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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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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摇摇头:“我知道,你们阿婆是你们的亲人,可也别忘了,她是中原汉女出身,本来就是偏袒中原人,她永远不会跟我们一条心。”
  桑扎道:“那侗阿爷的意思,是不要理会中原朝廷的来信?”
  老者:“南夷人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抵抗中原人,黎栈现在已经给我们指了一条很好的路,想要让南夷强大,我们六部就要紧密团结,像你阿婆在世时那样,统一由一个头人来领导,只不过这个头人,不能是中原人,必须是土生土长的南夷人!”
  桑扎皱眉,迟疑道:“那这样一来,岂非和朝廷作对?我们南夷人虽然人多,却也比不上朝廷大军训练精良……”
  老者断然道:“但我们有深山,有瘴毒,只要四散往山里一躲,那些中原人又能奈我们何?”
  桑扎无言以对,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觉这番话不无道理,却又不太妥当。
  正思忖之际,外头就有人进来禀报,还慌慌张张,大惊小怪:“寨主,寨主!朝廷来人了!”
  桑扎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慌什么,他们又不是没派人来过,是不是又送信过来了?”
  “不是不是!”年轻人忙道,“是派了大人物过来!”
  “经略使已经被黎栈杀了,他们还能派谁过来?不会是洪州刺史姜寻吧?”老者撇撇嘴,轻蔑道。
  年轻人吞了吞口水:“据说是大军副帅,他们的安王,当今皇帝的三儿子!”
  几人面上不约而同露出惊容,面面相觑。
  桑扎追问:“你没弄错对方身份吧?”
  年轻人:“没有,对方报了名的,哦对了,还有名帖!”
  他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名帖,桑扎却没有看,示意儿子接过。
  桑林打开阅览片刻,朝桑扎点点头:“不像假的。”
  桑扎又问部下:“他带了多少人来?”
  年轻人道:“连他在内,就十个。”
  “这么少?”桑扎又是吃了一惊。
  “阿爹,不会是假的吧?”桑林也怀疑。
  “是真是假,让人进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我先去会会他,看看中原皇帝的儿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没等父兄反应过来,桑云已是兴冲冲跑了出去。
  桑扎摇摇头,对儿子道:“她必是要捣乱的,你快去看住他,别坏了事。”
  待儿子出去,他又问老者:“侗阿爷,您怎么看?”
  老者道:“来都来了,不妨看看他要说什么,若是最后谈不拢,正好还能扣下当人质。”
  ……
  桑家寨位于山坡上,地势平缓,谈不上易守难攻,但村寨规模很大,遥遥望去,绿野田林之间,炊烟袅袅,颇有太平人间的气象。
  但贺融知道,在这平静的外表下面,隐藏着南夷人与中原人之间多年来的恩怨,归义夫人一辈子都为了汉夷和平在奔走,可她一死,双方又回到了从前的局面。
  主寨的大门清晰可见,塔楼上传来一声哨响,带着他们前行的桑氏族人立刻停下脚步,贺融他们也跟着站定。
  过了一会儿,寨门缓缓开启。
  迎接他们的,却不是寨主桑扎,也不是他的儿子桑林,而是一名俏丽的少女,对方穿着南夷人服饰,一手举弓,一手持箭,站着坡上的地形,瞄准了他们。
  贺融身后的人一惊,随即要将他挡在身前,却被他拦住。
  “我们诚心诚意上山来跟寨主见面会谈,你们却用这样的架势来迎接我们,这就是南夷人对待客人的礼数吗?”他冷冷问道。
  少女扬起头,声音清脆璁珑:“对待敌人,就要用对待敌人的礼数,你若想进这个大门,就得先通过我们南夷人的考验,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吗?”
  贺融:“朝廷大军所到之处,如狂风横扫草原,但桑家寨毕竟与别处不同,看在归义夫人的面上,我才特意亲自上山,希望与寨主相谈,没想到寨主非但不肯见面,还派了一个小娘子来对付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往后是福是祸,请桑寨主好自为之吧!”
  他作势欲转身,少女提高嗓音:“站住!”
  也不知是一时心急,还是故意要下马威,少女手里已经上弦待发的箭,竟脱手而出,直直朝贺融面门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贺融险险避开,而他身旁的人也纵身一跃,稳稳落地,竟将箭牢牢攥在手里。
  “胡闹!”桑扎带着儿子匆匆赶过来,看见这一幕差点魂飞魄散。
  他的确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跟朝廷的关系,可那并不代表他想得罪中原朝廷,女儿这个举动差点直接为桑家寨带来灭顶之灾,桑扎又急又怒,连嗓音都变了。
  “贵客没事吧!”桑扎赶忙道歉,“阿云年幼莽撞不懂事,还请贵客见谅!”
  贺融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我代表朝廷亲自上山来拜会桑寨主,桑寨主就用这种礼数来欢迎我?只不知我死了,对贵寨有什么好处?”
  桑扎苦笑,忙不迭致歉,他本还想端个架子,跟来客拉锯谈判,没想到让女儿这一出手,自己反倒处于被动局面。
  “我愿代阿云向贵客赔罪,请容我亲自带贵客入内歇息压惊!”桑扎躬身行礼致歉,诚恳道。“阿林,将阿云带下去,关十日禁闭,每天只准吃一顿饭!”
  少女脸色发白,显然也被刚才的行为吓得不轻,手脚俱软,竟也没有反抗,就任由兄长让人将自己带走了。
  桑扎领着贺融等人进入厅堂,贺融让其他人在外面等候,只带了两人进去,桑扎匆匆一瞥,发现其中就包括刚才空手接箭的那个人。
  “这位郎君身手不凡,不知尊姓大名?”桑扎的母亲就是归义夫人,他的汉话极为流利,言语习惯也与中原人无异。
  “清安!”那人冷冷道,似还为了刚才的事情生气,看也不看桑扎一眼。
  桑扎自知理亏,也不好生气,先为贺融介绍厅中老者:“这位是我们桑家寨的长老,我们都叫他侗阿爷。”
  又请贺融入座。
  “安王身为帝子,竟肯孤身来到此地,难道就不怕我们将你扣下,不让你回去了?”老者一开口就不大友好。
  桑扎其实也有点怀疑贺融的身份,但因名帖上印章俱全,贺融真人又气度不凡,手中拄着竹杖,行走不便,也很符合他之前听说过,关于对方身有腿疾的传闻,一切都能对上。
  老者这一问,正好也问出他的疑惑。
  贺融淡淡一笑:“世人都知道,单凭桑家寨,是不可能与朝廷作对的,你们扣下我当人质也没用,此番出征的主帅是我五弟兴王,想必两位也早就听说,若我超过十日不归,兴王就会率大军攻打你们的营寨,将这里夷为平地,我一人的性命换你们无数人的性命,又何惧之有?”
  “再者,也许桑寨主也听过,我曾孤身带一百壮士前往西突厥,身处重围之中,助真定公主掌权之事,这桑家寨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自诩比突厥更危险,比突厥人更凶悍吧?我既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他与老者迎面对视,片刻之后,老者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又被贺融抢话。
  “今日我以朝廷使者身份,前来拜会桑寨主,并希望与桑寨主面对面,单独交谈。”
  桑扎点点头,对老者道:“侗阿爷,你先下去吧。”
  老者腾地起身,苦口婆心:“你可千万不能像前寨主那样,被中原人蛊惑啊!”
  桑扎不悦道:“侗阿爷,现在的寨主是我,我自有主张,你下去吧!”
  老者面色不豫,看了看贺融等人,气哼哼拂袖而走。
  等桑林和贺融身边的人也都离开之后,桑扎方才道:“安王有话,可以直说了。”
  贺融也不兜圈子,直接就道:“桑家寨危殆。”
  桑扎冷下脸:“我诚心诚意向安王请教,您却张口就危言耸听,不谈也罢!”
  贺融的身段摆得更高,他冷冷道:“向来忠言逆耳,桑寨主听不进去也无妨,如今黎栈区区几万人,就想据广州城自立,殊不知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朝廷大军只要将其围而不攻,不出数日,他就只能举旗投降,到时候还会被一网打尽,没了黎栈在前面挡着,桑寨主还能再左右摇摆不定吗?”
  见桑扎的面色阴晴不定,他缓下口气,温声道:“朝廷现在不是不能打,只是念在南夷人同为我华夏子孙,也受天朝庇护,更有归义夫人栽树在前,不希望大肆杀戮,有伤天和,若桑寨主肯挺身而出,率领南夷六部重归朝廷,首恶必究,胁从不论,朝廷可以从轻发落,桑寨主也可以趁机统一六部,这难道不好吗?”
  桑扎沉默许久,终于道:“我母亲在时,对朝廷忠心耿耿,一心想要促成汉夷和解,因她处事公允,不偏不倚,深得岭南百姓爱戴,想必安王也略有耳闻。”
  贺融颔首道:“高祖皇帝时,归义夫人献《南夷山川图》,得高祖皇帝亲赐‘归义’二字,从此归义夫人毕生,人如其号,心怀大义,对中原百姓与南夷百姓视之如一,去世之后,更被建祠供奉,广州城内的圣母祠,香火鼎盛,可见一斑。归义夫人功在天南,丝毫不亚于远在突厥的真定公主,对这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豪,我素来十分钦佩,可惜生不逢时,未能一睹夫人风采。”
  他神情诚挚,言语动人,桑扎禁不住大起好感,先前的疏离也逐渐消散不少,更因他提及自己母亲额功绩,桑扎也颇为感叹:“可惜母亲去世之后,南夷六部分裂,也无人记得她曾付出的一切了。”
  “此言差矣。”
  贺融摇摇头道:“我此番也带来陛下的旨意,追赠桑寨主之父桑沂为一品越国公,追赠归义夫人为一品越国公夫人,归义二字封号不变,它日朝廷大军离开岭南时,将在广州城外勒石刻碑,并修归义夫人祠,令人洒扫祭祀,命广州刺史亲自拜祭开祠,以彰夫人功绩。从今往后,世世代代,但凡岭南还有活人在,他们就不会忘记归义夫人,更不会忘记夫人之功!”
  桑扎心潮起伏,忍不住眼圈一红:“如此我阿娘九泉之下,亦可瞑目矣!”
  作者有话要说:
  融宝的语言煽动力好像还蛮不错的,有个行业非常需要你。
  贺融:外交部发言人?
  贺湛:传销。
  贺湛被暴打,卒。


第87章 
  桑林不知父亲与安王关起门在里头谈什么; 但他不敢走远; 还站在门口守着。
  与他一道在外头的,还有刚刚徒手接下桑云箭矢的年轻人。
  桑林百无聊赖,朝对方笑笑,打开话匣子:“你的身后很不错,我听安王叫你清安; 对么?”
  清安点了一下头; 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一派沉默寡言的高人风范。
  但桑林对他印象很好; 不以为意; 又笑道:“清安,你可以叫我桑林,像你这样身手的人,就算中原也不多吧?”
  清安看了他一眼:“我的身手在禁军里头不算特别优秀; 只是平时勤练,以前又经常上山打猎; 才敏捷一些。”
  桑林被他那句“不算特别优秀”给刺激到了; 表示坚决不信,还要求与对方切磋切磋。
  清安实在推却不过; 只好满脸不情愿地被他拉下场。
  南夷人自小在山林间长大,打猎爬树那是家常便饭,桑林自幼被归义夫人带在身边亲手教导,更是拜得岭南名师,心中自有一份傲气; 看见旗鼓相当的对手,自然见猎心喜,忍不住手痒。
  两人在门前空地摆开架势,很快吸引了不少看众,双方一交上手,越打越快,稍有走神的,甚至没法将他们的招式都看清,拳来脚往,虎虎生风,边上看热闹的纷纷喝彩叫好,这阵势甚至惊动了里头谈话的桑扎与贺融。
  这一交手持续了半炷香,直到两人力竭,方才各自分开,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周围众人大声叫好,连带看向清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桑扎也对贺融笑道:“南夷人最重英雄好汉,安王殿下这侍卫实在勇武非凡,令人赞叹不已!”
  贺融淡淡一笑:“桑家寨出了归义夫人这么一位人物,自然是钟灵毓秀之地,但凡身手稍差一些的,我也不敢带到这里来献丑,否则岂非看低了各位?”
  虽说对方这是客套话,但也不影响在场的南夷人听了之后心情舒畅,对这位安王殿下好感顿生。
  要知道在贺融之前,朝廷派来的官吏,就算不是趾高气扬,也会端着架子,在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眼里,南夷人终究离不开化外蛮夷的身份,与突厥人相差无几,哪怕桑扎这样的身份,也很难与他们平起平坐。
  但桑扎等人又不是傻子,如何会察觉不出对方的疏离与高高在上?如此一来,民间两族百姓之间本来就有隔阂,官员又不肯悉心引导,矛盾自然愈演愈烈,如归义夫人这样具有深远目光,知道南夷必须与中原融合,融入华夏子孙血脉的人,终究是少数。
  贺融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里忽然与已经去世数载的归义夫人产生共鸣。
  岭南一地,自古就是天朝疆域,岭南子民,同样也是炎黄子孙,只因地处偏远,古来交通不便,令此地不如中原沃土能孕育出辉煌文明,也因此被视为蛮荒之地。
  然而一地一人,都有自己的气数。数十年前,岭南出了一位归义夫人,从此南夷人与中原百姓就有了相互连接融合的契机。如今归义夫人虽然去世,他贺融却来到这里,带着朝廷大军,又有天子敕命,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若不能趁此机会将岭南彻底平定,这一趟来,光是打几个黎栈那样的叛贼,又有何意义?
  杀了一个黎栈,只要岭南人心没有彻底归向朝廷,以后就还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黎栈,朝廷是要一年的太平,还是要十年乃至数十年的太平?这个答案,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那是一棵榕树,足有数百年寿命了,是我们桑家寨的神树。”桑扎见贺融一直望着他们寨里最高的那棵树,便主动介绍道。
  贺融负手,悠悠道:“树只有在山清水秀之地方能长命百岁,有这一棵榕树在,还有归义夫人的庇佑,桑家寨必然会迎来更好的日子。”
  他转头看向桑扎,“但最终,还得看桑寨主作何想法。”
  桑扎的心砰砰直跳,他似乎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直到夜晚宴席散尽,宾主尽欢,贺融等人被带去歇息之后,他还在琢磨贺融白天说的那些话。
  看着一双灵动清秀的儿女,桑扎心中焦虑稍缓,对女儿责备道:“今日白天你太冲动了,若安王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桑家寨头一个就要被朝廷大军夷平!”
  桑云被关了一天,刚被放出来,连饭都没吃,有气无力,可怜兮兮道:“我知道错了,明日我就去找贵客道歉,求得他们的原谅。”
  她是顽皮了些,可并不是不知轻重,归义夫人深明大义,教出来的孙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桑云直到现在,还对自己白日里的行为后怕不已,她知道父亲说得没错,今日得亏是对方大度不计较,若换了别的朝廷命官,也许当时就已大怒拂袖而去,哪里还会留下来跟他们聊天吃饭?
  桑扎有些心软,挥挥手,大发慈悲让女儿去吃饭。
  桑云走后,桑林便问父亲:“阿爹,今日安王殿下与您说什么了?”
  桑扎将白日里两人的谈话内容略略说了一遍,桑林听罢,也不等父亲发问,便忍不住叹道:“这位安王殿下实乃非常人也!”
  “单凭他敢单枪匹马上桑家寨来,我们就该敬他几分,”桑扎摇摇头,“换作是我,我没法保证自己敢这么做,但若是你阿婆,她一定敢。”
  桑林笑道:“难怪我看安王老觉得有些熟悉,原来是觉得他像我阿婆!”
  桑扎明白,儿子说的像,当然绝不是指外貌气质上的相似,而是贺融与归义夫人身上都有着同样的博大襟怀,长远目光。
  “那你认为我们该答应安王的提议吗?”
  桑林道:“阿婆从小教导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岭南自古为天朝疆域,南夷人自然也是天朝百姓,中原有先进的耕种纺织技艺,中原人读书识字,知天下事,我们却困在岭南一隅,坐井观天,如果非要将自己独立于天朝之外,最后只能故步自封,自绝后路。”
  桑扎叹道:“看来你与你阿婆一样,也赞成归顺朝廷了。”
  桑林不解:“阿爹难道不赞成?桑家寨无论如何壮大,都比不过中原人多,人家大军一过来,随随便便就可以将我们拿下,也只有黎栈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才会与朝廷作对。”
  桑扎摇摇头,并不乐观:“我并非要与朝廷作对,而是如今南夷六部分裂,人心不齐,朝廷大军在这里,自然无人敢妄动,但安王不可能长驻此地,大军也总会离开,到时候,这里又会恢复原状。更何况现在六部之中,四部参与了叛乱,我们如何想,没法代表整个南夷。”
  桑林劝道:“我看安王来此,不似毫无准备,明日阿爹不妨将这些话与他说,看看安王怎么说,再做决定也不迟。”
  桑扎:“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父子二人叙话片刻,便各自离开。
  而贺融那边,还精神不错地拿了本书,坐在桌边看。
  有人在外头敲了敲门,不等贺融回应,就敲门进来。
  贺融抬头瞟了他一眼:“夜深了,该就寝了。”
  “床太硬,睡不着!”对方硬邦邦回道,赫然便是白日里与桑林切磋的那名侍卫。
  贺融没有因为对方的顶撞而生气。“谁让你非要跟过来的,侍卫的床铺,与贵客的床铺,自然不一样了。”
  他们都在一座高脚竹楼下榻,这里冬冷夏凉,夏天住刚刚好,边上还熏着艾草,杜绝蚊虫,唯一不同的是,桑扎他们生怕贺融这位从中原繁华之地而来的天潢贵胄娇生惯养,住不习惯,特地在他的床上铺了两层薄被褥,然后才放上竹席,而侍卫的房间自然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与当地人一般无二。
  那侍卫不仅顶撞安王,还索性在床边坐下,继而躺下来打了个滚:“三哥,还真别说,你这床铺比我那边舒服多了,连熏香的味道都比我那边清淡!”
  这位身手不凡的侍卫,赫然正是此行南下的主帅,兴王贺湛。
  清安这个表字,还是当年他们出使西突厥归来之后,先帝所赐。
  贺融的目光还停留在书本上:“你再说一万遍也没用,我不会跟你换床的。”
  出发来桑家寨之前,贺湛终于说服了贺融,得以乔装改扮,假作侍卫一同随行,他的理由是,黎栈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主帅与副帅都同时离开了大部队。
  大军此时正由谭今率领,继续朝广州城前行,贺湛知道自家三哥有意让谭今以后留守岭南,接任五府经略使一职,正好让其历练独当一面,更何况还有周翊在,出不了大事。
  这一连串理由下来,最终让贺融点了头。
  贺湛气哼哼,报复性地将他的被子揉成一团堆在床角。
  “要不是我,你白日里就被一箭射死了!”
  贺融漫不经心,浑然不为自己死里逃生而后怕。“这不是有你在么?”
  贺湛没好气:“难道我回回都能在么,若下回你运道不好怎么办?”
  贺融放下书本,看见他有些孩子气的行为,眼里多了一抹笑意:“那也只能怪我自己,与旁人无干。今日你看这桑家寨如何?”
  贺湛:“桑扎虽然不至于与朝廷作对,却有些拖泥带水,不似归义夫人的子孙,反倒是桑林,有些意思。”
  贺融:“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贺湛不由想起他们兄弟几个,由衷认同:“那倒是。”
  ……
  黑暗中的丛林内,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高脚楼,直到窗户里透出来的烛光吹熄,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从隐蔽处露出身形,从高脚楼后面,灵活地攀爬上去,悄无声息。


第88章 
  窗户是支起的; 月光半明; 从外头可以看见里面,不大的屋内,床帐放下,后面隐隐约约被子隆起一个人形轮廓。
  门从里面上锁了。
  不过这难不倒门外的人,他用一根竹签; 三两下就将门栓弄开; 期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推开门; 他扬起手; 示意后面的同伴跟随。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似乎睡得很沉,刺客缓缓抽刀出鞘,一手拨开纱帐,一手扬刀。
  还未等他落刀; 床铺下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刺客吓了一跳; 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 床上的人就动了!
  对方忽然翻身而起,一脚踹向刺客; 随手摸出压在被子里头的刀,朝几名刺客砍过去。
  据说安王是个瘸子,也不会功夫,为何身手变得这样好?!
  跟在后面的刺客大吃一惊,暗道不好; 见同伴被踹倒,想也不想就提刀迎上去。
  贺湛以一敌几,竟丝毫不落下风,双方刀光剑影,屋内的桌椅几乎都被破坏干净,动静之大,旁边屋子就是死人也得被惊动了,跟着贺融他们一道过来的侍卫扶着脑袋匆匆出现,加入战局,很快将几名刺客制服。
  贺湛无意要了他们的命,但也没想让他们好过,将几人的脚都砍伤,让他们没法逃走,又并作几步跑到窗边,大喊起来:“有刺客!安王遇刺!”
  等他喊完,贺融才慢吞吞从床底下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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