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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香-楚寒衣青-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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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酸的汤,热辣辣喝下去,一瞬之间,从胃到嘴到脑海,全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给抚慰了,说不出的惬意与熨帖。
一口面条和汤下肚,好像肚子里终于有了那么点好东西。
卢森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这一下午都扯着脖子在嚷嚷的肚子总算消停了。
他不忘再朝旁边的胖子看去,就见胖子此时终于不端着茶杯喝茶,改为端着面碗、闭着眼睛,光用鼻子吞云吐雾,仿佛在旧社会的富态老地主,正靠在自家的雕花架子床上吞云吐雾呢!
卢森有点被雷到。
虽然噪子面好吃……挺好吃的……非常好吃……好吧,真的奇了怪了的非常特别好吃!但也不用这一副让人误会的模样吧?
或许是卢森的目光太过直白,这时胖子眼睫一抖,睁开了眼睛,笑眯眯说:“小兄弟怎么不吃啊?”
卢森也不知道具体要和胖子聊什么,反正瞎聊,琢磨着就说了:“这面很好吃?”
胖子点头:“是啊。”
卢森:“这面是不是和别的菜不太一样……”
胖子摇头:“哪有不一样,完全一样!这材料还没别的菜稀罕呢,我跟你讲,这一碗拿出去卖,成本不超过五块钱,定价不超过十五块钱。”
卢森反而笑了:“我出三十块,请你一起去街上吃这种面,走吧?”
胖子瞅了卢森两眼,没有立刻回答。他手拿筷子,慢吞吞挑起面条,特别仔细,特别珍惜地夹了一夹放进嘴里,喝口汤;又夹了一夹放进嘴里,再喝口汤;每一口都嚼足足足五十下,兀自感觉清香不散,方才咽下喉咙。
接着,他满足的喟叹一声,说:“这面确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但这面是真好吃啊。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卢森诚实地说出了自己那一点都不酷炫的职业:“程序员。”
胖子笑道:“我是一个厨师。这么讲,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你看,你们做程序的,最终是要把成品给顾客,成品的界面做得越漂亮越赏心悦目,顾客越满意,卖出时候的附加价值越大。但顾客拿着这个程序回去最终是为了使用它,界面再漂亮也有看腻的一天,只有完美贴合自己需求的那一款才被长久使用,是不是?”
卢森若有所思。
胖子又说了:“你看旁边的蓝色牡丹碟子,上面一样样菜确实非常漂亮,但再漂亮的菜,再精巧的构思,看一次两次也就习惯了,只有吃进嘴里的味道,才会被人念念不忘……毕竟这才是一道菜肴最根本的用处。这些菜肴就像一个美人儿,你可以给她穿上很漂亮的衣服,也可以给她穿上灰扑扑的衣服,但抛开衣服不同,她就是她,她不会真正改变。”
“而我觉得,”胖子眯着眼睛,护着自己的碗,看着蓝底牡丹盘子,“这个她比那个她美,而且不是美一倍两倍,她们是完全不同等的美人,一个是西施,一个是东施,你能明白吗?”
卢森什么都明白了!
他再又一次尝过一桌子的菜后也有了这样的感觉,就好像饿肚子的时候吃什么都觉得是天上美味,但饱着肚子还想吃的那个东西才是真正的天上美味。
他也跟着感慨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中午我怎么会选了别的菜,明明差异这么大……”
胖子一笑:“因为眼睛、脑袋、和胃都会骗人。这一顿酒席,样样菜色水准之上,你就会觉得样样都很好吃,至于最好吃的是哪一样?瞬间想起的不是最好吃的那一盘,而是印象最深刻的那一盘。龙虾鲍鱼和清粥小菜比起来,龙虾鲍鱼吃了肯定不吃亏吧?青山入碗和噪子面,前面一个让人不明觉厉吧?”
卢森恍然大悟,他瞬间想起自己推断出来的两位厨师之争,懊恼道:“该死,这样不就让另外一个人如意了?”
他顿时生气起来,简直不明白这家店的主厨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肯在在菜色的摆盘花样上多下一点功夫!
这时候那胖子还慢悠悠地笑:“得了,你也不用操心,都说了一个是西施一个是东施,还怕最终大家不知道怎么选择?”
“真正的好东西,永远不会被低估——”
晚上八点,再一次唱票时间。
这一回,五十一人中前四十的票数由易白棠与袁辉平分。
等到四十一张开始,翻调查表的人念:
“噪子面。”
“噪子面。”
“噪子面。”
“噪子面。”
……
一路念了连续六七张的噪子面,袁辉脸上笑容从一开始的玩世不恭到后边的冷冷冰冰。
旋即,他收了笑,站直身体,盯住易白棠。
唱票的是有棵树的小卞。
小卞到了这时也有点紧张,他手掌心中拽了一把汗,再将最后三张投票依次翻开:“噪子面。”
“噪子面。”
“……噪子面!!!”
最终,易白棠五十二票,袁辉四十九票。
刹那,餐厅欢声雷动,比之中午嚣张开心十倍不止的掌声掀翻了整个屋顶!
第99章 第九卷完。
热闹兴奋的欢呼足足持续了五分钟才渐渐停下。
欢呼之中,站在厨房对面的袁辉一伙人神情一路难看下去,尤其是袁辉,等到声音歇下去的时候,他脸上臭得都能刮下三层霜来,乃至于最终开口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流露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易白棠,我要尝尝你做的噪子面!”
“凭什么?”小卞快口反问,“这可不在最初的规定之内。”
“就凭我们很疑惑为什么晚上的调查中突然多出了这么多喜欢吃噪子面的人。”袁辉团队中,二厨没好气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小卞不高兴问。
“字面上的意思。”对面二厨冷冰冰回答。
“好了。”袁辉喝止自己的人,他看向易白棠,“同不同意,你说了算。如果你同意……”他面色微微变幻,须臾下定决心,“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应该知道但并不知道的事情。”
哼,想得美,易厨这么怕麻烦的人怎么会答应,又不是和你有奸情!
“好。”易白棠以比平常快了一半的速度答应下来。
“……”有棵树众人。
等等,居然答应了?难道真的有奸情?!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朝斜靠在厨房门口的商怀砚看去……
“你们看我干什么?”商怀砚失笑,“晚上八点半了,反正桌子也收了,地也擦了,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要不要提早半小时放你们回家?”
“你们也先走。”就在商怀砚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袁辉立刻接上话,对自己的人说。
几分钟前还分敌我双方的其余人员面面相觑,互相瞪视着离开了餐厅。
现场只剩下三个人。
袁辉还堵着那口被翻转的气,无法简单的面对易白棠,自动自觉去外头座位上坐好,就等厨房里将面送出。
没一会,一碗噪子面摆到了袁辉面前。
红汤白面。
用料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全是下噪子面时候惯常会用的。
所以袁辉直接端起来尝了一口。
就这一口,他眼神突然一凝!
“尝出来了?”
“最后这一道面条也许并没有那么好吃。但它的味道能够完美掩盖你所做的一整桌酒菜的味道。普通人的味觉没有能力分辨出味道与味道中太细微的差别,他们只会依照第一直觉做出反应……菜的形色固然能够加深食客的印象,但那是在味道差异不大的情况下。当属于你的味道被食客遗忘的时候,做得再漂亮的菜也不能加深他们的印象。”
袁辉久久不语。
忽然他冷笑一声:“哼,说得简单!食物的味道是多种多样的,你说能掩盖我的味道就能掩盖我的味道?”
“别人吃不出来,你还吃不出来?”
袁辉:“瞎猫碰到死老鼠,凑巧吧!”
他还不甘心:“就算我和你师出同门,彼此会用的调料能够猜得七七八八,但你算着能盖我的味道,我也算着能盖你的味道,你之前是不是偷偷尝过了我做的食物?”
“……我想他不太需要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他明显比你更厉害。”
袁辉“啪”一声摔了筷子,没好气冲商怀砚说:“我是问为什么和我说话的是你,易白棠死哪里去了?!”
“白棠在那边。”商怀砚下巴一划,指向了站在玻璃门之外的人,“他不太想和你说话。”
袁辉呵呵冷笑:“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蔑视吗?”
商怀砚:“这倒不是,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对不擅长领域的回避吧?”
袁辉神情不善:“不擅长安慰失败者?”
商怀砚:“不擅长接受一个很久没见的亲人的消息吧。”
袁辉一怔。
他转头看了看离开了餐厅,正靠在餐厅外栏杆上,被黑暗模糊了身影的易白棠,又看了看商怀砚:“他还真知道了?……和你说了?”
商怀砚笑而不语。
袁辉沉默片刻,将面前的碗往旁边一推。
他说:“其实这次过来,我的主要目的是打败易白棠,次要目的确实是要和易白棠说说一件事情的。”
说道这里,袁辉有点紧张,深吸两口气后,从兜里摸出一张黑白色的照片放在一本牛皮本子上,一同交给商怀砚。
商怀砚接过,低头一看,发现是张三岁孩子坐在澡盆中洗澡的照片。
他不动声色,速度一抽,将照片和本子一同抽走了。
袁辉还没反应过来:“你干什么呢?看完了就还给我吧,这些东西可不能给你啊,那是我义母的宝贝。你知道照片中的人是谁吗?虽然照片中的人很小,但易白棠从小到大都太多变化,仔细看看还是看得出来的吧……这是在我义母皮夹里摸出来的。是我义母最宝贝的一张照片。另外,我义母姓董,我知道那位国内最顶尖的,以精于淮扬菜而闻名的厨神也姓董。”
说道这里,袁辉也紧张起来了。他握了握拳,清清嗓子,说:“所以,如果没有意外,我的义母……应该就是易白棠的生母。”
“嗯。”商怀砚镇定问:“你义母的手机号码?”
袁辉:“……”
袁辉虚着眼睛:“你就不能跟我一起紧张一下?”
商怀砚笑笑,再一指外头的易白棠:“真应该紧张的人已经出去紧张了。”
袁辉顺着又看了一眼,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长叹一声,老老实实报出了电话号码。
商怀砚掏出手机,依照着袁辉所说的号码一一输入,只见手机屏幕上的号码随着数字的数字飞速自动筛选,直到停在其中一条录入信息上。他对了对号码,发现两者确实一致后,微微一怔:“白棠的母亲是膳意集团的老总?”
他再点开手机名片的详细讯息,看见自己的备注。
膳意集团老总,董恩。
膳意集团是一家连锁快餐集团,董恩,董思真……
袁辉:“……你怎么知道?”
商怀砚一晃手机,向对方展示早就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我认识的人比较多。”
说着,按下通话键,将电话拨出去。
商怀砚一边等待电话接通一边问:“你义母改过名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等等!你打电话想干什么?”袁辉嗓音都变了调:“我是摸了义母的宝贝照片和宝贝本子偷跑出来的啊!”
商怀砚理所当然:“我当然要验证一下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真是白棠的母亲了。”
话音未落,电话接通,一道中年女音自听筒中传出:“你好。”
商怀砚娴熟:“董女士您好,我是商怀砚,是商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我最近了解了膳意的运作,有投资入股的意思——”
袁辉一嗓子:“义母!”
商怀砚用手按了按话筒,瞪了袁辉一眼:你镇定点,别坏我事。
但听筒另一侧的董思真已经敏锐问:“小辉?这手机是谁的?”
袁辉抖了抖,脱口而出:“是易白棠他男朋友的!”
商怀砚:“……”
董恩:“……”
商怀砚镇定说:“易白棠男朋友什么的……只是我的私人身份,并不影响我们合同事项的商谈。”
董恩“啪”地挂了电话。
袁辉悄悄站起来,悄悄朝另一道门走去。
商怀砚冷冷说:“签名推荐呢?想蒙混过关吗?”
袁辉:“……”妈的,这种小事你也能记着……
【Legume】
第100章 我做错了一件事。
天空上的星星和月亮排列成一行,恰似离弦的箭,不知何时便要消失于远方。
一本老旧的牛皮本子静静放置在桌面上。
它的封面很旧,绑绳却是刚换的,厚厚内芯已经将牛皮封套撑爆,上下纸张的颜色也不尽相同,依稀是岁月的参差差异。
易白棠坐在沙发上,看着这本笔记本已经看了很久了。
也许我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这本本子里头。
易白棠想,但出于某种仓促而生的不自在,他迟迟没有办法做出翻开笔记本这一简单的动作。
他将目光转到坐在一旁的人身上。
“怎么?”商怀砚悠悠闲闲地喝咖啡。他做好等待易白棠纠结一整个凌晨的准备了。
“除了这本笔记本之外,袁辉还有没有给你什么?”易白棠问,他希望借助一点别的相关物品来增加自己的抵抗力。
“没有了。”商怀砚义正词严,看到洗澡裸照的第一瞬间他就决定将其独吞。
“……”易白棠没有怀疑。他默默移开眼,继续纠结。
商怀砚瞅了易白棠两眼,挤到易白棠身旁,体贴问:“要不然我翻开来念给你听?”
“行,你翻开来念给我听。”易白棠一秒不耽搁,飞快接话,接着他向旁边挪了挪,双手环胸,闭上眼睛,做好了准备。
这速度也没谁了。商怀砚要笑不笑,先按着紧紧闭上眼睛的人脑袋亲了一口,接着才拿起牛皮本子,翻开封面。
上了锁的箱子突然打开,灰尘簌簌而下,尘封的过往暴露在天光之下,而它们早在时光之中老旧不堪。
商怀砚摸着泛黄起皱的纸张,辨认纸张上潦草仓促的字迹,一字一句念道:“……我做错了一件事,我不敢回去,我不敢去见他……对不起,对不起……白棠,原谅妈妈,原谅妈妈。”
易白棠霍然睁开眼睛,将牛皮本子从商怀砚手中夺过。
他的眉心隆起,本子在他手中翻得飞快,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飞快地将本子从头到尾给翻了一遍。
继而他发现,有关自己的所有,除了开头这一句话外,只在日记主人提起袁辉的时候偶尔提及。
比如:
“小辉今天开始上小学了……他们年纪一样。”
比如:
“小辉的对于厨艺有很浓厚的兴趣……他们一样。”
易白棠合上了本子。
片刻后又翻开第一页,认真看着落笔于第一页的话。
那些排列于暗黄色纸上的文字匆匆,横竖撇捺,每一笔都向四方延伸,每一笔都想要逃跑。
他有些不能理解对方。
因为对不起他,所以一走二十年了无音讯吗?
易白棠沉默片刻,将笔记本重新丢回茶几上,对商怀砚说:“看完了,我们睡觉吧。”
商怀砚:“……”
失算了。
他按了按额头,目光在刚过十点的时钟和被自己喝掉一半的咖啡杯上一溜而过。
现在一点都不困,怎么办……
今夜月光明亮。
主卧的大床上,睡不着的并不止商怀砚一个人。
易白棠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躺出任何睡意,默不作声向右边翻了个身,接着又默不作声地向左边翻了个身,一翻就翻进商怀砚的怀里。
早在床上安好陷阱的商怀砚满意地将易白棠抱个满怀,一侧头,将亲吻落在易白棠的脖颈:“睡不着?”
易白棠确实睡不着。
他顿了顿,肘部一撑床铺,捏着商怀砚的下巴,吻上他的嘴唇。
湿润的口腔带给易白棠不同于往日的安慰,他的舌头在对方唇齿间翻搅着,粗暴的吮吸间听见来自商怀砚咽喉的呜咽声,但这种宛如哀恳的声音反而刺激了易白棠心中的欲望,他更加深入的品尝这个属于自己的男人,直到淡淡血腥味被舌尖尝到。
易白棠放开了身下的人。
被放开的那一刻,商怀砚像是被黏在蜘蛛网上的猎物终于挣脱了束缚,第一时间扭过头,狠狠喘上几口气,平息因缺氧而生的晕眩。
接着他的下巴就被亲了一口。
一口之后,更多细密的亲吻落在商怀砚的下颔处。
这里刚刚被易白棠的手捏出了红痕。
他一点一点吻着,想将那抹痕迹一口一口吃下去。
他的手跟着撩起商怀砚的衣摆,带着点薄茧的指尖在对方敏感腰侧轻轻摩挲一下,就被主人猛地按住。
易白棠:“?”
商怀砚:“别……点了火待会就不好灭了。”
易白棠漫不经心,又亲了亲对方嘴唇:“我负责灭。”
商怀砚有点心动:“不,等等,我们先来说点正事……”
易白棠冷漠:“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好有道理,商怀砚简直无法反驳,如果是自己的事情他就从了,反正边爽边说或者爽完再说都是个不错的主意。但现在是易白棠的事……
他以绝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说:“很心烦?”
易白棠确实不开心,所以他要做一点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商怀砚笑着和易白棠咬耳朵:“有没有想过亲自去了解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易白棠的动作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他爬起来,退后两步,正襟危坐,目光炯炯看着商怀砚,眼神中透露出:真的能够了解吗?
商怀砚也跟着坐了起来,他有点蠢蠢欲动,特别想摸摸易白棠的脑袋以资鼓励。
他清咳一声,在欲望化作行动之前说:“对于这些事情,你了解多少?”
易白棠:“不多。”他沉默片刻,“我知道在很早以前,我父母离婚,后来我就和大魔王在一起了。”
商怀砚“嗯”了一声:“你过去问过你外公这些事情吗?”
易白棠眉头微皱:“我小时候问过一两次,他不想说。后来我也没有再问了。”
商怀砚:“也就是说,现在再去问他也不会说?”
易白棠拒绝:“就算会说我也不想去问。”
商怀砚摸了根电子烟咬在嘴里,没事磨牙,过过干瘾:“你外公知道这事,你爸爸知道这事,你还认识了你妈妈的好朋友,还有你妈妈的养子……你看,其实现在我们已经摸了一手好牌,随时能够将事情的真相翻出来。”
“所以,”商怀砚一笑,“就先去找你爸爸了解一下过去的事情吧,虽然很久没见了,但正好,你爸爸最近恰巧麻烦缠身——”
第101章 这是一个小麻烦。
“他有什么麻烦?”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了前往易父所在地的车子之上。
商怀砚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着车载音响,选了一首欢快的林间小调,语气也跟音乐一样轻松:“也不是很大的麻烦,差不多就是资金链断链这样的问题,很容易能够解决的。”
易白棠“唔”了一声,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前方林立的小别墅群,片刻后,他说:“事情和你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商怀砚一愣:“怎么不一样了?”
易白棠语调平静:“我爸正在打老婆。”
商怀砚一懵。
他顺着易白棠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方几步之外,透明的落地窗将一切暴露在天光之下……
易白棠的父亲最近麻烦确实不小。
易父全名易秉坤。易家从易秉坤的父亲,也就是易白棠的爷爷开始白手起家,一路顺风顺水,从饭馆中的一位服务员到拥有自己的饭店,再到通过饭店业进军房地产也,最风光的一段日子,总资产有近十亿元。
但这种“最风光”的日子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上头政策一天一个变化,跟准了朝代的生意人扶摇直上,跟错了朝代的生意人就成了长江后浪的前浪,黄河滩头的泥沙,全他妈是人脚下的玩意儿!
更要命的是,天下的企业家十个有九个是举债经营,以种种融资方式扩大经营规模——也就是说,一旦决策错误,资金断链,它们会陷入某种特定的麻烦之中。
比如不得不宣布破产。
比如和无数债主一起走上法庭。
比如也许要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举家出逃。
易秉坤直到三天前还一直觉得自己是能够将家族企业推上更高峰的人。
但最近这两天他有点心力憔悴,他手头上还有一块正在开发的地皮接近百分之十的股权,首都这块地方,房地产不好搞,真能搞起来的,绝对有赚没赔。他手头这百分之十的股权就是个能下金蛋的金母鸡。但为了能够拿下这百分之十的股权的时候,他已经在年前将其余绝大多数产业清空,并用个空头厂子向银行套了一大笔钱,投入了这块地的股权之中。
但现在房地产那块股权还要再加一笔钱进去,银行也要还贷,他算得好好的资金链一下子就断开了。
如果要加注房地产,银行那边的钱就还不了;如果要还银行的钱,这块房地产开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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