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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滥_阿漂-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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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时郁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包了很多的饺子,虽说厉逍早提前和时郁说过自己不能留下来陪他跨年,看到时郁一个人孤伶伶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忍心,出门前又被时郁抱住缠了许久,缠得他心一软,又松了口:“晚上我早点回来。”
时郁便凑上来亲他,眼里亮亮的看着他,声音发软:“那说好了,我在家等你。”
厉逍的外祖关云山,早年白手起家,赤手打拼出了关氏江山的前身,后来发妻车祸去世,又娶了当时还是市长女儿的关盈母亲,此后便倚仗着岳丈在政坛上的地位,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路势如破竹,青云直上,打造出了庞大的关氏帝国。本市非省会,不是交通枢纽,也不是什么名城,GDP却能够多年在全省中排到前三。一直有人说都是靠了关云山这么一个人,养活了这一座城,一生可说是彪炳辉煌,只是可惜了老而无子,唯一一个女儿还疯疯癫癫,不堪大用,偌大家业无人可继承。
厉逍每每听到这些传言,都会发出一种很轻的嗤笑声,心里想:你们可怜他,怎么知道于他来说,这些根本无足轻重,也不需要被怜悯呢?

厉逍没有去和他爸妈汇合,直接从公寓驱车到了关云山落在郊区的宅子——大约年纪是真的大了,进过一次医院之后,关云山也不得不开始惜命,注意起了养生,早两年前关云山把住宿的地方从市内的小洋楼,搬到了郊区一座离湿地公园不远的别墅,这里空气比市内要好得多,确实更利于休养。
厉逍是第一次来他外祖这里,看到后院还种起了蔬果,池塘里养着鱼,不可谓不吃了一惊,而在看到关云山穿着橡胶筒靴,戴着竹笠帽,在菜圃里弯腰掰一个大南瓜的时候,厉逍就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小少爷,老爷叫您过去,想和您说会儿话。”
带厉逍过来的人说着,又递给他一双筒靴。

厉逍走进菜园子,关云山正直起身来,把一个新鲜的胖南瓜丢进篓子里,喘了口气,才看向厉逍,说:“你一个人来了,你爸妈呢?”
厉逍说:“他们待会儿到。”
“家不成个家,”关云山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说,“他们夫妻俩浑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管他们了。但你回国这么久,居然也现在才过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怎么,我老了聋了,入不得你们的眼了是不是?”
厉逍有些诧异。
厉逍出生的时候,关云山已居上位,一直威势很重,高高在上,独断专权几乎融进了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里,在厉逍的记忆里,关云山是绝不可能说出这样,近乎于示弱的话来的。
厉逍又看了眼关云山的星星白发,和对方不可挽救地佝偻下去的脊背,心里想,到底还是老了啊。
但他只是感慨,心里没什么太多的感觉,甚至觉察出了自己的冷漠,也无意掩饰,只说:“忙,没时间过来。”
关云山看他一眼,摘下了自己手上的橡胶手套,说:“是,听你那个不成器的爹说,你最近搞了个什么公司,公司成员拢共还没有十个人,是在过家家,闹着玩呢?”
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厉逍皱起了眉,觉得自己刚刚判断错误了。
人即便是老了,某些骨子里的东西仍然是不会变的。
厉逍淡淡地说:“比起当年外祖创业只有两个人,孙儿现在还是要稍微好一点的。”
一句话戳到了关云山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有些变了。他不像别的民营企业家那样,很乐于谈及自己当年创业的困难,忆苦思甜,再展望未来,反而很忌讳被人提及,仿佛是以之为耻。
祖孙俩在菜园里对峙,冬日的阳光虽然明亮,却很冷冷的,照在两人身上,都有种凛冽似的冷光。
“关爷爷,我拔了好多白萝卜,晚上可以炖羊肉吃……”
一道明亮的女声远远地传过来,厉逍听到那声音,眉头先是一跳,随后对方从一排花架里走出来,正好与厉逍打个照面。
赫然是厉逍每日都见到的,他的公司合伙人——阮星桐。
阮星桐显然也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厉逍:“你怎么在这里?!”
厉逍脸色难看,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还想问你呢。”
阮星桐一头雾水,又很莫名其妙:“我跟你说过啊。”
数天前公司放假,厉逍确实是问过她一个人打算年怎么过,当时阮星桐说的是:“我爸妈已经把我安排好了,要我去他们一个朋友家里过年,让我别想乱跑。”
但谁会知道,阮星桐说的爸妈朋友家,会是在这里?!
“哈哈哈听你们这么说,”关云山声音浑厚地笑了一声,仿佛才恍然似的,他对阮星桐说,“桐丫头,你和我外孙原本就认识啊?”
他面容慈善,笑起来也很和蔼,很容易让人亲近,阮星桐猛点头,傻白甜地跟着笑:“是啊,我还是他学姐呢。”
紧接着,她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大吃一惊地说:“弟弟,你居然是关爷爷的外孙啊!?”
厉逍的脸色更难看了。

“卧槽!首富唯一的外孙啊!”
“那不就是皇长孙啊我的妈!”
“哇学弟我怎么觉得你现在金光闪闪的啊!”
……
…………
诸如此类的咆哮已经在厉逍耳边立体环绕了大半个小时,自从知道了厉逍是关云山的外孙,阮星桐气质全无,一直围绕着厉逍转圈碎碎念,仿佛提着个喇叭在对他不停地叭叭叭。
厉逍要她闭嘴,阮星桐眼一瞪,反而更有气势起来:“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啊!”
厉逍不耐烦:“说什么。”
“你是本市首富关云山唯一外孙的事啊!”
阮星桐虽然出国留学,一直过得也很精致,但其实父母都只是国企的普通员工,父亲经营半辈子,虽说大小也算是个领导,这样的家境,放到大环境里可能算是还不错,但要说到进市内豪门的社交圈,那就远远地不够了,所以在国内的时候,阮星桐和厉逍毫无交集。等出了国,和厉逍认识之后,厉逍也一直没具体提过自己家里的情况,阮星桐还以为厉逍可能和自己差不多,就是普通有钱,从没想过厉逍是大名鼎鼎关云山的外孙。
“要早知道你是微服私访的太子爷,我们哪还要辛辛苦苦地到处跑单子牵人脉啊,把你推出来不就完了?”阮星桐大为扼腕,仿佛看到一串一串的钱排着队从自己眼前溜走,心都要碎了,“别的不说,就说之前那几个鸽了我们的人,如果知道你是谁,哪还能一挖就走啊?”
“……”对方奇特的脑回路让厉逍都绷不下去脸了,他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说,“你就没想想,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吗?”
阮星桐还没说话,厉逍实在怕她又要满嘴跑火车,先警告说:“别跟我说你信了他们那一套。”
“…… ”阮星桐的表情可疑地凝固了一下,见厉逍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连忙摆手说,“你想什么呢,我当然不至于相信我爸妈把我赶过来,动机只有过年这么简单。”
“这种相亲老套路瞒得过谁啊……咳,”阮星桐难得有点扭捏,但看看厉逍,也知道自己的扭捏摆给了瞎子看,不由长叹口气,“其实本来我爸妈强制我过来,我一猜就知道不对劲,只是首富诶,我当然也有灰姑娘的幻想啊,来看看又没有损失……”
“……结果谁想到会看到你,”阮星桐耸耸肩,仿佛眼看着灰姑娘之梦在自己面前彻底破碎,一时非常地痛心,“看来我是和豪门真的没缘分。”
厉逍:“……”

下午一些的时候,厉远一个人过来了,关盈没同他一起。
关云山看到进门的只有厉远,脸上的神情就先阴沉了下来。
厉远一向畏惧他的岳丈,此时站在门厅口,有些不太敢进来似的,他两只手握在身前,不自在地搓着,脸上的笑容可以说是谄媚:“爸……盈盈今天状态不好 ,医生说最好在家休息,她就先不过来……”
话尾还没落,手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关云山须眉皆颤,怒不可遏地打断他:“她究竟是身体不好,还是不想来见我?!”
彼时厉逍和阮星桐都在会客厅里,关云山突然发作,阮星桐吓了一跳,手中的骨瓷杯晃了一下,她扶稳茶杯,自己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有些惊忧地看向厉逍,却是一愣。
厉逍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淡定得不得了,一点表情都欠奉,见她受了惊,还善解人意地说:“这里吵,要带你去别处看看吗?”
阮星桐:“……”
难道豪门生活真的不像想象中那样幸福快乐吗?
但接下来阮星桐欣赏了豪华的卧室,堪比博物馆丰富程度的艺术走廊,地下的酒庄,不远处的一个私人马场之后。
阮星桐觉得:不,豪门生活的幸福和快乐,我根本想象不到。
两人逛了一圈回来,不知道主厅那边又吵了些什么,总之到了晚餐的时候,饭厅里上还是现了关盈的身影,她难得梳洗打扮,盛装之下,全不是平时歇斯底里的模样,通身的优雅贵气,只是昂着头绷着脸,看着像坨冷硬的冰壳子。
她与关云山碰面,甚至连句招呼也没打。
当场把关云山气得手抖,像是险些要中风。
饭菜上桌之后也未有片刻好转,他们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上,一个比一个脸色僵,好像谁一开口,就能当场打起来。
阮星桐夹在其中十分地不自在,觉得在这么冷枪暗箭的气氛下吃完这顿饭,自己都要得胃病了。
但是这一家人还掩耳盗铃一般,不肯同自己的亲人说话,反倒把话题都转向她。
阮星桐莫名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胃疼得很,心中已经十分后悔来这一趟,但面上还是得保持微笑,面试似的,回答他们的问话。
“这样说,你和我们小逍还是校友,也一直都认识。”厉远脸上带着笑,声音温和,“倒是很有缘份。”
他实在是英俊,即便中年之后,眼尾带了细微的纹理,看着人微笑的时候,仍然有一种风流俊雅的吸引力,厉逍和厉远长得很像,中年以后,或许也就是这个模样。
阮星桐被厉远注视着,突然有些愣了神,随即便听到什么摔碎的声音。
关盈面色冰冷,被她“不小心”摔到地上的玻璃杯已裂成碎片,红酒漫溢出来。
她目光阴郁,绝算不上善意地盯住了阮星桐,阮星桐莫名脊背一凉,有些不太舒服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厉远站起来让佣人收拾碎片,又去扶关盈,关盈却一把甩开他,声音近乎尖锐,“别碰我!”
“你又发什么疯?”关云山却发起怒来,他怒声说,“你少给我耍你那些脾气,过来之后半句话都不见你说,大过年的又装哑巴又哭丧着个脸,你甩脸色给谁看!?”
关盈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关云山,声音陡然飙高:“不想看见我,就别叫我来!你以为你干过的那些事情,人死了就都不记得了吗,你现在想装样子了,想一家团圆和和美美了,当谁都要配合你演戏吗!”
她那一双眼睛生得漂亮,谁都说很像她的妈妈,圆眼杏核双眼皮,只看形状的话是十分俏丽的模样,但是大约被主人多年乖戾的脾性养坏了,此时鼓圆了,里面满是戾气,仿佛要将人吞噬进去,让人心里直发毛。
关云山竟被那样一双眼给蜇了一下,随即仿佛被关盈的一番话点到了,整个人暴跳如雷,一边暴怒地骂,一边举着手杖要打人,厉远刚按住岳父这头,那头关盈又继续火山浇油,一时忙碌非常,场面十分混乱。
一顿年夜饭吃得很不像样,关家父女大吵一架,关云山被气得连吃几颗降压药,被送进房间休息。
旁观全程的厉逍一直无动于衷,甚至还有闲心记着时郁让他早点回家的事,想到时郁着会儿肯定一个人在家眼巴巴地等自己回去,自己却在这不知道瞎耗什么时间,就更加地不耐烦,心随意动,便准备走人,到了厅门口,却被厉远拦住:“你这会儿要去哪里?”
厉逍不耐烦:“回家啊,不然继续在这里看你们唱戏吗?”
“这里就是你家,我和你妈也都在,你还要回哪个家?”厉远皱起了眉,声音压低下去,说,“你外祖现在身体不好,又刚被气了一场,你这会儿不在他面前尽孝心,你要什么时候尽?”
厉逍颇有趣味地看着他的父亲,一家人里,他和他妈都不关心那个老头子的死活,唯有眼前这个人,倒是一心一意地巴结老头子,生怕老头子死后他一个外姓人,沾不了光。
“你要尽孝就自己尽吧,”厉逍淡漠地说,“他不会忘了你的。”
厉远为他的油盐不进而气急,那副俊雅的皮囊也因为贪婪太重,而显得不堪入目起来:“你别跟我犯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家里养了个男孩儿,厮混得不像样子吗?要是让你外祖知道……”
厉逍冷声:“那又怎样?”
“小少爷,”背后突然响起管家的声音,“老爷叫您进去一趟。”
13

关云山靠在沙发上,有佣人在给他顺气,他半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呼一吸间,像是暮色沉沉时分,即将沉没的太阳,散发着最后一点余温。
一个人再能呼风唤雨,到了年纪,被岁月抽干了,也都和旁人没什么不一样了。
大约是一场吵架耗干了心力,关云山看着疲惫得很,他半睁开眼,看见厉逍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没有多进一步,声音不悦地说:“……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厉逍看看他,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了。
他没什么情绪地说:“外祖有话要和我说?”
“我想和自己的孙儿说说话,不成吗?”关云山声音浑浊,间或杂着几声咳嗽,但语气里的颐指气使,倒是半点儿不差。
厉逍说:“外祖如果真想和我说话,可以打我电话,可以叫我回家,何必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关云山微提高了声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逍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之前我开公司,本来招到了员工,结果在签合同之前全部临时反悔,外祖,你觉得这像是巧合吗?”
关云山不咳了,他伸手挥开给自己拍胸口顺气的佣人,从靠躺着沙发,变成半坐的姿势。
他眼睛周围满是耷拉的皱纹,眼珠也浑浊褪色了,透出一种腐朽的气息,他用这么一双眼睛盯着厉逍,但方才那点虚弱衰老的痕迹却仿佛从他身上退下去了,只显出一种耐人寻味的深沉,他慢慢地说:“你一直都知道。”
厉逍没点头,但也没否认。
关云山点点头,倒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难怪没两天你就去了趟s城,重新找了一拨人。你觉得到了s城的地界,我管不了你太多,是不是?”
厉逍不置可否,神色只是淡淡的,说:“外祖叫我来,难道是专程为了考我,如何解决外祖给我设的难题吗?”
“那算得了什么难题,不过是看你心血来潮开了个小公司,怕你三分钟热度,有心试试你。”关云山说得极轻巧,仿佛当时让厉逍栽了一大跤,公司还未创立,就要面临解散的危机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波折,“不过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没来找我闹过,自己也能处理事情,比你那对父母强一些。”
厉逍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手指,眉间隐隐有些不耐:“外祖究竟想说什么?”
关云山方才让佣人出去了,这会儿又有些咳起来,佣人不在,没人帮他顺气,厉逍也只无动于衷地,在旁边看着他。
关云山自己渐渐止住了咳,才摆了摆手,声音有些虚:“不行了,人不服老不行啊。”
厉逍没说话。
“你妈已经是废了,你爸更是个不中用的,只有你,还看得过去一些。”关云山又咳了咳,说,“可我听你爸的意思,你宁愿在外面胡混,也不愿意进公司来,这是为什么?”
厉逍冷梆梆地:“我没有胡混。”
“那么个小破公司,打个合同都要自己动手,不是浪费精力,不学无术是什么?”关云山起了火,用力地一拍沙发的扶手,“我是要害你,还是要坑你,你给我做这个不情愿的样子?!”
“和你妈一个样,从小我哪里亏待了你们,一个个这里不高兴,那里不满意,给我甩脸色看,怎么,我现在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一个个就都不待见我了,不想认我了是不是,啊!?”
关云山情绪激动,整个人从沙发上半站起来,但因为气不足,喘不上来,又跌坐回去,他按着自己的心口,怒声斥骂,仿佛他们一个个都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
可是大概真如关云山所说,厉逍的确冷心冷肺,关云山的诛心斥骂,竟激不起他半分的愧疚之心,他看着关云山脸上大失所望,满是悲凉的神情,甚至觉得有两分荒谬。
他平静地说:“外祖问我,问我母亲,却不知道,外祖有没有这样问过自己。”
空气里沉默了一瞬。
关云山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什么意思。”
“外祖的发妻,从外祖还是个南下打工的穷光蛋的时候,就跟了外祖,不辞辛苦地跟你跑东跑西,结果最后在外祖如日中天,还被市长女儿青睐上的时候,突然车祸逝世,”为了欣赏关云山突然变了的脸色,厉逍刻意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和外祖母新婚燕尔的时候,外祖有没有想起过前人一次。”
“外祖母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嫁给了外祖,一心以为寻到一个前途无量的如意郎君,本来应该是很幸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渐渐抑郁,精神上出了问题。妈妈从有记忆以来,就要每天面对一个总是尖叫,砸东西,不是自残就是伤人,简直像是个疯子的母亲,恐怕就快要崩溃了吧。”厉逍扯了扯嘴角,分明是笑的模样,眼神里却冷得像是起了冰碴子,“也真是巧啊,在这个时候,妈妈认识了一个温柔宽容,仿佛真的能够理解她,爱护她的男人。外祖你说,妈妈怎么会不对这样的男人动心,不将他视作自己的生机呢?而当她陷落进去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能把自己拔出来了。”
关云山脸色铁青:“你在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
“外祖,您汲汲营营了一辈子,生怕自己辛苦经营得来的一切,被别人抢走,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全都信不过,您将她们捏在手心里,安排好她们的一生,让她们缺魂少智,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您拿捏。当年我父亲接二连三地出轨,逼得我母亲发了疯,想带着我自杀报复他,那次您终于又找到了合适的借口,以保证我的安全为由,把我赶到国外去,我想那时候你是希望我待在外面,永远不回来的……”提及那个被阴郁灰暗所覆盖的,被厉逍刻意封存在记忆里的高中时代,厉逍现在说起来也能面不改色了,他冷哧一声,紧接着却又笑了出来,仿佛真的觉得十分地可笑,他眼里都是嘲弄之色,“可是谁能想到,最后令外祖低头的,竟然是时间。时间一点点把您的冷酷无情磨掉了,到了您也开始觉得,年夜饭该要一家团圆,家产也不能跟着你一起进到坟墓,你若想光辉永存,就要有人继承。”
“可是外祖啊,”厉逍垂眼看着仿佛被抽干,形神枯竭了一样的老人,近乎怜悯地微笑起来,“你不相信这个世界,因果轮回,一切都是有报应的吗?”

阮星桐站在书房外面,门没有完全闭拢,她听到里面厉逍的最后一个问号落下,归于了一片沉默,才蓦然觉得脚下寒气陡生,她双臂满是鸡皮疙瘩。
她本来是想回自己的房间,又不愿意麻烦佣人,结果在这所大得过分的宅子里,她完全忘记自己住哪一间了,想要找人问问,结果却不小心听到了这种家族秘辛。
厉逍当年之所以出国……竟然是因为他妈妈想要带他自杀?
阮星桐回过味来,头皮都有些发麻,不敢再停留,趁没人注意,连忙离开了。

“报应?”最初那点被人掀开伤疤的惊痛过去,关云山到底是关云山,片刻便冷静下来,嗤笑了一声,“说什么报应,都是自己唬自己的,我活了这么久,若是真的信报应,我早就成了善男信女。”
厉逍冷冷地看着他,简直为他的厚颜无耻而感到恶心。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风言风语,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你,把你教得这样顽劣不孝,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关云山语气平缓,话却高高在上咄咄逼人,“但你总归是我的外孙,你爸你妈不懂怎么管教孩子,我来替他们管教。”
厉逍脸色沉了下来。
“这么多年,我没有怎么管过你,让你跟着你父母,学了很多不三不四的东西。”关云山语带轻蔑,说得毫不客气,“我知道你现在还跟一个男的纠缠在一起,牵连不清。”
听他提到了时郁,厉逍面部僵冷,说:“你要做什么?”
关云山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冷哼一声,继续说下去:“你妈就是个耳聋心瞎的,厉远那样的货色,也亏她这么多年当个宝贝,死都不肯撒手,现如今你也这样,你瞧着他可怜,自以为是在同情他,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仁慈,在扶贫呢?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在利用你的可怜呢?你又知不知道,他背地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厉逍耐性尽失,声音压着火气,冷冷地说:“外祖未免也操心得太多,事多伤神,外祖还是留些精力,以免太早下去,见到外祖母,无话可以说。”
他站起身,已经不想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他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
却听身后的人说:“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只猫现在在哪里吗?”
时郁把包好的饺子冻进了冰箱,又煲了龙骨汤,自己却只吃了几个饺子,就缩进沙发里看电视,他调了几个频道,都是在放春晚,电视里满眼都是红通通的,大家喜气洋洋地说着吉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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