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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月下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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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巴施展的是一手“拿穴手”,江芷顿时身软如绵,差一点坐倒在地。
    她还能开口说话,她始终想知道这个谜。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说了这句话,她又后悔了。
    果然对方比手划脚,咿哑地又说了一通,依然是听不懂。
    哑巴很生气地怒视着她,比着手势,大概是警戒她不可再图逃跑的意思。
    江芷一阵伤心,落下泪来。
    哑巴见她落泪,显然是吃了一惊,他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呆呆地注视着她。
    这样子使得江芷又气又羞,她把身子扭向一边,擦了一下泪,冷笑道:“看什么?”
    哑巴却由身上取过一方绸帕递过去,嘴里“嘻嘻”说了几句,指一指山头,又比了一个高过自己的手势。
    “玉流星”江芷一惊,道:“你是说山上有个人要见我?”
    哑巴连连点头,面色大喜。
    总算问出了一点头绪,江芷心里可就更起了狐疑,哑巴还一个劲儿地要递手帕给她。
    她把他的手推开道:“我自己有。”
    说完无可奈何地由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绸帕,用力地擦了一下鼻涕。
    哑巴指了一下地上的石头,自己先在一边坐下来。
    江芷冷笑道:“跟你个哑巴还能谈出什么名堂来!你这么做大错特错,等于是强盗,你知不知道?”
    哑巴连连点着头,脸上表情也似颇为沉痛,他两只手用力地互捏着,显示出他内心的自疚。
    江芷立刻把握住机会,说道:“人都会有错的,只要能改,你现在补过还来得及!”
    哑巴一片茫然。
    江芷好言道:“你现在放我回去还来得及,我一定既往不咎,也不告诉他们你住在哪里。”
    哑巴直直地看着她,显得心绪很不安宁的样子。
    江芷焦急地道:“怎么样?”
    哑巴忽然怒形于色,用力地摇着头,嘴里怪声说着,手指山头,又比着先前同样的手势。
    江芷真恨不能给他一掌,可是她知道这个人武功太高,自己这么做是徒取其辱,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她轻轻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答应跟你回去就是了。”
    哑巴大喜点头,两只手翘着拇指,连连晃动。
    江芷道:“可是我先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哑巴一只手抓着头发,想了想,忽然大笑,江芷正自不解,哑巴已拿起一截枯枝,在地上划了划,写出了几个字,江芷细看,写的是:
    “是我师弟。”
    “你师弟?他为什么要见我?”
    哑巴写了“因为”两个字,却又用脚抹了改写道:“你见了他就知道。”
    江芷不解地说道:“你师弟也是个哑巴?”
    哑巴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江芷的心里稍稍平和了一些,总算还有个能够通人话的。
    她左右打量着道:“这是什么山?”
    哑巴写下“青城”两个字。
    江芷盘算一下,青城山离岷江少说有上千里的路程,这个哑巴好快的脚程。
    “你师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哑巴想了想,写下“美男子”三个字,他那张黑脸上绽开了自得的笑容。
    江芷的脸红了一下,冷笑道:“也有武功吗?”
    哑巴的头,连连点动,大拇指频频翘起。
    “比你还高?”
    哑巴又是一连串点头,用石块在地上写下:“天下第一,无人能敌”八个字。
    江芷撇了一下嘴,冷笑道:“你少自吹自擂,武林中能人多的是,我就不信没有人能敌得你们师兄弟!”
    这一次哑巴倒不和她争,只看着她傻笑不已。
    “玉流星”江芷能知道的都已知道了,自忖着逃走无望,只好跟他走一趟了!
    她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去一趟,倒要见识一下你师弟又是一个什么玩艺儿。”
    哑巴一听她侮辱师弟,顿时瞪圆了眼睛,头上一丛短发簌簌地动了一下,江芷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吭声。
    哑巴站起来,遂又作势想要把她拉起来。
    江芷后退一步,道:“我自己走。”
    哑巴摇头表示不可。
    江芷怒嗔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跳崖自杀。”
    说完真的作出要跳崖的动作,这一来那个哑巴果然软了下来,后退一步,连连点头,只是一双眸子左右闪烁,一副防患于未然的样子。
    江芷冷笑一声道:“你放心吧,我跑不了的,你那么高的武功,还怕我跑了吗?”
    哑巴点点头,用手向前指了一下,要她先行。
    江芷陡地提吸真力,施展出轻功中“燕子飞云纵”的提纵绝技,一连十八个起落,已走出百十丈外。这等轻功,在武林中确是少见。
    她身子方一站定,回身看,那个哑巴仍然贴身立在身后,脸上一红,才知对方无论哪一门功夫,都要较自己高出许多。
    这么一来,她算是完全死了心了,只得死心塌地地往前走。
    山路虽是崎岖,可是在他们两个身负轻功绝技的人来说,自是算不得什么。
    青城一山,在蜀省一地来说,最是钟秀,山上道观极多,庵寺连云。
    但是哑巴指示的道路,却是远离人烟,只见奇石异草,白云青冥,深入之后,更似人间仙境。
    在哑巴指示之下,又拐了几个弯,才来到了上覆白云的极高山地。
    “玉流星”江芷都已累出了汗,回身看那个哑巴,却像是无事人儿似的。
    “到了没有?”江芷气喘吁吁地问。
    哑巴点点头,一双眸子却注视着江芷身上——那是一身大红的新娘嫁裳,有几处都皱了,脏了。
    哑巴好像很关心她这件衣裳,他走近去,小心地把她衣裳上面的脏处擦干拂净,脸上才又带出一丝欢喜之色。
    江芷赌气地把脸转向一边,她本来是满腔愤怒,决心不与对方罢休的,可是这个哑巴的一切,却又使得她简直是无可奈何,跟这样的一个人气也是气不来,也是白气。
    他葫芦里到底是卖什么药?江芷还是莫名其妙,虽知是去见他的师弟,可是为什么要见他?仍然是一无所知。
    哑巴指了一下石头,示意她休息一下。
    江芷一声不吭地过去坐下。天风冷冷,白云滚滚,江芷昔日亦曾来过青城,不过那只是在山中各处道观走走,纯粹是踏青览胜,哪里像今日这般苦走。
    她四下一打量,才惊于青城之壮观钟秀,只见一片青葱,万叠重翠上衬青天,下映峰顶白雪,确实美极了,真有“人在图画中”的感觉。
    一阵山风,冷飕飕地吹袭在她身上,一时使得她又触及伤怀……
    她想到了家中诸人,也想到了那位尚不曾谋一面的铁公子少庭,不,他应该算是自己的丈夫了吧……
    自己虽然不曾见过铁少庭,可是从哥哥嘴里知道他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人品好武功好,并且也曾看过他的人像,算得上是个英俊男子。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好挑剔的了。
    她满打算着嫁过去,自己好好做一个妇道人家,丢下宝剑,做些女红,小心侍奉公婆,做一个贤淑的妇人。
    这种想法,在她来说虽是陌生但是很有点刺激的感觉。
    谁又能会想到,偏偏会在这件节骨眼上,生出了这么一件怪事,真可说是旷绝今古的怪事,竟然会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哑巴给擒到了山上,未来的一切,尚还不得而知……
    江芷心里这么想着,真有说不出的、难以排遣的遗愁别恨。
    一切都是命运。
    这个婚事很可能就这么砸锅了。
    她有点遗憾,可也在下意识里又有一点开脱的感觉。老实说,她还有点怕做新娘子,怕那使人窒息的洞房之夜!好了,现在起码暂时不用再怕了。
    她默默无言地想着心事,一旁的哑巴可又在催促了。
    哑巴比着手势,样子像是在告诉她快到了。
    仍然是由她在前面走,二人绕过了眼前的岭陌。
    面前是翠绿的起伏山岭,又向下行走了里许山路,便见一片向阳的绿色坡地。
    首先入目的,不是这片绿色坡地,而是建筑在坡地之间的一幢竹造房舍,尖尖的顶子,展开的檐角。
    一切全是用青绿的翠竹筑成的,竹墙上爬满了山花,确是别具匠心,好看极了。
    当然,此刻江芷的心情不同。
    她只是感觉这片房屋不俗,却没有心思去欣赏。
    哑巴指了一下那片竹舍,连连点头。
    江芷冷笑道:“你师弟如果也像你一样不通人情,我也无话可说;要是他还有一点人性的话,那我势必要他还我一个公道。”
    哑巴比着手势,眼睛里却现出了泪痕。
    这种表情,倒使得江芷莫名其妙了。
    好在地方到了,一切等见着了他那位师弟再说。
    二人施展轻功,很快地来到了竹舍跟前。
    首先入目的是,正门入口处,悬挂着的彩花与一方大大的“喜”字匾额。
    江芷心里一动,暗忖道:“这倒巧得很,他们这里也在办喜事呢!”
    心里想,嘴里可不好意思问。
    进了门——好雅致的一间堂屋。
    四面轩窗开着,糊着紫罗纱的窗帘,堂屋内的一切摆设非竹即石,壁间挂着几幅字画,字是狂草,画是竹子和兰草!
    几上有一个三足的小银鼎,燃着檀香,缕缕清香沁人心神。
    应该是一个很舒服的家了,可是江芷的心情却没有丝毫松快的感觉。
    哑巴关上了门,身子一闪,极轻快地转到了一间房前,轻轻地揭起帘子,向里面注视了一下,遂又迅速地来到了江芷面前。
    江芷忍不住冷笑道:“你师弟呢?”
    哑巴用手向那扇门指了一下,面色十分沮丧,他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事,两只手掩着脸,现出一种痛苦的样子。
    江芷顿时一惊,道:“他为什么不出来?”
    哑巴放下了两只手,一双眼睛红红的,默默地摇了一下头。
    江芷怒声道:“你捣什么鬼?”
    她身子快速地飘到了那扇门前,猛地掀开门帘,一股浓重的草药气息传出来。
    这种味道,她是熟悉的,以往的年月里,她陪着父亲,焙制各类不同的丸药膏散……
    现在她陡然闻到了草药的气息,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
    她看见一个年轻人,平平地躺在一张石榻上,石榻上放着一方熊皮垫褥,看上去舒服极了,可是睡在上面的那个年轻人显然不舒服。
    如果这个人,果然就是哑巴的师弟的话,那么哑巴倒也没有说谎,因为他确实很英俊,可以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他身上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衣,面色白哲中带有异常的红晕,长眉如剑,鼻直而挺。
    他也许是睡着了,或许是在昏迷中,脸上含着深深的痛苦,眉头微锁,牙关紧紧咬着。
    江芷当然不会很仔细地去打量这个陌生的青年,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即退回了原处。
    哑巴频频点头。
    “他怎么了?”
    哑巴面上立时浮起了一丝悲哀,两只手无力地抬起,把脸埋在掌心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芷又气又奇地道:“你把我带来是为了什么呢?”
    哑巴放下了手,只见他喉头频动,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转身走到了一张桌子旁,坐下来。
    桌上陈列着文房四宝。
    江芷跟过来,道:“你师弟怎么啦?”
    哑巴苦笑了一下,拔出了一枝笔,蘸些墨,在纸上写道:“他病了。”——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含冤入狱去
    “这可怎么好?”江芷想到这里,着实地烦恼起来,这种事也不能当众解释,她赶快把这朵花收起来。
    整个饭庄子的人,都在喁喁私语谈着这件事,因为有“三姑娘”之称的梁金花,在江湖上名声太响了,大家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乍然听说进来的这个绝色佳人,就是传说中人,自然难免引起一阵议论。
    情形不同的是,今天在座的还有几位六扇门里的人物,那就是“一条棒杆”赵铁松、“铁翅鹰”孙化、“粉面金刚”胡大海这三个人。
    六扇门里的朋友,耳朵比谁都长,江芷一进来,大家这么一指点传说,哥儿三个顿时就洞悉了一切。
    “一条棒杆”赵铁松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低下声音,道:“看见没有,梁金花上咱们地盘儿上来啦!”
    眯缝着一只小眼,矮瘦个儿的“铁翅鹰”孙化,样子却显得很坚强。
    他脸上变着颜色道:“江陵不是转来一份公事……”
    黑大个子的赵铁松立时以手指按唇,要他轻声一点。
    “这可是咱们哥三个露脸的时候了!”赵铁松低着喉咙道:“拘捕公文我见了,通风报讯擒获者白银一百两,亲自拿交者白银三百两。”
    “啊!”那个叫“粉面金刚”胡大海的也俯下身子道:“这么办,头儿,我回去叫人去,这里你们先稳着她。”
    赵铁松冷笑道:“用不着,用不着,那么一来,可就不光彩了。”
    “铁翅鹰”孙化压着嗓子道:“可是听说这个点子棘手得很咧!”
    “一条棒杆”赵铁松冷哼道:“既敢动她就不怕她,怕她就不动她,你们两个要是怕事就回去,看我一个人办她。”
    孙化一笑道:“头儿这是什么话?咱们三个还分彼此吗?好歹总在一块呀!”
    “粉面金刚”胡大海摸着身上道:“我这里还带有蒙汗药,是专为捉‘牛头鬼’那个老混蛋用的。”
    “那好极了,”赵铁松点点头道:“正好用上。”
    说话的时候,就见几个伙计各捧美酒食物往雅座里面送,赵铁松一时心血来潮,道:“叫刘掌柜的过来一趟。”
    正好“铁胆”刘义向这边看着,“粉面金刚”胡大海伸手相召,刘义就走了过来。
    来到了面前,刘义抱抱拳道:“三位大爷赏光了。”
    赵铁松冷冷一笑道:“怎么,有了贵客,忙不过来啦?”
    刘掌柜的一笑道:“什么话,赵大爷你老是常客了,多包涵,多包涵,再来两个菜,算兄弟请客好不好?”
    “铁翅鹰”孙化一笑道:“请客不敢当,掌柜的你坐下来好说话!”
    “是是!”刘义拉把椅子坐了下来,才发觉到哥儿三个脸色都不太对劲儿。
    “刘老哥子!”赵铁松冷冷地道:“咱们交情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一句话!”
    “好!有句话问问你,”赵铁松道:“刚才来的那个姑娘是谁?”
    “是……”刘掌柜的顿时面色一变。
    “是梁金花吧?”“粉面金刚”胡大海森森地笑着:“大掌柜的你可别急,姓梁的在两江是犯了大案子的人,缉捕公文,已发遍了长江九省,掌柜的你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招呼这种悬缉的要犯?”
    这个大帽子扣得好,“铁胆”刘义霍然为之色变。
    他到底是老江湖了,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哈哈一笑,低声道:“胡大爷这话说的……我们开馆子的人还管得了这些吗,谁有钱就卖给谁不是吗?”
    “你胡说。”赵铁松的脸可就拉了下来,说翻脸就翻脸。刘掌柜的脸也就挂不住了。
    “老刘,话可是你说的!”赵铁松道:“有种你上堂跟我们大人这么说去。走,我们走。”
    说着就挪屁股,刘义一看这个茬儿不对,赶忙用肘子压住了他的胳膊,堆出了一片笑脸:“开玩笑,赵大哥,兄弟的事大哥你还能当真?大哥你抬抬胳膊,小弟我可就过去了。这些年,兄弟孝敬三位大哥的还少了吗!”
    赵铁松冷冷一笑道:“要不是因为有交情,我们犯得着还跟你打招呼吗?”
    “是……”刘义小声道:“这位梁姑娘是‘混江七龙’关照下来的,我敢挡驾么?”
    孙化冷笑道:“‘混江七龙’算什么东西?老子一样收拾他们。”
    “你们大爷当然不怕,可是我……”
    “好了!”赵铁松道:“什么事都别谈了,现在告诉你,这个姑娘是通绢的要犯,今天我们可就要动她。”
    “现在?”刘义吓了一跳。
    “不错,”赵铁松道:“就是现在,还得让你帮个小忙,事成论赏,当然少不了你这一份。”
    刘掌柜的脸色焦黄地道:“这个妞儿,可不是好惹的啊……听说‘混江七龙’哥七个今天在她手里都吃了大亏。”
    “这个你就别管了。”
    “粉面金刚”胡大海冷笑着说:“你只要稳住她就行了。”
    “这一点包在小弟身上了。”刘义拍着胸脯,显得很够义气的样子。
    “还有,”赵铁松把一包蒙汗药递了过去,说道:“这玩艺儿,你给她下到酒里去。”
    “这……”刘义为难道:“没见她要酒呀!”
    “想法子让她喝。”
    “咳……”刘义接过来讷讷道:“万一这件事要是传到了混江七龙耳朵里,小弟这条命……”
    “跑了她,你这条命一样保不住。况且这件事,谁又会知道是你干的?”
    刘义思忖着,咬了一下牙道:“好吧,我试着办,成不成可就别怪我了,三位老哥可得兜着点儿。”
    说罢欠身离座。
    “铁翅鹰”孙化双手在腋下一探,已取出了一对匕首,往桌子上一搁。
    “粉面金刚”胡大海却把一根用来锁人的链子由后腰上取下来,放在桌子上。
    两个小伙计,奉了掌柜的关照,低声下气地沿桌子通告,怕事的人赶快付钱走人。
    过了一会儿,人就走了一半。
    靠里间的那位长发穷书生,还在一杯一杯地灌他的老酒,伙计传话,他是压根儿就不听,拿他也没办法。
    掌柜的刘义,遵照赵铁松的嘱咐,亲自托着一壶酒向屏风走进。
    江芷正在用饭,见状摇摇头道:“我不喝酒。”
    刘掌柜的咧嘴一笑,说道:“这是小号的一点敬意,是南边来的,道地的‘女儿红’。”
    江芷一笑,说道:“可惜,这满桌的菜,只有我一个人吃,掌柜的同来一用好不好?”
    刘义哈腰笑道:“三小姐恩宠,小的不敢!”
    说着满满斟了三杯酒,平置桌面。
    他双手恭捧一杯奉上道:“三小姐赏脸。”
    江芷微微一笑,道:“梁金花一个女寇,也值得掌柜的如此上待,难得。”
    刘义双手捧着杯子,由不住面泛不安,口里嗫嚅着说道:“好说,这长江九省,谁不买三小姐的账……三小姐,这杯酒……”
    江芷接过来,眼光一扫,由屏风的空隙向外看出去,发觉到有点不对,但只见众食客纷纷步出,食堂形成一片真空。
    她心里动了一下,拿着杯子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刘义已经有点心惊肉跳。
    江芷目光向杯中一注视,顿时起了疑心,她虽不擅酒,却也发觉到酒中十分混浊。
    她把这杯酒放在自己面前,却另外拿了一杯,推在刘义手中,微微一笑道:“刘掌柜的敬酒,一定要喝,但请掌柜的自己先干一杯,先干为敬,对不对?”
    刘义顿时神色一变,道:“这个……小的不敢。”
    “不敢。”江芷右手向下一沉,突地向上一翻,已用巧妙的拿穴手法,不偏不倚,正好拿在了他的“咽喉穴”之上!
    “咽喉穴”乃是人身致命的大穴道,一经拿住,顿时气机不通。
    刘义发出了一片闷哼之声,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江芷就在他张嘴的一刹那,把手内的一杯酒扬手泼出。正好浇到了他张开的嘴内。
    江芷手指一松开,只听得“咕噜”一声,顺着他喉咙咽了下去。
    刘义大吼一声,呛得一连串的咳嗽,反身就往外跑。
    江芷这里转身抓剑的当儿,只听得“砸”地一声大喝,正面的一扇屏风,整个地被踢翻倒地,面前一列三人,当前怒立。
    为首之人正是樊城的三班大捕头“一条棒杆”赵铁松,左边是“铁翅鹰”孙化,右边是“粉面金刚”胡大海。
    为首的赵铁松一声狂笑道:“梁金花,你好大的胆,这樊城地面上,岂是你这女贼随便来的?识相者束手就擒,老爷们在堂上给你帮个口德,要是胆敢拒官抗捕,你是罪加一等,准死不能活。”
    江芷心里一惊,这才知道面前三人竟然是樊城地面上的官人,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女寇梁金花,真正是一错再错,看来真是扯不清了。
    她思忖着这个罪名可是不轻,手里拿着的剑,忍住怒火暂时没有拔出来,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她冷冷一笑,道:“这是从哪里说起?你们三个是什么人?”
    “一条棒杆”赵铁松朗笑道:“梁姑娘,光棍了一点就透,咱们哥儿们是干什么的,你还会不知道么?”
    说着亮出了腰牌一晃,又收起道:“在下赵铁松,这位是孙化,这位是胡大海,就在六扇门里当差……梁姑娘,我们知道你手底下很有两下子,可是如今捉拿你的公文已传遍了几省,你早晚是逃不开的,何必呢。”
    三个人分三个方向,小心地戒备着,“铁翅鹰”孙化手里是一对匕首,“粉面金刚”胡大海却把一串如意锁链子,在手里玩得哗啦哗啦响。
    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只听见“扑通”一声响。
    掌柜的“铁胆”刘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嘴已里咕咕嘟嘟地直向外吐白沫。他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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