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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城变-荒城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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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谲的手在地上艰难地移动,似乎还在找机会逃跑,翟星辰难过得发疯,表面冷漠地踩住他的手,往深处碾断他的指骨,面如修罗。云谲痛得脸色铁青,几乎要把牙咬碎。
  “不要以为我会轻易放你去找他!”
  星辰抬起腿,向他不住颤抖的腹部袭去,力道不是很重,但足以让人失去逃跑的力气。云谲这一脚挨得结实,已经没办法再爬起来,他本来就好几天没有进食,又缺水又缺吃又缺血,被忽然一折腾,头昏脑眩得不行,只能弓着腰咳嗽个不停。
  当星辰把他抱起来丢在床上时,他已经无力抵抗,直接趴在床上干呕了几口,倒是没真吐出什么来。
  星辰拿了一条长毛巾,把云谲的双手捆绑起来,确认对方再也无法逃脱后,才站在床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人现在以一种非常难堪的姿势被捆在床上,微弱地挣扎着,哪里都去不了。云谲心下一凉,真要命,和星辰比起来,自己竟然无能得像猛兽手下的蝼蚁。
  被打中的地方还灼灼地疼,云谲有些恍惚,明明不久之前,两人还很好,星辰还是青涩得一眼看到底的高中生,就算挨了骂也只会一笑而过,现在却已经可以压制住自己了,个头蹿得比他高,身材也比他壮,连眼神都冷得像裹着冰渣的刀。
  到底是为什么,要走到这种地步……
  准确来说,那是我害的啊。
  

  ☆、难舍

  全是我害的……
  云谲觉得胸口闷得慌,眼神从愧疚变得黯淡,如湮灭了的星火:“星辰,你直接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还可以好好活着,不必再为我耽误自己……屋里还有些钱,你可以继续读书,读到高中就考出去,不要呆在公会里面,那不是好地方。”
  少年的脸埋在黑暗中,他没有开灯,在漆黑的夜里与云谲无声地对视。许久,他爆发出一声苦闷的嘲笑,夜灯照得他的脸如刀刻般硬朗:“杀你?云谲,你也太自私了点,死不过是最简单的事,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现在把所有烂摊子丢给我,还妄图让我杀了你,好让你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像被戳中了心事,云谲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星辰半跪在床上,和他脸贴着脸,尤凉的指尖摩挲着云谲的脸,一寸一寸,仿佛倾注了多少温柔。“哥,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非得死皮赖脸地留在你身边么?”
  星辰的手慢慢地游移到他的脖颈,微微用力地扼着,云谲瞪大了双眼,被摸过的地方竟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因为我喜欢你,仰慕你,想草'你!想要进入你的身体里,看着你被我弄得哭出来……”
  云谲愕然,条件反射地仰着身体,使劲挣脱他的手,反而惹得星辰加大力道,好像再稍微用力,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捏断,“别动,再动就伤到脖子了。”
  “……”
  妈的,云谲动都不敢动,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耳边是弟弟淫【秽的告白,脖子却受着他双手的威胁,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受刑的前奏一样。
  “从住进家里的第一天开始,我为你洗衣服,拖地板,煮稀饭,让你生气了发火、病发了吸血,容忍你的所有,接纳你的一切……不是因为我怕孤独,而是因为我怕你孤独。”
  星辰不甘地说,“可是你呢,四个月了,整整四个月,你有想过我吗?但凡你有一点点顾念旧情,为什么这四个月来,没有一点音信。在我最脆弱最难熬的时候,你却没有找过我,连试都没有试一下,哪怕给我打个电话……我却像个傻子,白天眼巴巴地看着手机,晚上睡觉都不敢关啊!”
  他的话像一捆千斤重雷,云谲耳边轰然炸开,云谲的双眼蒙蒙地发黑,不敢相信地摇摇头。星辰居然还需要着他,星辰居然要想见他!可是——他不是不愿意去找人,也不是不想去找,而是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身份去面对。
  云谲想说点什么,但他向来寡言,一时间竟无从辩解。
  星辰把头抵在他的颈窝处,像在控诉,又像是茫然地喃喃自问:“原本我们可以在一起的。不结婚也没关系,只要哥哥还要我,我就愿意陪在你身边……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狠心,连一句抱歉都不说,就亲手葬送掉我们的过去和未来……”
  眼泪滴落在云谲锁骨上,云谲张了张口,木然地低下头看他。有什么东西变了,那双眼睛,不再装着同龄人的纯净,而成片成片触不到的苍凉,都是他害得啊!
  “都是我害的……”云谲哑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为什么不杀了我……”
  “不可能。”星辰突然阴冷地笑了起来,手臂勾住对方后脑勺,冷不丁地舔了舔云谲渗血的唇角:“不可能的,哥哥。我说过好多次了,这次,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
  云谲一抬头,却发现星辰正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冻得紫白的嘴唇,“什么……”
  云谲终于发现星辰不对劲的眼神,连忙咬开他的手,勉强用手臂支起身子,想拉开两人的距离,没想到被扯开扣子的睡衣竟无意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竟多了几分引【诱的意味。
  星辰看得眼睛都快红了,饿狼般的眼光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云谲无比尴尬,全身都僵直了,忽然被捏住下巴,两片薄唇被来势汹汹的人一阵啃【咬。
  “你——!”
  云谲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当即咬住对方探进来的舌头,曼妙的腥甜味从两人口腔蔓延,云谲的神色猛地恍惚了一下。
  天啊!血、是星辰的血……
  星辰故意在他面前舔了舔嘴角的血:“很早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在你第一次咬我那个晚上——不,是更早之前……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你不会想到吧,我那天晚上梦【遗了,都是因为你啊,哥哥。可是那时候我不敢想太多,也没下心思去想,但现在不同了,我必须给你点惩罚才是。”
  之前他们接过吻,但那毕竟只是情浓之时简单的肌肤相亲,像今天这种冒犯的话,云谲连想都觉得羞耻得要死,真该死,血的味道一上来,两个人都有些疯狂了,他连忙喝住:“翟星辰!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翟星辰反问,轻松拎起云谲的一条腿压在身下,省得他乱动,一口咬住那红得快滴血的耳朵,修长有力地腿缠绕着云谲的小腿:“当然是干【你呀,哥哥。看,又出血了,我就知道被你咬后会情动,所以你才是罪魁祸首。”
  被无辜地控诉一番,还被白眼狼用长腿勾着调戏,云谲像受到屈辱般,气得差点吐血,“白眼狼!你情动关我屁事。”
  “不关你事,但关你屁【眼的事。”星辰的手压住云谲脑袋,而另一只手则潜进他的睡衣里,为了羞辱他似的,明明可以随手脱掉,却故意一颗一颗扣子往外拨:“好滑好热啊,哥你发烧了吗,怎么皮肤这么热……”
  “滚……”云谲使劲勾起身体,想用脑袋撞对面这个乱来的混蛋,“你他妈给我冷静点,放开我——嗯唔!”
  少年抚摸着他的唇瓣,堵住他的呼吸:“你之前都是在骗我,什么焦虑症,暴躁狂,什么神经衰弱,都是假象!你说到底,就是个缺爱的可怜虫而已,一方面赶我走,一方面又比谁都希望我陪着你,对吧。”
  互相伤害吧。如果可以用最刻薄的话,摧毁你的自尊,让那张清高孤僻的脸因为我而崩溃,是多么棒的一种报复。
  “混蛋!”云谲骂道,这家伙,比他想象中更疯狂。是因为恨吗,因为对自己的恨,所以才把星辰变成这副样子。“你敢对我——!”
  “有何不敢。你不是最爱我吗?为了把我留在身边,一直说着欲擒故纵的话。”少年重重地咬破他的嘴角,三下五除二把裤子剥了下来,目光流连在对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云谲发着高烧,浑身滚烫,被自己揍过的地方全浮现了凄惨的青黑色,精瘦的腰侧缠着一圈绷带,白里带血,部分伤口已经在刚才的激战中崩裂,渗血,看起来竟然性【感得很。
  星辰内心很复杂,云谲每皱一次眉头,都在他心里埋下一根针,时不时地扎着他。同时那具伤痕累累又格外美丽的身体,也拼命地诱【惑着他动手。
  多么好看的人啊,明明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过完这不长不短的一生……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星辰摸了摸云谲的手腕,那儿有一块疤,正是他为了救周鸣给的那一枪:“这个疤有没有很疼?对了,我当时的心,也是这么痛来着,当我知道你是杀我老爸的凶手那一会,我真的很想把你掐死,再一头撞到墙上。但我发现,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报复你……”
  翟星辰的喉头上下滚动,像喝了浓烈的龙舌兰,说话都带着醉意,“你明明那么爱我,连吻都可以接,为什么不可以跟我做【爱?我现在很难受,快要憋不住,你不要反抗了,不然等一下会有更多伤。”
  最后一句话不是嘴上威胁,而是事实,而是警告。云谲又愤怒又窘迫,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这混蛋、这白眼狼究竟在说什么混账话啊!
  手指滑向幽深地带,云谲浑身僵硬,打了个寒颤,却依然动弹不得。翟星辰勾起唇角,他原本并不像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报复他,但云谲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害怕,更是激起他的征服欲。他要把他压在身下,让那张永远清心寡欲的脸,痛苦又愉悦地叫出来!
  他甚至安抚道:“别紧张,遵循本能本身并没有错。做这种事,最好是你情我愿,不然双方都痛苦。”
  云谲咬牙切齿:“王八蛋!你他妈懂得真多!”
  “也不多,刚好可以用来干你。”
  “滚!”
  云谲张口去咬他的手腕,星辰淡定地张开虎口,没有犹豫地凑过去,刚好让云谲的利齿咬下去,随后悠悠地说:“别骂人,白糟蹋了这张好看的脸。”
  滴滴答答的血,流进云谲的脸上、嘴里,染红了他睁得骇然的双眼,流连在两人之间的血腥味反而让云谲动摇起来。
  星辰的血太香了,对他而言就是致命的一击,云谲的心志都被迷了去,闻到半点荤腥都要把持不住。另一方面,爱欲本来就发乎情,他本来就爱着他,被略一撩拨,吸血鬼的占有欲就被激发得彻彻底底,他像发毒瘾的瘾君子,看见吗啡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还能把持得住。
  “喝吧,喝了就可以做了。”星辰亲吻着他的脸,含着他的嘴唇,和之前打架的凌厉截然不同,很温柔,温柔得让他心颤。
  性【欲和食欲,是人类最致命的弱点,也是最容易击破的劣根性。云谲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没错,他从星辰眼里,从他养大的孩子眼里,看到的竟是欲望,是赤裸裸的性【欲,如此直白,又如此深刻。
  这下完了,这家伙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云谲惊恐地得出结论,这回,翟星辰是打定心思和他做那档子事了。
  少年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拆礼物一样,慢条斯理地撕拉他的睡衣,鼻尖渗出一小点汗珠来,“你们吸血鬼可真淫【荡,吃个饭都能把人惹勃【起,如果没有我在身边,哥是不是逮个人开餐,就得跟着打一炮。”
  “不过没关系。”少年的侧脸依然冷漠,双手却兴奋得发抖,咬着他的耳朵说道:“以后你只喝我的血,只和我打炮,好不好啊。”
  “……”
  云谲怒目圆睁,他头大得要爆炸,内心是疯狂的抗拒,就算是要做,也不应该是两人刚刚剑拔弩张打完一架的情形下做啊,这算什么,侮辱还是报复?!
  云谲使劲挣了挣,持续着微弱的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星辰的手臂,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不适,逼着自己恳求道:“不要做这种事,我们不可以的……算哥求你!”
  “太迟了。”
  星辰摇摇头,眼里是纯净的黑色,动作则带着明显的情【欲。他凑近云谲的耳边,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舐着那红得滴血的耳根,时重时轻,从耳边滑到锁骨留下一串吻痕,云谲级瘦,皮肤薄得仿佛透明,星辰一口咬住突兀的肩胛骨。
  “唔!不可以——!!!”
  ……
  …………
  …………………………
  云谲如坐在沉船,沉甸甸地往下坠,他的身体在燃烧,脑袋却是空白的,眼神也是空洞的。SEX源于相爱,如果没有爱情,那就是剩下最粗俗的快感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相爱,他们为什么要亲密无缝地拥抱在一起?
  “哥、哥……”
  少年不断地呢喃着叫他,仿佛忘记了所有仇恨和报复,火热的纠缠贯彻了整个黑夜,歇斯底里地渴望着对方的血与肉,偏偏始终分不出输赢。
  “不要再……嗯呃!”
  被贯穿了无数次,云谲激动地扬起头,腰和肩弓起漂亮的弧度,双脚冻结成冰,额头却滚烫得厉害,他觉得自己像被进入冰火两重天,一边遭受灭顶的快【感,一边经受着煎熬,眼睛终究被憋了回去,如报复般,把翟星辰的身体咬得血迹斑斑,嘴里和着苦涩,将他的血一并被吞进喉咙里。
  很长时间,血和汗的味道弥漫着房间,云谲如散架般躺在床上,内心竟然平静得可怕。——自己由着那孩子胡来,仅仅是为了赎罪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自己到最后,反倒顺从了他的意思,明明应该觉得屈辱,愤恨,甚至想杀人才对。
  可恨的是,即使被以不堪入目的方式凌辱着,他还是忍不住放任自己投入对方的怀里,脑海里抑制不住地浮现出翟星辰的样子——
  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说话奶声奶气、一被骂就眨巴眨巴眼睛,粘着他非要喊自己哥哥的翟星辰,是不是已经在自己的回忆里,死掉了……
  云谲疲惫地将手臂搁在眼皮上,遮住了眼睛,不悲不恨,心底一阵凄凉。
  “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吻痕

  博洛医院是政府机构特设的医院,在南市有三个医疗点,其中最核心的一间设置在猎人公会内部,专门为负伤的猎人治疗。这里除了有最先进的设备、最优秀的人才、和最完善的治疗队伍之外,还有专门针对初步感染的疫苗,价格非常昂贵,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不过药效很好,若在被咬后十二个小时内注射,可以将病发率降到19%。
  身材高大的少年,穿着修长的黑色风衣,安静地站在物疗病房外面。病房门外有一个小窗,可以方便病人家属查看,他就这么一直站着,看着周鸣浑身大汗和一堆物疗器材较着劲儿,从跃跃欲试,到最后心灰意冷。
  当时子弹打进他的左边大腿,虽然没有带来生命危险,但一边腿是用不了了,医生本来要求截肢,被周鸣疯了似的往外赶,才保留下那条腿。
  现在是复建的时间,周鸣整个人挂在双杠上,仿佛脚下踩着的是针板,每走一步,都疼得身体剧烈颤抖,唇被咬得毫无血色,眉毛已经拧成解不开的节,很狼狈,一点都不像平时小藏獒的样子。才走了不到十分钟,已经瘫软下来,被护士扶去椅子休息,可是等护士走后,他又一个人爬起来继续,摔了一次又一次。
  坚持了不知道多少回,他终于累垮了,把自己抱成一团,靠在墙边无声地哭。星辰本来准备给他送点吃的,现在只能站在门口等他哭完,那哭声断断续续,很压抑,听得出周鸣有多不甘心。
  星辰头疼地靠在墙边,扶着自己的脑门,手把门框抓得青筋暴起,似乎透过这堵墙能亲身感受到周鸣的恨意。他的性格一贯风风火火,如今却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上,脸色带着惨白,在旁观者眼里,竟然显出几分不该有的羸弱。
  而这一切,都和那个人有关。
  翟星辰沉默了很久,等周鸣冷静下来,才打开门进去。周鸣并没有睡着,一听见开门声,立刻坐了起来,假装揉揉眼睛,但脖子处没擦干的汗珠却出卖了他:“来了啊。”
  “嗯。买了点水果。”
  星辰看见他红肿的眼眶,不捅破,拉了张凳子坐在他床边:“不知道你想吃什么,随便买几个苹果和橘子。”
  “太吝啬了吧,探病才带水果,没诚意!好歹煮点燕窝或者鱼翅什么的。”周鸣在水果篮里挑挑拣拣,选了个苹果诶了一声递给他。“给削一个。”
  “好。”
  星辰拿起小刀,剜了个圈儿把蒂去掉,他的十指修长又干净,比女生的更秀气,活像变魔术似的,苹果皮被他削成均匀完整的一条条。周鸣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那双手最擅长做出美味的料理,如今却已经习惯了枪柄的砥砺:“还想吃点什么吗,楼下有卖热食的小车,我下去给你整点儿热乎的。”
  “啊,差点忘了,医生说要吃流食,你也真是欠扁,明知道我不能吃还使劲问,存心找打是不是?”
  星辰手上的动作一顿,“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那、苹果也别吃了吧。”
  周鸣赶紧拦住他:“别别别,给我舔个味。这两月只能输液和流食,嘴巴淡出个鸟来。我怕再过一段时间,连盐巴的味道都忘了。”
  星辰点头,“好,你千万忍着。来日方长,以后再吃也不迟。”
  “什么来日方长,唉。”
  翟星辰一来,好像多了一座靠山坐落在他身边,让他恨不得把深藏的脆弱都拿出来让他看一看,跟着疼一疼,如果对方的心思在自己身上的话……
  周鸣撑着脑袋靠在窗边,神色寂寥:“你说人的身体,怎么这么脆弱呢,枪子儿一蹦,三条肋骨就被折断了。昨天还能拿枪架炮的,今天腿都站不直……要是当时没穿防弹衣,估计连躺在这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翟星辰轻轻眨了眨眼睛,睫毛颤动,满腹的愧疚不说,仿佛只专注于手里的苹果:“……是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鸣总觉得眼前这家伙比之前沉默了很多,忍不住摸他的额头问:“没事吧,看你表情有点不对劲?拜托,现在受伤的是老子,怎么反而你一脸苦大仇深的,被谁欺负了,老子砍死他!”
  “哪有,我好得很。”
  星辰把苹果削好皮,切成均匀的八瓣,摆在盘子里递给他。周鸣夸张地哇了一声,锤了星辰一拳:“看不出来嘛,你还有家庭煮男的潜质!我要是女人,一定考虑嫁给你。”
  星辰百无聊赖地笑了笑,没有主动说什么。要换做以前,他们几乎无话不谈,就连中午吃什么都可以聊二十分钟,共享着高中男生专属的聒噪又青涩的话题。可是现在,只要周鸣不主动问问题,他基本上不说话,眼眸总是很深沉,仿佛装着多少深不见底的心事。
  周鸣咬了一口苹果,嚼了嚼再吐出来,星辰早已拿好纸巾在旁边等着:“没事儿干嘛摆着这副臭脸,奔丧呢。难得来看我一趟,就不能让病人看点好脸色?”
  周鸣故意这么说,他了解翟星辰的性格,往日再复杂再纠结的事情,到了他这儿,保准变得简单明朗起来。他一贯是很乐观的性格,但现在好像有什么变了,仿佛往日的生龙活虎都荡然无存。
  星辰不自知地摸摸脸颊,问:“脸色真的很差?”
  “嗯,差得要死,不知道的还以为进CPU的是你。”周鸣自在地享受着他的体贴,把嚼烂的苹果渣吐到星辰手里:“前几天秦队不是有事找你嘛,到底干什么去啊?”
  “没什么。”
  “骗鬼啊,咱们哥两,就别磨磨蹭蹭爱说不说的。”一旦涉及到感兴趣的话题,周鸣的执拗总能战胜他的耐心,“秦队亲自找你,说明是会长的意思!你快说快说,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打算重用你?升你做分队长?”
  “不是。”星辰低垂了眉眼,咬了块苹果,犹豫了一瞬。“他让我抓云谲。”
  “什么?!”
  周鸣整个人懵了,他怀疑自己听错星辰的意思。抓云谲?有这么巧的事?且不说星辰跟他是两兄弟,就凭云谲狡猾的思维,自己都未必能抓到他,上次就让他跑了,还赔了自己的一条腿,白凌又怎么会把难度系数这么高的任务,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
  周鸣还记得那时候,他被云谲的枪击倒,很快就昏迷过去,但翟星辰到了他是知道的。后来听说云谲没有死,苏池航的尸体也没找到,当时在场的没几个人,有心者肯定会发觉不对劲,第一反应也应该是把星辰隔离起来调查,又怎么会让他亲自去抓多一次?总不能是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这根本不可能,猎人公会是铁拳教育,信奉的向来不是怀柔那套,白凌的性格更是如此,外面疯传的那套近乎严苛的军事化管理,可不是开玩笑的。
  周鸣暗暗地揉了揉被单,不动声色地问:“秦队为什么会选你……”
  “不知道,也许是觉得,我肯定晓得云谲藏在哪里吧。”
  翟星辰有些失神地看着远方,太阳穴笃笃地疼起来。他想起几天前,那场赔上多年感情的纠缠——那个人被自己折腾得支离破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即使打了麻醉剂,又喝了安眠药,云谲依然睡得不踏实,自己只不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他立刻不安起来,连睡姿都充满了戒备。
  事后,为了不让云谲逃跑,自己特地给他喂了两颗安眠药,抱去医院处理好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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