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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香-楚寒衣青-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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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头:“就地取材,做一碗河虾吧。附加赛时候第一关的比赛题目就这个吧。”他又问,“你们要不要先尝试做一下?”
易白棠拒绝:“不要。”
小胖子刚才就口水哗啦啦地想吃厨王的菜了,也忙不迭说:“对对对,您老先请,我们后面有的是机会做菜。”
江雪其实有点想做道菜让厨王品尝一下,不过其余两个人都拒绝了,她微微犹豫一下,也就不说话了。反正就像小胖子说的,以后多的是机会做菜。
董老头愉快地指了指鱼桶和虾桶:“那行,我们回去吧。”
易白棠自动自觉,上前拿了老头子的草帽,鱼竿,两个桶。
其余两人不太好意思,连忙想要帮忙分担一点,但董老头落后两步,站在易白棠之后,又挡在其余两人之前,天然制造出一个分割线来。
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易白棠一脸淡漠,提着东西如履平地,已经走出了老远。
这下,两人都没法上前了,只能跟着董老头一起,不紧不慢踱着步下了山。
山下的小院从山上看去,灰瓦白墙绿萝,遗于人世,浮生偷闲。
当众人再从山上回到山下的小院时,董老头已经接过易白棠手中的那一桶河虾,提着往厨房走去了。
这一下,几人不再矜持,很快一同挤到厨房之中,看着当代厨王准备菜肴。
只见老人从桶中挑选出一模一样大小的河虾,去头尾与虾壳肠线,用流动的清水反复漂净,再加入精盐、食用小苏打搅拌。
搅拌的过程中,碗中虾仁渐渐呈现出晶莹剔透的模样。至此,将虾仁自碗中放入漏勺中,漏干水份后,再继续第一道工序为虾仁上浆,其中,加入搅拌的蛋液去蛋黄只取蛋白,薄薄一层裹在虾仁上,为虾仁的上浆做个完美的收尾。
上好了浆后,整盘虾仁被送入冰箱中冷冻片刻,取出静置至常温。开火上锅,翻炒至虾仁成熟,装盘即可。
整个做菜的过程行云流水,大巧若拙,不带一丝烟火气。
当装在粗陶碗中的虾仁与三双筷子一同摆上八仙桌的时候,轻轻的声音让江雪与小胖子终于从不知不觉的失神中清醒了过来。
同一时刻,两个人有完全不同的反应。
江雪迅速低头看着手表,她意识到做这一道菜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但她的感觉只经历了五分钟;而等她再低头看向手表,发现时间只过了三十分钟。
江雪悚然一惊。
那不知不觉少掉的十五分钟呢?究竟是从什么环节省出来的?
小胖子也在第一时间运用自己的鼻子去嗅桌子上的食物。
厨王就是在他面前将一样样调料加入锅中的,他刚才看得很仔细,不止暗暗几下了调料加入的顺序和数量,还仔细观察了是否有自己不知道的调味料和做菜步骤。
结果是都没有。
他就算按照记忆应该也能将各种气味区分开来。
结果是香味依旧浑然一体,毫无缝隙!
又是同一时间,小胖子和江雪一同动筷子,一同夹了三只虾仁,全送到了嘴里。
虾仁入口,两个吃了东西的人全傻住了。
他们突然发现,自己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吃到的东西。
清炒虾仁的特点鲜滑清香,软中带脆?
不不不,这种形容词简直侮辱了他们所吃到的这盘菜!
就像是夏日里一头载入水中,看着另外一个湛蓝的世界在自己眼前徐徐展开的惊喜与惶恐。
这一刻,过去所吃过、所做过的所有菜肴,都在记忆之中褪色陈旧,所有的感官,都被还咀嚼在嘴中的食物所俘虏!
生命那些最重要的事情突然之间就被这种独一无二的完美味道翻了出来,一帧一帧在眼前浮现,宛如昨日重现,并在昨日之后,以热烈的骄阳照亮生命前方的道路!
小胖子吃着吃着,突然很想哭:“这味道……天上没有,人间第一,绝了,真的绝了……为什么一道菜就能让我充满振奋的心情……我就说你的日子很幸福,太子爷,我们换一换好不好……呜呜呜……”
自菜端上来之后,易白棠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吃。
现在,他的筷子终于举了起来。
他特别缓慢地夹了一筷子虾仁,送入最终,仔仔细细品尝着,连一丁点的味道都不错过。
这一口足足吃了两三分钟。
两三分钟后,易白棠将嘴里的食物吞下肚子。
他再一次的、如同过去那样,在味蕾完全被满足、感觉到了十足的振奋与对未来的期待的同时,陷入了极为矛盾的巨大的失落与自我嫌弃之中。
正面的情绪是菜肴带给他的。
负面的情绪是自己带给自己的。
它们还特有意思地在自己中间搞了面镜子,互相对比着长大,越振奋就越失落,越期待就越自我嫌弃。
易白棠面无表情:“老头。”
董老头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宝座,那靠近窗户的长躺椅:“嗯?”
易白棠问:“我真的能赢你吗?”
董老头摇着大蒲扇和椅子。
凉风习习。
椅子吱呀吱呀。
远离城市的乡村里,犬吠蝉鸣,非同人间。
人间之外,老人微微一笑:“我一直这样坚信着,你倒是打了退堂鼓?”
第112章
晚上八点,商怀砚从公司回到家里。
别墅里的灯光早已亮起,一推开门,饭菜的香气就沿着空气逸散过来,让商怀砚满足地深吸一口气的同时,响起了“咕噜噜”的肚子叫。
他将自己的公文包丢到沙发上,用脚踢上门,一边松领带一边对坐在桌子旁的易白棠说话:“不是说我晚上不回来吃了吗,怎么还煮呢。”
易白棠手里捏着一颗糖果,他剥开糖果的彩色包装纸,将糖果丢进嘴里,面无表情说:“反正你肯定没吃。”
商怀砚倒不反驳这一点,吃惯了易白棠做的饭,他确实不怎么想随便打发自己的胃了,所以他选择了不打发。他解释:“主要我回来得晚,就不让你再忙了,刚好休息一天。”
说话间,商怀砚拿出碗筷,打开菜罩,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顿时一愣:用鸡汤吊出的上汤白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牛肉下垫着蘑菇与青椒,被盛在圆形的玻璃器皿中,兀自散发丝丝白气,看上去仿佛自带制冷设备的鱼子酱,还有犹如鸟巢一样的罩子里头盛放着的布丁。
这一桌子从中式到西式再到分子料理的菜正中央,是一锅螃蟹蒸饭,红彤彤的螃蟹如同喝醉了一般俯卧在白玉米饭上边,两只大鳌架在锅边,绿豆似的黑眼珠盯着商怀砚看,漂亮的甲壳上除了两三滴晶莹的水珠外,似乎还有一两缕还没有散尽的热腾腾白气,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快来吃我呀~快来吃我呀~”的诱惑气息。
商怀砚情不自禁问:“它们看上去还很热?”
易白棠淡淡:“回来得晚了点。”
所以才不会打电话给你的助理问你的行踪呢,哼。
商怀砚又说:“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易白棠淡淡:“心情好。”
心情差这种事,干嘛要说,哼。
商怀砚再笑道:“晚上你吃了什么?陪我吃一点?”
易白棠淡淡:“忘了。不吃。”
话怎么这么多,哼!
他又塞了一颗糖进嘴里,甜的,哼!!!
面对着一桌子的诱人美食,商怀砚也没有和易白棠说太多,他深知要讨好自己的小宝贝,拉着他看星星看月亮坐游艇海岛度假一整个月也不如好好吃一顿他做的饭来得有效。
想到这里,商怀砚也不免感慨:
某种意义上,这宝贝是真好讨好,完全无欲无求啊……
接着他就不负易白棠与螃蟹的期望,撬开螃蟹壳子,挖了一勺蟹黄进嘴里。
当舌尖接触到食物,酸溜溜的味道一下子直冲脑门,让完全没有准备的商怀砚瞬间狼狈,差点将蟹黄给吐出来。
“这味道——”
“怎么?”吃糖的易白棠幽幽问。
“这味道……”商怀砚一秒反应过来,自己又吃到了一言难尽的黑暗料理,对方太久没有展露这个属性了,他都差点将其彻底遗忘,“这味道……你是怎么透过螃蟹壳子把蟹黄做得满是醋味的?”
“呵呵。”易白棠才不解释。
哼。
揪掉了小树苗的一片树叶,果然心情就好了。
下次我要揪两片!
一夜无话。
等到第二天上午,商怀砚照旧在往常的时间里爬起来,刷牙洗脸下楼吃早餐,看见桌上已经摆满了餐点,易白棠依旧坐在饭桌边吃糖。
易白棠:“下来了。”
商怀砚:“嗯——”他小小打了个哈欠,“今天的早餐好像很丰盛。”
易白棠:“吃吧。”
商怀砚拿出两双碗筷,先给易白棠装了一碗稀粥,放在易白棠面前。
易白棠:“不要。”
商怀砚:“?”
易白棠:“吃过了。”
商怀砚:“……”
嘴里叼着筷子,正装着自己那一碗的商怀砚盯了易白棠一眼,反应过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都没有吃东西?”
易白棠:“……”
商怀砚语气微沉:“不吃饭?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的!”
几秒安静。
易白棠:“我吃不下。”
而你还凶我!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控诉与委屈。
下一秒,小控诉与小委屈全化作了爱神之箭,咻地射中商怀砚的心口,带出一片导电过后的酥麻。
商怀砚顿时被击败,对自己刚才严肃的态度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连忙放柔声音,问:“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解决啊!”
易白棠挣扎了两秒钟,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商怀砚。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每一次被大魔王毫无保留地打败之后,他都要食欲不振三两天,神游外物七八天,现在才第二天呢……
商怀砚仔仔细细地听完了。
听完之后,他……他居然一筹莫展。
商怀砚看着易白棠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那个,要不然我找人预约一下国外的顶级厨师,让他给你做一顿饭,看看能不能提起你的胃口?”
易白棠恹恹说:“我也是一个顶级厨师。”
商怀砚:“……”居然无法反驳。
不过这至少是一个思考上去行之有效的办法。
商怀砚想到就做,打电话给助理小宋,直接吩咐:“世界范围内地找找今天晚上有空的顶级名厨,帮我预约一个位置,我带着白棠去吃饭。”
小宋:Excuse me????
小宋:“老板,你不能这样,这不是我的职业范围……”
商怀砚:“明年的你会是区域经理。”
小宋:“认真的?”
商怀砚淡然:“有本事的人不升职,谁升职?”
电话被挂断,一个小时后,小宋发来了世界上顶级名厨的清单,并很遗憾地在某两个名厨下画上了感慨号,并和商怀砚唠叨:“我刚刚尝试着预约了两个名厨的时间,他们还没有将消息回复过来;发给你看的做重点标记的名厨是法国大厨,其中一个叫做保罗的特别擅长家常菜,号称能将家常菜做出盛宴的味道,但他们的预约已经排到后年了,我千方百计托了关系也没有用——”
说完,小宋长叹一声,浓浓遗憾都从听筒里泄露了出来。
接着,商怀砚就发现坐在椅子上吃糖果的易白棠朝他这边瞥了一眼。
易白棠摸出手机。
易白棠打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法文,是一个男人懊恼地叫声:“现在是深夜!”
自从知道了易白棠会法文之后,商怀砚就不动声色地学了这个语言,不说多精通,反正日常对话没有问题。
然后他就听见易白棠慢吞吞回答:“我待会过去你那边吃饭,行吗?”
对面又嘟囔了两句,大概清醒了一点,语气开始变得热情:“快过来,我给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你给我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好吗?”
易白棠:“晚餐寄下次,明天我去见你,保罗。”
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商怀砚:“保罗?”
易白棠:“嗯。”
商怀砚:“同一个?”
易白棠:“嗯。”
班门弄斧。
商怀砚脑海之中大屏播放这四个字。
不过正如易白棠自己的认识,国际名厨做出来的美味对于现在的易白棠并没有多少作用。
他和商怀砚一起坐飞机出国,味同爵蜡地吃了两顿不同风味的餐点,又坐飞机回国。
一来一回的折腾,回到家中之后,商怀砚明显发现易白棠精神有点萎靡,忍不住碰碰对方的额头,担忧问:“真没事?”
易白棠心不在焉:“等过两天就好了。好了,我去我妈那边了。”
商怀砚:“我陪你?”
易白棠拒绝:“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商怀砚:“……”
但你真的很像急需疼爱的小宝宝。
不过这话他也只在心里想想,既然易白棠做了决定,商怀砚也不坚持,将人送到膳意之后就直接开车离开,准备过两三个小时再过来接人。
易白棠一路顺着膳意内部的电梯往上,膳意一共四层,前三层用于营业,第四层位置三分之二作为员工的办公所在,三分之一互相打通,做了一个超豪华的起居室。在来首都的这段时间里,董恩就一直住在这里头。
易白棠敲了敲门。
前两下没人应,第三下还没扣下去,门已经打开了,穿着黑色连衣裙的主人站在门后,打量他一眼,对他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易白棠走进门:“今天有点事情。”
董恩问:“吃了吗?我去给你下碗面吧。”
易白棠慢了一拍,等他准备回答的时候,女人已经进了厨房,很快,切菜开火的声音就从敞开的厨房中传递出来。
易白棠想了想,也没再开口。
他和对方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要阻止对方做什么事情的份上。
时间过得有点快。
坐在沙发上的易白棠还没感觉有多久,进入厨房的女人就端着一只大碗走了出来,将碗放在桌子上,并冲易白棠招手:“我下了碗面条,你过来尝尝。”
等易白棠从沙发上坐到桌子旁,她将一双筷子递到易白棠手上,仿佛不经意说:“昨天没睡好?”
易白棠:“嗯。”
她又不经意问:“你看上去没什么胃口?”
易白棠:“嗯。”
董恩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了一点:“生病了?那就去医院看看吧。”
易白棠:“被大魔王打败了,心里头不舒服。”
董恩纳闷:“大魔王是谁?”
易白棠面无表情:“你爸,我外公。”
董恩:“……”
这一刻,妈妈面对儿子,竟无言以对。
易白棠这时候低头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食物。
时间确实没有过去多久,所以董恩做了一道非常简单的龙须面。
雪白雪白的龙须面上,盖着两片墨鱼片,一片火腿片,上面再覆有一只心形荷包蛋,心形荷包蛋两侧又有两根清脆清脆的三叶青。
切。
易白棠假装自己不开心。
我都多大了,还要给我一百零一分。
下一刻,他夹起千万缕银丝似的龙须面,放入嘴中品尝。
食物的香味在口腔弥散,树立在味蕾前顽固的堤坝轰然破碎!
第113章
易白棠手中的筷子猛地停在半空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迟疑地,有些不可置信地咀嚼着嘴里头的食物。
龙须面不错,滑、弹、筋道。
配料也还行,面汤是用海鲜煮出来的,颇为鲜甜,里头有墨鱼、虾、蛤蜊,比例为1:3:3;香菇、青菜、以及蛋不用说,肉眼可以直观地看见;其余调味料没什么出奇的,盐一勺、姜酒一勺、胡椒粉四分之一勺;火候上面倒是有点意思,不同于平常厨师煮面的两次小火五分钟,而是先用大火将汤汁催入面条之中,而后关火盖盖,再慢慢焖一段时间收尾,最后起锅。
易白棠有点纳闷:“只是这样吗……”
董恩黑着脸:“是的,只是这样。不好意思,没有足够的独门技巧真是让你失望了。”
易白棠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将妈妈做龙须面的所有不步骤都给直接说出了。这正好,他认认真真评价:“像是流水线上出来的东西,不够认真。”
这熊孩子!
董恩没好气:“二十年前你就嫌弃我煮得不好吃,二十年后你还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易白棠:“……忘了。”
他再次认真思考了一下,二十年前我还是三岁小孩子,那时候已经会嫌弃妈妈做的菜不好吃了吗?
董恩嗤笑一声:“那时候你还丁点大,脑袋刚出灶台一线,就会搬个小板凳,踩着小板凳站在灶台之上自己给自己弄东西吃了。那一天啊,我也是给你做了一碗面条,里头也放了这些东西……”
她微微恍惚,眼神因为回忆而变得悠远:“那时候我刚刚和易秉坤离婚,下定决心要在厨艺上做出成绩,回到家后照着爸爸的教导,认认真真地做了许多菜。但是我和你外公对料理的想法不太一样……你的外公食不厌精、烩不厌细,他能够为了彻彻底底发挥自己想象中某到料理滋味,而从原材料开始准备,不管是踏遍城市的每一个市场、还是自己亲自养殖,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最长的一次,他为了准备一道菜,从头到尾花了三年的时间。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太能够理解你的外公。
“那一道花费了三年的菜我也尝过,最终并没有觉得它好吃到哪里去。也许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那道菜确实臻于完美,但是哪怕没有那么完美,我也不信当时的那些食客能够品尝出来。糖和盐多一勺少一勺,谁都吃得出来;糖与盐多半勺少半勺,一半的人就不那么在意了;如果糖与盐只多少了四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那到底有几个人真正能够品尝出来吗?一百个人中有五个吗?”
“妈妈。”易白棠打断董恩的话,他客观说,“你不适合继承外公的厨艺之路。”
良久的沉默。
女人悠远的目光从墙壁上落回易白棠身上。
时光在此折叠。
坐在她面前的孩子一寸寸矮下去,一点点小下去。
宽广而时尚的住所也于同时如多米罗骨牌般倒塌、翻转、逐步变成记忆之中永远笼罩着一层黄色的老家小房子。
斑驳的青砖,石砌的灶台,堆放于墙脚的柴禾与渔网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叠在一起,看着人心浮气躁。
那好像是一个夏天。
昨天晚上,她的爸爸和她说了这一段话:
“思真,你不适合继承我的厨艺之路。”
只有这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将她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努力都抹消。
愤怒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自己的爸爸大吵一架。但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叫怎么嚷,父亲永远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山一样沉默地看着她。
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或许最终也睡着了一会。
但第二天的时候,她头疼得要炸了开了,坐在厨房里怔怔发愣。
白棠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小小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她和外公昨晚上的争吵,进厨房的时候轻轻推了她一下,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就自动自觉搬着板凳站在灶台边上。
这时候董恩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她刚才说二十年前白棠就嫌弃她做的面条。
她真的做过面条给白棠吃吗?白棠有说过什么吗?
她已经忘记了。
但她还记得接下去的事情。
白棠站在灶台前,烧水、加配料、熬汤,好像弄了很久很久,最终端了一碗面条到自己的面前。
她浑浑噩噩地坐了好久,在接到那碗滚烫的面条的时候,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她在离婚的时候放弃所有一切,只为了能将孩子带走,现在,小小的孩子想方设法地安慰她。
她微笑地端起面条来,吃了一口。
然后……一切就大变样了。
她从那碗面条中吃出了爸爸做菜的味道。
她一瞬间记起来了昨晚的话。那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有说出口的问句化作山呼海啸在她脑海里上下颠覆,叫嚣着狂怒着,反复质问并不在这里的父亲,也质问她自己。
我是你的女儿!
你说我不适合继承你的厨艺,那还有谁适合?
你不将秘方交给我,还想要将秘方交给谁?
愤怒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她又想起父亲在她离婚回来时曾经提过的那个建议:要不要将白棠改姓?
如果将白棠改成姓董,那么所有的一切,秘方,指导,人脉,是不是都能理所当然地由男性继承人来继承?
哪怕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岁孩子?
她不知道在暴怒的那一瞬间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拉回了她的理智。
面碗掉在地上,面与汤与其他材料,全在地上糊成一团,汤汁溅了老远老远,远到于不经意间,触碰了蜿蜒而下的鲜血。
她沿着鲜血溅下来的轨迹向上看去,看见她的孩子倒在灶台之下。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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