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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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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在车上,信号不好,你有说什么吗?”
  电流的杂声滋滋作响,那个人的声音也模糊起来。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火花烧得他握刀的手指疼痛起来。他蜷缩起手指,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仅仅能维持它待在原处。
  “我——”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阿姨最近还好吗?外公外婆也很想你们……其实你要是不愿意回来,我也可以过去找你。我快到酒店了,噢我忘了说,我现在在东京,旅游,一个人,本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来的,可之前打不通你的电话。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八月就要动身去那边了,想在走前再跟你见一面。”
  想见你。
  闭嘴,不要说了。我不想见到你,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幅模样。
  啪嗒。
  美工刀掉在地板上。他站起来,径直走到窗户边,将还未终止通话的手机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过了几秒钟,远远地从楼下传来声闷响,而狭窄肮脏的房间再度回归静寂。
  “……”
  黑色的群鸟扑棱棱地飞起来,遮住了天空中的太阳,然后它们碎裂成了无数细碎的灰烬。
  他茫然地环视四周。世界剧烈地旋转,在皲裂的缝隙里露出真实的模样。
  落日的余晖均匀地在房间里铺陈开,就像是从静脉里流出的滚烫鲜血。墙根附近的地板上还残留着胶带贴过的痕迹。吊灯,吊灯上已经没有麻绳和吊着的女人了。
  ——我究竟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伴随着这可怖的真实感,所有的痛苦又回来了。它们变本加厉地往他的脑子里钻,像细长的寄生虫,要吮吸干他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快乐。是的,真实和疯狂是相向而生的一对兄弟。
  没有什么解脱,也没有什么安慰,只有对他回以凝视的深渊——死亡诞生于此。
  在一片虚假中,只有迫切想要再见到这个人的心情是真的,也只有这个了。
  在他已经一无所有的此刻,他跪在地上,终于因为恐惧、痛苦还有想念,泣不成声。
  他要活着,他必须要活着。
  “我记得。后来你告诉我那是因为你手机被偷了,我才释怀了一点。”
  回忆起那通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声音的电话,尹时京静静地说。
  太阳的暗面,月球的背面,他们所见到的狭隘一面,以及另一个人一无所知的那面。
  拉长了、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时间,他们在正面和反面踽踽独行,明明有短暂的一刻无比接近,却永远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圆。
  “你猜那天以后我又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
  他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次那个号码,早上、中午、傍晚、凌晨,东京、京都、大阪……从一天打六七次到想起来才打一次,一直到作为应答的电流女声由关机变成空号,他似乎终于接受对方已经彻底走出自己生活的事实。
  九月份,UCL开学,作为新生他有许多的事情要忙。教授和讲师无比严格,其他的同学都很努力,他当然不能例外。某天夜里,写完论文的他在客厅沙发睡着了,接近凌晨时翻身醒来,第一反应就是从身下找出手机看时间。兴许是做了朦胧的梦,他的手快于大脑,恍惚地在键盘上输下了一行数字——是那个早已无人使用的号码。
  台灯的光很黯淡,窗帘模糊成,手机屏幕晦暗的荧光映照着他因熬夜而憔悴的脸颊,回忆起遥远的旧事,他忽然干渴得无法自己。他一直对那个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但至少此刻,他再无法欺骗任何人,他对那个人绝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模样。
  直到将近两年后的假期,他回国看望住院的外婆,无意从她的口中那里得知对方的音讯。
  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未跨越臆想中的千山万水,只是一趟短途航班,一次火车旅行。
  “听外婆说你,我才知道,你明明可以联系到我,但是你没有。”
  ——你明明可以。
  尹时京的语气里有悲伤,有遗憾,却唯独没有怨恨。
  “对不起。”
  萧恒抬起手,环住他的背脊,低着头,“我……我……”
  “没关系。”像是已经猜透他未能说出口的那句话,尹时京一顿,“我本来以为我很生气,但是在见到你的那一刻,见到你不加遮掩的喜悦,我又觉得理由不那么重要。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欢我,可以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在这里……”
  ——只要你还活着。
  “我想去见你,又不敢。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
  尹时京的剖白给了他勇气。
  在那间肮脏狭窄的房间里,回归现实世界的他再骗不了自己。
  他渴望尹时京,无论是爱还是别的感情,他都渴望这个人。
  但那个时候他太惊慌了,惊慌到根本无法发现那些已经显而易见的东西。
  “我害怕将你也拉进泥沼,我害怕我忍不住像她一样,在你身上寻求一些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你都没有试过,我明明求之不得。”细碎的吻从耳根滑到下颌,尹时京模糊地说,“我多希望你能再需要我一点,再多从我这里索取点什么。”
  “你救了我。”
  萧恒稍微拉远了一些两人间的距离,不再像上一刻那般紧密相拥。
  他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尹时京那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但这一次,他不会再感到恐惧,或者如同在水中沉沦,逐渐溺亡。
  即使闭上眼睛,他也能同时回想起那个有些浪荡不羁的混血少年,和眼前这个英俊性感的男人。他们是一个人,纵使时间流逝,可某些东西从未改变。
  他的神明。
  在医院接受治疗的那些日子,他感觉自己在慢慢枯竭,亦或者以另一种方式死去:刚开始接受药物治疗时,他的药物反应非常大,以至于医生不得不连着给他减了好几次药量才慢慢适应。吃过药以后,他的思维就像是锈住,想一点普通的小事都费力无比,可不吃药的话幻视和幻听又会继续折磨他。每天,他睁开眼的一瞬间都痛苦得想从窗户里跳下去。每天如此。
  他放弃了高考成绩,药物反应稍微小了一些就开始准备雅思考试,联系留学中介——他已经没有一定要留下来的理由,只有这一星半点的希望,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挺过所有的苦难。
  痛苦将他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但没能杀死他。他最终还是等到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感情太痛苦,又太像负累,你该有更好的生活。”还不等尹时京反驳,他先苦笑起来,“和你在一起后,我渐渐知道我想错了。”
  “是,你想错了。”尹时京的手指在他脖子上摸索,忽然停在了某处,“是这里吗?”
  他当时割得很浅,刀口又平滑,伤口早已愈合到看不见。
  但另一道伤口留在了心上,似乎是很难愈合的样子。
  他无言地点头。谎言除了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什么都带不来。
  他伸手,握住了尹时京的那只手——他在发抖,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如果我当时没有给你打电话,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大概……”他如实回答,“可哪有这么多如果?”他的声音低低的,“没有的。”
  哪有这么多如果。如果一样样想起来,大概生活处处都是不圆满、不完美,让人发疯。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感到后怕。”尹时京贴着他的额头,和他呼吸交缠,“从没这么怕过。”
  萧恒拉下他的脖子,亲吻他的眼睛,就像亲吻明亮的、蓝色的星辰——即使是在浩瀚的宇宙里爆炸了,坍塌成无数尘埃,也总会找到他。
  他第一次为那时的所有感到懊恼和悔恨。过去他一直逃避那件事会带来的影响——他将它们藏在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地方,直到今天,他打开了门锁,让尹时京走进来,才发觉这里有多么灰暗荒芜。
  他想要继续解释,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曾经对死亡的渴望就像他对尹时京的爱一样真实,这早已成为构成现在的他的一部分。
  他只是拥抱着尹时京温暖的身体,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像大雪后静止的松林,干净又幽深。他真的就在这里,再也不会离开。
  “不要再这样做了,我害怕我会疯掉。”
  “我发誓,再不会有下一次了。”他能感受到尹时京的全部,他的喜怒哀乐,他手指的力度,他心跳的频率,他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来如此深的烙印,早已无法剔除,“原谅我好不好?”
  但不原谅也没什么关系,“我想和你在一起。”


第32章 
  经历了圣诞节前后大小风波,旧一年最后的日子也波澜不惊地过去。
  除开画室的事和杨女士的心理咨询,萧恒又陆陆续续去医院里探望了几次。
  据换药的护士说,何烁的妈妈在术后第五天傍晚醒了一次,非完全清醒,转了两下眼珠就又昏睡过去,到第二天中午才算真的醒了过来,只是仍旧虚弱,讲不了话,也没有多少精神。
  为了确认手术成功与否,颅内有无可疑阴影,主管医师又给她安排了一次CT。好在结果令人满意,除了些许水肿已不再有出血状况,只消在ICU病房再观察一段时间,等各项指标达到一定标准,就能够转入普通病房。
  ICU病房的探视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三点半,要进去的话还要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消毒穿隔离服。今天何烁家来了人,医院最多允许两人探视,萧恒没有进病房,站在外面等何烁出来。
  时间一到就有护士来赶人,何烁和他那位舅舅从里面出来,各自看对方神情都有几分尴尬。
  没一会主管医师过来解释病情。他说了很多,包括饮食上面需要注意的事项,何烁听得很认真,萧恒则假装没看到另一个中年男人抓耳挠腮、心不在焉的模样。或许在气氛令人窒息的ICU病房里就已耗尽了他对这位亲姐姐为数不多的温情与耐心。
  那边还有其他家属在等待,护士过来在医师耳边说了几句话,医师交代完就马不停蹄地离开。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最先开口——萧恒是身为外人不方便,何烁则纯粹是不想。
  中年男人下意识把手伸进荷包里,摸索了半天,看到墙壁上贴着的禁烟标志又悻悻地缩回去。
  “好好照顾你妈妈,”他从钱夹里掏出两张钞票强行塞到何烁口袋里,像是这样就能令他好受点,“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但这是舅舅的一点心意……体谅下舅舅,舅舅没你妈妈有本事,年底工地结账困难,你外婆舅妈身体又不好,手头有点紧。我……我还有点事,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逃一般地离开了不见天日的医院大楼。
  萧恒站在原地,看何烁冷冷地拈起那两张皱巴巴的钞票,神情晦暗不明。
  短短几天时间,何烁瘦得颧骨都突出来,因为头发剪得很短,更显立体的轮廓隐约有些凶狠。
  “中午吃了饭没有?”何烁不答,知道答案是没有的他叹了口气,“刚好我也没有。走吧,我刚好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就当是提前庆祝跨年了。”
  何烁低头沉默了一阵,再抬头时已恢复了常态。
  “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关系。”萧恒笑了下,“我也受了阿姨很多照顾。”
  与压抑混乱的医院不同,街上洋溢着欢快热闹的氛围。
  附近有几所学校,兴许是元旦假期已经提前到来,到处都是凑跨年热闹的年轻人。见此情状,连何烁脸上的阴霾都被冲淡了许多。
  萧恒无意瞥见路边的大广告牌:某知名欧洲交响乐团巡演经过中国,作为跨年献礼,将在今天夜里7:30开演。他的目光扫过最左边的一位两鬓斑白的大提琴手——他已经很有些年纪了,但这无损他的英俊,反而有种沉淀下来的优雅气质。几丝模糊的情绪涌上心头,如同在某个霪雨连绵、寒冷又安静的夜里,白炽灯柔软昏黄的灯光如细密的针,玻璃上泛着朦朦雾气,人们仿佛在水底,游动,交谈。
  “怎么了?”原本走在他身边的何烁见他落后了两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忙不迭地回头看。
  他摇头,“没什么大事。”
  的确不算大事,音乐会的门票大概在一个多月前就已售罄,而就算他此刻花高价去买也无济于事:尹时京出差去了纽约,今天凌晨降落,此刻应该正在飞机上,与许多纷扰琐事隔绝。
  于是他收回视线,跟上何烁的脚步,朝不远处的大楼走去。
  餐厅是西餐厅,装潢有种美式乡村风格的味道,从吧台的尽头能看到厨房里的光景。
  菜单上的种类不太多,除了牛排、意面、蒜蓉面包等老一套,就是包括玉米饼在内的几样墨西哥特色美食——听服务生介绍说主厨在墨西哥生活了七八年,专程向当地人讨教做法,学成以后才回国开了这家店。
  来之前吃过了画室提供的点心,萧恒其实并不太饿,反倒是何烁,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红红的辣椒酱配烤肉又够开胃,桌上食物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直到最后的热饮料送上来,他看上去还有些意犹未尽。
  萧恒担心他这样暴饮暴食撑坏了胃,说什么都不让他点第二份Ta。
  “你一个人在家,多注意身体。”他委婉地劝道,何烁听出他是为自己好,也不再坚持。
  邻桌坐了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似乎是朋友间的聚会,时不时传来些笑闹声。
  何烁放下咖啡杯,苦涩地再度开口,“其实那个男人又联系过我。他过得很不好,那个女人生了个儿子,但是很不争气,大学毕业后一直待在家里,也不出去工作,就知道伸手找他要钱。他和那女人天天吵架。我很不耐烦,问他想要什么……你猜猜他想要什么,他居然想要我给他养老。”
  萧恒迟些才反应过来那男人是谁。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很激动地要他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他在我这里没讨到好,居然去我妈妈公司里骚扰她。要不是曹叔跟我说,我都不知道有这事。”他摇摇头,“我想不到一个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萧恒无言,只是端起杯子喝里面的热巧克力。
  很醇厚丝滑的口感,和某个人做的带着焦糊味的失败品完全不同。
  “抱歉,我忍不住太激动了一点。”过了会,何烁平静下来,“说点开心的事吧。你今天没有约吗?”
  “他出差还没回来。”萧恒从不过问尹时京工作上的事。
  何烁以为他为此心情苦闷,又换了个话题,“我今早看,我的股票涨了。”
  手术费,ICU病房的住院费,还有后续疗养复健的费用,哪一样对寻常中产家庭而言都是巨大的负担。讲到自己买的几支股票都涨了,他眉宇间终于带了点喜色。
  “恭喜。”
  萧恒从落地的玻璃窗往外看,冬天的天气时常这样不好,灰扑扑的,又湿又阴,像随时要降下雨雪。天气预报说今夜有中到大雪,眼见天要黑了,他便过去结账,之后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准备离开。
  和何烁在路边分开,何烁说他要回公司处理下辞职前的交接事宜。他并不是很想回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尹时京不在的话,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何况今天是跨年夜,更有许多地方消磨时光。
  他去了间之前去过的酒吧。今天酒吧里气氛比平时还要热闹,从服务生到客人,每个人都很愉快,他也被感染,和他们一起笑。酒精就是这样神奇的东西,能将原本只有一丁点的情绪放大到数千倍,直到一间房都装不下,然后砰地爆炸。
  和尹琼谈过以后,他特地在网上查过那男人的信息。
  他叫Fran?ois Lefebvre,布列塔尼人,某知名交响乐团大提琴首席,还是尹时京那素未谋面的生父。尹琼还说,并非她自私,这是尹时京的选择:她曾在他成年那天问过他要不要知晓自己生父的姓名,而他的回答是否定的。哪怕她再三确认,他也从未反悔过。
  他的出生是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漫长的十多年间,父亲对他而言是从未存在过的角色——既然没有存在,自然是不需要的。
  半夜里他到家,家里如想象般空无一人。他简单洗澡,洗掉身上的酒气——否则待会尹时京回来肯定要问他去了哪里——上床看了会书,没发生任何惊心动魄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十二点,和平时的任何一个深夜都没什么区别。
  灯光微暗,空调沙沙作响。书是杨艺杨女士推荐的,他之前从未看过这位大文豪的作品,只听说过内容枯燥晦涩,甚至是压抑。小说里讲两个年轻的孩子坠入了爱河,一个穷苦卑微,一个骄矜烂漫,她们疯狂地拥抱、亲吻,直到嘴唇红肿都不舍得分开。不知怎的,他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大概会比这样还要疯狂。假使有如果的话。
  差不多一点多钟,他觉得有些困了,关上灯躺下,等待睡意降临。
  就在他意识模模糊糊,半睡半醒的间隙,有人推门进来。那人放轻了手脚,没有弄出太大声响,简直像是个绮丽的梦。可床垫陷下去的触感是真的,那拂过脸颊温暖的手也是真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法不在意。
  尹时京回来了。
  “新年快乐。”
  尹时京在他耳边轻轻说。
  “你也是。”他回答道。也许他有把这句话说出声,也许就只是在心里。
  他推翻了先前的结论。
  的确是新的一年了,和过去都不一样,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从十八岁到现在,他第一次这样确信,没有半分犹豫。他已经可以不用再彷徨。


第33章 
  新年第一天清晨,萧恒睁开眼睛,从窗帘间隙里看到大片素净洁白,下意识就想下床去看看。
  “再睡一会。”忽然身旁伸出条手臂,揽住他的腰,将他拖回了被子里。
  昨天半夜尹时京回来了,他记不清什么时候起身边躺了个人,直到此刻才有几分实感。
  尹时京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臂如藤蔓一般扣紧了他的腰,温热的胸膛也顺势贴了上来,“太早了,再睡一会。”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萧恒哭笑不得,却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仿佛格外漫长,中间偶尔有些短而浅的梦境,都是甜美而蓬松,宛如坠落在心中的羽毛,稍稍吹口气就再看不见。等他再睁开眼睛就差不多到中午,旁边的床铺已经空了,摸床单还有余温,应该是起来没多久。
  他穿好衣服去洗漱,趿拉着拖鞋下楼,发现尹时京已经收拾妥当,正喝着咖啡看晨报,桌上还摆了几份一看就是外送的茶点。
  “什么时候送来的?”
  “就刚刚,”尹时京指指旁边的椅子,“罗姐打电话过来问我们还过不过来,说下这么大的雪,要是出门不方便的话就改天。你觉得呢?”
  “还是回去看看吧。”萧恒爷爷奶奶五六岁就去世了,外公外婆又不亲近,心里早已把尹老夫人当成了自己的祖母。他拉开椅子坐下,随便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放到碟子里。
  “刚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就跟她说我们晚上到,让她不要准备些多的东西。”
  睡太晚的后果便是早饭午饭并作一餐,随便吃了些易消化的东西就算完。
  大雪导致机场大规模停飞,高速公路又拥堵,幸好尹时京的秘书早有远见订了高铁票。
  下午他们去火车站前先去了趟商场,买了几样老太太喜欢的东西,诸如点心一类当礼物。
  候车时,萧恒想起要不要绕路去买份老太太最喜欢的鲜奶蛋糕。
  “老泰丰的蛋糕不做了。”尹时京很有些感慨地说,“蛋糕师傅上了年纪,上个月摔了一跤摔出一堆毛病,儿子女儿又不爱干这个,就把店铺租给别人回家养老了。”
  “真遗憾。”他低下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总有这么一天的,谁都逃不过。”
  尹时京偏头看他,让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思绪都暴露在对方目光里。
  在他记忆的最初便有那木盒子精心盛装的甜蜜。十多年间,他曾远走异国他乡,也曾短暂地回来看看,那甜蜜滋味已化成了某个另有深意的符号,对应无忧无虑的童年,挑灯夜读的少年,长辈的关怀,父母的恩爱,以及和另一个人朝夕相处的旧时光。
  “但是我希望它来得迟一些。”忽然尹时京又补充了一句,“和你在一起以后,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怎么都不够用。”
  记挂着这里是公共场合,他有些愕然地睁大眼睛,随即放松下来,趁着其他人看不到,牵起尹时京的手,在他的指尖上印下个吻,“你放心,我会一直缠着你的。”
  直到分别的那一天来临。
  两座城市之间隔得不算远,下午天半黑时分,火车到站停靠,回到这片他们度过了生命里最美好十多年的土地。
  这边也下了些雪,到处都白茫茫的,楼梯上也铺了草垫。来接他们的尹泽车停在站口显眼的地方,见到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催促他们快些上来。
  与这恶劣天气相对应的正是拥堵不堪的路况,到处都走走停停,尤其是进了市中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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