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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B宝典-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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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迟系好裤带,吹着口哨在厨房里溜达了两圈,苏星冷冷一眼瞥过去,贺迟才闭上嘴,憋着笑走了。
  吃完晚饭,贺迟拿手机帮苏星录网课视频。
  之前录的几次课反响还不错,老师长得帅,讲题又清楚,买课的学生不少,就是有些家长在评论里说这老师看着年纪怎么那么小。
  苏星早上特地去买了幅金属框的眼镜,不带镜片,他戴上去斯斯文文的,配上他自带的高冷气场,精英气质十足。
  “怎么样?”
  苏星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他第一次戴眼镜,还有点儿不适应。
  贺迟从手机屏幕里看到苏星,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眼底浮起了笑意,说:“我的小状元好帅。”
  苏星站到小黑板前,拿起课本,说:“准备好了,你说开始就开始。”
  “等等!”贺迟突然打断,“你把衬衣扣子扣上。”
  苏星低头看了眼,说:“扣了啊。”
  “最上面那颗,”贺迟指着自己的脖子对他说,“扣上。”
  “这都到脖子上了,不用扣。”苏星说。
  “不行!”贺迟坚决反对,“扣上,万一有人对着你脖子撸管怎么办?”
  苏星:“……傻逼。”
  他嘴上这么骂了贺迟一句,还是乖乖把脖子上那颗扣子系上。
  …
  录完了视频,贺迟把手机扔到一边,猛地冲上来把苏星按在沙发上。
  “干嘛?”苏星推了他一把,坐了起来。
  “苏老师给他们上完课,该到我了。”贺迟在苏星腿根轻掐了一下。
  他刚才透过手机屏幕盯了苏星两个小时,小状元穿着白色衬衣,下摆塞进黑色修身裤,腰上线条漂亮流畅的像一幅画;他戴着金色边框的眼镜,更衬得皮肤白皙;他讲题的时候神情专注,写板书时露出瘦却有力的一截手腕。
  贺迟看着看着就兴奋的不行。
  “行啊,”苏星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问他,“你想上什么课?物理?数学?”
  “老师刚才不是说,”贺迟站在他面前,弯下腰,把苏星整个罩进他胸膛里,故意逗他说,“要拿我的一条腿下饭?要不要现在试试?”
  “好啊。”
  贺迟万万没想到苏星能答应,还答应的这么爽快。
  他愣了一下,苏星在他胸膛上轻推了一把,贺迟顺势直起身,苏星毫不扭捏地伸出手。
  咔哒--
  裤带解开了。
  苏星抬头,朝着贺迟挑了挑眉,用气声说:“我试试。”
  他偏头靠近,用牙咬住贺迟的长裤拉链。
  贺迟低头,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苏星的表情,只见到他的金色镜框、挺拔鼻梁和那颗泪痣。
  明明连衬衣扣子都扣到最上一颗,贺迟偏偏觉得苏星性感的不行,连发梢都被诱惑浸透。
  他连呼吸都停住了,浑身的血液朝着一个地方冲。
  苏星叼着链头慢慢往下滑,金属镜框刮在拉链上,发出“呲啦”的长声。
  贺迟想说可以了,他不舍得苏星为他做这个,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两只手扶着苏星的头,十指插进他头发里。
  拉链拉到最底端,露出纯黑色的内裤,里面是鼓胀的一大包。
  苏星轻笑一声,温热的呼吸喷在上面,贺迟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不试了。”
  贺迟正屏着呼吸,苏星就灵活地屈身,从他手臂下溜走,飞快地进了房间。
  “……操啊!”贺迟傻了五秒才反应过来,两三下脱了长裤,支着帐篷追了进去,“不行!你这老师不负责任,我去投诉你!”
  …
  上课、做饭、学习、录视频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新年。
  贺迟昨天就回了贺家,苏星起了一大早,去市场买菜,大多是放盘子里就能吃的熟食。
  他们这边的习俗是吃年夜饭前要放炮,苏星摆好盘,布了三副碗筷,一个人坐在桌边等着。
  窗外响起了鞭炮声,苏星安静地听完。
  假装这是他们家放的鞭炮。
  最后一声炮响结束,苏星才起身,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仪式。
  他敲了两下苏红的房门,说:“吃饭。”
  苏红过了十几分钟才出来,她穿着长袖长裤,脸上打了很厚的粉,像是涂了劣质的白色墙漆。
  看见桌上的那副空碗筷,苏红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开了一瓶酒,说:“人都死了几年了,你还放他的筷子干嘛。”
  苏星也给自己开了一瓶酒,仰头喝了一口,说:“他是我爸,总要有个人记着他。”
  苏红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母子两人沉默地对坐着,客厅的二手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声音开得很大,电视里观众发出欢快的笑声。
  苏红喝了很多酒,她有些醉意,迷迷瞪瞪地笑了出声。
  苏星也喝了不少,但他酒量好,还很清醒。
  苏红笑着笑着就趴倒在桌上,嘴里嘟囔着说疼,太疼了。
  “哪里疼?”苏星皱着眉问。
  苏红摇摇头没回答,问苏星:“你恨不恨我?”
  苏星沉默地喝了半瓶酒。
  苏红笑着说:“我知道你恨我,你看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苏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你对不起你自己。”
  “我?”苏红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自己鼻尖,“我对不起我?”
  她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半,手指就开始发抖,连烟都拿不住。
  她把烟扔到地上,拿手掌抵着脸,半响,苏星听见她哽咽地说:“你走吧,去找你亲妈,我知道她在哪。”


第62章 钢笔和脚手架
  苏红抽了张纸,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睫毛膏和眼线在眼睛底下糊作一团,乱七八糟的泪痕在厚厚的粉底液上划出一道道沟壑。
  电视里在演一个小品,熟悉的老艺术家一出场,全场掌声雷动。
  苏红抽了抽鼻子,说:“你走吧,我对不起你,真的,我当初要是不把你抱回来,你可能过得更好。”
  她前段时间看一部家庭剧,里面的小孩穿的漂漂亮亮,随便穿个鞋都是专卖店里卖七八百的,有爸有妈,无忧无虑。他们倒是也有发愁的事儿,今天因为作业多了就叫嚣着减负和自由,明天又闹着要起义,反对Alpha垄断学生会。
  这点儿愁哪能叫愁。
  她儿子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愁的都是下学期的学费和明天的饭菜。
  穷啊,他们是真的穷。
  苏红有时候也在想,苏星哪怕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里也好啊。他长得好成绩又好,要是在正常的环境里长大,性格不会像现在这样,老师同学肯定都喜欢他;他有什么课外爱好就给他报个班,钢琴也好绘画也好随便什么都行,就算家里拮据点儿,也得好好培养他。
  分化后他是个Omega,不用小心翼翼地装成beta;他也许也会参加校园里一些小打小闹的平权活动,结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稳稳当当地考个大学,拥有自己的事业;他会和一个成熟稳重的人相爱,然后组建家庭,养育自己的孩子。
  反正怎么样都比现在好。
  苏红想了很多种可能,都没有比现在更差的了。
  …
  “你要是不把我抱回来,”苏星说,“我早就死了。”
  苏红笑了一下,说:“说真的,你十一岁骨折那次,我想过和你一起死,炭都烧起来了,喏,盆就在那里。”
  她伸手指了一下,苏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客厅茶几的位置。
  苏星沉默了一会儿,问:“后来怎么又反悔了?”
  “没舍得死,”苏红撩了一下头发,“我还这么年轻,你还那么小,实在忍不下心。”
  那时候他们刚搬来这里,她和苏星的关系也刚开始变得紧张--确切地说是她在单方面冷落苏星。
  一天苏星放学回来在巷口被小混混堵,对方骂他是死了爸的狗杂种,他咬着牙冲上去和人家拼命,那时候他才丁点大,站着才到人家胸口高,愣是拿砖头把人家混混打的头破血流。
  他踉踉跄跄地走回家,满脸是血,一进家门就摇摇晃晃地倒下去,嘴唇惨白。
  苏红吓得全身都在抖,一路哭喊着把他抱到医院,轻微脑震荡外加左手臂尺骨骨折。
  那是他们最窘迫的时候,连结婚时买的一台二手电视都卖了。苏星要住院一周,她连住院费都凑不齐。
  她每天吃两个馒头一包泡面,早上去市场打一根筒骨,熬好汤送到医院,又接着出去打工。
  有天她晚上回家,住楼上的胖子在家门口等她。
  胖子说他们孤儿寡母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他能帮肯定帮,他是个Alpha,要是有什么别的需要也可以找他。
  说着说着手就往她屁股上贴。
  苏红冷着脸进了屋,坐在阳台地上抽掉了半包烟。
  第二天医生和她说苏星手臂复位不算好,需要手术,否则可能影响以后前臂旋转功能。
  她问多少钱,医生说这种小手术很便宜,难度不大,几千块钱。
  几千块。
  治疗费加上住院费几千又几千,她四处找人求了又求,借了又借,婚戒也卖了,她确实走投无路了。
  她把苏星带回家,说不治了,苏星很听话,低着头一言不发。
  晚上,等苏星睡着了,她把买好的木炭从沙发底掏出来,等炭火烧起来,她坐在沙发上抽烟。
  空气慢慢变稀薄,她开始意识模糊,烟头掉在大腿上,把牛仔裤烫出一个小黑点。
  --小红……
  她听见林强贴着耳朵叫她。
  --小红,你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苏红张嘴,却说不出话。
  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小红,你到底为什么啊?
  林强死后,苏红没有时间可以用来悲伤,她白天在一家批发店做店员,晚上在大排档迎宾,闭上眼就强迫自己快点睡着,否则一哭就是一夜。
  直到那一刻,压抑着的思念和痛苦终于爆发,在她身体里每个地方狂跳,她连指尖都是疼的。
  突然,苏星在屋里咳嗽了几声,声音隔着墙传到她耳朵里,她全身一抖,猛地睁开眼,疯了一样踹翻炭盆,把火浇灭,跌跌撞撞地去开门开窗。
  苏星没醒,脸上带着淡粉色,眉心轻轻拧着,额头有汗。
  苏红拿了一本书给他扇风,直到苏星的脸色恢复白皙,她换了身衣服,上楼敲了胖男人的房门。
  那是苏星住院第五天,她丈夫林强死后第二十八天。
  第二天她带苏星去医院做手术,苏星不愿意去,说他以后不读书了,去找个工厂打工。
  苏红指着他打着石膏的左手,说你这残废样你去哪打工?你去搬尸体人家都不要你!
  苏星咬着唇盯着她,一言不发,神情执拗,接着去厨房拿了把剪刀剪手上的绷带。
  苏红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红着眼大声吼我操你妈。
  她狠狠打了苏星几巴掌,苏星被打的鼻血都冒出来,他一只手还吊着,身体还虚弱得很,反抗也反抗不动,逃也逃不了。
  苏红掐着他的脖子,几乎是半拖着把他拖到了医院。
  路上苏星的鞋在地上磨掉了,后脚跟蹭破了皮,尖锐的石子扎在皮肉上,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
  苏红很少和苏星提以前的事,或者说她已经很少和苏星像今天这样,坐在一张桌子上,话里不带针不带刺地、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说话。
  苏星把她手里的酒拿走,给她倒了一杯水。
  苏红毫不在意,晃着杯子里的清水,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哪里。
  “你从来不告诉我。”苏星说。
  “怎么说?”苏红瞳孔慢慢有了焦距,她盯着水杯里慢慢浮起的一个气泡,“你那时候多大?十一?十二?我怎么说?说我为了钱去给男人睡?说我连桶装方便面都不敢买,买一包六毛钱的红花干脆面干啃?”
  苏星看着她的额头,她掉发愈发厉害了,稀疏的发丛里隐约有个红色淡斑。
  “爸走了后,你为什么,”苏星停了几秒,问,“对我……”
  他在心里压了几年的问题,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对你那么冷淡?对你那么刻薄?”苏红一根指头在玻璃杯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她轻笑了一下,“你爸怎么死的?”
  苏星垂眼:“从脚手架上摔的。”
  “他死前那天给你买钢笔了。”
  苏星倏地抬眼,呼吸收紧。
  …
  林强是个干粗工的,没什么文化,只知道干活养家,还有宠老婆宠儿子。
  苏红是个黑户,人贩子养大的,十四岁逃跑成功,混夜店爱上一个唱摇滚的beta,跟了他三年多,流了三次产,直接流的失去生育能力。
  那男的怕要负责,连夜背着电吉他跑了。
  苏红找了个包住的活,集体宿舍在一个筒子楼里,她在那里认识了林强。
  林强一眼就看上她,长得美,性格又泼辣,说话直来直去,不扭扭捏捏。
  他嘴笨不会说话,也不懂什么浪漫,他就是见苏红成天吃快餐,觉得伤身体,于是让苏红去他那里吃饭。
  他做一个肉一个菜一个汤,肉自己舍不得吃,全给苏红吃。做了半年饭,终于打动了苏红。
  林强不介意苏红不能生,苏红也不嫌弃他是个干粗活的。
  结婚半年,住筒子楼八楼的女人抱了一个孩子敲响了他们的门。
  她说这孩子没爸,她混不下去要回老家了,不能带着孩子,林强和苏红如果不要,她就把这孩子扔到公厕里淹死。
  苏红心软,恰好自己不能生,于是把孩子抱了回来。
  林强对孩子爱不释手,这孩子眼睛亮晶晶和星星似的,就叫星,和媳妇姓,叫苏星。
  苏红嗔他土,苏星又不好听。
  林强挠头傻乐。
  那几年,家里生活过的拮据但温馨。
  林强对母子俩几乎是有求必应,他自己穿地摊上四十块一双的鞋,却给苏红买商场里模特身上穿的连衣裙;苏星喜欢滑冰,他打听到孩子练冰球不错,既锻炼身体又能培养交际能力,他就送苏星去学冰球。
  十一岁那年,苏星在市里的数学奥赛拿了一等奖,他开心的合不拢嘴,问苏星要什么礼物。
  其实苏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但爸爸在电话那头那么开心,和工友炫耀说他儿子有出息,以后要做算数大师。
  他想让爸爸高兴,就说买支钢笔吧。
  林强乐的哈哈大笑,说成,爸给你买个好笔,你用这支笔考个清华!
  他那时候在邻市打工,那有一块地要起房,一周回家一天,其余时间都住工地上。
  那天他去商场,到了一家店指明要最好的,他儿子要拿去比赛的。
  店员看他穿的普普通通,一看就是个干粗活的外地人,给他拿了一只五百多的,在店里价位不算高。
  林强吃了一惊,就这么一只笔要五百多?看来真的是最好的,他儿子就得用最好的!
  他一点不犹豫地付了钱,美滋滋回了工地。
  第二天上工,集体宿舍人来人往,工友手脚也不干净。他怕笔放着不安全,于是宝贝地揣在口袋里带着。
  事情就是这么巧,他在脚手架上干活,四层楼高的地方,弯腰拿工具的时候,钢笔从口袋里滑了出来。
  工地上噪声很大,他没听见钢笔落在木板上的声音,拎着一桶水泥踩在了钢笔上,踉跄一下摔下脚手架,脑袋着地,当场就没了呼吸。
  同层的一个工友看见了全程,吓得瑟瑟发抖,之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苏红。
  …
  苏星喉咙涩的厉害,眼眶针扎一样的疼,他用力瞪大眼睛,再用力眨了几下,睫毛湿了。
  “对不起,我、我……”
  他像是被人掐住了喉管,呼吸变得很难,吸气的时候嗓子里刀割一样,一阵一阵的酸从胃里往上涌。
  苏红摆摆手,说:“天意吧,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她心知肚明这不怪苏星,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把失去丈夫的痛苦迁怒到苏星身上。
  工地赔了几万块钱草草了事,她买了墓地、办了入殓手续,钱就花空了。
  恍恍惚惚做了这一切,她才有一点心力去想别的,工地安全毫无保障,工人上脚手架没有一点保护措施,负责人态度恶劣,连多看她一眼都嫌耽误时间。
  她在工地外面举牌子,喊着还我公道,被打了一顿,又去市政门口跪着,跪了十天终于放弃了。
  筒子楼也住不起了,她搬来了租金最低的如意区。
  这个世界的道理不站在她这种人这边。
  苏红每天都身心俱疲,她一看见苏星就忍不住生出“是他害死了林强”这个念头,这个念头像一只野兽,在她心里咆哮,怒吼着要冲出笼子。她不能为死去的丈夫讨回半点公道,她只能把这种无力感发泄在年幼的儿子身上。
  但她心里明白不是,这不是苏星的错。她每天在这种矛盾中自我折磨,又将这种折磨转移到苏星身上。
  后来,她为了生计做了令人不齿的事,她和苏星的关系越来越僵,几乎可以说是形同陌路。
  …
  苏红喝醉了,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苏星一个人坐着。
  他脑子里是空的,一个一个关键词像安了弹簧似的往外蹦。
  钢笔、爸爸、脚手架、如意区、骨折、手术、钱钱钱……
  最终,这些关键词排成一列,像散了一地的珠子串在一根线上,拼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没有波动地冷眼看着。接着,这些珠子开始有了形状,叫“爸爸”的珠子上出现林强那张憨厚粗糙的脸,“骨折”和“手术”上出现的是苏红的巴掌和每天早上放在病床边的保温桶,里面是温热的骨头汤。
  然后,苏星的呼吸不受控制地重起来,嗓子里像是有刀片在磨,他伸手扶着脖子想要缓解一些疼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
  苏红的那包烟放在桌上,他点了一根,拼命地抽,抽的眼眶都红,尼古丁进了肺里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他抽的很厉害,一根接着一根,抽到第五根的时候,手机来短信了。
  --我的冷酷宝新年快乐
  --新年要越来越爱我
  原来已经零点了。
  苏星掐了烟,回复他,打字的手都在抖。
  --我们会离开这里对吗
  贺迟的消息来得很快。
  --会
  --我们会离开这里
  --什么也别怕,我会保护你
  苏星眨了一下眼,一滴眼泪打在屏幕上。
  就这一滴。
  他仰头把眼泪这种没用的东西憋回眼眶,深吸了几口气。
  --我们离开的时候,我要把我妈带着。


第63章 公主殿下
  苏星没有洗碗,他觉得累。
  一桌的烟头酒瓶就丢着不管,他走到电视前看了会儿,晚会已经进行到尾声,几个主持人穿着大红礼服,面带微笑,统一露出六颗大白牙,慷慨激昂地说着祝福语。
  “此时此刻无论您在哪里,都请接受我们的祝福,在这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来临之时,我们给您--拜年啦!”
  “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在新的一年更加紧密团结,万众一心、开拓奋斗,为夺取全面建设新胜利、谱写人民幸福美好生活的新篇章而努力奋斗……”
  听到这里,苏星“啪”一下关掉了电视。
  屋子里瞬间冷清起来,窗外远远传来烟花爆破的声音,苏星站在窗边看了一会,什么也看不见。
  抬眼看去只有乱七八糟的电线和斑驳破落的墙面。
  他坐回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个掉了漆的茶几,是他前年在二手市场买的。
  同样一个地方,苏红曾经在这里烧过火炭。
  他想象不到苏红当时有多绝望。
  她不到两岁就被人贩子拐走了,养大了带在身边行骗,被打被骂是家常便饭。十四岁就敢身无分文地逃出来流浪,爱上一个人就义无反顾一头扎进去。哪怕是失去生育能力、被恋人背叛、遭遇丈夫死亡,她也从来没放弃过。
  像她这种人,要有多绝望才会想去死。
  就差一点,可能再过十分钟,他和苏红就死了。
  “死”是什么概念,苏星很明白。他十一岁那年经历了父亲离世,他爸从此成了一张黑白照片。
  但他没想过,他自己差点也死了。
  苏星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紧闭着嘴,屏住呼吸,心里数着时间,数到六十三秒终于不行了。
  他松开手,仰着头,大口喘气,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在旋转,一只黑虫停在灯管上,黑点渐渐变得模糊,在他眼前氤出一个又一个白色光圈。
  死有什么可怕的?死当然可怕。
  活着多好。
  活着才有光,有路,有朋友,有妈妈。
  要活下去才有贺迟。
  苏星把头枕在沙发靠背上,日光灯管上停留的小黑虫扑棱着翅膀飞了几圈,看样子还挺快活。
  这脑残蛾子,没爹没妈还活得这么自在。
  苏星看着看着把自己看乐了,他拿出手机给自己拍了张自拍,再加了个黑白滤镜,和他爸同款遗照。
  他对着手机里自己的“遗照”盯了一会儿,用微信发给了贺迟。
  Star:好看吗?
  你爸二大爷:我操你大过年的拍什么艺术照呢?
  你爸二大爷:赶紧给我把颜色调回来!
  你爸二大爷:快点儿的啊!丑丑丑丑丑丑!
  苏星“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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