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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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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融也不欲多说,令他平添烦恼。
  贺湛见他不肯多言,只好作罢,不再追问。
  “三哥,那你一路保重。”
  “你也是。”贺融摸摸他的脑袋,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一想到兄弟二人从此一南一北,不知何时才能重逢,贺湛就忍不住鼻酸,一把将人抱住。
  湿润浸染了肩膀上的衣料,连皮肤也能感觉到少许湿意,贺融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去推他的额头。
  “大丈夫顶天立地,说哭就哭,丢不丢人?”
  “又不是头一回在你面前哭了!”贺湛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不肯抬起。
  言下之意,反正三哥你也该习惯了。
  贺融无法,只得任由他哭去。
  “回头赔我两件衣裳。”
  “三哥,你这人怎么这样!就不会安慰安慰我吗!”贺湛愤愤道,“薄情寡义!”
  贺融伸出三根手指。
  “三件。”
  “……”
  ……
  两日之后,贺融与真定公主、张泽等人启程返回灵州,嘉祐帝没有亲自来送,但他派了左相张嵩,纪王贺秀前来送行,已算是极高规格了。兴王与安王交情好,无须旨意,自然也在送行之列。
  在贺湛看来,三哥对他说的那句话似乎大有深意,他思来想去,原打算听从三哥的劝告,提前回岭南,但还未动身,宫中就传来消息,说是皇后有喜了。
  谁都知道继嫡皇子夭折之后,皇后再度有妊对所有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天子龙颜大悦,为了给未来的儿女祈福,甚至下令大赦天下,连带贺湛,一时也未能走成,被挽留下来,参加了好几场宫宴。
  就在贺融他们离开长安的半个月后,也就是皇后怀孕消息传出的第十天,突厥伏念可汗遣使前来,要求与中原建交,联姻,并请朝廷岁赐。


第134章 
  这并不是突厥头一回提出要与中原联姻了。先帝还曾动念将嘉祐帝仅有的女儿嫁过去; 但后来突厥依旧三不五时扰边犯境,此事也就暂时搁置,无人再提起。
  甘州大捷之后,中原士气大涨; 朝中不乏有人提出趁机收复凉州的; 但嘉祐帝与众臣深知国库空虚,朝廷打不起一场仗,之后这种声音便不了了之,如石子沉潭; 掀不起半点涟漪。
  等到西突厥被灭; 突厥统一; 中原北方的敌人空前强大时,舆论人心又悄然发生改变,原先主战的那些声音悄然湮灭; 直至伏念可汗遣人来朝; 提出联姻一事,朝野震动; 人心浮荡; 战与和的争议有一度浮上水面,像按不下去的葫芦瓢。
  实际上; 突厥提出的条件里,最紧要的,还不仅仅是联姻,而是岁赐。
  所谓岁赐; 明面上是指突厥与朝廷友好往来,向朝廷称臣,朝廷则每年赐予突厥一定的财物,但实际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突厥向朝廷勒索钱财,加以美化的说法罢了。
  嘉祐帝赫然意识到,这个强大凶悍的北方邻居,已经到了明目张胆威胁中原的地步了。
  还没有抵达灵州,贺融在半路上就得到消息,当即上疏一封派人飞驰京城,坚决反对一切和议,联姻自然不行,岁赐就更不行。他在奏疏上说,突厥人贪得无厌,得陇而望蜀,只要朝廷让步一点,他们立马就会窥见朝廷气弱的软肋,进而步步紧逼,等到朝廷反应过来,恐怕早已失去脚下立足之地,悔之莫及了。
  话是这个道理,能硬气起来,谁也不想当缩头乌龟,很多人觉得安王站着说话不腰疼,嘉祐帝更是将他的奏疏留中不发,群臣商议数次,说战的说和的兼而有之。
  左相张嵩、兵部尚书范懿等老臣,认为目前暂时不能打,朝廷可以跟突厥讨价还价,让突厥做出适当让步,谈判不妨慢慢来,简而言之,拖久一些,此乃缓兵之计。
  右相李宽、英国公、纪王贺秀等人,则认为突厥人此为投石问路,所以朝廷不能表现出半点虚弱,以免被对方看出端倪,所以坚决不能让步,建交可以,但联姻与岁赐则一概免谈。
  太子本不想发表意见,但他身为储君,被嘉祐帝一问,不可能不开口,便道突厥人狼子野心,畏威而不怀德,非得打一顿才知道疼,否则只当中原是软柿子,根本不会将朝廷放在眼里。
  言下之意,竟是主战。
  一向好战的纪王这回多了几分委婉,而平日喜爱走中庸路线的太子,反倒硬气起来。
  奇也怪哉。
  这一回,突厥人似乎是来真的,还未等朝廷这边商量出个什么结果,丰州、云州两处边城,就遭遇突厥铁骑的侵扰,十万火急。
  中原有数座边城重镇,其中灵州与甘州是要塞,这两座城池,也是最经常与突厥人交战之处,所以甘州有名将陈巍,灵州则有贺融。
  但这次突厥人却不按常理出牌,放弃了最好走的路,转而绕过阴山山脉,分两路直奔云州和丰州。
  云州倒也罢了,毕竟有长城为界,还能勉力抵挡,丰州却完全是猝不及防,兵力不足,又面对凶悍的敌人,加上丰州刺史指挥不力,被突厥人破城而入,大肆劫掠,其中成年男子十有八九被杀,妇孺直接被抓走,府库财物,百姓家中,被扫荡一空,据说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捆住手脚,一串连着一串系在马后,突厥人在马上飞奔,他们就在后面跟着跑,其中不乏被活活拖死的,饶是早知突厥人残忍的,在收到这封加急奏报之后,仍禁不住心惊胆战。
  突厥人风一般将云州治所大利席卷而过,留下满地狼藉,云州刺史没有殉城的勇气,又怕打了败仗被治罪,竟在突厥人破城之前就弃城而逃,不知去向,消息传至长安,举朝震撼。
  这仅仅只是开始。
  突厥人的习性注定他们不会像中原人那样追求统一天下,长治久安,他们更喜欢去劫掠富裕之地,把牛羊财物带走,等到将这些财物都消耗殆尽,再进行下一轮的劫掠。但伏念可汗似乎有点不同,他并没有将掳掠过去的百姓充作奴隶,反是再次遣使前往长安,言道他愿以这些百姓作为人质,交换先前的条件。
  也就是说,如果朝廷答应与突厥联姻、岁赐,那么这些百姓就会被得以放还,如果朝廷不答应,那突厥就会把这些人杀光,然后拉着尸首去丰州灵州等地,丢在城门口,让天下人都看看,朝廷枉顾百姓性命,宁惜财物,也不惜民心。
  贺融得知此事时,一行人刚刚抵达灵州,薛潭亲自出城相迎,却不是因为安王喜爱排场,而是为了告知贺融这个消息。
  “突厥人其心可诛!”张泽听罢,咬牙切齿道。
  朝廷若应下岁赐这种条件,百年之后,史书之上,上至天子,下至群臣,都会背负上耻辱骂名,煌煌天朝,竟要被异族蛮夷勒索,这对高傲的世族与士人而言,比让公主去和亲还让他们难受。
  薛潭拧着眉头:“我们本以为突厥人会来打灵州,谁知他们竟直奔云州而去,想来是早已打听到如今殿下在此地加固城墙,秣兵历马,所以改了目的。”
  贺融缓缓道:“是我小看了伏念,早在他吞并西突厥,统一突厥之时,就该意识到此人既有野心,更有手段,不同于一般突厥可汗,是个极为棘手的敌人。”
  真定公主也道:“不错,历任突厥可汗,顶多仗着铁骑剽悍侵扰犯边,每年劫掠一番,若是朝廷肯舍出个公主,再加些财物,便能让他们安分一阵,就如我从前出塞和亲,在那之后,前朝与西突厥就有了长达十年的和平。”
  往事已矣,如同在诉说旁人遭遇一般,真定公主很是平静。
  但她话锋一转:“因此,伏念才显得格外不同,他提出岁赐,又抓了中原人为人质,摆明是想以武力为要挟,长期勒索朝廷。草原上有句话,与其将肥羊杀了吃肉,不如用把钝刀子一刀一刀慢慢割,每回都能喝一碗羊血。”
  薛潭沉声道:“现在我们就被当成那只肥羊了。”
  张泽急道:“最重要的是,朝廷会如何回应?”
  众人回到都督府,热火朝天议论了一圈,却都没什么结果。
  灵州只是中原其中一个州府,位置固然重要,可也只是帝国一隅,谈不上中枢,更无法左右天下。
  “殿下,您以为呢?”薛潭见贺融很少说话,便问道。
  这一问,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贺融身上。
  贺融终于开口,他道:“以我的了解,朝廷很可能不会答应突厥的条件。”
  张泽:“也就是说,朝廷不想赎回那些百姓?”
  贺融点点头:“赎回百姓,就要答应岁赐,伏念已经明确说了,和亲、岁赐,缺一不可,朝廷丢不起这个人,就算陛下答应,张嵩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维护朝廷脸面和尊严当然也不能说错,这里头有舍小保大的因素,开了岁赐这个头,让突厥人发现中原人的弱点,以后肯定还会狮子大开口,朝廷最终必然会舍弃那些百姓的性命。
  但是,这样做同样会寒了人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出来。
  这句话,薛潭没有说出口。
  ……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以嘉祐帝名义下发的一道诏书由使者送往突厥,明确拒绝了伏念可汗提出的岁赐要求,并言辞严厉指责蛮夷贪婪无度,说伏念若肯安分守己,朝廷不是不能考虑和亲一事。
  伏念收到信件之后,再次遣使入关,觐见天子,表示岁赐绝无可能让步,但岁赐的数额却可以谈。
  嘉祐帝与众臣看见此信,只当伏念有所软化让步,朝廷大可与其再讨价还价一番,于是同样派遣使节前往突厥王庭,表示天朝历来与邻和睦,不愿轻启战端,如果突厥那边愿意放回俘虏,朝廷可以答应派出公主和亲。
  伏念收到信件之后迟迟未有回应,根据朝廷派去的使节传回消息,据说突厥内部也有主战与主和两种声音,伏念可汗似乎犹豫不决,但似乎暂时没有再用兵的打算。
  谁知一个月后,也就是嘉祐七年的春天,元宵刚过,朝廷官员休沐刚刚结束之时,边境烽烟再起。
  这一回,是以萧豫为首的凉国兵马,与突厥人两面夹击,围攻甘州。
  与此同时,伏念可汗亲自带兵,奔袭云州。
  又是云州!
  甘州告急!
  云州告急!
  嘉祐帝始料未及,他根本想不到伏念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一个月前明明还相谈甚欢,有软化迹象,一个月后突然就毫无防备地发兵!
  先前贺融贺湛,乃至真定公主等人,都曾上疏提醒,言道伏念此人性情反复,不可掉以轻心,嘉祐帝虽然看在眼里,但见伏念几回态度越来越平和,也难免认为对方需要休养生息,暂时不想打仗,谁知这一切由头到尾,竟都是麻痹他们的手段。
  因裴皇后有孕而滞留京城,未回岭南的兴王贺湛首先请战,请求前赴云州拒敌。
  但当很多人都以为求战心切的纪王同样也会请战之时,却是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疏要求出战。


第135章 
  “太子上疏请战?”
  右丞相府内; 贺秀将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面色狐疑,百思不得其解。
  “打从一开始,太子就不赞成打仗; 口口声声以和为贵; 国库空虚,结果现在反倒一改口风,主动请战了,总不会是忽然之间开窍了吧?还是说; 他只是在做做样子; 给陛下看而已?”
  “很突然吗?我倒觉得一点都不突然。”李宽微微一笑; 将茶杯递至鼻下,嗅了嗅茶香,方才入口。
  时下流行在茶里加盐加八角加花椒等佐料; 喜爱放入蜂蜜的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 李宽却是个例外,他就喜欢喝干净的茶叶; 犹以野茶树最佳; 先苦后甘,回味无穷。
  云州与甘州告急的消息传至京城; 虽也让许多人惶惶然,但大家下意识认为长安依旧是固若金汤的,外边再如何打,也打不到这里来。
  长安之春; 杨柳灞桥,丹凤朝阳,安稳如初,仿佛天宫人间,不受半点影响。
  “太子急了。”
  贺秀不解道:“此话怎讲?”
  李宽慢条斯理道:“先前我就说过,太子寸功未立,仅因是皇长子,得陛下偏爱,方才得封东宫,但陛下的喜爱是会改变的,正如他老人家今日喜欢酥饼,明日可能就喜欢糖酪了,上回太子为东宫讲官求情,已经惹恼了陛下,父子之间生出裂痕,他急于寻找机会弥补。现在突厥人来犯,既是危机,也是机会。”
  贺秀哂道:“话虽如此,可他压根就没上过战场,他周围也全都是只会空谈的寒门子弟,指望他们是不可能的,难道太子还想亲自上阵?”
  李宽反问:“有何不可?”
  贺秀一愣,旋即皱眉:“他把军国大事当成给自己试炼的机会了?”
  李宽道:“原本,太子可能还不会主动请战,但是兴王殿下请战之后,他就急了。兴王与您一母同胞,最是亲近不过,这次云州和甘州同时告急,甘州有陈巍在,一时半会还无大碍,但云州不行,先前云州已经被破城一次,城池不稳,人心涣散,如果再失守一次,突厥人就可以从此地南下,直入关内,所以陛下一定会派人前往。如果只有您请战,太子还可以拦阻,但如果是刚刚平息南夷之乱,经验更加丰富的兴王,陛下很可能就会同意。这就是太子着急的原因,他不能再让兴王出征,不能再让你们兄弟俩掌兵权立战功了,否则你们凯旋之日,他太子之位,就会更加摇摇欲坠。”
  贺秀并非愚钝之辈,此言入耳,转念一想,随即恍然。
  “这就是岳父你之前让我挽留五郎在京里多留些时日的原因?你知道五郎留在京城,一定会主动请战,太子也一定会受激!”
  李宽点点头:“不错,无心算有心,兴王殿下肯定不会想到,他的请战举动,竟刺激了太子的行为。不过,若非裴皇后有孕,我也没有借口顺势让你留人,可见上天冥冥之中也是站在殿下你这边的。”
  贺秀皱眉不语。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李宽笑了一下:“殿下是对我利用了兴王感到不快吗?”
  “岳父一心为我,我怎会如此不识好歹?”贺秀摇摇头,“只是五郎,他毕竟是我的同胞兄弟,这些事情……”
  “兴王明知你与太子相争,屡屡吃亏,他不相帮也就罢了,为了避开卷入你们的事情,还置身事外,直接跑去岭南,可他又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殿下在京城时时为他转圜,他在岭南能一人独大,如此顺利吗?”李宽语重心长,“殿下对兄弟重情重义,不求回报,但作为你的兄弟,是不是也该付出一些,而非坐享其成?更何况我也没有让他做什么,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殿下若不高兴,等太子出征之后,打发兴王回岭南就是了。”
  贺秀忙道:“岳父误会了,我绝无不快,您说得很是,五郎虽与我同出一母,可越是大了,我们反倒没有从前那么亲近,反是他对三郎,言听计从,绝无违逆。三郎让他去岭南,他二话不说就去了。”
  这话说出来,难免也带上几分酸溜溜的。
  李宽笑道:“人总要同生共死过一回才走得近,安王和兴王也不例外,若当年出使西突厥的人是殿下,现在与兴王必然只有更亲近的。”
  “当年我也想去,可惜晚了三郎一步。”贺秀摆摆手,“罢了,都多少年了,这些事不说也罢。照岳父所言,太子请战,我们就由得他去?要是太子真去了云州,云州失守,怎么办?”
  李宽道:“云州已经失守过一回,被劫掠一空,就算被攻破,也没什么可抢的,突厥人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所以奔袭云州只是突厥人虚张声势,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甘州,或灵州。”
  贺秀皱眉:“但甘州有陈巍,灵州有三郎……”
  “陈巍再强,也应付不了突厥与萧豫两路兵马,至于灵州,”李宽摇摇头,“自秦国公裴舞阳在灵州战死,他的亲兵跟着死伤殆尽,灵州兵马一蹶不振,军纪废弛,安王就算有心振作,也很难在短期之内练成一支精兵。”
  纵然岳父已经将利弊全都摆在面前,贺秀仍然迟迟难下决断。
  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不管怎么说,太子毕竟是我的亲兄长,让我推着他去送死……”
  李宽叹了口气:“我明白,此事殿下就不要参与了,我来做吧。”
  贺秀:“岳父……”
  李宽摆摆手:“你向来跟太子唱反调,又屡屡请战,这次如果忽然一改风向支持起太子来,反倒容易让人生疑,不如不要开口的好。”
  贺秀握紧拳头,松了又紧,正如他内心隐隐的不甘与挣扎。
  “我们兄弟,当真就要走到这一步吗?”
  李宽面色淡然:“我的门客走了李昀小妾的门路,贿赂那女子一百金,让她寻机问起李昀那次去灵州找安王的目的。前两日,那女子送来消息,说李昀喝醉之后透露,太子派他去灵州,果然与你有关。”
  贺秀不知不觉直起背脊,露出专注倾听的表情。
  李宽的声音不疾不徐:“太子想让安王在陆家倒卖军饷的罪名中再加一条:勾结纪王,倒卖军饷,牟取暴利,暗中积蓄财富,意图不轨。”
  贺秀身体一震,蓦地大怒:“我当他是兄长,他却恨我至此!”
  李宽望着他的眼神温和而悲悯。
  “所以,你的亲情于他而言,毫无必要。”
  ……
  裴皇后轻轻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眼神温柔,连带说话的语调也比往常还要慢上三分,生怕惊扰了腹中胎儿。
  这也难怪,任谁失去一个孩子之后,都只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朕与皇后方才说的,皇后意下如何?”
  嘉祐帝见她没有作答,又问了一回。
  他甚至亲手过来搀扶裴皇后,直将对方当成易碎琉璃了。
  自打裴皇后再度有孕,嘉祐帝过来的次数急剧上升,这倒不是他对裴皇后特别宠爱的缘故——如今后宫之中,人人皆知,最受宠的莫过于李氏,她因诞下一名皇子,而被册封为淑妃,仅在皇后之下——而裴皇后,因着上次小皇子夭折,最后却不了了之,裴皇后大度贤良,嘉祐帝越发觉得有所亏欠,待裴皇后也就更加好起来,若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倒不如说是相互扶持如亲人。
  “我不同意。”裴皇后道。
  她见嘉祐帝没有说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态度:“陛下,我如今尚有余力,再不济,肃霜也可以帮忙,淑妃有心了,不过暂时还不必她帮忙打理宫务。”
  嘉祐帝有点尴尬:“皇后误会了,这不是淑妃提出的,是朕的想法。先前的事,朕心里已经横着一根刺,好在上天眷顾,又赐给我们一个嫡子,朕现在就怕你有个什么闪失,所以才要大赦天下,为咱们未出世的孩儿祈福。”
  裴皇后微微一笑,温声道:“陛下的心意,我都明白。不过宫务早有循例,处理起来并不麻烦,我镇日什么也不干更闷,有些事情打发也好。”
  嘉祐帝似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并没有说,点点头道:“也罢,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了几句闲话,嘱咐她好生歇息,嘉祐帝就离开了,裴皇后起身送至门口。
  眼见着天子的身影远去,肃霜低声道:“怕不是李氏给陛下吹枕边风了吧?”
  裴皇后摇摇头,并未说什么,过了片刻,便有宫女来报,说凌雪回来了。
  凌雪是裴皇后的近身女官,与肃霜一内一外,皆深得重用。
  早前太子妃派人过来,请肃霜或凌雪去叙话,裴皇后就遣了凌雪过去。
  “太子妃是为上回您与她说的话,如今太子那边有回音了,又怕自己派来的人表达有误,所以特地让奴婢过去听个话,回来再一五一十传给您。”凌雪道。
  太子请战一事,不单前朝传得沸沸扬扬,连后宫也很快得知消息,裴皇后虽然很少过问朝政大事,但并不意味着她完全漠不关心,此事一出,她就将太子妃找过来,说太子千金之躯,不宜离京妄动,让太子妃好好劝劝太子,不要冲动行事。
  太子妃宋氏也答应了,如今找凌雪过去,想必是那边有了回信。
  裴皇后就问:“太子妃怎么说?”
  凌雪道:“太子妃说,太子与她道,此去云州,并非冲锋陷阵,另有老将姚威压阵,另有禁军十万随行,他仅是名义挂帅,不必真刀真枪上阵与敌人拼杀。更何况,云州已经被攻陷过一次,突厥人再去一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裴皇后蹙眉:“微乎其微,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太子想要去转一圈刷功劳,也得看看这功劳刺不刺手。”
  她这话说得太直白,以致于肃霜有点紧张,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凌雪低声道:“太子妃劝不动太子,是以只好跟娘娘说一声,问娘娘还有什么法子。”
  裴皇后摇摇头:“我哪里还有什么法子?但愿太子此行一切顺利吧。”
  凌雪与肃霜对视一眼,两人不好再说什么,裴皇后扬手,凌雪躬身退出。
  肃霜近前一步,给裴皇后捏起肩膀。
  “太子既然有自己的主意,您也不要太操心了。奴婢听说,朝中许多大臣,都觉得突厥人这次只是虚张声势,实则不会再攻打云州的,要去也是去甘州,太子吉人天相,必能平安无事。”
  裴皇后沉默片刻,忽然问她:“你读过墨子的《七患》吗?”
  肃霜一愣,摇头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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