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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即兴表演-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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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安东坐在最前面,奇怪的是他没有坐在明星之间,而是坐在正中,和洪有为一桌。时至今日陈衍依然摸不透他的底,但他再蠢也知道了齐安东不只是一个演员那么简单。
齐安东带着他随手抓拍都不会出问题的微笑和邻座聊得火热,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其它桌上的人。
过了一会,陈衍看见他和洪有为接连跑到边上那桌,去给卢开霁敬酒。
老师应该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曾经说过,懒得出门,一出门就被当古董供着,人人都生怕磕着了他被冠个大不敬的名头。
韩天纵坐在齐安东后面一些,和张礼他们一起,凭他的资历本没资格坐在那里,但凭他父亲的资历却是足够。
倪正青坐在陈衍身边不远处,周围都是出名的经纪人,他和他们有的没的聊两句。看见陈衍在看他,倪正青站起身走过来,搭着他的肩示意他出门。
酒店大堂也有许多人,都忙着呼朋唤友,沙发倒没有人坐,倪正青大喇喇地坐上去,点了根烟问陈衍:“最近怎样?”
“和以前没什么区别。”陈衍答,“你弟弟怎么样了?”
“还那样呗。”倪正青含糊不清地说。
“还跟着我师弟?”
“嗯。”
“他……天纵他到底想要什么?”
“谁知道,神经病。”倪正青不屑地呼出一口烟气。
其实谁不知道?至少倪正青和陈衍心里都一清二楚。但是韩天纵要的倪正青不能给,他有自己的底线,这条底线是在曾经无数次对自己的摧残上建立起来的,是他流血流汗舍弃尊严才得到的。倪正青也不容易,逆水行舟,哪有放纵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来得轻松?
何况他还没处说理。韩天纵好吃好喝发工资地养着倪正红,既没虐待他也没违反哪条劳动法,倪正青怎么说?
“我到底哪儿做错了?”倪正青突然问。
陈衍无言以对。
他哪里都没错。
倪正青不需要他回答,自己答道:“错在我一无所有,无权无势,偏偏遇见的人我都惹不起。”
沙发后面大片彩绸包裹着白色红色的玫瑰花,洪子珍和李盼的名字高高悬在花墙上。
陈衍迟钝地想起倪正青和洪子珍之间奇奇怪怪的纠葛,前不久倪正青才跟他说他和洪子珍再没有关系,今天他就来参加洪子珍的婚礼,活似闹剧;而倪正青从来没有对不起过韩天纵,却要被一厢情愿的爱意逼得进退不得。
他们缩在流光溢彩的建筑的灰暗角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惆怅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
他们彼此都知道,倪正青是这样,陈衍也是这样。
他今天本该和同桌的编剧谈笑风生,一起抱怨剧本难写,尾款难拿,编剧总背锅。可是他太急,心太高,等不起,所以他选了一条和安分守己背道而驰的路,混在一群有钱有势的人中间,接受这种不寻常的跃迁带来的割裂和被动。
与倪正青不同的是,他的方向是自己选择的,所以他没资格说后悔,不敢,也不能。
大厅渐渐空了,他们回到座位上,司仪已经上台。
李盼光彩照人,比陈衍以前任何一次看见她都美丽,洪子珍摇身一变,导演的自我和孤独彻底褪去,换上商人的新装。
夫妻恩爱,百年好合,毫无破绽。
他们敬酒到了倪正青那一桌,陈衍的心悬了起来。其实在场和洪子珍有过一腿的绝不止倪正青,男男女女不知多少,可陈衍只知道一个倪正青,也只在乎倪正青。
倪正青的酒杯和洪子珍碰过,又和李盼碰过,没有异样,显得陈衍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新人缓缓走到陈衍这边,李盼看见他就对他笑,笑容甜蜜,不似作伪。她被人撞了一下,洪子珍赶紧扶住她,目光关切,充满爱意,也有十分真。
洪子珍举着杯子,说“我和小盼青梅竹马,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修成正果”,陈衍好像明白了又好像陷入迷雾,兜兜转转不得其门。
他暗暗为李盼不平过,他觉得李盼是他见过最好的姑娘之一,配洪子珍实在浪费,可每个人的爱情都不同,他一个局外人如何能评断,别人的一生也总有你想不到的波澜壮阔、身不由己。
酒席深夜才散场,陈衍独自走出去的时候齐安东忽然来拉他,众目睽睽,冠冕堂皇。
他好像喝多了酒,红着一张脸,大着舌头说:“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然后一点也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强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司机把车子开出来横到酒店门口,一双双眼睛照过来,陈衍和齐安东都无动于衷。齐安东是没察觉,陈衍是麻木了。
洪子珍也喝多了,在门口送客,看见齐安东过来就扒到车窗边上,喷着酒气和他道别。
“东哥以后可得罩着我,我靠你了。”洪子珍口齿不清地说。
“一定,一定。”齐安东稀里糊涂地答。
他又抬头瞅瞅齐安东边上,对陈衍说:“新婚快乐,新婚快乐。”
除了司机以外的唯一一个清醒人陈衍冷眼旁观,看着他们耍猴戏,一个字不说,就当自己没长嘴巴。
洪子珍突如其来地抓住齐安东的手,说:“东哥,东哥,《高楼见青》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戏了,我再没有机会了。你可不能忘!”
“有机会!都有机会,年轻!”齐安东说。
“没有,不拍了!”洪子珍大手一挥,眼里冒着金花,“都说电影……说影视业不公平吧,可电影是最公平的!我心里清楚,我这辈子就算有我爹,不愁片子拍,我也只能当个一般般的导演,成不了名导,没才华!没才华就是没才华,太公平了……”
齐安东握着他的手上下摇晃,李盼走出来扯着洪子珍,埋怨道:“又在外面丢脸。”
洪子珍被拉走了车才开动,车子一震,齐安东顺势一歪,倒在陈衍身上,陈衍退无可退,皱着眉对司机报了地址,说谢谢,先把我送回家。
“我也要回家!”齐安东高喊。
“我回去了你就回家。”陈衍说。
“不,”齐安东坚决地摇摇头,“我要结婚。”
“哦,结婚这事儿都能看着眼红啊?”陈衍嗤笑。
第94章 94
条案上的水果是齐安东亲自摆的,除了工作人员,现场还来了很多无关的人。所有人都想知道卢开霁重新出山会是荣光再续还是晚节不保。
寻常观众却不关心导演是谁,他们关注的仍然是齐安东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演员,比如现在势头正盛的女明星柳羲。
柳羲是洪子珍退出以后才加入的,顶了原来的女主角,说慕卢开霁之名而来。洪有为对此毫无不满,笑得合不拢嘴,越发觉得让儿子此时撂挑子换上卢开霁是件稳赚不赔的好事。
最初他们还准备找一个年轻的新人饰演男二林浩言,消息传出时无数人毛遂自荐,挤破门槛,但卢开霁加入后叫停了试镜,他坚持让出演郁高远的齐安东一人分饰两角。
“我不年轻了,老师。”齐安东有点儿尴尬,他不认为也不想承认自己老了,男人三四十正是好时光,可是对林浩言这个角色来讲他确实年纪有些大,“而且林浩言和郁高远,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陈衍这回站在齐安东那边,个人情绪并不影响他在这种关键问题上的立场。
“是啊老师,郁高远在林浩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他们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无意在剧本里加入世事轮回的概念,这会让整部戏的内核改变。”
“是的,是的,”卢老点头,“所以我不会让化妆师把他们表现得像一个人的不同年纪。但是你的含义是这样的——人都会追悼自己逝去的青春,不甘心、嫉妒,而这种嫉妒在演员这个格外依赖外貌的行业里变成了偏执和疯魔。这个前提下,你不认为由一个人饰演杀人者和被害者,会使层次更加丰富吗?”
陈衍和齐安东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只能答应试试看。
陈衍是在化妆师完成林浩言的妆以后才开始赞同卢老的主意的,因为此时齐安东的林浩言扮相看上去确实和郁高远是两个人,甚至和他自己年少时候都不一样,林浩言如此年轻,而且充满活力。
至于齐安东,在卢老私下跟他说了话以后他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支持起自己分饰两角来。
“老师跟你说了什么?”陈衍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没什么,”齐安东含糊其辞,“他说这样会让我影史留名。”
陈衍转身就走,他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齐安东回头对一脸为难的制片人开玩笑:“别担心,片酬好商量,我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他拍定妆照花费了很长时间,陈衍除了陪在卢开霁身边以外百无聊赖。
他看着齐安东在光下摆出各种姿势,突然又想起洪子珍结婚那天晚上他在车上说的胡话。
“我要结婚。”齐安东说一不二。
“那你去啊。”陈衍敷衍道,“只要有人愿意跟你结。”
“多的是人要跟我结婚,”齐安东不高兴地说,拼命扭着脖子看他,“你不去吗?”
“你请我我就去。”
你请我我也不去,陈衍心想。他绝不会去参加齐安东的婚礼——如果齐安东真有和谁结婚的那一天。一来他和齐安东之间关系太复杂,在婚礼上相见不知多尴尬,二来……
二来他虽然不会和齐安东在一起,却也懒得看他跟别人你侬我侬,相亲相爱。
他也有过在陈克庄面前承认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再怎么对他避之不及,和他相看两厌,都没法大度地直面他和别人在一起的可能。
所以齐安东提起结婚他就不太高兴。你羡慕别人夫妻恩爱也好,你要结婚也好,干嘛特意到我面前来说?
“好啊,”齐安东开心了,挥舞着手想从陈衍身上爬起来,“那我邀请你和我结婚。”
司机从后视镜里盯着他们,做一脸风平浪静的表情,陈衍却看得到他眼睛里大写四个字:“我的天呐”。
他抿着嘴瞪了司机一眼,脸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他总觉得齐安东这么靠在他身上能听见他的心跳,看破他的秘密,所以他推了推他,让他走开。
“多的是人和你结婚,你何必邀请我。”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很冷静。
“是啊,”齐安东被推到一边,叹了口气,“可是我想到和别人结婚,头都快大了。”
“不,”接着他拨浪鼓似的摇着头,“结婚太可怕了。”
“那你说什么想结婚。”
“可我今天看他们结婚,觉得也还不错,不如试一试。我想来想去,就和你结婚还可以接受,不算太煎熬。”
司机在前面没憋住,发出一声漏气般的笑。
如果这不是齐安东的车和齐安东的司机,陈衍真想打开车门把他扔出去。跟一个喝醉了的人一问一答,他只怕是脑子坏了。
“陈衍,”齐安东又奋力爬过来,凑得很近看着他的眼睛,“其实我……”
他的手在半空虚抓了两下,想握住陈衍的手,他看起来那么真诚,好像真有心里话说。陈衍不自觉地回望着他,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期待。
“算了,”齐安东突然沮丧,甩了甩头,像要甩掉什么黏着物,改口到,“我去看过狄坤了。”
“哦。”陈衍的眼神移开,看向窗外。
“对不起啊。”
“嗯。”
然后齐安东似乎累了,倒在一边合上眼,车里一片静寂。
碍着卢开霁的面子,陈衍和齐安东在片场相敬如宾,毫无隔阂。
卢开霁在工作上很认真,为人也很正派,但并不那么严肃。他说起笑话陈衍和齐安东都要捧场,在哈哈哈的氛围中再僵硬的关系也很难维持,不由就要松懈下来。
放松得越久,彼此挖苦开玩笑的时候就越多,第一次还会怔愣两秒,后来就习惯了,面不改色,逐渐模糊了曾经的刻意回避。
他们像普通同事一样聊天说话,一起聚餐,互相打趣。如果不发疯不捅娄子,陈衍实在是齐安东很喜欢的那类人,也是个合格的玩伴和说话对象,有时候他甚至完全忘了他和陈衍在一起过,吵过闹过针锋相对过,反而生出一种崭新的想要追他的念头,这种念头和他看上其他男男女女时产生的猎捕欲望分毫不差。
好似真的重头来过,他还是会喜欢他。
可他马上又记起他们在一起的几年时光,那和他们现在的相处截然不同,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愉快。像是一旦答应成为情人,陈衍就会变一个人,不再符合他的期待。
他是一朵只有远看美好,近观让人绮念全无的花。
和他保持现在的距离好得多,齐安东想,但他又不甘心。这一个陈衍是飘在天上的云,轻巧单纯,让人快乐,那一个却是埋在泥里的根茎,和他命运相连。他对这一个有欲望,但是得不到也能换个猎物,那一个却不同。那一个独一无二,而且只能是他的。
齐安东觉得自己快被撕裂了,他第一次感到困惑,深恨云泥不可得兼。
《罪歌》的第一场戏就是在这种困扰中开始的。
齐安东现在是郁高远,有一张看似保养得很好的脸,以及难以掩饰的皱纹。他站在法庭上,背挺得笔直。
镜头慢慢拉近,画面里是他努力维持的高傲神情。
“我现在在这里作出陈述,并非为我的所作所为忏悔,更非为求得宽恕。你们把他带走已经三周了,在这三周里我脑海中充满了另一个世界的私语。”
镜头移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这只手拿过刀和枪,拿过玫瑰,擦过让观众伤心欲绝的眼泪。
“那是他在一场图谋我肉体和精神的密谋中呼唤我,是他孤寂无依的灵魂在没有出路的虚空中呼唤我。我现在在这里作出陈述,苟延残喘,只是为了挣脱你们加诸我身的枷锁——你们质疑我与他相伴的权利。”
镜头从旁听席滑过,扫过一位啜泣的老妇,几个坐立不安穿西装的男人,脸色苍白而美貌的中年女人。
在最后的成品中,法庭将缓缓消融,变成淌着鲜血的地板,接着是女人尖利的惨叫。
齐安东下来休息的时候四处望了望,状似无意地问:“陈衍今天没来啊。”
卢开霁从屏幕前抬起头,敏锐地盯了他一眼,又转开:“他说他迟点过来。”
齐安东没有追问,他觉得卢开霁看他的眼神充满审视,像农户提防黄鼠狼来偷自家的鸡。
他的第二场戏依然在法庭上,布景都不需换。现场座位和旁听人员的变更,以及郁高远装束的邋遢、站姿的萎靡显示出这和第一场并不是同一次审判。如果说第一场是一首阴暗的诗歌,第二场就纯粹是法制节目般的下等撕斗。
“我没有罪!”郁高远嘶吼到,他像一只被铁链锁在原地的疯狗,极有限地窜跳着,拼命向法官那边伸脖子,“你相信我,我没有杀他!”
随着剧情的进行,证人的出席,郁高远渐渐安静下来,他绝望地喊道:“我没有动手,我没有!”
陈衍就是这时来到片场的,一来就看到齐安东狼狈地在被告席为自己辩白。
旁听席上的老妇站起来,满脸是泪,喷着唾沫咒骂:“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我儿子!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害死我儿子,你还人模狗样地过日子!你不得好死!”
妇人是背对着陈衍的,但是摄像机的画面传到他眼前的屏幕上,让他看见老妇扭曲狰狞的脸,听见定罪的声音。
他的视线突然模糊,周围的一切都萎缩成黑影,只剩下那个痛斥齐安东的女人。
咚,咚,咚。
有什么声音踏在他心里,沉重地撞在胸腔。
他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审判还在继续,郁高远痛苦不堪,几近崩溃。他每一次抱头大吼都在陈衍心里击穿一处空洞。
陈衍终于受不了了,转身快步离开。
陈衍进来的那一刻齐安东就看到他了,他的余光总会扫到陈衍身上,所以他白着脸跑出去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他盯着陈衍,震惊于他的失态,以至忘了自己该接的台词。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他对剧组道歉,然后对卢开霁道歉,“我们再来一次。”
他总觉得陈衍的眼神里有一些很危险的东西,似曾相识。他想忘了刚才陈衍的表情,却总在最该表现情绪的时候想起,让他的气势一泻千里。
连着好几遍他的表现都差强人意,最后卢老也只勉强点点头,说:“我们明天再来一遍,看状态会不会好一点。”
这不是齐安东该犯的错,卢老责备地看着他。齐安东左右安抚了一圈,还是安不下心,打了声招呼,跑出去找陈衍了。
第95章 95
一开始陈衍并不觉得自己病了。那一场戏唤醒了他的不安和压在心底的自责,但也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审视,仅此而已。
到后来病入膏肓,他也再没有了发现的机会。坐在片场的越来越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而且是一具时刻担惊受怕的躯壳。
察觉到陈衍失常的有两个人,卢开霁和齐安东,其它人都说编剧最近心情不佳,寡言少语。
卢开霁问过陈衍是否有烦心事,他答没有,一切如常。齐安东却什么也没问,他和陈衍相处的时间远不如卢开霁那么长,对他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比谁都熟悉。只有对这种状态的陈衍齐安东是有优势的,他可以拍着胸脯说谁也没比他见得更多。
真是可笑,齐安东想,所求和所愿相差远矣。
《罪歌》还在继续演,演郁高远亲手把林浩言捧成万众瞩目的新星,他站在林浩言身后,双手握着林浩言的肩,看向镜子里一左一右的两张脸,说:“浩言,你看,你是不是有点像我?”
林浩言抓住他的手,说:“我怎么比得上您!”
他的眼里全是孺慕和崇拜,每一寸五官都在展现对郁高远全身心地顺从,郁高远脸上则是饱食后的餍足,仿佛被明月仰望过就能成为太阳。
“这时候郁高远心里是没有任何恶意的想法的,他连自己都骗过了!他以为自己是在提携一个没有出路的后辈,甚至为自己的高尚品格骄傲。”卢开霁拿着剧本对齐安东说,“所以他脸上一点令人不快的情绪都不能有,要全心都是明媚和愉悦。”
齐安东点点头,卢开霁又说:“再来一次,把你脸上食人魔一样的表情收一收。”
很长时间没有对他说话这么不客气的导演了,齐安东苦笑一下,对后面偷笑的工作人员耸耸肩。
他从头开始这一场戏的时候望了一眼陈衍,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做,兴许是担心两场戏之间的某个短暂空隙陈衍就会出事。
但陈衍一直没有出事,他总带着那副魂不守舍的表情坐在场边。卢开霁故意找剧本里的问题问他,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除了偶尔会突然忘记自己在做什么,然后茫然无措地拍拍自己的头,露出抱歉的眼神。
他实在很像一只打坏了家里花瓶的小狗,齐安东每次看见那样的动作就想走过去捏捏他的脸,跟他一起拍他的脑袋。
陈衍的后脑勺很圆,齐安东鬼使神差地又想到了别处,比如手微微一弯就能弧度恰好地捧住他的头。
他们有一场室内戏在监狱里,时间线上介于郁高远的两次审判之间。郁高远坐在床上,怔愣地看着林浩言从黑暗里显出身形,先是踢动碎石的脚,然后是半边面庞。
“你果然没有死,”郁高远冷静地说,“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宁愿伪造自己死去的假象都要送我上法庭?”
“我没有死吗?”林浩言轻轻地问。
“如果你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莫非是鬼魂?”
“不,我死了,你杀了我。面对现实吧,你杀了我!”
站桩在滑轨上滑动,营造出鬼魂前进般的景象,林浩言忽然扑到栏杆前,瞪视着郁高远,他的腰腹部有一块很大的血迹。
郁高远的眼睛睁大,目眦欲裂,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腰,和林浩言的伤口一样的位置,在他沾了灰尘的手指下方,血迹缓慢扩大。
林浩言的亡魂似乎要把郁高远从自己诗意的幻想中拉出来,否认那场谋杀有精神层面的意味,把它仅仅定性为嫉妒和恶毒——这是郁高远不能接受的。他意识到自己的犯罪并不是一部探究精神世界的文艺演出,而只是最为流俗的刑侦片段,永远无法被人铭记。
这种落差并未使他正视自己,他开始回避他杀死林浩言的现实,也就有了他在两场审判上的不同表现。深层和肤浅冲突贯穿了整部电影,《罪歌》的罪不止是谋杀的罪,不止是嫉妒之罪,也是郁高远这个人内心不可一世的罪名。
按卢老的话来讲,齐安东已经入戏了。他此时此刻就是林浩言——或者说郁高远潜意识中的林浩言——本人,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控制入微的同时与角色感同身受。
卢开霁刚认识齐安东的时候就觉得齐安东非常奇怪。
最初他觉得齐安东是体验派,他认为这个年轻的没读过什么书的演员很有天分,而且他出戏的速度快得惊人;后来逐渐又发现他会刻意控制自己的五官,似乎接近于表现派。
齐安东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怎么在演,所以每回他亲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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