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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即兴表演-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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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衍诧异地看着他。
他又说:“你说狄辉做那些事,我是相信的,周航那个人我也了解,还有李虎生。但是有一点是不对的,我绝不会害你。”
陈衍没说话。
“我再不是人,再无视别人的生死,我也不会把不相干的人推进火坑,这事我还做不出来,更别说那是你了。也许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
这不是假话,他对自己有信心。齐安东就算死后进不了天堂,也不至于烂到下地狱。
“衍子,不管是你的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有些事会变,有些事却是不会变的,比如——只要我还是我,我就一定会在见到你的时候喜欢上你。”
陈衍听他说话听得心烦意乱,静不下来,他胡乱回了几句,就往卢老那边走去。他走到卢开霁身边,装模作样地看监视器,好一会以后回过头来,齐安东却还在原地盯着他,好像一点也没移开过视线。
这天晚上陈衍终于想起上辈子临死前嘀嘀作响的手机,齐安东一个接一个的电话。
他转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他真不知道要不要信他。
他不傻,看得出齐安东根本没相信重生的事。既然他不相信,也没印象,那他赌咒发誓还能当真吗?
第二天陈衍是顶着黑眼圈去片场的。
今天的戏是郁高远开枪自杀。
他会举着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痴迷地看着镜子里化着浓妆的自己,那个人的皱纹渐渐消失,皮肤光滑如婴儿,瞳孔清澈,嘴唇柔嫩。
郁高远在镜子里看见的是年轻时的自己,他满足地按下扳机,从杀人和低劣的困境中解脱。然而子弹射入他脑袋的那一刻,镜中人变了,不再是盛年的郁高远,而是前不久被他杀死的林浩言。
他死在惊恐和不甘中,死于自己的成就全部被林浩言替代的恐惧——那些他主演的影片上的演员名全部变成了林浩言,镜头里光华四射的人也都变成了林浩言,和虞向笛在一起二十年,亲密无间、四肢交缠的人也变成了林浩言。
死亡最终没有给他带来解脱。
陈衍照常去和摄像确认过今天的拍摄内容。卢开霁有意多教他一些东西,这样即便以后不写剧本了,他也能有立身的位置。
他从远处走回来的时候道具助理正在给齐安东看今天要使用的枪支,那个东西做得很精致,黑沉沉的,带着死亡的寒光。
齐安东笑着对他招手喊他过去,他假装没看到,背过身朝另一边走。
他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齐安东张口喊他的名字,于是更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砰!”
忽然身后一声枪响,声音对着他的方向。
陈衍的血瞬间凝固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是谁?有人受伤吗?他几乎失去了知觉,感受不到身上是否有疼痛。
他极缓慢极缓慢地转过身去。
好多人朝他身后的方向跑,还有好多人慌乱地离开。
他定睛一看,那些人簇拥在一起。
有人被击中了,不是他,是谁?
他无知无觉地往人群里走,扒开围在一起的人墙挤进去,初时没看见人影,而后觉得有人在拉他的裤子。
他低头,看见齐安东倒在地上,脸色白得吓人,眼睛亮得出奇,直愣愣地盯着他。
齐安东一手还捂着自己的侧腹,那里有一块血迹。
陈衍一阵晕眩。
他想起何见青的剑,想起刚才那把闪着黑光的枪,想起齐安东微笑着对他招手,然后是眼前不断滴落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我没计划番外,或者你们有什么特别想看的?
之前有姑娘说要看剧本,但剧本是额外的故事,跟主线没什么关系,当成番外不太合适,还是算了吧?(
第98章 98
齐安东直到昏迷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那时正在和道具助理沟通,对方给他展示确认了即将用到的道具枪械。这个助理面生,他说自己是新来的,齐安东也没起疑,还夸这把枪做得实诚,拿在手里有真枪的感觉。
“扳机是不能扣的,以防万一。”自称助理的人说。
“哦?”齐安东略微皱眉,这会削弱他的手感。
“因为是真枪改造的,怕伤到人。”那人解释。
他勉强接受了,手指抚摸了一下扳机,往下摁了摁,确实没法动。
现在想来应该只是被什么栓扣卡住了,想杀人的时候那把“道具枪”马上就能变成凶器。
齐安东倒下的瞬间不禁暗恨自己的大意,如果是少年时的他,看到不熟悉的面孔怎么也要提防好几天。他高枕无忧地过惯了,早失掉曾经野兽般的警觉。
他看枪看到一半陈衍朝这边走过来,齐安东挺高兴地对陈衍招了招手。陈衍从昨天晚上起就避着他,这没让他生气,反而让他欣喜。如果他真的心如死灰,怎么会对自己避如蛇蝎?
于是他把枪塞给那个助理就朝陈衍追了过去。
最后一丝残留的敏锐让他听见背后异常的动静,他的大脑马上将这个声音和别人冲他背后开枪的画面联系到了一起。他浑身绷紧迅速回头,看见黑洞洞的枪口越过他直指他身前。
他身前只有陈衍。
齐安东来不及多考虑,下意识地往右移了一步,用他的身体把那颗子弹挡了下来。这种情况下一击不中,开枪的人应该已经慌不择路地跑走了,不必担心有第二发子弹。
右侧腰腹一阵疼痛,他用手捂住。人群朝他围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耐烦地想挥开他们,却无力抬起手。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人也越来越困,意识还苦苦支撑着,直到看见陈衍从人群里走过来,安然无恙。
他用剩下的力气扯了扯陈衍的裤脚,然后晕了过去。
丧失神智以前他还想,这下完了,真他妈亏大了。
整个剧组一团乱麻,惊慌失措、镇定自若的都大有人在。有人在哭,有人在拿手机拍照摄像。救护车赶来把齐安东抬走以后还有不少人想跟着挤上去。
不管是不是面子功夫,齐安东平时和剧组的大多数人都处得很好,现在极力证明自己和他是好友、需要陪着他上救护车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救护车可以承载的数量。
卢开霁要上车,这是没人有意见的,齐安东的助理要上去,也是没人有意见的,剩下两三个名额则让他们打破了头。
陈衍自从看到齐安东流着血倒在地上的一刻起就头昏脑涨。齐安东晕过去了,手也放松了,伤口处的血就汩汩流出来,像要流尽似的。
他蹲在地上颤巍巍地伸手去捂齐安东的伤口,想让血流得慢些,回到齐安东体内,可是那些血不听他的话,明明刚才齐安东醒着的时候它们还没那么汹涌地往外跑,现在却止也止不住。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全神贯注地堵那个口子,好像只要注意力一移开就要忍不住流下泪来。
其他人在救护车前争辩的时候他也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他伸手推他们,想上车去,这回却没人给他让路。
他知道齐安东的血还在流,每多一秒就多从他身体里流失一些,被阻拦的愤怒渐渐膨胀,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终于化成一声轰鸣般的怒吼。
“给我让开!”
堵在车门外的人群愣了一下,他们从没见过陈衍发这么大的火。
趁他们发呆,陈衍把他们一把搡开,一步跨上了车。
他还想去捂那个枪伤,却被急救人员拉住。他知道这是为齐安东好,只能把手缩回去,茫然无措地在空中停滞了半秒,终于小心翼翼地拉住齐安东垂在两边的手。
无论是他,还是卢开霁,还是剧组任何人,此时此刻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人正躺在担架上,生死不明。
手续是助理去办的,钱是卢开霁交的,到了要家属签字的时候,他们互相看了看,还是卢开霁去签的。
陈衍多余地站在手术室外面,既没有资格也没有名分,显得一点价值也无。
前不久他才觉得自己的上辈子已经结束了,现在手术室的门一关,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这辈子也成了断崖深渊,不知道能不能再续。
陆陆续续赶来的人都在安慰卢开霁,他们离开以后卢开霁才得空来安慰陈衍。
全天下都知道卢开霁是齐安东的老师,亲如父子,关系密切;陈衍和齐安东的关系却上不得台面,没人会给他一句安慰。
如果齐安东今天就不在人世了,往后十年、百年、无数年里,陈衍和齐安东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慢慢地再不会被同时提及。他们生生死死分分合合的头等大事也将无人知晓,他们将成为尘世间没有交集的两个个体。
最重要的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之间还是没有确切的定义,齐安东还是没有等到答案。
如果早早对他说就好了。陈衍站在走廊里,不肯坐下。要他现在说也可以啊!说什么都行,抛下对未来的悲观想象和对齐安东的疑虑,把怕给人看的心里话都翻出来,一句句讲给他听。
他曾经对谁都无话不说,从不怯场,到如今战战兢兢,藏头掖尾。
他害怕齐安东知道他喜欢他,他怕他笑话他。齐安东曾经把他贬到泥里去,他骂过他的话他每一句都记得,这样还要说爱,岂不是最不要自尊的人都做不出来的事?他恨不得别人都以为他对齐安东毫无情意,也不要显得自己纠缠不清,卑微乞怜。
他害怕到杯弓蛇影,宁愿不要齐安东来爱他,他的爱全凭一时之气,多变过流云。
可他终究不是个空心罐子,没说出口的事也不会就此消失。
这时陈衍才想明白,不,不如说是在无望的等待中妥协了。既然多过一分钟都是额外的恩赐,何必和他爱的人计较爱意多少,得到一分就算赢家。
他好不容易明白以后,就想冲进手术室去告诉他,想开了喇叭在每个角落公放,但是他不能。不止现在不能,以后也难说能不能。
可这个世界不能,另一个总可以吧?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总能找到他,对他说没说完的话。
如果没有神灵,是谁让他到再次到这个世界来?如果真有神灵……
陈衍闭上眼,手指攥紧。
如果真有神灵,拿他多余又无用的余生换灯灭时手术室里的人心跳如常,又有何妨。
天色将晚,北京城还是那个北京城,齐安东受伤的消息被压了下来,但大概压不过明天早晨。
也许是他的祈祷成功了,也许和他并无关系,医生终于从手术室出来,对他们点了点头。
陈衍松了口气,浑身瘫软。
拿去吧,他想,拿去吧。
凌晨,多数人还在梦里。
聊八卦的大妈还没起床去菜市场,齐安东的粉丝还不知道他们放在心上的偶像有生命危险。
几个小时以后,所有人嘴里都会议论齐安东受伤,揣测原因;小报和营销号会不断写出越发夸张的稿子“还原事实真相”;自称圈内人士的不明人物会放出似是而非的消息让人咋舌……一场饕餮盛宴又要拉开。
但这时一切都还平静,除了医院里响起的脚步和毫不收敛的尖锐嗓音。
陈衍在病房坐了一宿,脸色昏沉,头发蓬乱,被这个女声吵醒了。他瞪大眼看着来人,倪正青脸色不愉地介绍道:“东哥的婶婶。”
陈衍忙站起来和她握手,她却看也不看陈衍,扑到床上去嚎哭起来。
陈衍被她吓了一跳,忙去拉她:“您别这样,他要休息。”
那位婶婶大概带着地方的习俗,一定要用哭嚎表达自己的悲痛。
“我的强子诶……我从小养大的孩子……”
陈衍气得脸色发青,再也不管她是谁,伸手就把她拽了出门。
“你拉我干啥啊,你……让我看看他啊……”女人扯着陈衍的袖子。
倪正青面无表情地在边上看着,悄悄无奈地对陈衍摇了摇头。
通知家属是必须做的,齐安东唯一有联系的家属就是这个早年被他送去香港的婶婶。
女人似乎哭累了,觉得自己表态也表够了,抽抽噎噎地停下来,问:“他咋样啊,活不活得了啊?”
说到“活”这个字,她又要哭了。
“您放心,”陈衍忙安慰道,“东哥没事,不过要静养。”
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女人却似乎没听出弦外之音,愣愣地说:“哦,没事啊。”
陈衍这才觉得不对劲,他疑惑地看着倪正青,倪正青示意他先走。
陈衍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却没有下楼,就站在玻璃门边的墙后。他怎么能走呢?齐安东还没睁眼呢。
他不是特意偷听,但早晨医院安静,难免会听见那个女人讲话。
“那是不是跟强子搞……搞那个,的那个啊?”
“您说哪个?”倪正青的语气听不出波动。
“就是男的,喜欢男的嘛。”
“哦,我也不清楚。”
“哎呦,这真是做了孽了……你说这种病是天生的还是怎么呀?我们家好像没这种病的……”
倪正青没做声,对方又哭哭啼啼地说:“两个男人算什么啊?不道德的,我们国家也不允许的,先生,您说是不是?”
“……您说结婚的话,确实是不能结。”
“是吧……所以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的对吧?没有结婚证,也没户口。”
陈衍听到这里才隐约听出她的意思。
他顿时怒上心头,觉得自己刚才拽她那一下都是轻的。齐安东还他妈喘气呢,就来算计遗产了。
他往医院墙上锤了几下,不甘地松开拳头。
人家没说错,他和齐安东就是没关系,对方却是齐安东唯一的亲属,还轮不到他来管。
第99章 99
陈衍靠在病房门口。
病房纯白,只放着一张床,床上斜靠着一个人,一个他仍然犹豫该以什么态度去对待的人。
真正开始写剧本的这几年里他写了许多戏,有的出名,有的没有。他常写病美人,也常见别人演病美人,面白如纸,弱柳扶风。今天看见齐安东,才知道人病了面黄肌瘦,发如枯草,一点儿也不美。像齐安东这么好看的人都好看不了。
齐安东放下手里的书,笑着对他招招手:“进来啊。”
他一招手陈衍就想起他中枪那天,也是这么对自己招手,自己却没有过去。
他想得心口发痛,气息紊乱地朝病床走过去,一步也不敢停。
“走这么急干什么,后面有人吗?”齐安东艰难地伸着脖子往他身后望,见没有人进来,才又安心地躺回去,指指地上堆成山的水果问,“你要不要吃?”
他态度自然,既不为自己的病忧心,也不为如今憔悴的病容不安,好像就算他到了七八十岁,一开口还是风华绝代、年轻气盛。
就这一点来看,他绝不会变成郁高远。
陈衍没有动手,一直无知无觉地搓着自己的衣角,齐安东就俯身过去,拿了碗樱桃塞进他手里。
“啊!”冰凉的瓷碗唤醒了陈衍,他回过神,语气吞吐,眼神却很坚定,“我有话跟你说。”
“好啊。”齐安东笑。
他一早就问过倪正青,倪正青说他昏迷的时候陈衍一直守在旁边。既然如此,还会有什么坏消息吗?
外头已经炸了锅。
倪正青忙着给齐安东的粉丝一个交代,安抚人心,忙着和警察沟通,寻找凶手,忙得一团乱麻,甚至没有时间常常到病房去照顾齐安东。他完全把齐安东交给了陈衍。
卢开霁和投资人坐在谈判桌上,要等齐安东回来,投资人不同意,每拖一分钟损失的钱谁来补偿?
“如果要换人我就不拍了。”卢开霁态度强硬,谁也奈何不了他。
他们还在僵持的时候有人把这件事捅上网,齐安东的粉丝以及其他自认公道的围观群众破口大骂,说资方没有人性,翻脸不认人,还说这件事他们也有责任,不但不想着怎么弥补,倒想把齐安东一脚踹开。本来一直发微博表示要等齐安东回归的剧组也被牵连,陷入口水战。
好事者之一大张旗鼓地开了网络投票,请大家说一说是愿意等齐安东伤复还是愿意换人,愿意等他的人得到了压倒性的胜利,并表示如果换人他们会抵制这部电影。
“给你添麻烦了吧,”齐安东对陈衍说,“如果他们坚持要换人,可能电影就不太乐观了。”
陈衍摇摇头,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他们换掉你,我和老师都不会再管这片子了。”
齐安东一点儿没掩饰自己的高兴,他满脸喜笑颜开,陈衍忽然觉得耳朵根子发热,手忙脚乱地把樱桃塞回他手里:“你要吃就自己拿着,我又不是桌子。”
“可我肚子疼。”齐安东迅速说。
陈衍又不得不把那碗樱桃端了过来。
有件事儿他没告诉陈衍,那就是如果不换人,他绝对等不到痊愈就得赶着上片场,这对他也算不小的负担。这些内情粉丝不知道,陈衍也不知道,他们一片好心,可惜两头为难。
但这不算什么,他自己并不把带病拍戏看得很严重,他没成名的时候甚至带着刀伤跑过龙套。忍着点累换陈衍一句真心话不亏,何况到那时候他脸色难看的,陈衍难道还能放着他不管?
他慢条斯理地把绛红的樱桃一颗颗吃完,擦擦嘴,才问陈衍:“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因为是期待的事,所以要调整好状态来听,以便以后回忆起来毫无瑕疵。
“我……”陈衍说了一个字,又憋得脸色通红。
齐安东拍拍床沿,说:“你坐过来,我听不清。”
陈衍坐到床沿上,还是扭扭捏捏说不出口,齐安东干脆一把把他拉到怀里。
“小心伤口!你干嘛呢!”陈衍用手撑着床,怒道。
“没事儿。”他的嘴唇在陈衍耳边,陈衍的呼吸也在他耳边,“你想说什么,说吧,悄悄地说,别人都听不着。”
陈衍眼里只有一片雪白的枕头,还有齐安东乱糟糟的头发,和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大相径庭,让他发笑。
于是他真的放松下来,觉得自己这时候说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只在他们俩之间,成了一个秘密,不会被别人拿来编排,也不会被取笑。
他红着脸,小声问:“你要跟我过一辈子,还算不算数?”
齐安东的声音离他很近:“啊……我想想。”
他想了不知道多久,陈衍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怦怦乱跳。他还没有回应,陈衍就想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他难堪地挣扎着要爬起来:“要是你……”
一只手轻易把他按回去,齐安东轻声笑道:“我说的话,那当然是算数的。”
陈衍脑子里砰地炸了朵烟花,炸得脖子脸一片红。
齐安东这算是答应了吧?他答应得也这么轻率,像在嘲笑自己把这事儿看得太重。
他把自己从齐安东身上挪开,坐回椅子里。
齐安东发出“啧”的一声,似乎很遗憾。
“你一点儿也不严肃。”陈衍不满地说,“我是认真问的。”
“我也是认真回的,”齐安东不笑了,他的眼睛直看进陈衍眼睛深处,“你现在才想好,我可是老早就想好了,我紧张的时候你都没看到。”
“是吗?”陈衍疑惑地歪了歪头。
“不知道你是太迟钝还是脑子里弯弯绕绕太多,你总在想,总在想,我有时候都觉得,你恐怕一辈子想不出结果了。”
他又笑起来,那副暗淡病容上云开雨霁,晨光乍破。
陈衍因此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认知,觉得病美人这个说法并不那么脱离实际了。齐安东对他一笑,他就想承认他说得都对。
“你是怎么想通的?”齐安东再次拍了拍床沿,让他回来。
陈衍坚决不回去,他貌似轻松地说:“因为我想明白了,你这个人看着花枝招展交际一大堆,其实在世界上无亲无故,朋友也没几个,还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没空理你,过得比我还惨。我要是不管你,以后你半路跌跤,拍戏摔伤,老年痴呆,都没人送你上医院,也没人看着你,你该怎么办呢?”
齐安东听得发怔,半晌才愣愣地说:“你说什么,你过来,我听不清。”
陈衍嗤了一声,不上他的当。
他不过去,齐安东刷的一下坐起身。陈衍慌忙站起来扶他:“别乱动啊!”
他一靠近齐安东就搂着他的腰不撒手,把脸埋到他腹间。
“你……你……”陈衍结结巴巴的,你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
“衍子,其实那天中枪的时候我特别绝望。”
“嗯?”
“不是因为我受伤了,是因为我一直以为,我那么自私的人,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愿意为你死。结果直到我要死了我才知道,我又错了。”
“什么?!”陈衍推推他,“什么为我死?你说清楚!”
齐安东像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我是后悔,早知道我多喜欢你我根本不会走这慢悠悠的路子,我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你跟着我了,哪能等到今天。”
陈衍心里泡着一坛醋,又酸又苦又透着酥软,但他来不及体味,非追着齐安东逼他把那天的事说清楚。
齐安东抹抹眼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躺回床上打太极:“警察来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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