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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黎明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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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会城市的心理咨询业已经比较发达,稍微好一点的心理咨询师更是供不应求。周医生紧赶慢赶的流程排下来,也预约到了下个月,也就是过年前。闻辰易有时候狭隘地心想,这种咨询的频率,病危的人可能只能先放精神病院了。
闻辰易下了班回到家,正准备好好休整一番,顺便收拾房间——即使房间陈设看起来非常冷清——他打开了所有的灯,明晃晃的光线亮如白日,足够他仔仔细细打理个遍。
门前的邮箱也好久没有打理过了,很少有人会寄到这里来,邮箱里面总是塞满了小广告,乱七八糟的需要时常清理。十二月的气温已经接近零度,室外让人冷得打颤,闻辰易抓起一堆信封就往回走。
客厅中舒适回暖,他拿过垃圾桶一份一份地清理。
房地产公司的,附近超市的,家教的,开锁的……逐一丢掉。
直到一封没有寄件人署名的信件落入眼帘。信封薄薄的,像是没有什么东西。
“什么玩意儿。”闻辰易撕开牛皮纸,似乎没看见什么,倒过来抖了抖。
“呲灵——”
一个小东西掉在茶几上。
闻辰易浑身一颤,清脆的声音直直的打在他的心头。
像是噩梦降临一样,冰水从头泼下,紧接着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手脚剧烈抖动几下后变得僵硬,整个人从沙发滑到了地上。他把手伸进发丝,双目失神,呼吸急促,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素圈,惨白的灯光依稀可见内里刻着一个人的名字。
MR。 WEN。
刚打扫完一尘不染的地面,只有这个素圈泛着光。
那天的背影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他千疮百孔的过去,埋在黄土里的过去,被掀开了一角,鲜血俨然从胸腔里冒出来。
闻辰易闭眼感受四肢冷却,过呼吸的难受压迫他的神经,衰沉面庞埋进巨大的阴影里,仿佛被阴鸷套牢不得妥协。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便像从水里刚捞出来,冷汗湿透了衣衫。
这种崩溃的感觉遥远而熟悉,周遭的颜色一下子黯淡下来,整个人、整个世界只剩茫茫痛苦。他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寒冷的气流时刻剥夺他的呼吸,针扎他的皮肤,刺痛无止尽传递给每一个毛孔。没有什么可思考的,生命是一个巨大的轮回,所有苍白的希冀和寥寥的生存感被风卷走,他又回到熟悉的噩梦里。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空洞洞的目光从胳膊里抬起,转向被落地窗隔断的露天阳台,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注视了一会儿,迫使自己回过头走向卧室。从抽屉底层找出一瓶药,倒出两片,就着隔夜冰凉的茶水吞下。
他的眼睫带着些湿意,却没有泪痕滑下。
潜意识的反应令他崩溃,强迫性的修复又给他新添上一道疤痕。这个空落落的躯壳像一部老旧收音机,身上都是修补的痕迹,却随着年月日长,再也没有办法修补回最初脆亮的声音。
那枚戒指还在客厅的地上,闻辰易想了想,去拿了扫帚,不愿触碰,就着簸箕将它倒入下水道里。
咕隆的冲水声带走一切,药片的作用使他昏沉而镇定。
电话声响起,陌生号码。
“喂,闻律师。”闻辰易清楚辨认是陈既明的声音。
“齐克武死了。最后一个见证人没有了。”那边的呼吸凝重,仿佛无路可退,“最后一次,我劝你把事情说清楚。”
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闻辰易在卫生间里听着电话,封闭空间让陈既明的声音隔着手机在空中回响,这是一个多么有朝气的人,和他完全不同的人。虽然人和人的际遇就是这样,有的人深陷苦海,有的人危坐高堂,此刻鲜明的落差依旧让闻辰易感到讽刺。
这个男人,至此都坚持为沈然找一个答案,没有人要求他什么,甚至亲属也认同了这个结果,只有这个人,用一种不知源头的热血像苍蝇一样乱窜。所谓兄弟情谊是什么,闻辰易没有感受过不知道,只觉得陈既明的劲头扎眼极了。
闻辰易神色越来越冰冷,觉得自己被这了无生趣的生活搅得不得安宁,简直不如放弃了倒好,索性随意下了一个决定,散漫地说:“好啊,晚上八点,市局旁边的咖啡馆见。”
………………………………………………
第15章
工作日的晚上咖啡馆服务生比客人还多,陈既明一进门就受到了比平日热情几倍的接待,他挑了一个靠边隐蔽的座位坐下,心中想着事情,并没有感受到迎宾气氛的浓烈。
下午一位边警朋友打电话告知他齐克武死了,死于集团内部斗争,毒品可能已经转移到了另一部分势力手里,警方正在竭力查找。那时陈既明正坐在办公室里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分,听到消息瞬间坐不住了。他的手指来回攥紧又放松,感觉自己的求证道路越来越渺茫。
回想整个案件,能查的只有闻辰易,除了他,陈既明已经别无他法。以前还想着闻辰易毕竟不是当事人,不至于像审犯人一样对待他,时至今日,却无法捡起那份心软。
今天,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他的口中撬出点什么。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亮起灯火一片,闻辰易直到八点三刻才出现。他刚走进门就一眼瞧见陈既明,那人眉头紧锁,整个人凝重决绝的气场与周围惬意的氛围格格不入。闻辰易似乎浑然不觉自己迟到很久,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叫服务生点了杯冰拿铁。
陈既明从种种冥思之间回过神,闻辰易已经坐在眼前。
灯光是暖的,闻辰易的面色看起来却很憔悴,和上次见到他一样,闻辰易将额前的发放下来,却意外的,今天失去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怎么了?”陈既明没想到自己刚开口问的是这句。
“没。”闻辰易用手指撑了一下眼角,有些无力又放弃地说,“你不是要问沈然的事吗,你现在知道多少了?”
陈既明想了想,把边警的话跟他复述一遍:“从同事那里打听到沈然以前在边境做过卧底,跟齐克武有过几次交道。”他顿了顿,又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些他从前完全没告诉过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也许是因为保密规定吧。”
“嗯。”闻辰易有些缓慢地接收他的语言信息,然后了然点头。
“你真的还好吗?”陈既明见闻辰易迟钝了一会儿才挪动眼神,脸上都没有血色,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不免担忧。
“有点头晕而已。”
闻辰易靠在沙发靠枕上,尽可能给自己寻求一个舒展的姿势,他有些脱力地仰靠在那里,感受药物的副作用。这么多年了,药效减轻了,副作用却一点都没有变化。
“沈警官死得挺荒唐的。”闻辰易喝了口咖啡淡淡地说,咖啡的冰凉与苦涩刺激味蕾,会让他有真实存在的感觉,见陈既明一下子正襟危坐,他继续说,“你还记得齐克武有个小弟吗?”
“我们进门击毙了三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个子很小,染着一头黄毛,我听说绰号叫黄耗子。”闻辰易提醒道。
“记得。”陈既明想起来,“我一踹开门躲得最远的就是他了。他怎么了?”
“他才是让沈警官出事的真正原因。”
“怎么讲?”陈既明盯住闻辰易。
“王良,也就是我辩护的那个被告说,黄耗子想巴结他跟他做生意,却一不小心被你们赶上了趟,湖边那次交易黄了,齐克武要找他算账。黄耗子这人人如其名,贼的很,于是他急中生智地就编了个故事给齐克武听。”
闻辰易的声音有些低,飘飘然总觉得不太稳,陈既明凑近了才听清他的话。这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像游魂一样形容寡淡,但陈既明还是认真地理解了他的意思,想到一开始提的事情,不可思议设想问:“黄耗子跟在齐克武身边,见过沈然,所以他跟齐克武说是沈然搅黄了他的生意?”
闻辰易微微赞赏,不愧是专业人士,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齐克武让人把沈然绑去问话,交涉失败,就把人杀了。”接着顿了顿,不知道在揣摩什么,陷入短暂的沉默。
“?”
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
“没了?”
“真就这样?”陈既明又问。
闻辰易垂眸握着咖啡。
陈既明端视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并不看得出什么,长呼一口气,有些懊恼地把他眼里的杯子夺过来磕在桌上:“闻律师,你当我傻吗?”
桌上一声钝响,那人一时间没有反应。
陈既明火气愈盛,闻辰易看起来就像一个纸壳,还每每能表现得气定神闲,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你……”当陈既明想说什么,垂下眼反观他的行为,竟发现他还维持着那个被夺走杯子的动作,手里空空的迟迟没有放下去。
想到他今天整个人的状态,陈既明以为他冷得僵住了,下意识连忙把自己的热咖啡递到他手里。
闻辰易的手里传来温度,他的手指颤了一下。
陈既明以为他冷。
看着突然塞来的热咖啡,没有喝过的表面还有一层平整的咖啡沫,散发着香气,闻辰易突然说不出话。
他刚刚不是冷着了,是药物作用之下有时候会让他行动迟缓,他的脑子想让手放下,手却可能会迟钝几秒。可陈既明以为他冷。
闻辰易感觉自己的神级末梢被人轻轻拨动一下,轻微的震颤顺着经络扩散开来,有一点点酥麻。意外地,突如其来的善意堵住他的喉咙,回击的话在胸腔里慢慢隐去。
良久,他说:“你觉得沈然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很仗义的兄弟。”陈既明不假思索,“我们一个部队出来的,本就认识,他跟我都进了市局,这么些年关系很好。有两年他出去执行任务了,应该就是边警说的卧底。”
陈既明回想他活着的样子,慢慢道:“他对人很友善,总是笑嘻嘻的,有事情一定帮忙。出外勤也很利索,只是体格不壮每次冲锋陷阵我们都很担心他的安全。可是,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好的一个人,他还那么年轻。
闻辰易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有些怅然。他原本打算把知道的全说了,一了百了把最大的恶意扔给世界,却在此刻踌躇。
他的人生早已沾满尘埃,可为什么要去触碰别人。况且这人傻得可怜。
闻辰易揉揉太阳穴憋下自己的悲哀,想了想,用一贯疏离的语气说:“我刚刚说的是真的,虽然我知道很荒诞,但这生命本来就很荒诞,但再没有人可以为沈警官的死负责了,该惩罚的都已经死了,足够了。”
“你在忽悠我。”陈既明反驳。
“你看,我说沈然是齐克武杀的你不信,说是黄耗子陷害的你也不信,你其实根本没想过能从我这里证明真伪,我能说什么。”
“我信你,”陈既明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但我想你还是隐瞒了什么。”
闻辰易轻轻笑了一下,不去看他的眼睛,这样的氛围有点熟稔,令他甚至滋生出一丝牵念,他将细枝末节的触动锁起来,不带恶意地说:“你这个刨根问底的性格真的很烦人你知不知道。”
陈既明没有出声,闻辰易起身拨开缱绻云雾:“这就是全部的真相,足够解开你的疑惑了。”
陈既明觉得哪里不对,自己还需要思索查证一番,却一时间想不出辩驳的话。
见闻辰易拿起手机要走了,突然想到什么:“那个,上次短信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欠你一个道歉。”
“不用,不关你的事。”
闻辰易独自离开。
………………………………………………………………………
第16章
已经是大雪节气,天气越发寒冷起来。在外活动的人们少了,整个小区冷清许多,窗外的树上的叶子掉光了,树干枯哑。
在连鸟儿都不愿早起的清晨,闻辰易家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似是冒着风雨赶来,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看上去有些凌乱,没戴围巾的脖颈被冻得通红,唯一厚实的白色羊毛大衣裹挟着一股冷气,一开门便扑面而来。
睡眠很不好的闻辰易在见到来人的下一秒便“砰”地关上了门,然后使劲揉搓了把脸,确定自己不是在梦游。
“小易,开门。”那人语气平和敲门。
开门还是被打开,只是这次闻辰易整理好了情绪。
“小易我好想你。”
伴随一阵凉意,闻辰易陷入一个紧紧的拥抱中,柔软的大衣包裹全身,被熟悉的气息吞没。埋在肩头的脑袋左右蹭蹭,灼热的呼吸全都打在皮肤上,最后将嘴唇覆在锁骨,轻轻撕咬直到泛红。
疼痛的触觉让闻辰易瞬间清醒,他立刻使劲挣脱这种熟悉的氛围,面色苍白。
“你还真回来了。”闻辰易冷冷地说。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男人露出一个充满期待的灿烂笑容,闻辰易企图从那人的笑容中看出点什么,但发现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出。
“国外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回来找你。”
闻辰易拉拢厚厚的睡袍,盯着身后的门锁,态度疏离:“不需要,你走吧。”
“小易,我们和好吧。”
“走吧。”
男人还扯着他不放。
“滚。”一个字从闻辰易嘴里轻轻滑出。
“别这样,我还爱你。”男人蹙眉,得到闻辰易一声冷笑,“五年前你说这句话我说不定会感伤一下再拒绝,现在听来太可笑了。”
“小易,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没有变过,我可以发誓。”
“你的感情就只有半碗水,有什么可稀奇的。”闻辰易提醒道,“文休景,你早就结婚了。”
“我离婚了!”文休景摘下手套露出空白的无名指。
闻辰易听后,脸上却沉寂如水,冷淡道:“那又怎样,跟我不相干。”
“你心里有我。”男人的目光深沉,自我笃定道,“我能感觉到。这么多年,虽然我在国外,但每次让以彤来打听你的事情,你都没有拒绝见她。这说明,哪怕一点点,你忘不了我。”
“我不知道是谁给你这么可笑的自负。”闻辰易“呵”了一声继续说:“以彤是我朋友,你拿工作威胁她已经很让人火大,现在居然恬不知耻找上门来说有的没的,你走不走,不走我叫保安了。”
逐客令再一次发出,文休景温和的书生面孔变得沉郁下来,他尝试用最后的恳求看向闻辰易,对方只是摆手表示快出去。
空气一瞬间沉默,文休景阴郁地盯闻辰易很久,直到突然撕破假面似的冲上前,不容抗拒地抓住闻辰易。
“你是我的。”
说罢掐着闻辰易的脖子粗鲁地咬上嘴唇,唇舌相挤堵住他的呜咽。闻辰易推搡用尽全力反抗,却比不上对方的力气,气管受限难以呼吸,眼角生生逼出泪来。
见挣扎不成,下意识用力踹向对方下身。
“啊!——”
趁着对方放手之际,闻辰易死命一推,将人踉跄地摔出门口,接着迅速锁上房门。
门被砸得震天响,闻辰易抹了一把渗血的下嘴唇,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打给保安室。
“喂……这里是7栋1011,我是户主闻辰易……有名陌生男性意图闯入我家,现在正在砸门,请你们马上来解决……”
挂掉电话,后知后觉的压抑让闻辰易四肢骤然脱力,霎时间蹲下身。
妈的。他将头埋在膝盖里。
门外的争吵声起,文休景在保安的呵斥声中不甘心离去。待到声音弱了,闻辰易才轻微有动静。他从地上站起来,拿冷水浇了把脸,拖着步子走进卧室,栽向厚重的床被。
事出突然来不及思考,闻辰易闭上眼,骂这破败的生活,然后带着怒意走向睡眠。
梦境昏昏沉沉,仿佛跌在塌陷的棉花上。
“小易,别怕,他们走了。”
“把刀放下,要划先划我的手。”
“我警告你们,不要再靠近闻辰易。”
“没事的,我还在,我还在。”
“小易,我喜欢你。”
“听我说。”
“我们会在一起好久好久。”
……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你。”
“小易,我错了,但你得帮我。”
“你爱我不是吗?”
“我没办法。”
“小易,婚礼……你来吗?”
梦里的声音遥远而熟悉,尽管说着残忍的话,依然听上去温柔极了。闻辰易仿佛回到那个枯瘦的岁月,一个溺水的孩子,已经走到绝望的底端,被人救起,又被人抛弃。
那人刚开始也没什么值得讨伐的,每个人都有好有坏,只不过后来展露了邪恶的头角,就是那个时间,那个错误的时点,让闻辰易遭遇了再一次的崩塌。
梦里的文休景看不清模样,模糊成一个漆黑的影子,笼罩在他的视线里,像无边的混沌。
闻辰易是在脱力中醒来的,冬夜却出了一场汗,背脊冰凉,喉咙干涩。他坐起身揉揉太阳穴,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
很久没有梦到过去的事了。那些记忆在脑海里躺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削弱半分,以至于醒来有一种回到几年前的错觉。
手机叮响了一声,顺眼望去,是一个日历提醒。一片昏暗中,闻辰易被屏幕刺了一下眼睛,抬起手遮住视线。
——闻久。
五年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他想起以彤说的话,自嘲般地摇了摇头。
谁都不想活在过去,只是过去它不放过我。
几年的好日子过去,那些快要遗忘的人和事,像穿戴钢铁的骑兵,在萧萧冬夜里,纷至沓来。
………………………………………………………
第17章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陈既明想了很久,终于发现对话的问题所在。
沈然是被陷害后误杀的,他是怎么被带到那里?梳理一下便知道,去的途径不过两种,自愿的,不自愿的。如果是前者,沈然为什么要一个人不做报备前往,如果是后者,齐克武让人把他带去,他应该被押解着,为什么身上没有一点束缚的迹象,甚至整个屋子里也没有打斗痕迹。沈然外表穿着平整,更像是在疏忽大意之间被一击毙命。
可闻辰易的表情并不太像说谎的样子,陈既明记得他当时很疲惫,整个人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不知道他那天发生了什么,但这种状态下人是很难掩饰撒谎的。陈既明一直观察着闻辰易的一言一行,他回答得非常平静流畅,就像自然地回忆一个故事,神态之间也没什么变化。
他没有撒谎。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说了真实的事情,但是这只是真实的一部分。
陈既明得出答案。
但是,真实的一部分……还需要知道什么呢。死因清楚了,犯人找到了,只是细枝末节有点出入而已。
陈既明自认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已经退休的姜局那边嘴严得像铜墙铁壁,目前为止可以查找的途径只有闻辰易的口述,放在案子里顶多一个孤证,这件事的真伪可以说完全掌握在闻辰易的手里。这是一件无法复刻的案子,能查到这里已经不容易。如果是这样的原因,沈然的死算是意外,虽然难以接受,但这已经算是给故人一个交代了。
还想怎么样呢。
独自寻觅大半年,陈既明头一次陷入了迷茫。
办公室里,陈既明看着墙上的集体照,沈然还是那副朝气蓬勃的样子,路过的警员已经不会驻足往墙上看一眼,那些英勇的年华,鲜活的过往,生死与共的情谊,终究只铭刻在少数人的记忆里。
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当闻辰易说出这一部分的“真相”的时候,难以解释地,陈既明竟然有轻微地松一口气。半年来的查找,已经耗费了他很多心力,人可以一直坚持做一件事情,却不能一直抱着似是而非的执念走下去。他早就知道的,只是不相信而已。
终于他感觉到有点累了,靠在办公椅上,望着烧烫的白炽灯,眼前都是当年的重影。
绿色军装的战友。荒草横生的训练营。锃亮警徽。铮铮誓言。枪弹声响。落雨的墓地。
那些重影一幕幕溜走,是光怪陆离的走马灯火,一簇一簇,像在回忆灿烂的过往,又好像在跟那个灿烂的少年告别。
陈既明感觉眼角有点湿润,被光晃得眼涩,慢慢闭上眼,呼吸沉重。
他拿过外套穿上,突然有点想去墓园看看。
谁知刚出市局就碰见了闻辰易。
今天闻辰易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坠了个尾巴。
“不要再跟着我。”漫长的黑夜过去,闻辰易似乎已然从悲伤中建起坚固的城防,不耐烦地警告那个人。
“小易,你得跟我谈谈。”那人是文休景,今天除了目光比昨日阴沉一点,整个人还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别再出现在我视线里。”
闻辰易不悦地转过身,正看见陈既明从大门里走出来。
“嗨。”闻辰易难得主动跟陈既明打招呼。
“来办案啊。”陈既明情绪不高,客套性地招呼,也没问那人是谁。
“刚见完当事人。”闻辰易问,“去哪儿?”
闻辰易故意不看身后的文休景,任他跟空气交流。
“去沈然的墓地。”陈既明的声音很淡,闻辰易张了张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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