤满了人,附近的好几个停车场都爆满。
吃饭的位置在大楼23层,是法国人开的法国餐厅,今晚的位置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不再开放预订,除非是有特殊渠道。
餐厅内装潢很典雅,浅色大理石在灯光的照射下泛起星星点点的光。他们的位置在大楼另一侧,靠窗,能看到黑色的江面上游轮的星星灯火,也能看到江那头高楼大厦间的彩色霓虹。
今夜来光顾此处的多半是情侣,法国人又注重情调,因此碟子里摆着刚折下来,新鲜娇艳的红玫瑰。
法国菜什么都好,就是节奏缓慢:从前菜到主菜一道道地上,量也不算很多,中间空出来的间隙就是为了聊天,旖旎一些的说法是谈情说爱。他们不久前才从法国回来,对这一套典型的法国人做派可谓是熟悉至极,也不觉得急躁,就着丝绸般柔滑的乐声做背景,慢慢交谈。
萧恒很随意地和尹时京讲最近发生的事,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换尹时京来说。
他上午出席了开幕仪式的文化中心背后老板是位姓谢的商人,发家初期是做期货,近几年做风投和煤炭都有不错的收益。钱赚够了自然要培养一下文艺素养,否则身上只剩下铜臭味也不大好。
本来晚上还要在谢老板的私人别墅开鸡尾酒会,不知道尹时京找什么借口推掉了。
萧恒问起这个,尹时京口气稀疏平常,“直接说要约会就行了,他也是很知情识趣的人,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末了他还笑了下,“平安夜还是你比较重要。”
这点倒是不谋而合,萧恒克制着不要凑过去亲他,“我赞同。”
话题不知从哪里转到他上午遇见的钟颖钟女士和她那个漂亮活泼的妹妹。
“没想到她有个这么年轻的妹妹。”末了他感慨,姐妹差了十多岁的年纪,算得上很悬殊了。
尹时京并没立刻接腔,稍微思索了一会,“她们是同父异母,关系却外边人以为的要好很多。”
钟颖和尹琼是旧识,因此他也有意无意知晓了一些对方的家族秘辛。
或许是这道菜做得不合心意,尹时京不经心地示意侍从将盘子撤下去。
萧恒注意到里边有罗勒叶子——尹时京不喜欢罗勒的味道,一直都不。
“外婆问我们元旦回不回去,她虽然说得很委婉,可我知道,她一定是觉得很孤单。”
“她最近怎么样?”
说起尹老夫人,萧恒偶尔给她打电话都是罗姐接的,讲不了两句就要挂断。
“不好不坏,本来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偶尔出门打牌或散步,但天气冷起来就不怎么出门了。”他有些倦地捏了下眉心,“只是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常常睡十几个钟头醒不过来。”
“医生检查过没有?”
“查过了,老一套。”尹时京手指点了下桌子,“除了膝盖的旧伤还有些上了年纪一定会有的小毛病,别的都查不出来。”
萧恒没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已经七十多岁,不再年轻了,好比一只布满细密裂痕、曾经精美过的瓷器。
“她嘴上不说,但肯定和外公去世有关。”尹时京垂下眼睛,“他们感情一直很好。”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可再多的病又查不出来,只能笼统地概括为一句哀毁过度。
“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刚好我也想见她。”萧恒平静地说。
离那场葬礼才过去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仿佛后头有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推着他们向前,去往不同的地方,再回不了头。萧恒心里有种很模糊的感觉,像是哀伤,又像是怅惘。
大概在有些人的心中,会有一个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人在,而一旦失去了,其余人的喜怒哀乐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饭后两人去看电影,电影院在一条街外的商场顶层,不算远,走路过去就好。
到处都一派热闹景象,天上泛着朦朦的光,有些微亮,而身边都是人,需要手牵着手才不至于走散了。人潮中萧恒一时不慎,被一位女士的高跟靴子结结实实地踩了一脚,险些就要摔倒,幸亏旁边的尹时京扶了他一把。
肇事的小姐恍若未闻,拎着手中的大包小包又进了一家精品店。
“真恐怖。”萧恒看了眼她的鞋跟,“她是怎么做到穿这种鞋子还健步如飞的?”
“女人总有她们那一套。”尹时京拉他到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我的秘书和我抱怨穿高跟鞋脚很痛,我让她穿平底鞋来上班,又翻脸说绝对不要,说平底鞋不好搭配裙子。”他像是嘲讽地短促呵了声,“只讲好看,这做派和我妈妈一模一样。”
尹时京的那位秘书小姐萧恒是见过的:一年365天,哪怕是外头下倾盆大雨都穿高跟鞋,最多在车内备一双平底鞋。至于是否和尹琼一样,他深表赞同,犹记得中学时,尹琼接他和尹时京放学,顺便待他们去吃新开的海鲜自助。途中天降豪雨,她躲避不及裙子湿了一小块,第一反应居然是这样不好看,硬要反悔回家,听得两人直翻白眼。
最后他们饿着肚子陪她去附近的Chanel买了条新裙子才算解决。
过了马路就是商场,影院有它单独的两间电梯,外头站满了和他们目的相同的人。
好不容易上楼,取票的地方又排起长龙,萧恒等得心不在焉,险些被一对大学生模样的情侣插队,好在排后面的人反应比他更快,连声斥责起他们这样没有公德,你一言我一语将他们赶到队伍末尾去老实排队。
他取好票,去了另一边的尹时京也回来,把爆米花和冰可乐塞进他手里。
“你买这个做什么?”
“不是看电影吗?”对上他疑问的目光,尹时京气定神闲地反问,“买爆米花有什么问题?”
萧恒无话可说。
从某种层面来看,他和尹琼的确是母子,在一些事情上的思路简直如出一辙。
电影是国产恐怖片,某知名男演员领衔主演,看预告片噱头十足,尖叫、血浆、憧憧鬼影样样俱全,简直不知道是如何过的审。说实话萧恒并不想看这个,只是它刚好排在了一个正确的时间点,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了票。
验过票后,人往不同方法去,萧恒他们要去的是左边走廊尽头的六号厅,因此走得最久。
“只要别看到最后告诉我主角是精神病我就谢天谢地了。”
进了放映厅,尹时京牵着他上楼梯,厅内一片漆黑,脚下的标志泛着幽绿的荧光,如同行走在天上。他不咸不淡地评价,“光是国产恐怖片这几个字,我想你有很大概率要失望了。”
“我想也是。”找到座位后,两人坐下来,趁电影开始前闲聊。
上次一起在电影院看恐怖片都要追溯到James Wan的招魂了。James Wan是个奇才,同时具有商业和恐怖天分,并能平衡好两者的权重。萧恒曾花时间仔细研究过他的几部经典代表作,他的镜头,他的叙述方式——没有刻意猎奇的血肉横飞,只有无声地拷问,对精神施以重重高压,令人在无形中防线决堤。
尹时京还想说什么,大银幕上的光暗下来,正片开始了。
鬼屋历险记不愧是惊悚片经久不衰的主题:从开头来看,这片子的主旨和招魂一样,都是解救亲人,逃离鬼屋。
男女主角婚后来到乡间度假,因囊中羞涩,选中了这间价格相对便宜的独栋别墅。收拾行李时,见到柜子里陈旧洋娃娃和墙角干涸褐色痕迹的女主角数次向自己的丈夫表示这里不对劲,都被粗枝大叶的男主角敷衍过去——男主角只当是妻子不满意环境想要换间租金更昂贵的别墅,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很老套的剧情。萧恒几乎能够猜出后面的剧情发展:恐怖随着夜晚降临,男主角在一次次和死神擦身而过后终于相信妻子所说的一切都并非谎言。就在他于储物间找到生锈的斧头武装起自己,决心带着妻子逃离这间恐怖的别墅时,妻子失踪了。
现场已经有胆小的观众开始切切私语,萧恒分神去看尹时京的反应,毫不意外他没被吓到。
使主角彼此间分离是恐怖片的惯用手段,利用孤立无援的环境使观众的神经进一步绷紧。惊惧不安的男主角听到有人在二楼朝南的屋子里唱歌,歌声断断续续的,明明是很温柔的调子,在这杀机四伏的大房子里却偏偏多出几分诡异。
“蜻蜓蜻蜓,好多蜻蜓,妈妈说要下雨啦,爸爸还没回家……”
太阳下山前,女主角曾见到无数低飞的蜻蜓围绕着屋子,如一层半透明的黑纱。回忆起这一幕,男主角几乎魂飞魄散。他举着斧头,一步三回头地磨蹭到门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从门缝往里窥视。前面仿佛有块巨大的阴影垂在眼前,要人看不分明,于是他壮了壮胆,将门又推开一下,侧着身子贴墙滑进去,手指还在不住地摸索,直到找见墙壁上的开关,然后用汗涔涔的手指轻轻按了下去——
“啊——”
不知是前排的谁尖叫了一声,场内的恐怖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萧恒手一抖,差点打翻了手边的冰可乐。
这声响有些大了,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大银幕上,没人察觉到他的失礼——反正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银幕太大了,无论如何躲闪他都会看到仿佛昨日噩梦再现的一幕:失踪的妻子只穿了单薄的丝绸睡裙,被一根粗实的麻绳吊在壁灯上,垂下来的长发遮住脸孔,随徐徐微风轻轻摇摆。
镜头缓慢地从上往下,最后停留在一截青白僵硬的脚踝上。
尹时京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捂他的眼睛。
“不要看了。”他甚至顾不得不要在电影院大声喧哗,脱口而出。
“……没事了。”萧恒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虚弱沙哑,一根根地掰开尹时京挡在眼前的手指,“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吓人,真的。”
他甚至顾不得思考尹时京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只是努力将那一幕赶回记忆的深处。
炎热的夏日,一直循环播放的钢琴曲,还有那种极度恐惧不安的心情。
他闭上双眼,仿佛中间过去的这么多年从未存在过,他又回到了那一天,成为了门外无助的少年,迟疑着,最后伸出了手。
“你……”
尹时京脸色阴沉,正要反驳他,忽然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潮湿的水声又像是压抑的喘息,伴随着衣物摩擦和狎昵的笑声,在做什么已不言而明。
紧张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惊魂未定的萧恒咳了一声,偏头去看尹时京的眼睛,发现对方虽还是严肃地盯着他,可神情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强硬。
才几分钟,后座的情侣就得寸进尺,再度深入。
在公众场合撞破他人情事,饶是萧恒也坐不下去了。
他指指出口,尹时京没搭腔,只是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硬生生拽起来。
“轻点。”
尹时京瞥他,他立刻住嘴。
重新回到灯光底下,他才发现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
“他们可真不害臊,居然在电影院里乱来。”他试图和尹时京开玩笑,冲淡严肃的氛围,“我听说电影院的监控系统都有夜视功能……”
“你还在发抖。”尹时京并不买账,“你最近有按时服药吗?”
“有。”他举起手,那只手颤抖个不停,哪怕另一只手按在手肘上都停不下来,“有烟吗?”
“公共场合禁止吸烟。”
“那就出去,我……我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过一会就好了。”
离了商场,尹时京找出香烟递给他。
他谨遵医嘱戒烟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成效显著,可此刻再度接触到这慢性谋杀生命的毒物,居然是轻松和释然。在远离喧嚣的街头,他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被呛到,咳得仿佛肺都要爆炸。
“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我也不太想说,”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开始和尹时京讲条件,“如果不是……”
“没事?”尹时京的神态里看不出喜怒。
“可能有一点。”
就在他最后的防线也要崩溃前,他意识到自己口袋里的电话在震动。
“喂?何烁?……什么事?”他朝尹时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马上过来,你在哪?”
电话挂断以后,尹时京没再追问电影院里的那件事,他也因此得救。
哪怕事后逃不过坦白,此刻也能拖一时是一时。
“什么事?”
萧恒有些信息过载,过了几秒才回答,“何烁的妈妈脑溢血住院了。”
第29章
萧恒本来想叫尹时京先回家,自己打车去医院就好。
具体是哪家医院何烁电话里说过了:是家口碑不错的公立医院,离恒隆广场这一带相当远,在四环线外的另一个街区。尹时京静静地听他说完,沉吟片刻,牵起他往之前来时的方向走。
“这里打车不方便,我开车送你过去好了。”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的街边,一路走过去花了些时间。等他坐到驾驶席,萧恒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开始催促,“上来,不是赶时间吗?。”
一路上堵堵停停,要人心焦不已,何烁又发来两条信息,一条说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左半脑大面积出血,人已经昏迷,需要立刻手术引出积血,另一条说他现在很害怕,害怕未知的手术结果,因为医生说出血面积太大,就算手术大成功也不一定能恢复到术前水准……
“对不起。”
萧恒心里乱糟糟的。
“有什么可道歉的?”前方十字路口严重拥堵,尹时京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漫不经心。
今夜本该属于那些美妙的事情,比如亲吻,比如性,可接二连三的坏情绪和噩耗毁了所有的一切。他想了下,还是没有说出口,“没什么。谢谢你。”
到医院已是后半夜的事。
急诊大楼的前厅都是焦急等待的家属,他们大声喧哗,扯住来往的医生护士询问一些他们也说不准的问题,而再往里走是形形色色的病人,有的手中拿着化验单在诊室外等待,有的连起身都不能,躺在床上被护工推着艰难地从人潮里穿过。到处都一派混乱,空气里充斥着叫人窒息的绝望与恐慌。
萧恒在五楼的手术室外找到了何烁。他们在路上耽误了一个多钟头,这期间何烁早已签完好几份术前协议将她送进了手术室——毕竟越快手术越好,尤其陷入昏迷的病人,每一分钟都是耽误不得的。
他有浓重的黑眼圈和颓废的胡茬,和平日里阳光健康的模样大相径庭。
手术中的红灯亮着,颜色仿佛不肯干涸的鲜血,在地上铺陈开。萧恒留意到他不是一个人,身旁还有位中年男士和位年轻些的女士,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
“曹叔,您回去吧,谢谢您及时发现我妈妈情况不对,要不是您……”
留意到萧恒来了,何烁强打精神和那两人说话,“冯秘书也是,谢谢你给我打电话。这里我一个人能够应付,你们……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已经这么晚了。”
“我跟你妈妈共事这么多年,都是应该的,不要有压力,你妈妈吉人天相。”姓曹的中年男人将手搭在他肩上,“现代医学技术都这么发达了,结果出来前不要太悲观。”
话是这样说,可在何烁的坚持劝说下,这两人最后还是离开。
曹姓男人离开前叮嘱何烁,有事千万打他电话,不要有顾忌,而另一位姓冯的女士就能看出纯粹是公事公办,只说会帮他母亲处理好公司里的诸多事务,让他母亲专心养病。
“尹董事长,”这位曹先生走到一半,见到靠墙等待的尹时京,认出他的身份,“您怎么……”
“我陪人来探病。”尹时京微笑,可笑容没有进到眼睛里,只是客气的一层。
“那我先告辞了。”曹先生和冯女士匆匆离去,期间冯女士一直在压低了声音讲电话,应该是真的忙碌到极点。
一直有些恍惚的何烁留意到这边,眼神闪了两下,充满愧疚,“抱歉打扰了你们的约会,只是我……我实在想不到给谁打电话了。”
萧恒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只是压力大到了一定程度,需要谁来支撑他。
但他没说什么,坐下来握住何烁的手,仿佛这样能给予他少许安慰。
“都会好的,你妈妈会好起来的。”
尹时京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时手里拿着自动售货机贩售的罐装奶茶和咖啡。
“……谢谢。”何烁死死攥住温热的铝罐,“谢谢你们。”
“没事。”尹时京没有多说什么,将场面交给萧恒,自己到一旁做起了隐形人。
白惨惨的灯光落在人身上,无端端地寒冷。
“我……我只有她了。”微热的咖啡令何烁那根一直绷着的神经骤然断掉,连一句话都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只有她,你明白吗?我……这么一个至亲了。”
何烁是单亲家庭,少时父亲出轨,第三者带着和他一般大的私生子登堂入室,将他们赶出家门。他母亲娘家重男轻女,非但不肯向她伸出援手,还扬言要和她断绝关系。她带着只有六七岁的何烁吃了许多苦,才渐渐事业有所成,不用日日拮据。
薄情寡义的父亲,势利冷漠的外祖父母,正如他所说,除了身为挚友的萧恒,他再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助。
“我知道。”萧恒用很低的声音回答。
相依为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感受?
手术要持续四五个钟头,萧恒看了眼电子钟上的时间,已经是周一凌晨,再过一会城市就将醒来,开启新一周的忙碌。
“你先回去吧。”他找到旁边默不作声的尹时京,低声和他商量,“我留在这里就好。”
尹时京没有反驳,只是很快速地捏了捏他的手掌,“嗯,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他离去后,萧恒回到何烁身边,却没有坐下。
“换个地方等吧,这里太冷了。”他早留意到旁边有间专门的家属等候室,“阿姨做完手术是最需要人的时候,所以你千万不能病倒。”十二月的深夜,刚到时还不觉得,坐得久了,寒意如蛇,从脚趾尖慢慢往上蔓延,直到整条腿都冷得失去知觉。
原本毫无反应的何烁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失了血色的嘴唇哆嗦两下,挤出个好字来。
进到等候室,萧恒顺手关窗户,再打开墙上的空调。空调开始运作后,室温缓缓上升,变得怡人起来。他让出双人沙发上的位置,“躺下来睡会。不要担心,有事我会叫你的。”
“你呢?”何烁没有立刻动作。
“我不睡。”萧恒半真半假地哄他,“我一直都失眠,现在根本都不困。而且我不像你,我待会回去还能补眠,你现在不睡,等会手术结束了又有许多事情要忙,身体垮了就不好办了。”
何烁被他劝动,躺到柔软的皮沙发上,翻了几个身,逐渐合上了眼睛。
看得出他并不是真的想睡,因为他眼睑一直在翕动,呼吸也是粗糙不规律的。可身体上的困倦最终还是战胜了焦躁不安的心,萧恒替他将大衣搭上,注视着他睡去的侧脸,到旁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打算做些什么打发掉天亮前的最后几个钟头。
他这一晚上过得混乱无比,一样样事情接踵而来,根本不给他半点反应时间。他疲倦地捏了下眉心,缓缓吐出胸腔里的浊气,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噩梦再临的一幕彻底赶出脑海。
他妈妈的死法是自杀……更清楚明了的说法是,是上吊自杀,和电影里惨死的女主角几乎一模一样。
六月,蝉鸣不休、蜻蜓低飞的六月,他满怀希望,希望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开始新生活的六月。
所有的梦都结束在开始以前。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偏偏就是醒不过来。
进入六月,高三年级停课,学生们回家自由复习,调整状态,做考前的最后冲刺。
他也不例外,收拾完东西回邻近市里的家,等考试再过来。
最近妈妈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不再整日关在房间里,和小姨约着出门逛了两次街,买了新包包新裙子,还做了头发。她脸上笑容渐渐多起来,对他对来家里做事的徐姐都是,家中氛围总算不像往日那般愁云惨淡,要人喘不过气来。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他从房间里出来就闻到浓郁的香味。
厨房的里炖着砂锅排骨,徐姐有些手足无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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