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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长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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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赶慢赶,一共千余里路,硬是让他在义父生辰前回到长安。
  他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想给义父一个惊喜。上元节灯火如昼,星桥铁锁,行歌落梅,正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他策马到侯府,心情很好,一路踏着月色灯色走来,然而越走越不对劲,这灯盏未免有些太多了,树上都缠上红绸,地上有红色的纸屑绸缎,是有谁要办喜事吗?
  侯府大门敞开,宾客迎门,府前挂着红灯笼,灯笼上面明晃晃地写了个大大的喜字。
  沈长生猛然怔住了,他仿佛不认识喜字长什么样,直直地盯着灯笼,他告诉自己,不一定是安逢渊,不一定是他,他都没有来信告诉自己,不可能是他。
  少年骑在马上,如明月入怀,不认识他的宾客路过时看呆了眼,认识他的宾客忙去问人,不一会儿,安逢渊得到消息,匆匆出来了。
  他孤身出来,身上穿着红衣。
  沈长生瞳孔骤缩,他知道,那是喜服。
  是人成亲时,穿在身上的衣服。
  安逢渊穿红衣,真是好看极了,好看到沈长生恨不得把他困在自己身边,把他锁起来,让他只能对自己一人展颜,对自己一人说话。
  安逢渊听人说见到沈长生,又惊又喜,他半月前就收到沈长生寄过来的捷报,但他没想到沈长生会这么快回来。乍见了他,几乎疑心是在梦中。安逢渊上前几步,一把攥着马缰,笑道:“你小子回来的太是时候了,刚好赶上我成亲。”
  沈长生坐在马上,头微微垂下,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他望向义父,眼中无悲无喜,没有露出分毫情绪。
  他没有资格露出除了喜悦以外的情绪。
  安逢渊见他久久不语,眉头拧紧:“怎么了?有什么事,跟爹说。”
  在这种场合,他该露出什么表情呢?
  他该笑,对了,他应该笑。沈长生绽开一个笑容,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安逢渊:“我专门赶在你生辰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那件盒子里是他费尽心思找到的礼物,安逢渊打开看了,果然很满意,他道:“我就当是我大婚的贺礼了!”
  他朝沈长生揶揄道:“待会儿带你去见你后娘。”
  沈长生从马上下来,他背上划过长长的一刀,多日赶路,每天都痛楚难当,他都能忍下来。然而现在到了侯府,他却感觉自己支撑不住了,背部的伤口钻心一般疼,像是有一把冰寒的钢刀刮骨。
  决不能倒下,这大喜的日子,他倒下太煞风景了。
  新娘是八柱国之一齐元帅的女儿,齐元帅老而无子,麾下又有不少兵马,他将娇宠的嫡女嫁给安逢渊,是人都明白怎么回事。这场亲事办得格外浩大,府里张灯结彩,丫鬟和仆人们端着瓜果酒水点心来回穿插,琉璃灯一盏一盏如星雨。
  沈长生坐在最前一桌,到了安逢渊这个地位,没多少人敢逼他喝酒,但共同打天下的弟兄们不能不喝几杯,一人一杯接下来,饶是安逢渊也撑不住。
  沈长生不由自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扶住他,劈手夺过安逢渊手中的酒杯,朝在座的将领举杯:“我替侯爷喝。”仰头一饮而尽。
  “侯爷,您太不厚道了,自己倒下了让儿子顶上。”这喜庆的日子,将领们都放开了,开起了玩笑。
  他们灌起安逢渊酒时还有所顾忌,灌沈长生时毫无顾忌,沈长生是他们并肩作战多年的同辈人,一人几句话几杯酒,都祝贺安逢渊喜事临门,还不忘夸一下父慈子孝。
  沈长生恨不得自己能醉倒,可他越喝越清醒,安逢渊不要脸的靠在他身上,装作醉的一塌糊涂,一只大手搂住他的腰肢,走路晃晃悠悠的,时不时撞到他身上一下。
  沈长生背部刺骨的疼,心间又是疼痛又是酸楚,恨不得伸手拔刀,一刀把无知无觉的义父砍成两半。
  他气极了,面上也不显露出来,只有呼吸声粗重。安逢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脸蹭到他的耳畔,悄声说道:“儿子,别喝了,走,带你去洞房。”
  他的话语轻柔亲热,热气拂到沈长安耳中,温热的唇擦过沈长安的耳廓,沈长安立刻停住脚步,连动一动也不敢。
  一股酥麻感从尾椎窜上脊椎,在大脑里炸开,漫天烟火冲天而起,大块的明亮的萤火在他脑中哄哄地炸成一团,“砰”地一声爆炸,搅得他辨不清东南西北。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表现出异常!
  这是源于自身血脉的本能,烙入身体融入骨血,安逢渊这句话一说出来,沈长安就高、潮了。
  他死死咬住牙齿,以防发出任何声音,他毫不怀疑,一旦开口,就是让人羞耻的呻、吟声。他不敢走动,他怕下一步自己会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仿佛过了好久,其实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安逢渊以为他害羞了,凑过去又咬耳朵:“新娘子之前有人,她老大不情愿嫁给我,你就当去闹洞房。不过你娘是我的,你只能看,不许乱动。听到没?”
  沈长安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回换成安逢渊搀着他走,安逢渊当他喝多了,半搂半抱把他带到后院。红烛明亮,灯影绰绰,一道倩影打在窗户上。
  门口蹲了七八个年轻小伙子,见安逢渊来了,围上去笑嘻嘻地讨赏:“侯爷,您儿子都这么大了,终于娶老婆了啊!”
  “没大没小的东西!”安逢渊被他们逗笑了,从怀中拿出几块碎金子,丢给他们,“拿了快滚,别耽误老子洞房花烛!”
  “凭什么呀?沈小将军能看,我们就不能?”一个愣头青不服气。
  另一个年轻人打了他一下,嘿嘿笑道:“你能跟沈小将军比呀?小沈将军的爹跟侯爷打仗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啃泥巴呢。”
  安逢渊指着沈长生,慢悠悠说道:“这是我儿子,你们是我儿子吗?”
  几个年轻人从善如流:“爹!”
  安逢渊笑了笑,一把捏住沈长生下巴,让他抬起头,月色明亮,照在沈长生眉眼上,似金玉琉璃,安逢渊道:“你们谁自觉比他长得好看,站出来,我就收了。”
  年轻男孩什么都缺,最不缺自信,但在天壤之别面前,还看不清事实的,那不是自信,是眼瞎。能在王府里混的自然不是残疾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犯了难:“侯爷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本侯长得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儿子难道不该好看吗?算了算了,你们谁能打过他,站出来,本侯也收了。”
  一阵沉默,把几个毛头小伙子打发走后,安逢渊回味一下,嗯,儿子确实好看。连齐素月都有所不如,唯有那天惊鸿一瞥的姒族美人可以一比。
  按理说沈虞虽然好看,但绝没有好看到这个份儿上,大概是沈长生的母亲是绝色美人,怪不得沈虞不肯告诉他长生母亲是谁,原来是怕他抢朋友妻。
  安逢渊笑着笑着,想起故人,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啊。
  沈长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推开门,齐素月已经摘了盖头,眉眼细长,肤色白净如玉,神色间有冷峭之意,这股高傲尊贵的神色一看就是高门捧在掌心出来的。
  她似笑非笑:“大喜的日子,带个男人过来,想怎么玩?”
  安逢渊也不生气,指着沈长生跟齐素月说:“这是你儿子,儿子,叫娘。”
  沈长生缓过来,恭敬地跪下:“娘。”
  齐素月看清了沈长生的脸,眼中讥诮一闪而过,她掩唇而笑:“知道的说这是你义子,不知道的,以为是你私藏的男宠呢。”
  此话宛如惊雷入耳,沈长生的身体刹那僵住了,浑身的血都变冷,她发现了?!怎么可能?!
  齐素月与沈长生无仇无怨,此番话完全是针对安逢渊,安逢渊倒没觉得自己怎么样,但他决不能容忍别人嘲讽沈长生,尤其是在这方面,他当即寒了脸色,低低说道:“你再说一遍?”
  他声音森寒,齐素月本想继续说,一对上他的眼睛,浓重的杀气袭来,她气势顿时弱下去,原本刺耳的话说不出口,恨恨道:“没什么,你爱跟谁跟谁,我管不着,你也别来管我。”
  “那可不行。”安逢渊走向她,大手一揽,把她推倒在软绵绵的床榻上,齐素月整个人跌倒在柔软的床被上,发出“啊”地一声低叫。
  “儿子,关门!”安逢渊的声音里有丝笑意。
  沈长生跪伏在地上,地面的冰冷传到他的膝上,听到这道声音,那股冷意顺着身体传到脑海里,他不发一言,慢慢退出屋子,合上了门。
  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那叫声一开始是惨叫呼喊,后来成了低低哀求,再后来是甜腻。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跪坐在外的少年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刀鞘,手背上淡青色的筋脉凸显。
  正月天气,长安城里大雪茫茫,寒意笼罩一座城,屋外天寒地冻,本该是极冷的。
  沈长生浑身的骨血都仿佛被冻僵了,他犹然不觉,少年眼中充血,他觉察到心里燃起了一簇火苗,那火苗转瞬变成熊熊大火,铺天盖地烧灼起来,再凛冽的寒风也扑不灭。


第4章 春风桃花
  冬去夏来,他们把战线推到长江一带。
  一场战役后,安逢渊俘虏了大衍的宗室,对方军营隐隐有哗变之意,安逢渊当即决定亲率一支小队去侦察。
  那是他从军来的第一次大败。
  敌军将领早就埋伏在道路两侧,骑兵步兵蜂拥而上,数百人包围住他们数十人。安逢渊持刀奋战,几个骑兵困住他,当头兜出一堆粉末,安逢渊只觉眼睛一阵剧痛,旋即被数人打下马。
  “长远侯已被抓!放下兵器!否则长远侯性命危矣!”
  沈长生杀得双目通红,听到这话,蓦地停下,任由人收了兵器,将他双手捆住,把他扭送回营。
  他不甘地挣扎下,那人哐地用刀柄猛力砸他脑袋:“老实点!别找死!”
  **
  安逢渊被关在屋里,双眼暂时看不到东西,大衍的军医给他敷上药,用黑布遮住他的眼眸,他要等七八天才能恢复视觉。
  他在敌军中待遇可谓极好,敌军好吃好喝供着他,每日点心不断,梨花白、竹叶青、桑落酒、新丰酒轮番上,刚刚甚至送来一坛女儿红,还是珍藏三十年的!
  那坛女儿红彻底激怒了安逢渊,他猛地把酒扔到地上,酒坛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醇厚的酒香弥漫一室,他指着大臣怒道:“天天美酒好菜供着本侯,明天是不是还要送个美人供本侯泻火啊?!”
  大臣不慌不忙道:“侯爷需要的话,也无不可,”
  “哈,想拿本侯换回陈辉?难道你没有见陈辉被本侯逮到的样子吗?瑟瑟发抖的跪下求本侯饶他一命,把你们的计划全摊出来,这样的宗室,也值得你们追随?”
  “王爷是什么样的脾性不重要,只要他是大衍的宗室,就够了。”大臣淡淡说道。
  “很好,你们很好,哪怕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安逢渊被气笑了,“不愧是大衍的好臣子!”
  “大衍的天下,就不需要侯爷操心了。”大臣笑了一声,“至于美人,城内萧条,只有一个姒族娈童,不知侯爷能不能屈尊。”
  他本是想羞辱安逢渊一番,可安逢渊知道他心中所想,偏偏不如他意,他大笑道:“爱卿还是秉承儒家那套,难道你不知道,对于上位者而言,男女并没有差别。有劳爱卿了,本侯却之不恭。”
  齐书脸色一变,声音却不漏出丝毫破绽:“侯爷请稍等。”
  他关门时的声音还是暴露出他所想,安逢渊听见比平时大许多的关门声,满意地笑了笑。现在他陈兵十万在城外,虎视眈眈,大衍唯一的宗室还落在他手中,失去了陈辉,大衍临时聚起来的势力会瞬间土崩瓦解,他们拿什么跟自己斗?还想妄图扳回一局?他从来不肯露出任何一点软肋,对自己人如此,对敌人更如此。
  **
  沈长生和其余二十三位亲卫被困在一间帐篷里,沈长生一开始焦急气愤,后来冷静下来细细思考,发现安逢渊的性命无忧,他们毕竟抓了大衍宗室,敌军应是想用安逢渊换回宗室。
  少年坐在地上,正在想怎么解决困境,咯吱咯吱靴子踏过土地的声音传来,停在他面前,一个男人俯视他:“你就是沈长生?”语气里满含刻骨的恨意。
  沈长生抬起头,年轻男人眼中是滔天怒意,表情甚至已经扭曲了。他穿着盔甲,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望着他,手臂肌肉僵硬,拳头死死地握起来。
  他恨声道:“裴叶就是你杀的?”
  这事随便问一个亲卫就知道,沈长生没办法否认,他也不想承认,男人逼问:“你身为大衍臣子,为什么要认贼作父?!为什么要杀我大衍臣民?”
  他问的问题沈长生根本没办法回答,他快死在雪地里时,谁救了他,给他饭吃,他就是谁的人。但看男人要杀人的眼神,沈长生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男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铿地把他的脑袋往墙上按,手上发力,沈长生脖颈一紧,下意识握紧拳头要给他一拳。
  他还没有打到,几个书生样的年轻人就抢先把男人拦住,他们低声劝道:“公子不可!王爷还需要他们来换,他是长远侯极为珍重的将领,公子不能凭好恶行事,大局为重!”
  男人深呼吸几下,命令士卒:“给他灌下断喉酒!”
  六个士兵按住沈长生的四肢,一个兵卒按住他的头,将一杯乌黑的液体灌到他嘴里,沈长生猜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像条溺水的鱼一样挣扎,手脚上捆绑的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声响,那酒泼了一半,然而还是有一半顺着唇齿流到喉咙里。
  像是滚烫的铁水倒进喉咙里,沈长生目眦尽裂,从喉咙到胃里仿佛被无数根针硬生生地扎进去,痛得他五脏六腑缩成一团,他猛然挣脱出了六七个士兵的掣肘,在地上翻滚起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再多的痛苦也喊不出声,他的嗓子说不出话了。
  断喉酒,一杯酒彻底剥夺了他的声音。
  最可怕的不是出不了声,极致的痛苦让沈长生生不如死,他的指甲拼命攥住泥土,修长的手指顺着地挖出一道道红色痕迹,他几乎想到了死,可死是需要人帮忙的,这里没有坚硬的东西,没有刀剑,他连死都死不了。
  他只能徒劳地瞪大眼睛,发出“嗬”的声音来缓解痛苦,他咬住自己的唇,浓烈的血腥味道萦绕在唇齿间。全身冒出大量的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里衣。
  看着在地上挣扎的沈长生,男人露出了快意的笑意,他哈哈哈地放声大笑,直到沈长生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幕僚担忧地望去,男人冷冷道:“死不了。”
  几人从帐篷里走出,倒在地上的沈长生窝在帐篷的最角落,避开众人眼光,从指间取出一张纸条,纸被汗水浸湿,上面的字模糊不清。
  那是刚刚按住他的士兵塞给他的。
  “明夜亥时,军营起火,侯爷东去,卿书。”
  沈长生将纸放到口中,忍住刺骨的疼痛吞下。
  真疼啊,比冰冷的铁刃砍进骨头还疼,比被冲击之下的石头砸到身体还疼。
  他冷眼望去,门口守卫的一个士兵与他目光相交,眼神闪烁了一下。
  **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士兵站在门口,对里面的人喊道:“你叫棠华?”
  少年点点头。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照到少年的脸上,如玉石翡翠,美到让人心折。尽管士兵不喜欢男人,但也不由恍惚了下。
  他摆摆手示意他过来:“有位贵客需要你招待。”
  少年点头,顺从地跟着他走了,少年合住门前,冷厉的眉眼不经意扫了一眼床底。
  少年低着头,跟士兵穿过重重森严守卫,他不说话,士兵也不以为杵,谁都知道,姒族是说不了话的。
  真是低贱的人,但长得真好看,稍后那位大人玩完了,不知自己能不能享受一回,他还没碰过姒族呢,男人就男人吧,这城里也没几个女人了。
  他领少年进入屋子中,仗着安逢渊看不见,连礼都不行,大大咧咧说道:“侯爷,人送来了,您慢用。”
  少年甫见了安逢渊,他心神一震,握紧拳头,表面仍是低眉顺眼的,不敢动一下。
  士兵却迟迟不走。
  安逢渊大概猜出他的心思,他笑了笑,伸手朝他们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少年楚楚可怜地望着士兵,做出祈求之意,不做出这种表情还好,他一哀求,仿佛美玉沾染光华、妆镜明星荧荧。士兵乍见了这般容色,更加移不开眼。
  少年咬了咬下唇,他之前不知道侍奉哪位人物,玩得太狠,唇都被咬破了。
  他几乎是一步一步挪过去的,士兵心下好笑,长远侯都不在意,他一个男宠装什么贞洁。
  长远侯一把攥住少年的手腕,把他带上床,一手遏住他的双腕,一手顺着他的衣襟往里摸,不一会儿,少年就被亲得气喘吁吁。长远侯朝后回了下头:“将军再不走,是等着一起享齐人之福吗?”
  亲卫笑了笑,转身离开,带上了门。
  沈长生的脑袋哄地一下炸了,当义父的脸再次探过来时,他拼命挣扎,双手双腿一起发力,他本身力气不小,持刀打仗的人,若真上了战场,安逢渊也不一定能稳胜他。但多日未进食和那杯断喉酒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安逢渊用力制住他,还纳罕这少年的力气,为了防止他真挣脱出来,安逢渊下了大力,用腿压住他乱踢的腿,笑着问:“乱动什么?嗯?”
  沈长生被压在松软的床上,腰腹深深陷入锦绣床被中,他开口发出“嗬”的声音,才恍然记起自己说不了话。
  他脸胀得通红,眼睛红到仿佛要流出血来,他发出凄凄的哀求声,仍没有放弃挣扎,安逢渊失去了耐心,在对方打过来的时候用双手捏住少年的手腕,用手一折,咔咔两声轻响,沈长生的双手手腕一痛,顿时松懈下来,再也用不上力。安逢渊总算得以清净,一手把他翻过来。


第5章 命如飞蓬
  沈长生羞愤欲死,他恋慕已久的人以一种这样的方式紧紧挨着他,然而他宁可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为什么偏偏是这种局势下,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恨意铺天盖地袭来,打在少年的身上,千万不要!千万不要!他还不如去死!
  安逢渊全然不知晓他心中的愤怒,他撕开少年的衣服,抛在地上,用手撩开衣袍……
  沈长生发出“唔”的一声悲鸣,当场就哭了出来,他长大嘴巴,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猛地打落在枕头上。他恨死安逢渊了!为什么会这样!?
  ……………………(省略7000字)
  安逢渊侧身倒在少年背后,以一种亲密无间的方式抱着他,他伸手摸上少年的胳膊,从他的手肘一直摸到手腕,想扣住他的掌心。
  沈长生猛然惊醒,他惊恐地睁大眼,忽然攥紧自己的右手,把那道烙印严丝缝合地扣住。旋即把左手搭过去,与义父的掌心十指相扣。
  安逢渊发出满足的叹息:“没想到,姒族人尝起来是这个样子,怪不得让人魂牵梦萦。”
  沈长生咬牙切齿,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安逢渊从后面牢牢地抱住少年,他结实的肌肉毫无阻隔的贴在少年背上,每当他靠近少年,就能闻到桃花的甜香气息,让人迷醉。他哑声问道:“等我以后回去了,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嗯?”
  沈长生露出一抹冷笑,安逢渊自说自话:“你不愿意也没办法,谁让我看上你了呢?”
  安逢渊伸手去抚摸沈长生背部长长的刀伤,他已经疑惑很久了,但方才兴致上来不好问,如今他冷声问:“谁做的?告诉我。”
  沈长生心里一惊,还好他从来没有把这道疤痕露出给其他人,安逢渊更是从不知道它的存在。
  他握住安逢渊的手,摊开他的手掌,一笔一划地写下传进来的秘语。
  安逢渊握住手掌,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意:“原来你是我们的人,那你逃不掉了。”
  **
  安逢渊醒过来时,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几乎疑心少年是否存在过,对方像是狐媚精怪一样,入了他的梦,又从梦中消失。
  安逢渊闻到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他摸了摸床榻,手下一片潮湿,男人露出一点笑意。
  既然是人,他总能得到。
  没想到,这回身陷敌营,倒是也有点好处。
  安逢渊不再焦急,他耐心等待,待到听到一声“着火了!”的叫声,他蓦地走到门口,听到大批的纷乱的声音。
  不一会儿,有一队人马匆匆赶来,暴力踹开门,齐齐行礼:“侯爷!”
  安逢渊听到亲卫熟悉的声音,他颔首:“其他人救出来了吗?”
  “正在救,请侯爷先走!”亲卫伸手去引导安逢渊。
  安逢渊大步往东走去,他对亲卫说:“注意城中有没有一个姒族少年,留下他。”
  亲卫行礼:“是”
  安逢渊站在城东门,他身前身后都是密密麻麻的己方军队,他摘下黑布,发现自己已经能看到东西了。
  他执掌东门,一一下达命令,一队人马将他的亲卫带过来:“侯爷,亲卫都安好。”
  二十余人一起下跪,朝安逢渊行礼。
  安逢渊扫了一眼,心中一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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