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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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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山很快就下班回家了,他走了以后,薛谨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然后走到沙发旁边,把那本杂志丢进了废纸篓。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在这张照片登上八卦杂志以后,无论顾之临和李媛媛是怎么回事,都让他觉得非常难堪。
  他不打算为此去质问顾之临,因为没有必要,但事实证明,当一个人想躲另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一万种遇到对方的可能性。
  这天晚上他约了杨子溪,于是也破天荒地准时下班,和对方一起吃了顿饭。律所楼下就是江城的中心商业区,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薛谨要买新衣服,于是吃完饭拉着杨子溪一起逛街消食去了。
  “你还缺衣服?”杨子溪一脸的难以置信,“还逛什么呀,你身上穿的不就是新款吗?”
  “想给衣橱换批新衣服,行吗?”薛谨特诚恳地问她。
  这种鬼话当然不会有人相信,他们进了某奢侈品男装店,薛谨去挑衣服,杨子溪坐在沙发上歇着,一边看她师兄的男装秀一边发挥想象力:“……等等,你该不会是跟顾……那谁,分手了吧?”
  薛谨正在试外套,扣子系到一半,闻言回头瞥她一眼:“我和他什么时候有在一起过?”
  “你俩好了这么长时间,说是炮友也太长情了吧?”眼看店员走开去给他拿衬衫,杨子溪朝他翻了个白眼,小声嫌弃道,“反正我不觉得以你们俩这破性格,看不对眼能躺一张床上这么久。”
  “爱信不信。”
  薛谨也不在意,继续试他的衣服。他有几身衣服留在了酒店套房里,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可能再回去拿,索性就不要了,趁着不加班出来买新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炮友也一样。
  他身材好,店员给他推荐了好几种不同搭配,甚至包括当季秀场模特同款,虽然不那么沉稳正式,但裁剪精致,简单中不失细节,和他的气质倒也十分相称。薛谨试过以后敲定了其中两身,又给搭了两条更花哨的领带,这才满意地从钱包里摸出卡,让店员去包起来。
  “你这两套简直是要开屏的花孔雀,骚包。”目睹了他试衣服的全过程,杨子溪在一旁啧啧感叹。
  薛谨拿她没办法,从店员手里接了纸袋,带着她往外走:“走吧,陪你逛逛,想买什么师兄送你。”
  这种跟花钱封口无异的承诺当然不足以打消杨子溪的好奇心,因为薛谨的行为实在有点反常:“分个手怎么还要买新衣服?我看你骚归骚,不像是购物狂啊。”
  有那么一瞬间,薛谨想抽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丫头两下,好容易忍住,半晌才冷着脸说:“我丢在酒店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这么豪迈啊。”杨子溪被他的大手笔震了一下,也不说话了。
  薛谨那些行头值多少钱她是知道的,这少爷挣的钱多,花起来也不心疼,几乎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好看归好看,投资起来也不是笔小数目。不过薛谨虽然舍得花钱,却也不是大手大脚浪费的人,她不敢多问,生怕真触了对方逆鳞,乖乖闭嘴扮演起“乖巧听话小师妹”的角色来。
  她闭嘴以后薛谨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很有同门爱地请她去吃楼上西餐厅的甜点。那餐厅价格不贵出品却很受欢迎,主厨推荐的朗姆酒熔岩蛋糕晚上九点就即将售罄,杨子溪举着薛谨给的贵宾卡杀进去才买到最后一块,两人找了位置坐下,正翻着菜单准备点喝的,隔壁桌恰好结账,刷完卡站起身的男人从背影到声音都十分熟悉——
  薛谨立刻就不说话了,把菜单递给杨子溪,自顾自地低头看手机屏幕。后者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也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在侍应生的询问下点了一杯果汁一杯百利甜。
  但即使他们努力减少存在感,顾之临还是回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杨子溪只好抬手打了个招呼:“顾师兄,真巧。”
  她自我感觉没那么良好,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越过她径直落在了低头玩手机的薛谨身上,原以为顾之临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就这么看了薛谨几秒钟,然后沉默地离开了。
  杨子溪忍了忍,没按捺住自己想要八卦的心,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和他坐在同一个卡座里的是一位坐在轮椅里的中年女性,从背影看已经不年轻了,至少也是妈妈辈的人,但穿了一件素色连衣裙,看起来气质很不错。
  她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然后回头看薛谨,不知该说什么好,没话找话道:“呃,师兄你喝什么?”
  刚才她是随便点的单,为了装蒜差点都忘了自己点了什么,说完才想起点了酒:“……我忘了,你要想喝百利甜的话,一会我开车?”
  薛谨无奈地看她一眼:“你开车送我回家,然后再把我的车开回你那?”
  他可没有第二辆车能开着上班,江城早高峰很可怕,挤地铁还不如让他去死。
  杨子溪自认理亏:“我打车也行嘛……”
  “别,传出去人家以为我虐待你。”
  薛谨自觉地端过果汁,喝了一口又放下了,皱着眉嫌酸。他不太喝酸的,平时宁可喝甜腻腻的牛奶或者苦兮兮的黑咖也不会主动点果汁,但西餐厅显然没想到有人喝柳橙雪梨汁也会嫌酸,所以这是一杯原生态的果汁,没有任何额外添加。
  薛谨不幸被酸,默默地放下果汁,唤来侍应生重新点了杯咖啡。
  杨子溪看了看表,迟疑道:“你一会儿难道还准备回去加班?”
  薛谨摇头。
  “明天我得去一趟外地,早上八点的高铁。”
  有个证据迟迟拿不到手,他在那边又没有信得过的朋友,只好自己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说服持有人交出来。李太太的离婚案下个月就要开庭,虽然大概得开不止一次,但要是一开始就显得弱势,之后就不好办了,他得尽可能多握住一些筹码,才能替当事人谈条件。
  高铁站在邻近市郊的位置,不比机场近,杨子溪估量了一下他开车过去的时间,果断起身结账走人:“早说啊,还跟我在这消磨时间,我明天又不用早起。”
  薛谨倒不在意这点时间,开车送她回住处的路上经过一家网红生煎店,见排队的人不多还停车等她去买。杨子溪下车后他摸出手机看了看,发现罗山半小时前给他发了条微信:“和李媛媛一起被拍的就是顾之临,白天我说你还不信。”
  他怔了怔,不知道这白天很好忽悠的家伙从哪窥见了真相,犹豫了一下,打字问罗山怎么知道的。
  好不容易哄睡女儿的罗山正在家里陪冯青青看电视,非常乐意跟他夜聊:“你还不知道?那照片上娱乐新闻了,电视上放得特大,瞎子都看得出来。”
  杂志上看着糊的照片到了电视上当然也不会清晰到哪里去,但等比放大以后,属于顾之临的气质也随之被放大许多倍,罗山和冯青青怎么说也和他是校友,即使这两年见得少了,也不可能认不出来。他长相本来就足够打眼,英俊而不失硬朗,身材也高大挺拔,八卦杂志还在猜他是不是新入行的演员或者模特。这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让人忘记,因此罗山得意地损了薛谨两句:“总算有一次你认人输给我了吧?”
  傻‘逼。薛谨在心里嫌弃他,装傻都看不出来,白跟他共事两年了。
  罗山得意完了还在继续跟他八卦:“你说顾之临是怎么回事啊,他不像是想当凤凰男的样子啊,难道跟李小姐是真爱?”
  “谁知道呢?有可能吧。”
  薛谨随口糊弄他两句,然后放下手机没再回复。
  何止罗山看不透,连他这个跟顾之临在一张床上睡过的都看不透人家在想什么,当然也没立场去问,只能跟旁人一起听听八卦。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开玩笑说的“我那时怎么不资助你呢”,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太狂了,难怪顾之临压根没当回事。
  傻‘逼。他又骂了自己一句,然后笑起来。
  夜里有点凉,杨子溪拎着两盒生煎上车后不掺假地打了个哆嗦,然后把其中一盒挂在副驾下面的挂钩上:“你晚上没吃多少,回去填填肚子再睡吧。”
  “这么关心我啊。”薛谨笑着看了一眼,“行,还记得师兄爱吃三鲜的,回头奖励你。”
  “你也悠着点,咖啡喝多了对心脏不好,反正你对咖啡因不敏感,换点健康的饮料喝呗。”
  薛谨还是笑:“习惯了,挺难改的。”
  拿他没办法,杨子溪最后还是唉声叹气地下了车。


第5章 
  “薛律师,还不下班吗?”
  律师助理小陈替自己的爱家好男人老板整理好明天开庭的材料,准备踏着夜幕回家前好心问候了一下薛谨:“已经十一点了,您明天好像不用开庭?”
  “我这边还在等数据,晚一点再走。”薛谨朝他笑笑,摁熄了手里的烟头,“你快回去吧,明天不是要跟山哥去东江开庭吗?得早起吧。”
  “这就走啦,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小陈走了以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活口了。薛谨把灯光调暗,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进度条一点一点地走,起身去咖啡机旁想再续杯,却发现乔孟薇下班前给他磨的咖啡已经喝完了。他把杯子丢进水槽里冲了冲,犹豫片刻,因为实在有点渴,所以只好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他被咖啡惯坏了,平时不太喝白水,养生程度远不如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杨子溪说他不到30的人有个50岁的胃,薛谨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是认同的。但他还是不乐意喝白开水,至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通常都不会将就——现在属于没得选的时候,他捧着热水吹了吹,觉得应该把这杯水拍个照发给杨子溪看看。
  好在喝下去以后胃确实舒服不少,他坐回椅子上,看着数据下载完成,摸出手机给人打了个电话:“在哪鬼混呢?”
  “一心喝酒呢,来不来?”电话那头的苏尧说。
  薛谨看了看时间,拉开抽屉拿起车钥匙:“来,等着。”
  “行吧,到了让他们直接带你上楼。”
  苏尧是江城知名二世祖,也是一心酒吧的幕后老板,薛谨本科和他同班,后来各自出国也没断了联系。这人挺有意思,对玩得来的朋友好得没话说,于是他回江城开了一心后,薛谨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心的常客。
  他进门时恰好赶上一心的“零点惊喜”时间,由于老板钱多得没处花,每天零点酒吧里会有一个随机抽签活动,被点到的客人可以免掉当天的花销。随机光束在一楼转了一圈,明晃晃地打在刚进门的他头上,薛谨哭笑不得,喊来服务生:“你们老板呢?”
  “老板在楼上,薛先生跟我来。”服务生也笑,边领着他往私人电梯走边跟他开玩笑,“看来今天老板省钱了。”
  薛谨无奈地摇头,苏尧的性格他了解得很,设置这个惊喜时间就是想撒钱图个热闹,花不出去他还难受:“苏尧肯定得想办法再把这钱花出去。”
  果然,进了苏尧的私人房间,那家伙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正皱着眉和旁边的小姑娘抱怨他:“怎么就抽中这家伙了,快快快,你来重新点一个。”
  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显然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薛谨也就不避讳了,直接拿车钥匙砸他:“差不多行了啊。”
  苏尧接住钥匙坐起身,让服务生下去重新点人免单,然后把桌上的餐盘朝他推了推:“知道你晚上肯定没吃饭,来吧,哥哥给你点了吃的。”
  这人长得比薛谨还轻佻,桃花眼薄嘴唇尖下巴,开口之前先带三分笑,一看就是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惯犯。薛谨在他旁边坐下,先看了另一边的小姑娘一眼,没说什么,笑了笑,自顾自地吃东西。
  苏尧嘴巴闲不住,从薛谨一进门就逮着他说话,把姑娘晾在一旁不说,没一会还嫌人家碍事直接让人走了。薛谨摇摇头,边吃饭边笑他:“你这样不行,来个人就把妹子丢在一边不管,以后哪还有漂亮姑娘愿意跟你玩儿。”
  苏尧半点也不担心,撇嘴道:“我什么时候缺过妹子,难得和你聚聚,咱们单独聊会天呗。”
  他从前就是这么个脾气,也确实从来不缺妹子,薛谨也就嘴上调侃两句,心里还是挺有数的。他俩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好聊,不过是坐在一块喝喝酒说说闲话,十句里偶尔有一两句会提起以前的事,但回想起他们同班的那几年,薛谨难以避免地又想到了顾之临。
  倒不是他有多记挂对方,只是那一回严格说来是顾之临替苏尧擦了屁股,他们还得谢谢人家。
  那时有个全国性的比赛,含金量比较高,不过要求组队参加,于是薛谨拉上了苏尧凑数——虽然这家伙无心向学,但专业水平还是不错——剩下几个人选他按照教授给的推荐名单去一一邀请,基本都成功了,除了顾之临。
  顾之临那时已经是万森年的得意门生,毕业要么保研要么肯定进森科,确实不需要这个比赛的名次来锦上添花,而且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集,被他拒绝薛谨并不意外,反正法学院人那么多,也不是非他不可。薛谨没放在心上,但苏尧这货有点神经过敏,不知从哪听说顾之临看不起他们这些玩票少爷,上门找人理论去了。
  具体理论了什么薛谨不知道,总之最后顾之临还是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话不多,但做事很有条理和效率,专业知识也过硬,整个队伍以他和薛谨为核心转动,准备工作效率其实非常高。
  大学期间薛谨对顾之临绝大部分印象都来源于那一个半月,没记着什么好的,相信对方也一样。不过无论过程如何,最后他们这组还是坚强地存活下来,而且拿了全国一等奖,让好多预言他们要早早拆伙的人大跌眼镜。
  毕竟本来就性格不合,队内讨论都弄得像辩论赛似的,虽然大家都心平气和没吵过架,但谁都知道顾之临不可能和薛谨还有苏尧成为朋友。加上比赛结束他们就升大四了,薛谨那时已经决定出国,杂七杂八的事情忙了小半年,答辩结束就上了飞机,再见到顾之临就是近两年前那个酒会的事了。
  这么想想,都怪苏尧。
  薛谨靠在一心包房的沙发上,闲着无聊又心血来潮,用手机打开Z大官网搜了搜那年的照片。这类照片通常都秉承学校一贯的传统挂在获奖学生一栏,他一路往下拉到他们那届,从各类比赛得奖照里翻出了他们那张甚至有点好笑的合照。
  所有人都穿着便服,好像没谁把这比赛当回事,跟热闹的背景以及手里的奖杯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站在中间的薛谨和顾之临,不仅间隔老大一条缝隙,脸上还写满了不熟。
  说好要帮忙的苏尧后来揽了一单大生意,比赛期间几乎都是消失的,最后副组长的名头落在了不知被他用什么办法搞来的顾之临肩上。他们俩是这个小组的主心骨,因此虽然奖金是大家平分,但在院里带队老师的眼里,这奖几乎都是落在薛谨和顾之临头上的。薛谨自然用不着他们操心,于是顾之临得到了保研资格,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这个研究生他没念成。
  ……为什么来着?
  薛谨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虽然做了一年半的炮友,但他跟顾之临还真是大写的不熟。
  他们从来不谈这些事,见面后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过的,偶尔会一起过夜,但不会聊彼此的工作和生活。薛谨自认是个很有素质的床伴,他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当然也不会随意开口去问别人的事,以至于一年半下来,对顾之临这个人,他除了敏感点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薛谨把这件事记挂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没忍住,拐弯抹角地问了问冯青青。
  “顾之临?”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冯青青也愣了愣,“这么多年前的事,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你要不等我回去翻翻bbs?”
  她以前是新闻部的,是当时学校论坛bbs的管理员之一,确实知道不少小道消息,但她又不认识顾之临本人,都好几年过去了,没理由把对方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不用了,我就随便问问。”薛谨也觉得问她有点不现实,“你先忙,蕾蕾快放学了吧,不打扰你了。”
  “早着呢,才两点。”冯青青笑着回他一句,倒是真把电话挂了。
  薛谨靠在椅背上发了会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做奇怪的事——他找人打听顾之临为什么没读研,可冯青青也不知道他和顾之临是什么关系,就他们当初那个风评……难以想象会发散出什么思路来。
  可他就是突然很好奇。顾之临和他不一样,在那短短一个多月的比赛准备期里他就发现了,这人是有心想做学术研究的,探讨问题时也有自己的观点,并不照搬各路大拿的思路。薛谨当初甚至觉得顾之临会一路念到博士,因为不止万森年,整个Z大法学院的教授,几乎没有一个不欣赏他的,只要他想,留校绝对不是难事。
  但顾之临最终司考毕业拿证一气呵成,早早就进了森科实习,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薛谨那时在国外忙得不行,也没人想到把这事告诉他,直到邻近毕业回国跟罗山聊天,才被告知顾之临早已经在森科做律师了。
  罗山拿这事激他回江城,薛谨也没多想,觉得江城环境确实不错,又有母校输送人才资源,于是就真回来了。
  他没想到会那么快重新遇到顾之临,重逢以后关系迅速脱轨,之后也再没想起这件事。
  现在想想,实在是很奇怪。


第6章 
  冯青青半小时后给薛谨回了电话。
  “我问了问你们学院的小姐妹,打听到一点消息,不过不保证真实性。”她说得也不确定,但能给薛谨回电话,说明这消息多半是真的,“据说顾之临家里出了点事,他回去一趟以后就拒绝保研了。具体什么事我那朋友也不知道,不过挺多人说他报恩进森科的,你……”
  薛谨皱了皱眉,隐约猜到了什么。
  “那我心里有数了。”他谢过冯青青,答应下次请吃饭,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这事你别跟罗山提,他那个大嘴巴肯定得给我传出去。”
  “行了,”冯青青笑,“这点事我跟他说干吗呀,放心吧。”
  结束和她的通话,薛谨先去了一趟李太太那里。这位阔太下定决心要离婚以后就搬出了丈夫的豪宅,住在自己名下的一套小跃层公寓楼里,每天摆弄些花花草草,看着过得还挺惬意。薛谨提前和她约好了时间,带着资料过去讨论些细节问题,她也答应得爽快,很快就把地址发到了薛谨手机上。
  说是公寓楼,但整个江城也找不出几栋这样的公寓来——坐落在江边风景最好的位置,每栋总共两户人,还有各自的独立花园,也就是挂了个公寓的名头,卖起来可是豪华别墅的价钱。
  薛谨停好了车,从后座取了厚重的资料袋,正准备按门铃,却听见身后传来跑车引擎声。
  有人在他身后停下了车,迟疑着问:“你是……薛律师?”
  他回过头,对上敞篷跑车里属于李媛媛的脸。
  她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化了淡妆,看起来清爽而干练,似乎刚下班过来,和那天晚上薛谨遇见她时不太一样。见薛谨看过来,李媛媛摘下墨镜,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我没认错人吧,你好。”
  “你好,李小姐。”薛谨笑了笑,微微颔首道,“我是薛谨,李太太的代理律师。”
  有李太太这层关系在,他不是没想过会和李小姐见面,但眼下这种情况,薛谨事先确实没有想到。
  李媛媛显然是来看她母亲的,既然已经打了招呼,薛谨也不好撇下她自己先去按门铃,于是站在原地等她停好车,然后才和她一起进了门。
  “我听好多人提起过你,但没想到比传闻中还要帅。”李小姐显然对他挺有兴趣,边走边和他聊了几句,“听说你留学也在M省,可惜我去得晚,不然说不定早就认识了。”
  “M省华人圈子不小,我有不少朋友留在那边,也提起过李小姐。”
  李媛媛先是一脸不信,然后忍不住笑起来:“是吗?那我们现在也算认识了,下次我的生日会再请你,你要记得来啊。”
  她态度自然又大方,而且点到即止,不会说多余的话,即使是薛谨这么挑剔的人也很难挑出什么毛病,两人聊得还算愉快,最后在李媛媛的主动下加了微信。李太太正坐在花园边的开放式露台上插花,显然没想到他们会一起进来,笑着招呼道:“怎么这么巧,来,一起坐下喝杯茶。”
  “今天休假来看看您,在门外恰好遇上薛律师。”李媛媛在她旁边坐下,先让阿姨去沏茶,然后回头看了薛谨一眼,笑道,“有薛律师帮忙,看来不用我`操心啦。”
  薛谨微微颔首,没有搭话。
  她这是在给自己母亲表态,父母之间的离婚官司她是站在母亲这边的。虽然李康文外面有好几房小的,但婚生子女只有李媛媛一个,而且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可见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满意的——现在李媛媛站在李太太这边,当妈的先不说心里好过多少,至少上了法庭底气也更足了。薛谨心知她是在给自己的妈吃定心丸,将来怎么做还难说,于是索性不开口蹚浑水,等她们母女聊完了再来搭理自己。
  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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