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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关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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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是知道,只是没想到黎荣会如此大手笔罢了。按理说她本应为妹妹觅得良婿高兴,何琼欣心中却始终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自家妹妹,最近是不是有些得意过头了:“知道自然是知道的,黎先生果然大方。”
  黎荣本是默默听着姐妹俩聊天,闻言,开口道:“往后都是自家人,符夫人也不必叫得如此生分。”又顿了顿,道,“夫人如果有什么想要的衣服,知会黎某一声便是了。”
  何琼欣受宠若惊:“黎先生太客气了。”她心里的那丝不安早已烟消云散,满心只感叹妹妹果然好福气,“四妹夫待妹妹这般好,我做姐姐的也欣慰。”
  何琼茵闻言,愈发小鸟依人地靠在黎荣肩头。黎荣拍了拍她的手,一言不发。
  很多年前他就想,如果有一天他有了自己的爱人,他一定待他千万般好,什么都宠着他,纵容着他,只是他曾经视为爱人的人有了别的人来疼爱,被捧在别人的手心,他那夙愿也只有加诸在他名义上的妻子身上,多少也算弥补遗憾。
  何琼茵此时又是另一番心思。
  一开始她和母亲一样,对同黎荣的联姻并不抱什么希望。谁知侄子的满月宴上他居然主动过来搭话,后来又是高调示爱又是浪漫求婚,简直跟坐了火箭一样。
  她一开始也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一见钟情这样的戏码,怎样都不像会发生在黎荣身上。可随后黎荣的一系列举动又让她不得不相信,他对这桩婚姻是认真的。
  她早就听说过黎荣是个大方的情人,跟每一任床伴都是好聚好散甚至还成了朋友,那是不是他对妻子,也是习惯性地慷慨给予,只是期限换成了几十年?
  不论他打得什么主意,如今的她,是全香港都羡慕的女人。而女性的身份,又注定了黎荣不能轻易爽约,否则必然面对千夫所指………………至于黎荣到底是出于习惯还是出于爱情,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沈先生?”何琼欣忽然惊叫一声,黎荣与何琼茵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子站在门边,赫然便是沈期,“您不是说身体抱恙,不能前往吗?”
  沈期微微一笑,精致的眉眼瞬间生动了起来:“那是前几天的事了。今天身体好了,自然要过来。”他侧过头,似是随意道,“黎荣,何小姐,好久不见了。”
  他虽仍然直呼他全名,口气落在黎荣耳中却明显生疏不少,蹭得他心下越发不快:“明明前几天才见过,怎么就‘好久’了?”
  “那就没多久吧,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沈期无所谓地笑了笑,“那黎荣,有缘人明天要不要去喝一杯,别带家属,就当我们叙叙旧?”
  “好,地方你定吧。”黎荣想都没想就直接应允,话音刚落便觉得有些不对,这时才后知后觉发觉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对不起旁边的未婚妻,又转过头对何琼茵道,“我同沈先生去喝几杯,明晚大概陪不了你了。”
  何琼茵微微一笑,拍了拍黎荣的手:“你同朋友玩,何苦都要同我说。”她一双横波美目微微流转,很是勾魂夺魄,“记得回家就行了。”
  黎荣无言,只得点点头。倒是沈期见状轻笑:“你们倒当真是恩爱。”他示意助理把礼物递给何琼欣,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我去里面看看,你们慢聊。”
  他真的就这么直直走去了大堂,留下三个人站在门边。
  黎荣望着沈期的背影,心中仍有些怅然若失。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旁边还站着自己的未婚妻,赶紧握住何琼茵的手,朝何琼欣礼貌地笑了笑:“我们也进去了。”
  何琼欣点点头,急忙招呼一个服务员为他们引路。
  何琼茵牵着黎荣的手,看上去仍旧是那副美艳端庄、又不失热恋中女子娇俏的模样。只是同样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黎荣并没有看到,何琼茵此时眼中也沉积了许多、复杂又难以琢磨的情感,像是在细细思量着什么。


第十三章 锁喉
  作为最近香港最热门的名流情侣,黎荣与何琼茵自然被安排在一起,沈期坐在他们隔壁桌,隔得倒也不是太远。
  来参加这个聚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断了那些猜测自己身体状况的言论,沈乔现在每天窝在离岛闲得发慌,日常就是跟他聊聊香港正在传的八卦。通过这个自带过滤机能的高级传音筒,沈期得知自己在千金名媛中俨然已是个年寿难永的药罐子,那些人还脑洞大开说他会不会就是清楚自己身体不好,才多年只睡不婚?
  听到这话时沈期只想对喷一口老血,当然,刚想喷就发现自己似乎又该吃胃药……
  “你觉得我是不是该澄清一下了……”沈期望着卫星电话那端沈乔的高贵冷艳嘲讽脸,幽怨地端起白开水。
  “你如果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能澄清而不是坐实‘谣言’,明天就是你前男友未来三姨子的生日宴。”沈乔高贵冷艳地嘲讽道。
  沈期:“……”
  沈乔的意思很明确,他现在该做的就是在家好好养病,毕竟他那脆弱的胃可禁不起折腾。正确的建议,但沈期并不想采纳。
  沈期自打出了娘胎,就最看重他那张面子。为了养病和早该了断的感情拉下面子,还真不是沈期干得出来的事。
  于是还是来了,顺利撞上了黎荣与何琼茵,顺利预约了黎荣的明晚,顺利澄清了其实是事实的‘谣言’。
  他已经打定主意终结和黎荣那古怪的关系。感谢他们这几年还算愉快的相处,做不了床伴,还可以做朋友。即便关系必然因此更加疏远,也好过黎荣结婚后,为了避嫌老死不相往来。
  他的要求还真是一降再降。
  但这已经是沈期目前找得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像一个身患绝症、本该不久于人世的病人,你给他用再昂贵的药物、再精心的照顾,也无法挽救那流逝的生命,与其如此还不如保守治疗,可以牺牲健康,可以让病人活得更加痛苦,但病人必须活着。
  沈期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本来以为维持在黎荣面前相对特殊的位置已经是他的底线,但现在一个普通朋友的位置也让他如此殚精竭虑地争取。那未来呢?会不会只要黎荣不厌恶他、不把他视为避之不及的恶心事物,他就会无比满足,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做到这一点?
  会不会有这一天,沈期自己也说不清楚。
  如果真的有这一天,那聂立钧对他的教育,还真是彻彻底底的成功。沈期暗自苦笑,端起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他已经不敢喝酒了。
  作为亲属,黎荣与何琼茵自然被安排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所谓的“亲属席”。郎才女貌自然又是羡煞旁人,但黎荣全程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何琼茵看了好几眼未婚夫,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平时没见你这么呆鹅啊?”
  这话明显就有些撒娇式的埋怨意味了。黎荣回过神来,勉力笑道:“有些不舒服,我去趟厕所。”
  说完真的飘然起身,到卫生间里,继续发呆。
  何琼茵一时气不过,又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黎荣离席。正发着闷气,余光却忽然瞥到黎荣原来位置的餐具边,手机还搁着!
  黎荣向来手机不离身,虽然当着何琼茵的面开过几次屏,正儿八经让她碰却是从没有过的事。不巧的是,受家庭影响何琼茵的窥私欲向来严重,她习惯掌握自家男人的所有行踪以及与别人的来往,以确保婚姻的稳固。
  虽然不清楚向来谨慎的黎荣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纰漏,但何琼茵当下可管不了那么多。
  她微微低下头,大波浪卷发立刻挡住了手机,再起身时手机已经藏进了袖子里。她朝何琼欣道:“我出去一趟。”
  何琼欣躲在一个角落。她的位置斜对着卫生间,距礼堂又比卫生间近很多,只要看到黎荣出来,她便可以赶在他前面回到座位上。
  黎荣的手机是密码锁,她看黎荣点开过几次,自然记得住密码。
  黎荣短信不多,基本上都是公事往来,何琼茵一旦看到是那些她不懂的专业名词开头就立刻略过。如此翻了几十条短信,她才终于看到了一条不一样的:
  “沈期:晚上我来你家,行否?”
  她秀眉一拧,急忙点开,才发现那短信竟是黎荣发的。日期显示2012年6月27日20点34分,再无下文。
  六月二十七日,是侄儿的满月宴,母亲正式将自己引荐给黎荣的日子。
  何琼茵努力回忆那日的情景:黎荣下午五点多进的场,跟母亲客套了几句就和自己聊起了天,当时他跟自己聊得不错,还请她跳了第一支舞。跳完后自己想试探一下他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结果他几句话匆匆撇开,就坐到了一边喝酒。她估摸着没有得手,也便离了场。
  她本以为这场联姻算是泡了汤,结果过了几天黎荣打来电话,说他想刊登全版广告示爱自己,问她会不会觉得这样太抢风头?
  她怎么会!做这种浪漫剧本的女主角,她求之不得,何况观众还是整个香港的人,想想都觉得面上有光。而后的故事自然也顺理成章,象征性的恋爱、隆重的求婚,她也如她所愿,成了全香港最被羡慕的女人。
  她又翻了下黎荣和沈期的通话记录,心下更是惊愕:他们在那条短信后还有一次通话记录,日期显示是黎荣跟自己求婚的前一天!
  她余光瞥向来电铃声,是一首她没听过的英文歌,而别的电话打进黎荣这里向来是默认铃声。
  她飞速删除了短信界面和通话记录界面,锁上屏,仪态端庄地走回会场。她想起前几天晚上她和黎荣聊起了请柬的事,提起沈期时黎荣明显有些萎靡,只是当时她并未在意。而今天在大堂门口遇到沈期后黎荣看上去就一直心事重重,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拿就离开了座位………………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答案其实呼之欲出。
  何琼茵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目光控制不住瞥向沈期:他正跟一个年轻女人聊着天,美丽的眉眼懒懒地抬着。从容貌到气质他都太像个没有定性的人,连带着沾上他的气息,都像是会因此同样轻浮起来一样。
  名流圈子不是没传过黎荣和沈期,只是他们某一段时间的密切联系总会伴随着一个协同完成的大项目,让那密切得到了最好的解释。久而,她们也真的习惯于把黎荣和沈期当成好友,即便他们关系格外密切,甚至密切到了床上,也不过上流社会司空见惯的事,弹不起什么声浪。
  但如果何琼茵的身份不是一个八卦者,而是黎荣的未婚妻的话,情况立刻就不一样了。如果黎荣突兀的求婚是和沈期谈崩了,甚至可能只是为了和沈期赌气,那他完全也可能因为沈期的回心转意取消婚约。即便这会让黎荣付出极大的代价,但现在连订婚礼都没有举行,正式的商业活动没有开始,黎荣最多因为负心被谴责一番,他的势力、他的财富、乃至于他在未婚千金中的名声,都只会受到短时间的冲击,而后迅速被时间所冲淡。她或许会收到一段时间的同情,但从此弃妇的名号会伴她一生,即便赌王千金的身份仍旧能给她带来不错的婚姻,但那些人和黎荣怎么比!和黎荣可能给她与她的家人带来的财富怎么比!
  何琼茵此时其实已经有些丧失理智了。她想起刚刚在大堂门口,沈期跟黎荣明显有些古怪的谈话。但黎荣却不加犹豫答应了沈期的邀约。沈期找黎荣,找他谈什么?劝他取消婚约吗?也许不是,那万一是呢?
  何琼茵不由握紧了拳:这样的情况,就像沈期早已在她不知觉的时刻握住她的咽喉。她的婚姻、她美好的将来,完全可能因为沈期的心念流转而化作飞灰!单是这种可能就让她恐惧不已!
  她心里一团火烧得正旺,却又不得不立刻克制下来。原因很简单,黎荣回来了。
  黎荣回来时神情一派正常,但他越是这样何琼茵越是觉得心慌。黎荣刚一落座,她便立刻戳了戳黎荣的手臂:“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统共只不过去了四五分钟,时间实在算不上长。黎荣有些惊异:“我没去多久啊?”
  这回话实在有些幼稚,但何琼茵本来问的就幼稚。落在旁人眼里是小情侣的打情骂俏,但黎荣显然不喜欢跟别人表演这种戏码。何琼茵勉强定了定神:“是啊,我多想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已经标志着她从一个镇定的、施展女性魅力框住黎荣的未婚妻,变成一个惊疑不安的,时刻畏首畏尾的准妒妇,只是现在的何琼茵,显然没有还意识到这一点。


第十四章 死地
  是夜,黎家。
  一番春宵后,自又是灯火通明。黎荣抽了半支烟翻阅着短信,何琼茵却一反往日的娇媚痴缠,穿了睡衣沉默地坐在一旁。
  会给他发短信的大多是生意伙伴。黎荣一一回复后,手指停留在最后一条上。
  沈期:晚六点安华会馆,可否?
  黎荣:可。
  他其实一早就看到了这条短信,只是出于习惯留在最后回复。黎荣关了机正准备睡,何琼茵忽然幽幽道:“你明天晚上不在家吗?”
  “我跟沈期去安华会馆。怎么,你白天不是听到了吗?”黎荣有些奇怪。
  何琼茵低垂着眼,声音较平常低细了许多:“你可以不去吗?”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黎荣顿时皱起眉头:“为什么。”
  “我想你在家陪我。”何琼茵抬起头,不施脂粉的面孔有别样的楚楚,男人,或许最抗拒不了这样的绕指柔,“多在家待些时候,不可以吗?”
  “我答应了沈期,自然不能爽约。何况他要问起理由,我怎么向他交代?”黎荣顿了顿,“白天我问你,你不是没有意见吗?再说了,以后我在家的时间多得是。”
  你和沈期见了面,还会有以后吗?何琼茵此时整个心神都浸透在恐慌中,尽管表面上她仍然娴熟运用自身优势,但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建立在“沈期正想破坏她的婚姻”这一并不存在的前提上,战略上失误,战术再正确自然也无用。
  “我不想你去!”何琼茵索性开始耍了性子,一把扯住黎荣的胳膊,“明天在家陪我,他要问理由你就说是我要求的!”
  黎荣眼神一冷,低喝道:“放开!”
  气氛瞬时有些僵硬,何琼茵怔愣着放开手,有些惶恐地看着黎荣明显有些愤怒的脸色。
  他生气了吗?
  人人都说母亲御夫有术,但她私下询问母亲,母亲却只告诉她无论如何要顺着丈夫的心思,不能让丈夫动怒。她有大小姐的脾气,虽说心里记挂着母亲的话,一言一行却难免流露出骄纵之气。所幸黎荣似乎并不介意,反而每是使性子他便愈发包容。她满以为黎荣正喜欢这种调调,自然就一路顺着这路线走。
  而现在看来,她似乎做过头了。
  黎荣此时又是另一番思绪:他刚刚的确是在生气,生气的原因却并不是何琼茵不让他出门。他跟沈期毕竟关系特殊,如果何琼茵介意,他可以做到丈夫的职责同沈期减少私人来往。但他事先已经询问过何琼茵的意见,木已成舟却忽然反悔,就着实是蛮不讲理了。
  黎荣对自己的妻子没有太多的要求,除了基本的家世、样貌外,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她要懂得进退、知晓分寸,在公众场合与自己的事业往来中不要给自己拖后腿。客观说来他的要求并不过分………………他结婚,难道是为了找个空有皮相的千金小姐当菩萨供着?
  选择何琼茵虽然的确有一时冲动的因素,但更主要的,还是他从她母亲与几个姐姐的婚姻状况中判断出她至少是个贤内助。可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可能出现了失误。
  “我在工作上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黎荣最终还是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只是脸色仍旧有些铁青。
  言罢直接躺了下去。
  黎荣心里也的确坦荡:他现在的确没有把沈期当成自己的床伴或情人,冲他们两家密切的经济往来,沈期请他出去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落在何琼茵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他同沈期,当真是聊公事吗?
  若真的只是公事,那她的顾虑,就着实多余了。
  2012年7月18日晚,安华会馆。
  黎荣来时沈期已经坐在了包间里。见他来了,便从报纸里探出头,慵懒道:“来啦?”
  “我也不算迟到吧?”黎荣总觉得他话语中有隐隐的冷淡,想试着活跃下气氛。
  “是啊,约定六点钟,提前五分钟。”沈期也笑了。他笑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那眼睛分明又专注地盯着自己。要说感觉,就是自己在夏天的空调房里盖着冬天的棉被,冷也不是热也不是。
  “找我过来有什么想说的吗?”黎荣喝了口酒,有些好奇地望着沈期面前的茶。
  “我要说是为了和你谈公事,你信吗?”沈期仍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白瓷茶杯,似乎还是有些不习惯,“结了婚,还是要多出来聚聚,别冷了交情。”
  “这还用你说,你愿意冷,我还舍不得。”黎荣暗松了口气,半开玩笑道,“最近怎么都没见你喝酒了?”
  “年纪大了,总得注意下胃。”沈期淡淡地说,“你一个年纪比我还大的老爷子是不是也该关心下你的肾,应付娇妻还足够吧?”
  “你才老爷子。”黎荣有些气恼,却又不自觉为这样的习惯和他开玩笑的沈期暗自窃喜,“跟你那会儿都足够应付了,结了婚怎么会应付不了?”
  黎荣的原意是没结婚时四处留情放浪不羁,结婚后收了心自然比从前修身养性。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其中内涵。
  比如他的未婚妻。
  黎家卧室,何琼茵拔下耳机,将一个金属仪器狠狠地摔在地上。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怒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昨夜的争执后,她对黎荣沈期今天的见面实在不放心,对此的应对措施,就是在黎荣的外套里放了个窃听器。
  而听到的内容,无不印证着她的猜测。何琼茵捂住脸,气急败坏地嚎叫片刻,终于无能为力地委顿于地。
  黎荣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出乎意料的是,何琼茵居然还没睡,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黎荣心中顿时有些愧意。昨夜的争执后他与何琼茵便一夜无话,今天一早就直接去了公司,自然也谈不上和好。他回头也反思了一下自己,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和朋友聚会有什么问题,但女人的心思他毕竟不清楚,哪里触了怒火也是说不准的事。思及此处,他不由放柔了声音:“这么晚还不睡?”
  “我若睡了,还能知道你是几点回来的吗?”何琼茵幽幽道,仿若完全没察觉到黎荣话中的关心。
  黎荣听她口气着实古怪,心下的愧意顿时淡了几分,连带着口气也多了几分强硬:“我几点回来,你何苦管得如此详细?我同朋友吃饭,又碍到了你什么事?”
  “你们是朋友吗?”何琼茵忽然失声道,“你们上过床,不止一次,你还对他念念不忘,跟我结婚不过是一时兴起!”
  “你怎么会知道?”黎荣震怒。
  他震怒的自然是何琼茵为什么会知道他和沈期曾经上过床的事:认识何琼茵后他和沈期绝对算得上清白,今天也是十点过就散了会,此时才回家着实是因为路上耽搁。
  但何琼茵自然不是这么想。她问话的重点在后半句,黎荣的话也被她自然而然理解为对后半句的回答。泼天的怒气瞬间收敛,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心下早已方寸大乱。
  “你偷看了我的短信,对不对?”半晌,黎荣才开口,口吻冰冷,结合铁青的脸色更显可怖,“我们还没有结婚。”
  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何琼茵。她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把话说出口:她这才发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她可以使小性子,可以吃醋,但若侵犯黎荣的个人隐私,就绝对过界了。
  她那天翻的短信,可不止沈期那一条。那些被她草草略过的,绝对不乏商界名流,而黎荣同那些人的短信,哪一条不是最顶尖的商业机密!
  他们还没有结婚,甚至连订婚礼都没举行。她还不是他的妻子,那她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无异于商业间谍………………这怕怕才是黎荣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我同沈期,的确做过情人。”好半天,黎荣才幽幽开口,“当然,这是我们的私人关系。具体情况并不需要向你说明。”
  言罢拂袖而去。
  何琼茵瘫坐在沙发上,周身如同浸在冰窟之中。良久,她缓缓起身,走向客房。
  她知道她如今已经不可能追求十全十美了,但也并不是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黎荣怀疑她别有用心,那如果她能证明,她没有呢?
  比起先前,她现在反而出奇冷静。


第十五章 覆水
  2012年7月19日上午,办公室。
  “厂址定了,就在四川。”沈期在几页文件上签下名,对身侧的程望说,“如果时间合适你可以跟我去一趟,只要你身体没有问题。”
  程望轻轻一笑:“我的身体没那么弱。如果您不觉得会惹人口舌,一起去当然可以。”
  “我还把你当小孩子。”沈期也笑了,眼中隐隐有些怅然,“那就定了,25号一起去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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