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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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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着保护好自己,别给家里添麻烦,虽然成了别人口中的不良少年,却从来没主动找过别人的麻烦,挑衅抢劫报复一类的行为从来不做,反而还和马仔们做点保护弱小惩恶扬善的好事。
可父母才不管这么多,不良少年就是不良少年。爸爸第一次知道他在学校里打架,就把他绑在铁门上打了一顿,说他没他这个儿子。
沈堪舆觉得很难过,脖子都快被打断了还是抬起头来,问:那我还能叫你爸爸吗?
可能他那时候声音太小了,爸爸没有听到,他就当做那是爸爸的气话。反正后来他叫他爸爸,他也没拦着。
还好,他还有爸爸。
有时亲戚来走访,叔叔阿姨们会逗他:“你爸爸妈妈只要你哥哥,不要你了。”
沈堪舆才不听:“你们讲假话,他们最喜欢我。”
有时候父母听到,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沈堪舆,你少自作多情。”
沈堪舆觉得,应该是很讨厌一个人,才会一直对他直呼全名吧,毕竟爸爸妈妈都是喊哥哥“澹兮”,很温柔又很疼爱的语气,一听就是超喜欢他啊。
什么时候能叫他一声“堪舆”呢?
他能等得到吗?
——
因为他太招人讨厌,于是入冬了,父母也忘了给他买暖和的新衣服,他冻了几个星期,终于感冒了。
沈澹兮心脏不好,所以从小到大都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着,每次他生病,爸爸妈妈忙前忙后满脸心疼的模样,让沈堪舆看了难免心生羡慕。
他也很想要被这样疼爱关怀。
但是那次他感冒,哥哥刚好也生病了,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再让父母知道自己病了,可能会添乱,那样他们就没办法专心照顾好哥哥了——当然很有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了,爸爸妈妈不见得会在意。
可如果自作多情能让他们少操点心,少发点脾气的话,那还是要自作多情些的。
沈堪舆翻箱倒柜找不到厚实的外套,只能多穿了几件衣服,灌了一瓶热水,就跑到外边溜达去了。
结果这一溜达,又让他捡到了一个胆大包天独自走夜路的顾言笙,而且很不幸地这个胆大包天的人被几个膘肥体壮的高年级学生拦住了。
顾言笙这次没有像以前那么傻傻呆呆地掏钱,而是像一条泥鳅一样调头就跑。
沈堪舆愣了一下,随即由衷夸奖道:“不错,有进步。”
但是公子哥是跑不过这些小混混的,所以沈堪舆虽然发着烧,腿像灌了铅一样重,还是像一阵飓风一样追上了几个小混混,然后开启了一打三的**炫技时刻。
顾言笙跑得快断了气,才反应过来身后的动静不太对,等他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那几个小混混已经落荒而逃,只有沈堪舆一个人坐在地上,慢悠悠地系着因为打架而散开的鞋带。
顾言笙迟疑了一阵,终究还是迈开腿走回他身边。
沈堪舆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视线却因为高烧模糊不堪,半天都看不清来人,只能嘶哑地问:“谁呀?”
顾言笙:“我。”
“阿笙吗?”沈堪舆有些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干裂的嘴唇扯出小奶狗式的笑容,“你怎么回来了?快走呀,回来干什么。”
顾言笙沉默几秒,问:“你把他们打跑了?”
“嗯!”沈堪舆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道,“你怎么还不走呢?再晚的话你的公交车就不来了吧。”
顾言笙没有走,过了半晌就在沈堪舆身边坐了下来:“你有水吗?”
“有啊!”原来是跑渴了想要水。沈堪舆立刻就把自己带出来的热水递给他。
顾言笙刚伸手去接,沈堪舆却又把手缩回去了些,他烧得昏昏沉沉的,有些记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喝过这瓶水了,如果喝过的话,不能给小哥哥喝吧,会传染给他的。
发烧这么难受,可不能传染给他。
他认真地想了一小会儿,确定自己是用来暖手的,还没有拧开喝过,就放心地再递了过去。
顾言笙跑得嗓子里都冒了火,这水又温热得刚刚好,他一时控制不住,一下就灌了大半瓶下去。
沈堪舆看他喝得这么high,弯着眼眸又笑了起来:“看你喝水我都渴了。”
顾言笙有些窘迫地拧上瓶盖,把几乎空了的杯子还给他,吞了吞口水,缓缓道:“谢谢。”
沈堪舆愣了一下,随即拼命摇头:“不谢不谢,不过你这次倒是很灵活,知道跑啦?”
“嗯,”顾言笙垂下眼睫,看着地上的碎石子,淡淡道,“我身上有给苏桐买的生日礼物,我不想让他们抢走。”
沈堪舆眨眨眼,然后点点头:“哦……这样子,生日礼物很重要,的确是不能被抢走的。”
顾言笙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沈堪舆,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跟着我。”
沈堪舆咳嗽着笑了两声:“感谢我吧?要不是我今天跟着你,那么重要的东西就会被人抢走啦。”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我喜欢苏桐。”
沈堪舆低下头,只觉得手上完全使不上力气,鞋带系了半天都系不好,就默默把它们直接塞进了鞋里,哑着嗓子道:“你不是说你不是同性恋的吗?”
“我是。”
“哦,”沈堪舆应得有些委屈,他吸了吸鼻子,抱着一丝希望轻轻地道,“那我可以继续追你了吗?你是同性恋的话,喜欢上我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顾言笙被他的厚脸皮噎得哑口无言了半天,才闷闷地道:“不可以。我是同性恋也不会喜欢你。”
“哦,好吧,我知道了。”沈堪舆又应了一声,忽然觉得鼻子酸得厉害,眼睛也热热的,胸口还特别疼,可能是因为烧得太厉害了吧。
顾言笙有点看不惯他这么乖的样子,于是于心不忍道:“但是只要你以后不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还是可以和我们一起玩。”
沈堪舆抬起头,烧得有些泛红的眼眶可怜巴巴地看着顾言笙,小心翼翼地道:“那你能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吗?我生日上个星期刚刚过完。”
他的生日大概是上个星期的某一天吧。因为连他自己都记不得,所以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听到。
顾言笙愣了一下,然后表情和声音都柔和了下来,轻声道:“生日快乐。”
沈堪舆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沈堪舆的笑容让顾言笙心里有点不好受:“……不好意思,我之后给你补个礼物吧。”
“不用啦,这样就好了。”
他十七岁了,就快要成年了,却已经整整十七年没有听到过有人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顾言笙是第一个跟他说生日快乐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喜欢他这件事情呢?
其实自作多情有时候是有用的吧?至少因为他的自作多情,保护了他最喜欢的顾言笙,还听到他对自己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第四章
那天晚上顾言笙走了以后,沈堪舆烧得越发厉害,却没有温水可以喝,也没有热热的水瓶可以抱着取暖,只能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希望天赶快亮,这样他就可以回学校了。
学校的教室冬天会开暖气,很暖和。
外面太冷了,冷得他一直咳嗽,咳着咳着喉咙里都呛出了血腥味,他怕自己再这样咳下去会把肺都咳出来,只能摸索到了附近的医院,挂了个急诊。
没想到这一诊诊出了个心肌炎,沈堪舆拿着单子一脸懵逼,脑袋空白了一瞬,然后脑海里就被“完了完了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这下惹大麻烦了怎么跟爹妈解释”这样的念头充斥了。
医生看他一脸浑浑噩噩的样子,劈头盖脸地把他训了一顿,什么发个烧就能烧出心肌炎,现在的小孩真是能耐。
沈堪舆难受得厉害,在咳嗽的间隙抬起头来,无辜又委屈地看着医生。
医生只能把剩下的训话都憋了回去:“你父母呢?叫你父母过来!”
“诶?!”沈堪舆吓了一跳,扯着哑成破锣的嗓子吃力地道,“他他他……他们已经知道了,在给我排队买药来着。”
医生白了他一眼。
沈堪舆讪讪地笑了笑,又低头去看那张单子,轻声问:“医生,这个病会不会死啊?”
医生瞪他:“什么死不死的,年纪这么小,好好保养就没事了,等会让你爸妈带你去打针吃药,就没这么难受了。”
“好,谢谢医生啊。”沈堪舆笑眯眯地对医生鞠了个躬,又自己摸索着去挂水了。
——
输液室无论男女老少,身边都有家人陪,就像哥哥生病的时候,有爸爸妈妈在身边陪着一样。
沈堪舆看在眼里,其实是非常庆幸的。如果父母知道的话,又是平白给他们添麻烦了,免不了挨一顿打。
除了庆幸之外,沈堪舆小朋友还觉得非常自豪,心说瞅瞅你们这些没断奶的小屁孩,感冒咳嗽都要爹妈围着转,一点都不省心。
唉,人家是多体贴多懂事的一个孩子,为啥就不招人喜欢呢。沈堪舆纳闷地想。
不过没有关系了,今天他听到了顾言笙对他说生日快乐,已经是运气爆棚人品爆炸幸福感爆发了。
于是沈堪舆一个人在输液室,挂着药水翘着二郎腿,哼起了生日快乐歌的调调。
护士听得扑哧一笑:“小朋友你跑调了。”
“是吗?哈哈,我没怎么听过,不熟。”
——
沈堪舆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啤酒已经喝空了好几罐。
他酒量很深,喝酒不上脸,越喝脸越白,脸越白就越精神,一精神就喜欢念念叨叨:“阿笙啊,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我长得这么好看,又疼你,还愿意在下面,孩子都给你生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你还跑出去给别人过生日,你这个大猪蹄子。”
念叨了半天,他觉得心脏又开始疼,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随身备着的丹参滴丸,往嘴里塞了好几粒。
可能是这药他吃得太多,有些不好使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好转,心脏还是绞痛得厉害,他呼吸都很困难,只能把手机翻出来,想打电话找个人来帮一下他。
可是打开通讯录,他就一脸的迷茫。
他找谁呢?
阿笙?爸爸?妈妈?哥哥?还是他那帮狐朋狗友?
通讯录里的人本就少得可怜,偏偏他还一个都不敢找,家里人都是打扰不得的人,打过去会被骂。狐朋狗友们又都住得那么远,别说他们赶过来路途辛苦,等他们到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凉了。
就在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准备打120的时候,心脏的疼痛慢慢消减了。
沈堪舆松了口气,把药和手机都收起来,开始收拾阳台上一地的啤酒罐。
缓过劲儿来了,他又开始不停念叨,还唉声叹气的:“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吧,不勉强你了……我可能是要死了。你要是等我死了才喜欢我,那也太惨了。”
想到“顾言笙喜欢他”这个假设,沈堪舆又觉得很好笑,叹完气就轻轻地笑了两声。
真的是,大白天就开始睁着眼睛做梦了。
——
顾言笙和顾雨甜这一离开家又是好多天,他们两个每次去找苏桐玩,都是好几天才会回来的。
甜甜虽然是沈堪舆带大的,但她并不黏他。因为他没有那么会哄孩子,也没有那么纵容孩子。顾言笙哄孩子就很厉害,面瘫脸温柔起来真的不是盖的,而且顾言笙又经常带她到处玩,所以比起爸爸,甜甜也是更喜欢自己的爹地。
他好像,从来没有在谁心里占据过重要一些的位置。
被人重视是什么感觉?他很想知道。
可他大概没有机会知道了。
做完了中午的直播,沈堪舆因为没吃什么的东西犯了低血糖,累得一直冒虚汗,但是算算时间父女俩这两天也该回家了,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还是去了超市,想给他们买点新鲜的肉菜回来。
他太累了,嘴唇都是白的,心悸得厉害,手心一直冒冷汗,却还是坚持着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肉菜中挑出了最新鲜的那些,宝贝似的放进购物车里。
超市里总有些调皮的孩子喜欢打闹,他眼看着一个小男孩无知无觉地就要撞到货架上,急忙伸手去护住孩子。
然而男孩还是撞了上去,货架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砸中了他的额角,剧痛之后,温热的液体汹涌地淌了下来,他抬手捂住了伤口。
孩子被血吓到,尖叫了一声撞开沈堪舆就跑,沈堪舆腰部一阵锐痛,根本站立不住,踉跄着跌坐到了地上。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嘈杂起来,他听到孩子在哭,听到孩子的妈妈在努力的撇清关系,说这个男人想拐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只是正当防卫。
他捂着伤口,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间的腥气,轻轻地说:“我没事,不是碰瓷的,你们走吧。”
嘈杂声渐渐远去,沈堪舆仍旧捂着伤口坐在原地。
又自作多情惹人厌烦了,都怪这个不中用的老腰。他在心里叹道。
生甜甜时他早产又难产,明明八个月的胎儿那么小,他力气不够,在产床上折腾了很久也没能把孩子生下来,腰肌在那时劳损得太厉害,后来再也没好过。
因为这个破腰,他摔过很多次。
以前他会想着有人能来扶一下他,一下就好。
后来他就不这么想了,如果会让别人觉得烦恼的话,他自己起来就好。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伤口的血渐渐止住,有售货员过来轻轻拍他的肩膀:“先生,您没事吧。”
沈堪舆吃力地抬眸,看到服务员手里拿着的拖把,他才意识到自己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弄脏了地板,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对方咧着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嘶哑地道:“不好意思啊。我来拖吧。”
——
顾言笙带着女儿回家的时候,沈堪舆正面朝里在沙发上睡觉。
顾言笙顿时有些不悦,他明明说了今天回来吃午饭,结果回来看这人还在睡大觉,是要饿死孩子吗?
甜甜却吸了吸鼻子,敏锐地指着餐厅道:“爸爸!蛋黄仔,有蛋黄仔!”
顾言笙将她抱到餐厅,饭桌上竟已经摆满了整整一桌菜,打开冰箱,里面还有鲜榨的苹果汁和水果沙拉。
他取出水果沙拉,看着里面切得精致又小巧的果块,不知怎么就有些出神。
甜甜饿得不行,拽着他的衣角,只想赶快吃饭,顾言笙连忙把她抱到儿童椅上,进厨房找碗筷。
他看着碗柜,怎么看怎么奇怪,看了半天终于看出点名堂——碗柜里摆着的东西太少了,只有他和甜甜常用的餐具。
甜甜一直喊饿,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纠结这些,洗好碗筷就去照顾女儿吃饭了。
——
父女俩吃完了饭,沈堪舆也没醒,睡得头发乱糟糟的,脸都看不到。
顾言笙看他缩成一团好像是怕冷的样子,想把人抱到房间里去睡,然而他才刚刚碰到他的肩膀,这人就像被电了一下,直接弹了起来:“**!谁打我?!”
顾言笙:……
“哎,头疼……”某人起得太急,又按着太阳穴喊头疼。
顾言笙撑着沙发站起来:“你睡这里干什么?”
“……阿笙?”沈堪舆神志都没完全清醒,又被顾言笙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天,又看到在一边玩玩具的女儿,才确认他们是真的回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干笑了两声:“你们回来了啊?吃饭了吗?”
“吃完了,”顾言笙微微蹙起眉头,“你睡哪里不好,要睡沙发?”
沈堪舆仍旧摸着自己的脖子,歪着脑袋有些茫然地思考了一下顾言笙这句话的意思,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就悉悉率率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站到地板上穿上了自己的拖鞋:“你要坐沙发对吧?不好意思啊,我洗完澡本来想坐着玩玩手机什么的,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言笙想解释两句,却忽然看到沈堪舆乱七八糟的刘海后面隐隐约约有一道伤口,看起来还不浅,便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撩他的刘海。
沈堪舆又被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即将被打,捂着自己的脑袋就往后退了好几步,瑟瑟发抖地道:“你…你别生气啊,我以后不睡沙发了,真的不睡了。”
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眼睛湿漉漉的,轻轻地说:“你别打我。”
以前他在顾言笙面前做那些没脸没皮恬不知耻的事情的时候,顾言笙不是没气急败坏动手打过他。他从小被父母揍到大,那时又正值青春年少身强体健,根本不怕顾言笙那些花拳绣腿,跟猫挠没有两样。
可是现在他不比以前了,没有那么耐打了。
现在就算没人打他,他浑身都疼得要命。
真的不经打了。

第五章
顾言笙不死心地继续抓人,沈堪舆像条泥鳅一样躲来躲去,最终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当年,根本躲不过顾言笙,干脆双手抱头往地上一蹲,哑声道:“打就打吧……不要打头好不好?我还要动脑子打游戏的。”
顾言笙无语地抿了抿唇,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我至于因为睡沙发就打你?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沈堪舆讷讷地抬头看着他,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摔……摔了一跤。”
顾言笙蹲下去,趁他回过神来之前抓住了他的胳膊,直接拨开他的头发。
伤口很深,皮肉都翻了出来,被这人自己胡乱涂了一堆不知道什么药,明显没有什么用,看起来还是血糊糊的。
顾言笙眉头锁得死紧:“你涂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事实上他并不想知道他到底涂了什么药,直接顺手把人往门口拖:“跟我去打破伤风。”
沈堪舆试图挣扎:“哎,打破伤风干嘛,哪有那么容易破伤风的。”
顾言笙冷笑:“都快看到骨头了,这么深的伤口你觉得不会破伤风?”
沈堪舆眨巴着眼,满脸无辜:“可是破伤风也不会传染啊,你怕什么。”
顾言笙懒得再跟他废话,一手从地上把玩玩具的顾雨甜捞起来,一手直接把沈堪舆拽上,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
——
沈堪舆的伤口还是感染了,因为他已经开始发烧,好在不至于破伤风那么严重。
沈堪舆戴了个口罩,把处方笺攥在手里,冲顾言笙笑道:“阿笙,你带甜甜先回家吧,我挂完水回去给你们做晚饭吃,你想吃什么?”
顾言笙没理他,自顾自地发着微信。
沈堪舆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就去逗甜甜:“甜甜想吃什么?”
甜甜立刻掰着手指头,一脸认真地给他报了非常多自己想吃的东西:“要次蛋黄仔~土豆泥~鳕鱼饼~鸡蛋羹~大泡芙~”
沈堪舆听到一半就笑了起来:“你能吃这么多?”
甜甜皱了皱小鼻子,哼哼着道:“我就要次这么多!”
“好~爸爸记住了,回去都给你做。”沈堪舆伸手想摸摸小丫头软绵绵的脑袋,想起来自己还在发烧就收了回来。
这时顾言笙把手机收了回来,对沈堪舆道:“我妈过来接甜甜。”
沈堪舆“哦”了一声:“你又要去忙吗?”
顾言笙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留在医院,有事情跟你说。”
沈堪舆楞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顾言笙已经抱着娃朝外面走了。
沈堪舆来回踱了几圈,琢磨了一下顾言笙的意思,大概就是有事需要他帮忙。
原来他现在除了给他钱,还有别的可以帮他的地方吗?
他可是好久都没有找他帮过什么忙了啊。
沈堪舆内心一阵欢喜,兴高采烈地就跑去排队领号准备挂水了。
——
顾言笙回来的时候,沈堪舆已经在输液区把水挂上了,他旁边的座位上放了一大包吃的喝的。
看到顾言笙,沈堪舆就朝他使劲儿挥手。
顾言笙走过去,看了看座位上那一大袋东西,又看了看沈堪舆。
沈堪舆用一只手,有些吃了地把那袋东西提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咳嗽了两声,因为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又闷又哑:“坐呀,饿了就吃东西,我买了很多好吃的。”
顾言笙坐下来,道:“我才刚吃完饭不久。”
沈堪舆撇撇嘴,单手灵活地在袋子里翻出一盒牛奶,嘶哑地道:“你的胃口我又不是不知道,猫都比你吃得多,你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胃会坏掉的。”
他把牛奶放在顾言笙手边:“不吃也行,牛奶要喝了。”
顾言笙刚好有些口渴,顺手就用吸管捅开牛奶喝了一口:“你什么时候出去买了东西?我和甜甜就在门口,没看到你。”
“我从后门走的,”沈堪舆可能是烧得难受,无意识地伸手擦着脖子上的虚汗,哑着嗓子解释,“你放心,我知道阿姨不喜欢我,我不会撞上去招她不开心的,别紧张。”
顾言笙的父母虽然疼爱孙女,但并不待见沈堪舆,本来苏桐就是他们认定的女婿,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搞得谁也下不来台,也不会让顾言笙跟他结婚。
顾言笙沉默着,想起刚刚妈妈来接甜甜的时候,笑眯眯地就把小孙女抱紧怀里又是亲又是哄,可提到沈堪舆,满脸的笑容和温柔就都消失了,语气也变得十分尖刻:“这个沈堪舆,生病了不会自己来看医生?还要你带他过来?赖着你也就罢了,孩子带过来干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就不怕传染?他真的当甜甜是他亲生女儿吗?”
沈堪舆看顾言笙脸有些黑,竟是心灵感应一般猜中了他在想的事情:“阿姨是不是不高兴你们跟着我来医院了?要不你赶紧跟我说事儿,说完了就快去忙吧。或者不着急的话,之后再跟我说也行的。”
顾言笙回过神,放下了牛奶:“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就是《沧海笑》的构架基本完成了,我们需要一些游戏体验人员来查漏补缺。”
他话音刚落,听到沈堪舆低低地笑了两声,颇为纳闷地道:“你笑什么?”
沈堪舆还以为自己戴着口罩就不会被顾言笙发现自己在偷笑,没想到突然就被抓包。于是只能尴尬地摸摸鼻子,道:“没什么,就是我刚刚在猜你会不会是有事情想找我帮忙,结果还真的猜对了。”
顾言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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