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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虐太上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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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羞了,是吧?”他沉沉低笑,震动了伏在胸口的她。
  不,是害怕。
  但是让他误会又何妨。
  在真相血淋淋掀开的那一天之前,让他误会又何妨……
  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起那件事;也许,他和她就可以过着平静而安详的日子,一块白首。
  也许——
  也许一切无法按照莫爱恩的希冀去走,她所奢求的平静安详,是无罪之人才有资格拥有的,她与他,都扛着未赎完的罪,在人世里翻腾。
  翌日天方亮,一名不速之客踏进了几乎不曾有外人拜访的小苑。
  那名不远之客,是名女人。
  在罗宵的记忆,没有这名外人存在过,所以他目光冷淡,倒是莫爱恩急忙迎上前去。
  “你怎么来了?”莫爱恩拉着她想闪到一角去,但那名外人似乎是为了罗宵而来,她挣开莫爱恩,大步走向罗宵,玻傅捻油返轿步蛄恳槐椋彼氖酉呋氐铰尴睦漤保蛄硕哙拢皇敝浔宦尴傻梦薹ǘ秩媚鞲骄嗬肼尴皆兜纳讲枋骱笸贰
  “他怎么跟前几次不太一样?”
  “你回去吧,他的确不是原先的罗宵了,你无法像之前那样发泄你的怨恨,回去吧,水心,你是我妹妹,听姐姐的劝,好吗?”莫爱恩苦口婆心。
  她是莫爱恩的亲妹,莫水心。
  “你还知道我是你妹妹?”莫水心嗤笑。“我还以为你为了罗宵,连家人都不认了。”
  “我没有……”
  “没有不是嘴上喊喊就叫『没有』!你根本就忘了吧?忘了我夫婿一家是被谁诛灭?!又忘了大哥大嫂是因为谁而战死?!忘了大哥的独生女失去爹娘有多可怜,被二嫂收养后,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而你,到现在仍尽心尽力在服侍那个罪魁祸首——”她的嘴,被莫爱恩飞快掩上。
  “水心,我没有忘,但是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你当初就让他被人砍脑袋不就得了!”莫水心愤恨地瞪着莫爱恩,“你留下一个让我恨极的仇人,每当我忆起亡夫时,我就恨到巴不得放把火将他烧死在这里!”
  莫水心抡着双拳,一字一句咬牙带恨,眸里布满血丝,丧夫之痛让她狰狞了精致容颜,想到亡夫及夫家一门惨死于罗宵残暴无情之手,只为了她夫君暗地里支持着罗昊,让她从此孤寡,她如何不恨罗宵恨之入骨!
  “我知道你恨他,我也知道他做了不可饶恕之事,他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哥大嫂,也对不起晚艳,但……他是我夫君呀……”
  “你枉读圣贤书!你应该做的是大义灭亲,世人会歌颂你,我会感激你!”
  莫爱恩听毕,只能叹气。
  她不要人歌颂,也不要人感激,她只想守着罗宵,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如此自私,但她只是一名妻子,她不需要任何歌功颂德,那对她毫无意义。
  “水心,你这次同样是打算来泄忿,你真有恨的话,就打我吧,这回的罗宵已经不是你所以为的罗宵,你不能打他。”她清楚莫水心的来意,每一回莫水心来,便是要倾泄怨恨地甩罗宵几个火辣辣的巴掌,她拦不下莫水心激愤的情绪,好些回都害罗宵挨打,但那几回的罗宵失去记忆,有时连本性都失去了,有痴呆发愣的罗宵,有不知所措的罗宵,也有不动不笑的罗宵,然而这次的罗宵太危险,太接近“魔皇”,她不能眼睁睁见妹妹身陷危险。水心曾经是位个性温婉的女孩,在面对家族骤变之后改变了心性,这是罗宵欠她的,是罗宵的罪……
  “水心,他过得也不好,他曾是皇者,现在沦为囚鸟,用一辈子来偿付,他是个自视甚高的男人,这些对他来说,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这种话,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说,死去的人呢?他们连开口想抱怨都做不到!”莫水心吼回去,不管她的音量会让罗宵听见多少。“想偿付,就拿命来偿,砍下他的首级让我去祭夫!你杀了他呀!你帮我杀了他!姐——我相公被曝尸在城门十五日,整整十五日呀!”她吼出了眼泪,双手捂面号哭了出来。
  莫爱恩流下出眼泪,心里的悲哀却是酸涩地满溢出来,她拥住了莫水心,让她尽情大哭一场。
  她可怜的妹妹……
  “唉……”莫爱恩除了叹息,也无法做出其他安慰。她老早就笃定了心意,任凭谁来也无法动摇她,她要守着罗宵,留在他的身边,守着他。
  她知道外人是如何提及她的,魔皇那个自私的贱妻,因为她是全天下唯一一个不要罗宵死的人,只有她,仍想让恶魔苟活于世。
  背负着永无止尽的罪恶感,也要罗宵活着。
  “水心,你好些了吗?”感觉抱在怀里的莫水心停止啜泣,莫爱恩缓声问。
  “你为什么不杀他……你是最有机会一刀了结他的人……只有你能近他的身,只有你呀……”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正如同我无法站在你的立场去恨他……水心,你别再来了,你每来一回,心里的伤口就被狠狠扯开来,它无法愈合,你那么的痛,让姐也很难受,那个灭你夫家的魔皇罗宵已经死了,你很清楚,他死了,再也不存在,死在我亲手喂他喝下失忆药时,他就从这世上完完全全消失了。你想看的是什么?他的首级被取下来游街?然后呢?你的日子就停滞在那一刻永远不动了吗?”
  “你不要满口歪理!只想着替他脱罪!”
  “我答应你一件事,我与罗宵死的那一天,我会事先请求大伯将他的首级送至你手中,让你去祭书仲一家,也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连同我的首级一块——你要对他做什么,也请同样对待我。若你想将它踩在地上跺成粉末,请让我一块。”这是莫爱恩唯一能替莫水心做的事。
  莫水心讶异于自己亲姐的死心眼,莫爱恩淡淡说着,神情却认真无比。
  连死,都要和罗宵一块——
  “我言尽于此,你走吧,回去的路上小心走,还有……有空请替我去瞧瞧晚艳,也请二哥二嫂善待她,可怜她无父无母。”莫爱恩不再多言,扶起莫水心往大门走。
  “你好自私……”
  “对,我好自私。”莫爱恩苦笑,无法反驳,无法避开莫水心投来的幽怨,她全都承受下来。
  送走莫水心,莫爱恩不意外看见罗宵站在她身后,她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但很肯定方才与莫水心的对话,他是有听见的。
  “那位是我妹妹莫水心。”
  “我杀了她的夫婿。”这是他听见的部分。
  “嗯。”她沉沉点了下头,但不想补充。
  “我让你很为难。”罗宵用的,都不是问句。她的丈夫杀了她的妹婿,处在中间的她,必然左右双方都讨不了好。
  “没有太为难,之前的事已经发生,谁都无力扭转,至少未来,我们可以不让错误再发生。”她凝视他,唇角带笑,一抹苍茫,一抹宽恕,一抹义无反顾。
  “好。”在罗宵的记忆里,不曾有过“后悔”两字,但此时此刻,他为过去无知的自己而深深后悔。
  那个自己,到底是个怎生的混蛋,他难道没有双眼看,没有双耳听,没有良心去感觉吗?现在温柔挽着他手臂的女人,是那么担心他,那个自己全然忽视她眸里的哀求,自顾自地做着天理不容的事,再用染满血腥的双手去拥抱她,这对她有多残忍?!
  他让她与亲人决裂,让她不受谅解,让她跟着他一起受罪,他后悔,为了她口中轻描淡写说着已经无力扭转的过去。
  +
  罗宵作梦的次数增加了,梦境开始连贯,也越来越清晰。
  梦里,她身着绿领白衣的丝裳,领上绣着金边牡丹,颈际两条细金链,上头缀着贝珠,她梳着望仙髻,簪着白角梳及步摇,手肘腰后缠着的帔帛也是浅浅清爽的绿。
  胭脂点缀着小巧丰唇,螺黛描绘着秀气的眉,最美的当然是她脸上的笑,她盈盈走来,身上的花香似乎也能传进他肺叶内。
  他很爱她。梦中,这个念头很强烈。
  她唱起了歌,像只画眉鸟般,嗓音清脆娇美。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他入迷听着,沉醉地闭上眼。
  蓦地,歌声停了下来,他张开眼,她不见踪影,金碧辉煌的偌大厅堂只剩他一人,那股焦急,与之前在小苑找不着她是一模一样。
  他开始寻找她,但深宫之中可不比小苑容易,他只知道自己开了无数的门扇,门扇之后只有黑暗。
  他慌了,加快动作及脚步。
  爱恩。他在梦里唤她。
  爱恩……
  呀,是她。
  爱恩。
  他远远看见了她,但她似乎没听见他的叫唤,径自定着,神情慌张,左顾右盼,面向他时,仿佛他并不存在于现场,她拎着裙襬,小跑步起来,他心里生疑,自然是跟了上去。
  她步下只有两盏壁上火把照明的幽暗台阶,迎面而来的是潮湿又腐臭的噁心味道,她掩鼻,却没回头继续走,两名狱卒不失恭敬地拦下她。
  “王后。”
  “我来见他。”
  “可是圣王有令……”
  “他允我过来的。圣主念他是兄长,让我送些食物和伤药。”她扬扬手里竹篮,甚至主动打开,让狱卒瞧清里头装了些什么。
  狱卒原本是不信的,因为他们所认识的圣主压根不懂何谓兄长、何谓亲情,而且按照三餐让人来施以酷刑,又怎会好心送食物和药来呢?
  但是他们也不怀疑她,她是圣主唯一在乎的人,任何人都可能触怒圣主,独独她不会,即便会,圣主也舍不得罚,他们自然不会为难她。
  “原来是这样呀,那您请进。”狱卒领着她往更深的牢房去,罗宵跟在后头,狱卒同样对他视若无睹。
  她停在最末端的牢门前,先向狱卒轻声道谢,狱卒笑着摇手之后就退开了,她直到狱卒走了一段距离才缓缓蹲下身。
  “大伯。”她轻唤牢里之人,等不到动静,她捺着性子又唤,“大伯?”
  “爱恩?”幽幽的牢房角落,传来气弱的声音。
  “是我爱恩。大伯,你还好吗?”
  黑暗里嗤笑一声,听得出来是因为极度愤恨而发出的重音。“好?他让人打烂了我的背,现在等着看它发脓生蛆,你说好是不好?”
  “我带了些伤药……”
  “他让你来的?”
  “不,我瞒着他来的。”她坦承。
  “你不怕他知道?”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大伯,来,伤药……”她握着小药瓶,将它递进铁栅内。
  “这点伤药哪够。”
  “呀?”她不解,但也仅止一瞬之间,牢里的人为她解答了疑惑。
  她的大伯,罗宵的亲哥哥,罗昊,困难地从暗处匍匐出来,她惊恐地捂住嘴,几乎怕得想要瞥开视线。
  罗昊身上的衣裳……那连称为衣裳都太勉强,它已经被鞭子抽到破烂,连同底下的肤肉,找不到半处完好,囚犯的灰布衣能让鲜血染得透红,仿佛像是被浸到染缸那般彻底,光是用眼睛看,都好疼好疼,她无法想象鞭子无情抽下时,疼痛会有多骇人。
  那片背,根本是毁了,但从罗昊无法站立的姿态来看,她不会天直以为他的伤口只有在背上!
  “大伯……”
  罗宵……罗宵,他是你亲大哥呀,你怎能下此毒手?
  “所以我才说那点伤药哪够。”罗昊还有心情说笑,她手里的伤药,光是敷半片背都还嫌少!
  “你需要赶紧看大夫……”再迟下去,罗昊会送命的!
  “爱恩,你是傻了吗?罗宵就是想弄死我,还会让我看大夫?!”
  “这我知道……我知道……但他答应我不杀你的。”那日她替罗昊求情,罗宵明明当着她的面允诺不杀罗昊的!
  “他是答应过不杀我,但没说过我自己挨不住拷打而病死牢里。”罗宵的打算,傻子也知道!
  “大伯……我救你出去。”
  罗昊惊讶看她,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我救你出去。”莫爱恩下定决心。她不能让兄弟相残的憾事发生,不能让罗宵一错再错,弒亲的罪名太沉太重了……
  “就凭你?”
  “我明天会再来看你,那时——”莫爱恩将声音压至最小,倾靠在铁栅边,罗昊本能仰首凑上耳朵,她咽咽唾液续道:“我会将牢房钥匙带过来,再拿下了迷药的甜汤给狱卒们喝,你再趁机逃。我只能做到这样……”
  “这样就够多了。”
  “然后我会让小珠在城门右巷数过来的第二棵树下埋一袋银两,你逃出牢房之后,赶紧拿这笔银两去治伤,再先到其他邻国去避一避,隐姓埋名,别让罗宵找到你。”
  罗昊点头,听进了她的安排。
  “大伯,别和罗宵自相残杀,你逃出去,找个安静之处落脚,看是想做些小生意什么都好,银两不够的话随时捎个口信给我,我会随时让人送过去。”
  “就是别再回来和罗宵争夺皇位?!”他咬牙补充她没明说的劝告。
  莫爱恩敛眉,神情苦涩。“你们兄弟俩争得还不累吗?你坐上皇位,他处心积虑想扳倒你,他坐上龙座,换成你用尽心机想扯下他,几番来回,你们非要斗到其中一方倒下才罢休吗?”
  “你比我清楚,我比他更合适为皇。”不是罗昊自傲,他们兄弟俩虽然都好斗善战,但他比罗宵好,至少他还有人性,不以杀戮为乐。
  “我当然清楚……”她叹息低喃。但她劝不了罗宵,只能用这种方式让死伤人数减少,少一个,是一个。
  站在她身后的罗宵正欲上前,眼前的她与牢笼内的身影却开始模糊,最后在他眼前消失无踪。
  牢里,空荡荡的。
  “圣、圣主——我、我们不知道罪犯为什么下见了——请饶命呀——呀——”罗宵闻声回首,就见到两名狱卒被一剑砍成两段,朝他这方向倒下,他来不及闪,尸首却在应该碰触到他之际穿透过去。
  “废材!”站在罗宵面前,是另一个罗宵,他面目狰狞,右颊上被喷溅出来的鲜红血珠子沾着,他大掌抹去,留下一道一行红,为他的佞美添加令人胆寒的味道。
  另一个罗宵冷哼,也消失在他眼前,连同他身处的昏暗牢房正快速在改变中。
  没了牢中的腥臭味,取而代之是大雨洗涤后的泥味及焚烧纸钱的烟熏,远远的,他在薄薄细雨里看见莫爱恩跪在两座坟前磕头,不顾一身泥泞,身旁的小婢女一面为她打伞,一面在烧纸钱。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很对不起……”
  碑上的姓名很陌生,但像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抔土里葬着的人,正是那两名被另一个罗宵杀害的狱卒。
  她伤心哭着,眼泪如流泉,下唇被她自己紧紧咬着不放,在惩罚自己。
  “王后,雨变大了,要不要赶紧回去了?”小婢女手里的纸钱已经湿糊,再也无法烧起来,索性就不烧了,见雨势越显滂沱,她问着莫爱恩。
  莫爱恩摇头。“让我再待一会儿……”
  “您会受风寒的,圣主知道了,会怪罪许多人的。”当然也包括她这名护主不力的蠢婢,她不想下场跟在坟里的人一样惨。
  “你说得对,会连累许多人的……”莫爱恩任由小婢将她扶起,她眼神哀戚,望着满天沉甸甸的阴霾,如泪般的雨汗倾泄,仿佛天也正在哭泣,她突然扯唇一笑,“小珠,你认为……有多少人会希望罗宵死?”
  “呃……小珠不知道,您别问我……”婢女连忙摇头,这种大不敬的话,她不敢答。
  “或许我应该这么问……还有谁,会希望罗宵活在这世上?”
  “王后,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婢女的声音还隐约在风雨中飘摇,大雨倾盆里的两道素自身影已飘然远去,只有叹息声,沉沉的,仍留在原地。
  这个梦,真让人讨厌,他并不想知道这些事。
  这些回忆,他不想要。
  但做过的事,就像刻痕,刻在岁月里,刻在每个人的记忆中,不是说抛就能抛得干净,当罗宵迈步再走,他踏进了另一个记忆版块。
  “我恨你!我恨你——最该死的是你和他!你和他都死掉的话也不会有人替你们掉眼泪!为什么你不带着他去死!跟他一块去死呀——”
  罗宵本来以为是雷声,但在轰隆声慢慢变清晰时,他看见莫爱恩蜷缩在角落,有个女人抡着双拳,不住地朝莫爱恩身上挥舞,落下的拳头发出重响,莫爱恩不吭半声,也不逃不闪,她的发髻被狠狠扯散,发饰散了一地,脸上有挨了好几记掴掌的红痕,更有指甲耙过的五爪血迹,她任凭女人泄恨,任凭女人将她按在地上捶打,一旁惊慌的婢女想上前阻止,却被莫爱恩挡下。
  “你别过来……让她打,别拦——”啪!这句话被挥来的巴掌打断,莫爱恩嘴角沁出血丝。
  罗宵认出那个发了疯在打她的女人,莫水心,那个被他杀了夫君的女人。
  “呀呀呀呀——”莫水心哭得满脸眼泪,双眼血红,双拳也打到发红,她到后来无力再打,咬牙直接掐住莫爱恩的颈子。
  她是真的要杀了莫爱恩!
  而莫爱恩是真是想死!
  住手!罗宵大吼,冲上前去,以为自己捉住了莫水心的手,大掌一收,却只捉着了空气,他不死心又试了好几回,下场是同样的,只能眼睁睁看莫爱恩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
  挣扎呀爱恩!你快挣开她呀!
  他在梦里嚷,莫爱恩的双手却仍是搁在自己的腿侧,绞紧衣裙,却不肯将它们挪到莫水心的手上,拨开她的箝制。
  “快、快来人呀!快来人呀——快来救王后——”婢女扯喉吼,过了好半晌才有士兵冲进来救她,将莫水心架开,莫水心仍是发疯似的哭嚷。
  “王后!王后——您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婢女急忙拍着她的背。
  “咳咳咳……放开她……”莫爱恩还没顺气就先道。
  “王后,不能放开她,您身上有任何伤,都会让圣主发怒的!您想让她泄愤,到最后只会害她被圣主凌迟至死呀!您以为圣主会轻饶伤害您的人吗?!您以为圣主会放过我们这屋子里所有失职的人吗?!”
  “咳……”婢女的话,点醒了她,她总是愚昧地忽略后果,让更多条人命死去。
  莫爱恩脸上的无力,震慑了罗宵。
  然后有股狂怒流进了他的意识。
  “是谁?!到底是谁?!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同样是怒吼,这回换成了男性,而且嗓音耳熟得几乎像是从罗宵嘴里吼出来的。罗宵可以体会这种愤怒,看见莫爱恩身上脸上的伤时,有股怒焰在烧痛着他。
  莫爱恩被另一个罗宵箝制在怀里,她身上被脱到仅存一件肚兜及亵裤,她手臂上有数不清的抓痕,肩上也有,颈项间还有鲜明的掐痕,脸颊红肿不堪,另一个罗宵气炸了,找来婢女和几名士兵逼问,他们唯唯诺诺不敢说,因为先前已在莫爱恩软硬兼施的请求下答应不将莫水心抖出来,此时面对一脸森寒的魔皇圣主,他们好害怕下一个受迁怒的人会是自己。
  “我没事,伤口是自己摔的……”
  “你告诉我是怎样的摔法能在脖子上摔出掐红的指印?”他玻ы实煤芾滟淙徊皇窃诙运⑴撑恿值暮荻菊怂!坝质窃跹乃し茉谀懔成狭粝伦酆褪终朴。浚 
  “宵,我真的没事,你别再问了……我好累,能不能让我靠着你睡一会儿?”她才刚问完,罗宵已经一掌将她按在颈际,将她打横抱起,他的脸色或许阴鸷得不好看,但动作轻柔,不想弄伤她。
  他可以感觉到另一个罗宵的心情,他的想法源源本本传递了过来,那股珍爱及疼惜,涨满在胸口,另一个罗宵将她放在床上,双臂没放开她,她闭着眼,宛如熟睡,只是湿濡的长睫沾着泪珠,那是另一个罗宵没有看到的画面,而他,看见了。
  罗宵静默坐在一旁,看着她与另一个自己。
  “你还弄不懂吗?她不快乐,她很痛苦,她很自责,你以为你对她万般珍惜就足够了吗?她要的,只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呀……”他低低自语。他有些懂了,但梦里的罗宵仍是不懂,不懂那颗沿着她脸庞悄悄落下的晶莹泪珠代表着多沉重的痛楚。
  他才说完,耳边传来了歌声,耳熟的歌声。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场景重新回到她打扮得秀美精致,玉荑抚着琴弦,流溢出悦耳动听的天籁,而他端坐在桧木椅上,右手托腮,正在聆听,屋里只有她与他,没有另一个罗宵,或许该说,另一个罗宵就是他。
  这是梦境的最初?
  罗宵起身,走向她,正欲朝她伸出手,将她牵起,同一瞬间,六扇门板被人强力踹开,杀进数十名手执兵器的刺客,而在刺客群之中,站着罗昊。
  “你不是逃走了?还有胆回来找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但没感觉到自己开口。
  “我这次回来,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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