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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万里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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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水至刚肯定已经死了。

他一点都没觉很悲痛,当然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可高兴的。

对他来说,水至刚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如果硬要说他和水至刚之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他是水至刚名义上的儿子。

实际上他不是水至刚的儿子,他和水至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不过水至刚恰巧娶了他母亲做第八房姬妾而已。

这秘密只有三个人晓得——水至刚、他和他母亲。

他母亲早已死了。现在水至刚也完蛋了。世上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秘密了。

水无声回头远眺着西天的落日。

他听见了低沉的号角,他听见了远远的喊杀声,他看见了敌人的马队卷起的飞雪狂沙。

决战就要开始了。

山月儿的人马分四面进行攻击。这四队人马全都是天马堂的宿敌。

他们都曾隶属于天马堂,不过那已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在那之前他们都彼此仇杀不断,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的仇恨并没有因曾做过一回“兄弟”而减轻多少。

现在,为了争夺狐狸窝这块地盘,为了掠夺狐狸窝的财富,他们又走到一起来了。

山月儿把这群“狼”招来,是为了和那群狐狸厮杀。

她要的只是报仇,其它的一切,她都可以不管。

她只要看见水氏父子的人头就足够了。至于狐狸窝会不会变成一堆瓦砾,天马堂会不会因此而烟消云散,她根本就没考虑过。

反正她已拿定了主意——仇一日不报,她一日不离开瀚海;一旦大仇得报,她绝不想再在大漠上多呆一刻。

现在,她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山月儿打马疾驰,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光:

“杀呀——”

数千匹战马嘶鸣着冲到了一起,交织在一起,卷起漫天的狂沙,环绕着浓烟滚滚的狐狸窝。

数千名健儿嘶吼着冲到了一起,用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屠戮着敌人的生命。

刀在挥舞。血在飞溅。马在悲鸣。

水无声抛下了自己的剑,抢过敌人的一杆铁枪,扫荡着敌方的铁骑。

他没有大喊大叫,他的嘴一直抿得很紧。

墨至白骑着匹骏马乘乱冲出了乱人的包围,向大漠深处疾弛。

现在该是他逃脱的时候了。

以后该是他安安心心享受属于他的那一大笔财富的时候了。

夜幕已在杀声中不知不觉降下了。

事情乱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不想走也已不可能了。

吴至俏也走了。

她也是单人独骑逃走的。和墨至白不同的是,吴至俏并没有带走狐狸窝的任何财宝,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依然两手空空。

但她却把青春埋葬在这里了。

有什么财宝,比青春更可贵呢?

吴至俏跑出老远,才勒住奔马,回首远眺狐狸窝。

她已看不清狐狸窝的面容,但她还听得见狐狸窝在血与火中挣扎时发出的呻吟。

吴至俏潸然泪下。

山月儿亲自指挥的,是血刀会的人马。

“要入血刀会,刀上先见血。”这是瀚海上人人皆知的一句话。

血刀会只招收那些曾经杀过人的人,那些刀上沾过血的人。

在瀚海的几股悍匪中,血刀会的实力是除狐狸窝之外最强的,就因为血刀会的每个人都不怕杀人,都喜欢杀人。

他们更喜欢金钱、喜欢女人。

所以他们才会帮山月儿拚命。

山月儿很相信血刀会的实力。她相信凭血刀会那股悍不畏死的狠劲,一定可以顺利地冲破狐狸窝的防线。

然而她想错了。

血刀会的实力虽然很强,由水无声亲自指挥的狐狸窝铁骑战斗力更强。

第一次冲突,血刀会伤亡就已数十;第二个回合,血刀会的精锐损失过半。

好在狐狸窝的损失也不小,血刀会元气虽然大伤,狐狸窝的日子也不好过。

几番冲杀过后,双方都已精疲力尽。血刀会人马所剩无几,水无声手下也不多了。

血刀会无力攻破防线,水无声的手下也已无力反抗。

但他们还是在拚命厮杀,只不过喘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搏杀的气力越来越弱。

留下来的,已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杀人的本领更高强,自保的手段也更巧妙。他们要杀死对方,已十分费劲了。

她在战斗的间隙,骑马巡视了四面的战况,她发现己方处于相当不利的境地。

但只要还没有到失败的地步,她就决不轻言失败,她就一定还要努力争取胜利。

天明的时候,山月儿才发现自己彻底失败了。

她没有报得成仇。

厮杀声已在她四周渐渐消沉,尸体却一直在激增,到处都是残肢,到处都是凝血。

山月儿住马默立,凝视着黎明中的狐狸窝。

她的确是失败了。但仅仅是这一次。

她还会再回来。

木踏平狐狸窝,她绝不罢休!

她带转马头,慢慢走开了,走向远方。

失败并没有使她悲伤,更没有使她气馁,她还有下次。

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

自始至终,她没有流一滴泪。

自始至终,她没有对她那些部下的死流露出一丝伤感,流露出半点怜悯。

她还会再找到许多和他们一样肯为钱为女人而拚命的人。这种人天下有许多许多,数都数不清。

一如这瀚海的沙砾。

天明的时候,水无声发现,他胜利了。

可这胜利的代价也实在太大。

水无声已换了四次马,现在他又换了匹好马,骑着它绕镇一周,巡视战场。

数千具尸体“拱卫”着被烧焦的狐狸窝,那景象说不出有多凄凉惨烈。

幸好时令正是隆冬,酷寒难耐,否则的话,这数干具尸体散发出的气味,真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完全消除。

就算是这样,寒风中浓重的血腥气味仍使他想呕吐。

狐狸窝的伤号们凄惨的号叫声、狐狸窝的妇女们痛悼亲人的哀嚎声,都使水无声有一种要发疯的感觉。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控,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吩咐部下辨认尸体,分开掩埋。

然后他才回到他的家,他的房间。

他被家人领到哭声震天的“姨娘们”中间,他看见了水至刚的尸体。

他一滴泪也没流。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玄铁指环在哪里?”

领他进来的女人柔声道:“在我这里。”

水无声转头,才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冯大娘。

冯大娘居然已换上了一身孝服,越发显得清雅可爱。

冯大娘将玄铁指环慢慢戴在他右手中指上,柔声道:

“我怕有人混水摸鱼,就先脱下来收好了。”

水无声瞪了她半晌,一言不发,忽然间伸手抱起她,旋风般冲了出去。

他压抑一夜的野性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他将冯大娘狠狠扔到床上,狂怒地嘶吼着,将她的衣裳扯得满屋子乱飞。他抓她拧她揍她踢她,如一头饿极了的野狼在扑击自己的猎物。

他的动作完全像是个疯子。他的脸扭曲得非常可怕,他的手揪她的头发,将她按倒在地上。他粗野地压住她,咬她的脸,咬她的唇,咬她的脖子。

冯大娘无谓的挣扎抗拒反而更激发了他的野性,他凶猛地动作着,疯狂地嘶吼着。他几乎将她的身体撕裂。

小江倒在一处墙角边,他挨了三刀,三刀都砍在他肚子上。

他还没有死。

他的神智也因为寒冷、因为剧痛而变得清醒异常。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忽然觉得死其实也并不怎么可怕。

他想喝酒,可他站不起来,甚至连动也动不了。

他想唱歌,唱几支家乡的小调,可他的喉咙已不知被什么堵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想微笑着离开人世,可他有什么值得他在死前微笑的事情呢?

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流泪。

热辣辣的泪。

对于他的过去,他不愿再想。

那不值得去想。

他躺着的这个墙角,正巧可以看见水无声的住处。

水无声抱着冯大浪冲过街道的时候,小江看见了。

小江心中掠过了一些愤恨,对冯大娘的愤恨。

同时,小江又有点幸灾乐祸。

他想,在不太遥远的某一天,水无声也会像他小江这样死在某个墙角,没有人理睬,没有人同情。

小江深知,无论是谁,只要沾上冯大娘,迟早都要死在她的手里。

冯大娘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个美人,只不过是个比绝大多数美人都难缠得多的美人。

她根本就是个“蛇蝎美人”。

然而,愤恨也罢,幸灾乐祸也罢,对于小江来说,都不过是一种极其无奈的、极其奢侈的感觉。

他将很快沉入永恒的、不可知的黑暗深渊,他将注定永不再有任何感觉。

小江在吐出最后一口气之前,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终于找到了值得他微笑的理由——

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水无声推开了冯大娘。

他的野性已完全消失,他已彻底平静。

他赤裸着身子坐在那里,面上竟似带着种淡极的微笑。

若有若无地微笑。

就好像他忽然间就领悟到了人生的某种真谛,听到了宇宙深处传来的某种声音。

他坐在那时,似乎已进入佛所说的第七层境界——阿识那。

永恒的、埋藏在所有感觉深处的、被世间万事万物所湮没的、生生不息的阿识那。

冯大娘艰难地挪动身子,爬向她散乱在地上的衣裳。

她想逃走。她实在已无法忍受水无声。

她的脑海中已几乎是一片空白。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他,离开这个疯子,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

水无声没有理她,也许他根本就未曾察觉到她的举动。

冯大娘胡乱套上件衣衫,拣起大氅裹住身子,踮着脚尖往门口溜。

这时候她忽然看见了挂在墙上的一柄剑。

某种疯狂的意念顿时占据了她的心——用这柄剑,杀死这个疯子。

这意念是如此刺激,竟使她热血沸腾,使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甚至使她忘记了水无声的武功剑术有多么可怕,忘记了她已身心疲惫,她根本不会是水无声的敌手。

冯大娘伸出了手。左手。

她屏住呼吸,她的左手一点一点伸向那柄创。

只要她的左手一搭上剑鞘,剑就将弹出,她的右手将在接住剑的同时,刺向痴痴坐在那里的水无声。

她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膘着水无声。

水无声似乎已入定。

冯大娘的左手终于塔上了剑鞘,冷冰冰的鲨皮剑鞘。

剑弹出。

龙吟乍起。

剑刚弹出三寸,冯大娘的右手已搭住了剑柄。

冯大娘握柄;落空。

剑光骤盛。

冯大娘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的人也已鬼魅般闪出了窗户。

冯大娘回头看了一眼,水无声并没有追出来。

剑已在水无声手中,光华四射,她简直已无法看清水无声的身影。

水无声发出了长啸,啸声清越入云,震得冯大娘肝胆欲裂。

她知道,只有气功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一个人的啸声才会如此可怖。

难道水无声真的已达到了那种境界?

一阵爆响。光华顿敛。

水无声仍旧坐在那里,手中已无剑。

剑在地上。

剑已碎成数十铁片。

难道水无声已在刹那间将一柄精钢利剑震得粉碎?

他的气功怎么会突飞猛进呢?

冯大娘想不通。

第二十六章 失衡的瀚海

陈盛世一向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否则的话,他早就被人杀死了。

可当他听到手下禀报说狐狸窝和瀚海上的四股悍匪发生火并时,竟吃惊得一下子从椅子里蹦了起来:

“什么?”

那名手下只好再说一遍:“前天夜里,山至轻的闺女山月儿领着五龙帮、血刀会、铁马令和瀚海门的一千多名好手,和水无声率领的狐狸窝人马发生冲突,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山月儿那一方几乎全军覆没,狐狸窝也损失了六七百人。”

陈盛世站在那里,直愣愣地瞪着那名手下,好半天才吐出口浊气,慢慢坐回椅中,闭上了眼睛,眉头皱得紧紧的。

良久,他才睁开眼睛,淡淡道:“消息可靠吗?”

那名手下道:“绝对可靠。”

“五龙帮、血刀会、铁马令和瀚海门是倾巢而出,还是只派出了一部分精锐?他们的首脑都去了吗?”

“都去了,他们的人马全都去了。”

“哦?”

“据报五龙帮、血刀会现在都还剩约摸二三十号人,铁马令和瀚海门还活着的就更少,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号人马。”

“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不清楚。”

“派人去找。”

“是”

“山月儿躲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一定要找到她。”’

“是。

“一旦发现她的踪迹,立即报告我,我亲自去见她。”

“遵命。”

“快去!”

“是!”

狐狸窝血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宁镇孔老夫子耳中。

这消息并不十分令人兴奋,但的确让人震惊。

说实在话,做杀手生意的人最怕天下不乱,只要一乱,他们的生意就来了。

然而,太乱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处于混乱中的人是很难想起清杀手帮忙的。

孔老夫子听完这消息,沉思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喃喃道:“瀚海从此不得安宁喽!”

孔老夫子的预言得到了验证,瀚海的确变得不安宁了。

狐狸窝原本是瀚海上实力最强的一支威慑力量。有狐狸窝在,一般的混乱很快能平息掉。

虽说那另四股悍匪实力也都很强,但一直都来曾联合起来和狐狸窝作对。凭他们单独的力量,是无法和狐狸窝分庭抗礼的。

现在,狐狸窝虽仍在,但力量已削弱了许多,五股悍匪也已只剩一股了,瀚海上已出现了群龙无首的局面。

这时候,若有一股强大的外来势力入侵,则将很顺利地控制瀚海。

秦中来和慕容贞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贞的情绪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多,好的时候少。

秦中来却一直都很冷静。

他不冷静又能怎样呢?

除非他答应替陈盛世卖命,否则的话,他就休想生出地牢

而他已决定,他绝不投降。

狐狸窝血战的消息,五天之后就送到了野王旗总舵。

南小仙并没有像陈盛世那么失态,但她内心的震惊仍然流露出来了。

狐狸窝本已是她在瀚海称霸的一个牢固的据点。水氏父子已宣誓向她效忠,她也已着手调遣得力的人手去接掌狐狸窝的大权。

现在狐狸窝一乱,就把她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

冯大娘是她安插在狐狸窝的心腹。她一向对冯大娘的办事能力很有信心,她只不过有点担心日后难以驾驭那个女人。

现在看来,她必须重新考虑冯大娘在狐狸窝的作用了。

还有一个消息令南小仙非常震惊——秦中来被猫儿庄的一个地痞老大扣住了。

据说那个地痞老大姓陈,叫“陈盛世”,在猫儿庄一带势力还不小。

就算是这样,陈盛世也应该不敢对秦中来怎么样的。

虽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秦中来这条“龙”也实在太强了一点。

南小仙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她决定调遣一支精锐去瀚海,接管狐狸窝,同时去猫儿庄消灭陈盛世,营救秦中来。从此后,潮海将直接纳入她的势力范围,野王旗将在瀚海上空飘扬。

芦中人还是没有想出刺杀铁红旗的最佳计划。

他已经为此花费了三个多月时间。他并没有觉得这时间太长,他很耐心。

有人却等不及了。

他在十天前已被警告了一次,今天,又有人来催他立即动手了。

前来“督战”的人,是个又高又瘦的中年秃顶男人,神情很安详,语气也很慈和,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般扎人:

“如果你自知不能胜任的话,我就只能考虑换人了。”

芦中人冷冷道:“我能胜任。”

秃顶男人微笑道:“我看得出来,你已经没什么自信了。至少在杀铁红旗这件事上,你很有点力不从心了。”

芦中人道:“我没有。”

“你没有?”秃顶男人道:“若是你还有自信的话,你早就该出手了。”

芦中人道:“我有原因。”

“哦?’”秃面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原因?说出来听听?”

芦中人的脸已涨红,他被秃顶男人的态度激怒了:

“我不想说!”

秃顶男人淡淡道:“其实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听,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你还想不想做这桩生意。”

芦中人道:“我当然想做。这桩生意我既已揽下,就一定会完成。”

秃顶男人道:“应该说是‘如期’完成。你应该有数,离最后的期限没几天了。”

“我知道。”

“那你还等什么?”

“我在等。”

“等什么?”

“机会。

“什么机会?”

“铁红旗出门的机会。”

“你已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了,难道这期间他一直都没有出门吗?”

“他出过三次门。”

“那你是否已有十成的把握在他下次出门时杀掉他?”

“我没有。”

“哦?”

“我没有十成的把握。”

“那么你有几成?”

“四成。”

“四成?这成算并不算太大。”

“我知道。但铁红旗不是寻常之人,要杀铁红旗有三成把握我已肯出手,更何况我现在已有四成把握。”

秃顶男人面上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神情:“我这回从扬州出门来这里,十几天时间里,就听见这么几句很受用的话。你没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很欣慰。”

看样子他的确很欣慰。

芦中人脸上的晕红已消退:“多谢汪老板信任。”

这位秃顶男人,居然就是天下刺客组织三巨头之一的汪通汪老板。

这位汪老板一向深居简出,很不喜欢抛头露面,没有什么大事,他是决不肯移尊到开封来见芦中人的。

芦中人知道,一定是有人施压,而且压力一定非常之大。

至于施压的人是谁,芦中人就不知道了。但能让汪老板如此紧张的人,天下实在没有几个,扳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而这有数的几个人中,最有权势的人莫过于野王旗主人南小仙。

芦中人只听说过一些传闻,说是南小仙现在已控制了天下三大刺客组织,天下职业刺客的大多数暗杀行动是由南小仙授意的。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想必总有些道理吧!

汪老板摸了摸秃顶,微笑道:“如果给你增加几个助手,你的成算会不会大一点?”

芦中人马上警觉起来了:“派助手?”

任老板道:“是啊!近来我新收了几个年轻人,都不错,就是经验火候上欠缺点。我想派他们来。一来跟你学点东西,二来嘛,也可以帮你打打杂跑跑腿。”

芦中人没有吭声。

汪老板追问:“你觉得怎么样?”

芦中人缓缓道:“我想,汪老板已经把几个‘不错的’年轻人一起带来了吧?”

汪老板打了个哈哈。

芦中人脸一沉,道:“汪老板,我不同意。这种事人多了反而误事。如果汪老板还倍任我的话,这桩生意我一个人做。”

汪老板笑道:“我放心。我绝没有半分不信任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他忽然叹了口气,神色也阴沉下来了;“我这么做,也是别有苦衷啊!老弟。你要体谅我,我也是没法子啊!”

芦中人冷笑了一声,道:“汪老板,话不是这么个说法。不是什么苦衷不苦衷的事,而是生意做得成做不成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汪老板连连点头,现出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只可惜,我也是受制于人,作不得主啊!”

芦中人道:“汪老板,事已至此,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按理说我不该说,这毕竟不是我该管的事。”

汪老板苦着脸道:“你说,你说。”

芦中人道:“我想说的话其实也不多,两句就够了——有人逼你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但你不能也不该逼我。”

江老板点头道;“第二句呢?”

芦中人道:“如果非要为我派什么‘助手’的话,还不如换人。”

汪老板又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干了?”

芦中人马上反问:“你的意思是坚持加派助手?”

汪老板道:“一点不错。”

芦中人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走了出来。

他已无话可说。

他也知道自己一走出这间房于,就意味着对江南刺客组织的背叛。意味着他得罪了野王旗。

但他不后悔。

他从踏入职业刺客界的那一天起,就已决定绝不背叛自己的信条,绝不背叛职业刺客的“职业精神”。

他绝不是个肯苟且的人。

芦中人走出小迷楼,仰天呼出一大口浊气,觉得心里松快些了。

他已决定放弃这几个月的努力,放弃刺杀铁红旗这一任务,至于以后该怎么办,过了今天再说。

芦中人忍不住还是回头望了望铁红旗总舵的大门。

他看见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疾驰进了红旗门总舵的大门,守门的四名大汉居然连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车里坐的人,会是谁呢?

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芦中人绝对不会猜到,车里坐的人,竟然就是天下闻名的大侠宋捉鬼。

时间过得真是很快,转眼间,春天就来了。

说来就来的春天并没有让宋捉鬼觉得可爱,宋捉鬼甚至痛恨这该死的春天。

一晃三个月过去,他答应郑愿的事情连一桩也没做好。

最让他痛心的是,铁红旗一口拒绝了他的建议。无论他怎么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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