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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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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萧恒父亲的墓地,萧恒借了水桶和抹布,一点点擦着墓碑上的灰尘。尹时京想帮他,但被他婉拒了,说自己在国外那么多年,回来后一年也来不了几趟,有些事能亲自做就亲自做。
尹泽带来黄纸和其他供品,等萧恒清理完毕后,一样样地摆放好,就当是一点心意。
“现在想想,有些东西还像是发生在昨天。”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和你妈妈能相认的事,只能说是老天爷注定。阿泽从小就难交到朋友,谁能想到他和你爸爸成了至交。”
萧恒的母亲抗拒家里包办的婚事,一定要嫁给读书时的同学。父母不同意她远嫁,她就偷了户口本和萧恒爸爸一起搭火车来了南方。
有一次她陪丈夫去见朋友,饭桌上聊天不知道怎么聊到了家里的事,她鬼使神差问尹泽,他母亲是不是姓叶名芳君,得到尹泽的肯定回答后她又问了几个问题,终于确定他们是表兄妹关系。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的巧妙:两家人来往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层血缘关系。
“姑姥,我考虑就这两年把妈妈的骨灰接回来和爸爸合葬。”
萧恒说得很平静。他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刚成年,后事由娘家操办,葬在了北边,没有和他爸爸合葬,成了他心里的一个遗憾。
“也好,欣怡和你爸爸感情一直不错。”尹老夫人抹着泛红的眼角,“他们看到你现在这样,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是吗。萧恒想笑但笑不出来,最后只能尴尬地拉拉嘴角,旁观尹时京见他表情古怪,一直侧目。他深吸一口气,免得在老人家面前带出一些不该有的情绪。
“他们感情的确不错。”
回城区以后,一行人在丽轩用午饭。丽轩是老字号,萧恒父母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在他们家订菜,但这几年换了新主厨,许多都不再是记忆里的味道。
老太太看到桌上有道水晶肘子,神情黯然,说老爷子生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菜,但高血压需要严格忌口,只能在除夕夜托尹泽买一份回来过嘴瘾。
用过饭食以后各自回家,来的客人还有工作便不再逗留,家里顿时冷清了不少。
老太太劳累过度精神不好,被罗姐扶上去补眠,留尹时京他们在楼下谈天说地。
尹时京从酒柜里取了瓶还不错的莎当妮白葡萄酒,开瓶醒过以后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然后才坐回位置上,听尹泽说话。中间萧恒手机响了,要出去一趟,他们没怎么注意,反正很快他又回来,坐在旁边,听他们讲,偶尔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尹老爷子在尹时京读初中时便将董事长的位置转交给尹泽,手中早已没了实权。遗嘱内容基本上透明:钱和房产分给几个亲戚,股权留给儿子女儿。尹泽和尹时京关系不错,不存在什么外界臆构的豪门恩怨。
因为在自己家里,尹泽说话就比较随意,不再像在外面,总是遮遮掩掩的,不肯把事情讲得太明白。好像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话说得太明白反而失礼。他倒不在意萧恒在旁边听——萧恒也是尹氏的股东,虽无管理经营权,但对于公司的经营状况有数总比没数好。
“这些日子里你注意点。”
“怎么?”
尹泽夫人和政界有几分关联,所以他提前得知了一些将要出台政策细节,现在转告尹时京是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萧恒在前公司也听过差不多的的风声,但是肯定不如有门路的尹泽知道得多。
“去不去兜风?”
一瓶酒很快见底,说完了工作上的事情,尹泽也上楼去休息,他素来忙碌,晚上就要搭乘飞机去纽约,还在休假中的尹时京不再打扰他,转头问萧恒要不要再去逛逛。
“去哪?”其实他已经有些累了,但就是不想轻易拒绝尹时京的提议。
“我在酒吧订了位置,随便去哪里看个电影,然后去喝点酒,放松一下。”
电影是可以看的,最近电影院里上了些萧恒还算有兴趣的片子,但喝酒的话……他无声地着空掉的酒瓶,里边的意思不言而明。
“你不会醉了吧?”尹时京有些无奈地摊手。
那白葡萄酒酒精浓度极低,口感更像是葡萄汁,而萧恒的样子也不像是喝醉了。
“没有,我害怕晚上你醉了还要拖你回来。”
“这你不需要操心,我酒品非常好。”
尹时京睇他,“你来还是不来?”
“那就听你的,走吧。”
老样子还是尹时京开车,路上说起要看的片子,是科幻片。
“没想到你会看这种片。”萧恒有些不可思议,他记得尹时京的书架上边最多的是晦涩难懂的社会学书籍和专业书,稍微少一点的是博尔赫斯文集和奥登的诗歌,唯独没有与科幻沾边的。
“我记得你以前经常约我出来看这种电影,所以自作主张买了票。”前头遇到红灯,尹时京停车,“不过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什么,只能靠猜测,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说。”
上次天色已晚,他们走得匆忙,加上还惦记着蛋糕,没能去很多地方。
虽然周边街道因为城市开发而翻天覆地,但毕竟在这里住了七八年,萧恒还是认出来是自己以前住的街区。他看尹时京,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位置选在这一带。
“以前我们总去的电影院还在营业,去年又彻底翻新,放映质量很不错。”
他说得随意,但萧恒心里无法平静,总有些这样那样的事情。
“有点回到中学时代的感觉。”他心里知道,是回不去的。
他小时候搬过不止一次家,印象最深的就是在这里的几年。
只是后来父亲出事,母亲不愿睹物思人,将房产变卖,带他回了北方城市的娘家,将他转入那种封闭式管理的高中。他后来考虑回来看一次,但那里早已搬入新的住户他也有了新的住处,看了也只是徒增伤感,便未能成行。
“你既然辞职了,考虑过来我公司做事吗?”
“我?什么?”萧恒怕自己没有听清。
毕业回国后尹时京和几个校友开起了公司,因为前期动用了不少尹家的人脉关系,所以上市还算顺利,每年资产评估的数额都在稳步上升,听说今年净资产有望过十亿美元。
“公司现在的法务提了辞职,大概年后离职,现在交接的人还没找好。”尹时京降下车窗刷卡,到停车场停好车,“你可以不用急着决定,还有好几个月。”
“我再考虑一下吧。”
萧恒在国外刚好学的是法律,也拿到了硕士学位,算得上是专业对口。
“考虑一下也好。我是很严厉的老板,不会因为你和我认识就对你宽容。”
话是这样说,但尹时京显然心情不错,语气有几分调侃。
“是是是。”萧恒听得笑出来,也轻声说,“我知道你严厉,所以更要慎重。”
刚好电梯到了底层,他们便不再言语。
第6章
晚九点正是酒吧营业的黄金时间。
他们去的这家酒吧内部装潢是很明显的美式乡村风格:原木桌椅,碎花坐垫,红砖墙面,纯色壁纸,随处可见铁艺制品和小盆栽。里边气氛微醺,放些耳熟能详的爵士金曲,人们随意地坐着,小声交谈,面上带笑,被酒精催生出难得的好心情。
萧恒和尹时京坐在吸烟区靠里的位置,手边摆着加冰的苏格兰威士忌,却不急着喝醉,只是慢慢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下午妈妈和我说,因为外公去世,她决定婉拒Mendès先生的求婚。”尹时京手中的烟已经燃了一多半,烟雾袅袅,将他那深于普通亚洲人的五官轮廓柔和了许多,“不过她本来就很犹豫,Mendès先生与她认识不过半年就已经谈婚论嫁,这速度让她害怕。”
当年尹琼未婚生子的举动不可谓不大胆叛逆,尹老爷子险些为此与她断绝关系。
她长相气质都不错,不是没有人追求,只是男人运极差,这么多年来身边男士不断,当中也不乏条件优秀者,却鲜少有人能走到最后。
借住在尹家那段时间,萧恒见过几次她当时的交往对象,姓卓,做房地产,但半年后听说分手,原因好像是他家里不接受他找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就在萧恒以为她不会安定下来,尹时京说她今年年初在沙龙上遇见了Mendès先生,Mendès是越南裔法籍,旗下财产包括巴黎和里昂的两家画廊。因为一些颇有争论的话题,意见相同的两人一见如故,之后约会了两三次便确定关系。
“你怎么说?”萧恒心里有个大致计划,但不确定尹时京是否和他想到了一处。
“我建议她先和Mendès先生订婚,具体婚期再从长计议。”
“我也是这样想。阿姨怎么说?”
订婚其实是个很暧昧的说法:不算彻底拒绝,也不算完全答应,但就是将两人用一种若有若无的微妙关系连接在一起。比恋爱要更加庄重,却比婚姻轻率。
“她还是顾虑重重的样子。”尹时京说他见过几次那位Mendès先生,瘦高个子,对他妈妈很是耐心温柔,“我看她样子,也不像对Mendès先生没有感情。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不要一昧拒绝。拒绝得多了,虽然嘴上不说,但肯定是伤感情的。”
萧恒沉默下来。
烟早已熄了,他的胸口有些闷,或者说头晕。心理因素。
“你讲得有道理,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说这样感性的话。”他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如实说了。
过去很少听到尹时京这样直白地讲爱情之间的条条框框,或者说他以为他游戏人间,对爱情这种东西还不屑一顾,更不要提花时间去研究。
“你以为我是哪样的人?”尹时京端起杯子,里边的冰化了一些,“我也不好过多干涉她私生活,只能讲到这里,再多她又要嫌我烦。”
还不等萧恒回答,背景乐忽然切到小野丽莎的Cathito,欢快而俏皮的歌声驱散了空气里淡淡的慵懒,连昏黄的灯光都像是在跳跃,变得轻快起来。
“是这首歌?”
因为比起爵士更喜欢重金属,萧恒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复活节假期的一次派对上。
有女孩子过来邀请他跳舞,他就站起来陪她跳了一会,然后在一旁坐着休息,忽然音乐就换成了这个。那女孩子像是不满意,撅起嘴巴说这是派对主人的私人珍藏,随后做了个鬼脸,翻身在他的耳朵边上哼唱这首歌,笑容甜得一塌糊涂。
“送给你啦。”最后她换回英语说,“我喜欢你这型。”
德语和法语他都会说上两句,但对于西班牙语真是一窍不通。
等那金发女孩再找其他人跳舞,刚好尹时京从楼上下来坐到他身边,他摆脱窘境,私下问他刚刚究竟是什么歌。
尹时京身上都是酒气,人看起来还算清醒。萧恒问他一遍没有回答,就又问了一遍。
“大概就是说……你是我的小宝贝。”
Cathito,小宝贝。
虽然后来回去萧恒查过歌词,知道是说父母和孩子,可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时尹时京身体贴着他,在他耳朵边上压低了嗓音讲话,眼神漫不经心,但唇角挑起来像是在笑。
大概就是那时,轻浮印象总算是彻底留下。
趁着这首歌的功夫,先前那尴尬话题被心照不宣跳过,他们又聊了些高雅艺术方面的事——倒不是真的懂什么,只是这样的场合聊工作上的琐事显得太过俗气。
夜已深,到回家的时候了。酒后不能开车,尹时京便叫了车。
乘电梯到一楼,再被冷风一吹,萧恒的酒醒了一小半,到这时忽然茫茫然地觉得不安起来。
半夜,萧恒睁开眼睛,想起今天还没有吃药,摸着黑从床上爬起来去翻那个小小的瓶子。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随意停药无异于自寻死路。他先是在换下来的外套口袋里找了半天,然后去翻自己的行李箱,却怎么没有找到。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就在他站在原地静静思考自己之前去了哪些地方,又可能把瓶子放到哪里时,尹时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起来像是醒了有一会。
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没什么。”察觉到语气里的攻击性,他想起什么似的,愣怔了一瞬,努力放松,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焦躁,“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吵醒你了吗?”
尹时京稍微坐起来一点,拉了一下台灯的吊绳,柔和的光芒笼罩整个房间。
“这样应该会方便一些。”
借助灯光,萧恒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原来是放在行李箱的角落里,刚才他心里有事情没有注意到。他拧开瓶盖倒出一颗,用温水吞下去,再把瓶子放好,躺回了床上。
整个过程里,尹时京都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而他察觉到那仿佛有实质的目光,浑身肌肉都是僵硬的,生怕对方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你病了吗?”
躺了一会,就在他以为尹时京已经睡着,自己也准备闭上眼睛,听到对方这样说。
终于来了,不知为何这样直接问出来反而令他轻松不少。至少不用揣测这个人心里的想法,或者说从小到大他都不太能理解尹时京究竟是怎样看他。他摇摇头,即使知道对方不一定会信,但还是这样说:“没有,是维生素片。”
哪有人半夜爬起来吃维生素片的?他感到心虚,又补充了一点:“有一些夜盲。”
“这样啊。”尹时京的反应很平淡,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你睡不着吗?”
“……嗯。”
刚到家的那会他的确累得沾枕头都能睡着,但等真的洗了澡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反而翻来覆去清醒得可怕,就像脑子里住了一头可怕的怪兽。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尹时京为什么会醒着。
“是我翻身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也有些失眠。”
两个人都失眠的漫漫长夜里,萧恒再找不出别的话题,就任由沉默蔓延。
“看电影吗?”
“电影?”
“三楼是放映厅。”尹时京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只是觉得这样躺着也没什么意思。”
“……看。”
楼梯在靠近老太太卧室的方向,尹时京特地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放轻脚步,不要吵醒了里面的人。
来这里这么多天,萧恒第一次踏足三楼最右边的私密空间。原来这里改装成了个小型的家庭影院,里边铺着好几层地毯,最外层是长毛羊绒的,脱鞋走上去柔软得令人连脚背都陷进去。
“好了可以说话了,你想看什么?”
尹时京在放碟片的架子上找了下,像是很犹豫的样子。
感到奇怪,萧恒凑过去看,看到魂断蓝桥,爱在黎明破晓前,新桥恋人……还有乱世佳人。
“都是外婆喜欢的老片,将就一下吧。”
两人都不是特别偏爱爱情片的类型,萧恒选了半天,最后选了其中唯一一部没有看过的新桥恋人。尹时京拿了碟片准备过去启动设备,猝不及防听到萧恒这样问他。
“那个时候我们看了什么?”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他转过身,看着萧恒的眼睛。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深夜穿着睡衣一起看电影。
上一次是三年前的圣诞假,他们在客厅看了一整晚的电影,然后在天快亮的时候进厨房做了炒蛋和三明治,在餐桌上互相说了节日平安。
“你说的是哪一部,我们不止看了一部。”
“几个小故事组成的那个。”
“是云上的日子,Wim Wenders和Michelangelo Antonioni的那部。”
Sophie Marceau在这部片子里饰演了一个亲手杀死父亲的女人。她美得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大概只有她来饰演这个角色,才会让一切的宽恕和矛盾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爱情转瞬即逝,但欲望却经久不息。
“你那时是不是在和我生气?”
“是。”尹时京放下手中的东西朝他走来,“你那么久不联系我,我假期回国听外婆说才知道你也去了英国留学。我难道不该和你生气?”
“我不懂你。”如果只是因为朋友之间久不联系,尹时京当时的模样也太过古怪。
“嗯?”
他的确不明白尹时京究竟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如果说是友谊,那有的时候他做得实在太过逾越。
如果说是爱情,连萧恒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不觉得尹时京会喜欢同性。对他有好感的人男的女的都有,而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大多数人,即使偶尔和其中的谁走到一处,也注定不会长久。
可能只有欲望。
“你……”
“不要说话。”尹时京握着他的肩膀,将他拉近。
他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不是我主动的,不是我发起的,我只是被卷入。
被卷入旋涡的中心,世界融化,旋转,变成巨大的万花筒。
而嘴唇互相接触的柔软温度是这样的真实,比致幻剂还要充满吸引力。
萧恒忍不住想,大概前夜的究竟还在尹时京的血管里燃烧,让他醉得很厉害,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恒。”
第7章
具体是哪一年萧恒也不太记得了,但应该是他母亲来做客时顺便带上了他。
年中刚搬的新房子,他之前没来过,所以到哪都好奇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院子里种了几颗花树,树上开满一簇簇细小的花朵,火红的颜色漫上来,跟火焰似的,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眨眨眼睛,像是觉得震撼,进屋以后都忍不住一直回头。
尹老夫人以为他觉得无聊,坐不住,便让保姆罗姐牵他上楼,说是楼上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朋友,看能不能玩到一起去。
是左边走廊尽头的房间。罗姐领着他,在外面规矩地敲门。“可以进来吗?”仍旧没有回应,于是罗姐便扭动把手,带着他进到房间里。
他们进去的第一反应就是暗:窗帘拉着,阳光透进来都显得灰调。
罗姐过去拉窗帘,待到阳光流泻进来,他才注意到椅子上坐着个人。
那小孩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穿海军服样式的上衣短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厚厚的绘本,连有人进来了都不抬一下头。
“喂,你……你就是姑姥说的小孩吗?你叫什么名字?”
罗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便下去做饭,留他和这古怪的小孩独处。房间里太过安静了,他连问出这么个问题都要鼓足了勇气。
那小孩抬起头看他却还是不说话,而他像是受到鼓励,跳下椅子,慢慢地朝他走过去。
等到二人之间距离只有一米左右,他终于看清对方的皮肤白如骨瓷,深色的头发带一点卷,而眼睛是水一般湿润的浅蓝色。很美的场景,就像外国电影里见过的一样。
“你……”你会说话吗?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让他想起曾经溺水的恐惧。
蓝色的池水,涌过头顶,呛入气管,将他团团围住,带往深处。
但恐惧之余,又忍不住靠得更近。
咚咚咚,是有人经过的脚步声。
萧恒一贯睡眠浅,睁开眼睛,发现外头天已经亮了有一会。
墙壁上挂钟的时针指向十,比他平时习惯起床的点晚了两个钟头,但想到昨夜是几点钟睡的,又似乎能够说得通——电影没能看成,他和尹时京不欢而散,最后尹时京主动提出去客房睡。
早在他们来这里的第二天,罗姐便将客房收拾出来,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再主动提起这件事。
前半夜尹时京还在他身边,后半夜就是他一人躺在床上。他有些恍惚,或是无法从杂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迷迷糊糊间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更不要提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梦里是他和尹时京初识的场景。
虽然现在想想那时尹时京不回答他的问题可能是语言不通,但是对于只有五六岁的他来说,简直像撞见山间精怪,费解又神秘。自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太敢靠近尹时京,直到两人就读于同一所小学,同一个班级,又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才渐渐缓和关系,成为了朋友。
他穿好衣服下楼,发现除了他所有人——其实也就三个人——都起来了。
尹时京在陪尹老夫人喝茶,罗姐准备去做楼上卫生,见他起来,说点心在蒸笼里,还有早上刚打的温豆浆,完了叮嘱他不要多吃,免得午饭吃不下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在别人家做客睡到日上三竿,还让主人家这样费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罗姐是闽南人,有早茶的习惯,厨房里备着早茶的点心——大都是改良过的,更符合老年人的饮食习惯。
“听时京说,你们昨夜出去喝酒了?”尹老夫人看他拿了一碟蒸饺,颇有些关心地问他头痛不痛,“我年轻的时候也喝酒,醉的时候很舒服,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遭罪。”
“还好,喝得不多。”
“他还和我说,你是宿醉没起来。待会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会?”
“不用,已经醒了。谢谢姑姥关心。”
他躲开一侧尹时京投过来的目光,不敢看他。
一旦对上,他便忍不住想起昨夜的事情。他的脑子被酒精和那个吻搅得一团乱,问了什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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