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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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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建康,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议迁都事宜。
哪怕不是迁都,皇帝这一动,后宫朝臣,包括宫中服侍的宫女内侍们,也都要跟着走,随行物件吃食等等更不必说,那全是兴师动众的阵仗。
贺秀于此时提出愿意留守京师,还说长安乃历代帝都,从未被异族侵入,哪怕为了安定人心,也得有皇室子弟坐镇留守,他的岳丈李宽、嘉祐帝等人劝说无效,只好由得他留下来,嘉祐帝同时留给他两万人马,让他见势不妙,就先行撤退,不必苦守。
可没想到,天子南下的消息传至晋州,登时引起一片哗然,当即便有晋州兵嚷嚷说连皇帝老子都走了,我们何必还为他卖命,又因上次陈巍以晋州兵为诱饵引突厥人的事大为不满,一并爆发出来,引发军中哗变。
陈巍不得不分出一些兵力去镇压哗变的士兵,伏念闻听此讯,大喜过望,当即派出麾下几名汉人文士,伪装成寻常百姓,混入城中,与心怀不满的晋州兵暗中接触,怂恿他们打开城门,迎接突厥人入城。
那些晋州兵不甘被陈巍处置,竟被伏念所惑,让突厥人有了可趁之机。
当夜突厥人杀入新绛城,与中原军队短兵相接,据说城内厮杀了整整一天一夜,战况比起嬴子瑜他们这边还要更惨烈几分,最终城破人亡,像之前被突厥人攻占的州府那样,新绛被洗劫一空,妇孺受辱,哀嚎遍野。
堂堂一代名将,陈巍战死。
陈巍死后,朝廷士兵若有侥幸突围而出的,也各自失散,不知下落。
而当最后一道屏障倒塌之后,突厥人并未留恋晋州的繁华,而是继续匆匆南下。
因为伏念知道,还有天下至美的繁华之都,正在等着他。
第145章
说是暂避风头; 而非迁都,可谁都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就不是由自己说了算了。
朝堂上到了这个时候; 自然依旧意见分歧。范懿张嵩等人主张天子入蜀,他们的理由自然很充分,蜀中乃天府之国,自古进难出亦难; 内有丰饶平原可为天子都; 外有山川天险可阻突厥人的脚步。最重要的是; 此地离长安不远,进可攻退可守,以后回来也方便。
太子死后; 从前围绕着东宫的那些寒门子弟犹如树倒猢狲散; 一下子没了依靠,纷纷改换门庭; 声音变得零散; 但也并非完全销声匿迹,他们则建言天子干脆退到江南东道一带; 因为离得够远,突厥人不可能打到那里,等嘉祐帝在那里落脚,各地的勤王军队也就到了; 届时自然可以败退突厥人。
嘉祐帝犹豫不决,最终却是李宽让他下定了决心,移驾建康。李宽给出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去金陵须渡江,有长江天险在,突厥人善骑射,却不善凫水,更不要说驾船渡江了,而蜀中毕竟还是山陵平地,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二是到了建康,离苏州的卫王,岭南的兴王都很近,他们想赶去保驾,总比带着军队千里迢迢跑到蜀中更快。尤其是兴王,长于领兵打仗,手下又有十数万精兵,再联合各地军队,完全可以将突厥人驱逐出去,重新收拾河山。
这两条理由完全说服了嘉祐帝,他带着朝臣后宫南下暂避,一路上不断发出谕令,号召各地藩王官员,前往建康勤王,并阻止突厥人继续前行。
虽然因为战乱的缘故,各地通信不畅,但朝廷毕竟还有驿站和邮亭在,甘州同样收到了旨意,但贺融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暂时压下这道旨意,按兵不动。
因为长安的局势正朝着预想中最坏的方向发展,而甘州这边,却有了重要的进展。
萧氏三郎带兵驻扎的五塘镇,正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萧重看着眼前来人,心下早已眉头大皱,面上却不得不对来客礼遇有加,甚至亲自出迎。
“不知许侍郎此来,带来了陛下的什么旨意?”
萧氏朝廷同样有一套制度班子,朝堂上的官员,同样也各分派别,像这位兵部来的许侍郎,就是亲皇长子,也就是萧重大哥的官员。萧豫不立太子,不代表下面的官员不站队,高门大户里的仆从奴婢尚且勾心斗角,更何况萧豫称帝十数年,小朝廷内同样并不平静。
许侍郎打着官腔笑道:“三殿下不必如此着急,陛下只是怕您在前线一心作战,奋不顾身,疏于照顾自己,方才命下官前来,嘱咐殿下保重身体,如今暑气正盛,最易生病,还得多加小心才好。”
萧重心中一哂,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与对方周旋。
“多谢陛下关怀,多谢许侍郎特地走这一趟,既然来了,就请先到帅帐之内稍事歇息,我已经让人去准备饭菜了,军中不宜饮酒,简陋之处,还请多包涵。”
许侍郎道:“殿下治军严明,下官早已听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用饭的事先不急,其实陛下的确有一道口谕,让下官代为传达。”
萧重肃容起身,整整衣袍,走至许侍郎面前跪下。
“萧重听旨。”
他身后的将领,也赶紧跟着下跪。
许侍郎:“陛下得知殿下在五塘镇休整半月有余,想问问殿下,下一步打算如何?”
萧重听出这是催他赶紧发兵攻城的意思,便道:“陛下容禀,此前攻城之战,张掖几乎唾手可得,但没想到贺融居然带兵驰援,以致嬴子瑜死里逃生,如今有援军在,再想攻下张掖并非易事,臣已派人前去安北县探路,再过几日,便可撤出五塘镇,绕道安北县,从张掖后方开进,届时先将甘州其它地方拿下,余下张掖一座孤城,他们想守也守不住。”
许侍郎皱眉:“对方也有探子,总不可能毫无察觉吧?陛下说贺融此人颇为知兵,殿下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萧重自若道:“许侍郎且放心,届时撤出五塘镇,必然是分批撤出,这里的营帐帅旗都会留着,而且我也会留下一些人在此,迷惑敌人。”
许侍郎道:“依殿下看,要多久才能拿下甘州?”
萧重答道:“按照这样的进度,三个月以内,应该可以。”
太久了。许侍郎忍不住又想皱眉,他委婉道:“殿下,如今突厥人南侵,中原大乱,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当年陛下与突厥结盟,为的也正是今日。三个月之后,只怕突厥人早已占据大半河山,其他人也会不甘落后,相继揭竿而起。群雄分肉而食,谁近水楼台,谁自然就能先得月,凉国的将来,不在于区区一个甘州上。”
萧重淡淡道:“许侍郎的道理,我也知道,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甘州不拿下来,又怎么拿下其他地方?不如你来教教我。”
许侍郎笑道:“殿下言重了,我何敢言教?不过是传达陛下的意思罢了。听说贺融几番派人前来,想要劝降殿下,还许以重酬?”
萧重扬眉:“没想到许侍郎是千里耳啊?这话是你想问,还是陛下想问的?”
许侍郎笑道:“殿下息怒,这是下官在来此的路上听说,顺口询问一声罢了,殿下忠心可昭日月,下官自然知道,只是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殿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以免落人话柄,此乃下官肺腑之言,还请殿下勿要多心。”
萧重心头一凛。
“我久别京城,不知新近有何流言与我有关,还请许侍郎不吝相告。”
许侍郎依旧笑眯眯的,却未回答,只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说也不迟,殿下看呢?”
萧重道:“我知许侍郎此来,是奉陛下命,督查军纪,它日我萧重若有战功,自然也少不了许侍郎的一份,今后兵部尚书一职若有出缺,许侍郎功勋卓著,自是当仁不让。”
许侍郎登时有些面上挂不住,强笑道:“殿下言重了。”
他心想武人就是武人,将一席话说得这样直白,活像自己上赶着讨要功劳似的,相比之下,大殿下温文尔雅,比这萧重强出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既然把话说开,他也没再卖关子,就道:“近来京中流传,陛下对您爱重有加,乃是因为三殿下是陛下昔年与不知名女子私出。”
萧重惊愕交加,随即怒道:“传这等流言的人是何居心!谁都知道我父乃陛下昔年袍泽,陛下因念旧情,方才收我为义子的!”
许侍郎笑一笑:“殿下不必激动,这流言也不是我传的。陛下也不至于因此疑你。”
不至于因此疑他,却派了个许侍郎过来当监军,不还是明摆着不相信他吗?
萧重因有带兵之能,颇得义父看重,人称三殿下,只是萧重自己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他还不是萧豫亲子,而他那两位义兄,却又有些平庸,于是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萧重自己对这些事不怎么上心,为了避嫌,他在京城时也不时常进宫,因为他很清楚,两位义兄的母亲,也就是义父的妃子们,对他甚为忌惮,多有防范。如今,就连义父也对自己生出疑心了吗?
如此一想,他不由生出一丝倦怠。
送走许侍郎,萧重跟前那几个将领都很是义愤填膺。
“殿下这些年跟着陛下东征西战,当初能大败裴舞阳,殿下之功也不容小觑,如今又要殿下为朝廷立功,又还怀疑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朝廷里那两个皇子,成日什么也不做,自有一帮人替他们摇旗呐喊,殿下劳苦功高,又品性高洁,反倒被疑!他们居然还怀疑您在此停留不进,是暗中已经跟贺融勾结,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遂了他们的意呢!”
“行了!”萧重听他们越说越离谱,不得不出声喝止。
“朝廷有朝廷的顾虑,我们只须遵从就好!”
一名将领不甘心道:“可我们早有布置,如今那个许侍郎一来,说改就改,难不成真要像他说的,明日就去攻城?”
萧重强忍下揉额头的冲动,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郁闷,否则手下人只会比他更郁闷,这种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安定人心。
“一切照旧,明日我会找机会与许侍郎再谈一谈。”
几名将领面面相觑,心中却都觉得即便谈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
“殿下所料不差,萧豫老贼果然派了个监军去五塘镇了,这下萧重肯定焦头烂额了!”
甘州刺史府内,陶暄喜形于色,不忘小小阿谀一番。
“殿下神机妙算,我辈弗如远甚,唯有满心敬服!”
陶暄虽然会溜须拍马,但做事能力也不差,能在朝中混出头的官员,大多有那么点毛病,贺融听见他这些马屁时,已经习惯性地左耳进右耳出了。
嬴子瑜道:“你怎知萧重一定会受影响?他身份比监军高,大可无视对方的命令。”
他并非故意跟陶暄抬杠,而是清楚知道萧重对于萧氏的意义。
萧豫之所以能起家,一方面他自己的确是个枭雄,敢于抓住当时朝廷被突厥牵制,不想妄动干戈的时机,以区区一地之势屹立至今,另一方面,他底下有几个打仗的好手,都是当年跟着高祖皇帝一起打过仗的,萧重又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如今萧豫年近八旬,就算再耳聪目明,毕竟也是个垂垂老矣的人了,而萧豫身边那几个人,要么也老死了,要么被他剪除了,论知兵打仗,如今就剩一个萧重而已。
嬴子瑜觉得萧豫再怎么样,也不会轻易干涉一个正在前线打仗的儿子。
陶暄的看法却完全与他相反:“萧豫老贼年事已高,又久居上位,习惯说一不二,该有的疑心他半点都不会少,对不是亲子的萧重,只会防范更深,说不定外头那些他对萧重的看重都是老贼自己派人传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派监军去掣肘萧重了!”
没让他们继续争执下去,贺融询问:“林淼他们出发几日了?”
嬴子瑜道:“五日了。”
五日前,林淼带着一支一千人的队伍离开张掖,绕道祁连山,打算杀向五塘镇后方,给萧重来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嬴子瑜再与他首尾呼应,双面夹击。
所以现在萧重按兵不动的时间越长,对他们来说自然就越有利。
林淼带的人马虽少,实力却不可小觑,这支队伍里多半都是原突厥骑兵,还有少数灵州兵,全是精锐中的精锐,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贺融闻言便点点头:“他们轻装简阵,行军速度不会太慢,嬴将军须时刻准备,一旦接到那边的烟火信号,就立刻带兵出城夹击。”
嬴子瑜摩拳擦掌:“殿下放心吧!这一日老子等得够久了,必得狠狠出他娘的一口恶气,把萧重打得满地找牙!”
他一时兴奋,说话也忘了把门。
陶暄斥道:“殿下面前,怎能如此失仪!”
嬴子瑜白他一眼:“殿下又不似你这般小气,说错句话还斤斤计较。”
陶暄被他噎了一下,气得狠狠瞪过去。
……
相比他们这里的轻松,嘉祐帝那边,就显得步履艰难了。
突厥人南下速度极快,自打晋州失守之后,他们须臾便至蒲州,眼看距离长安不过咫尺之遥,而嘉祐帝他们一行人数众多,其中又有文官妇人,那些官员又各自带了家属,这么浩浩荡荡的一大帮人,加上各种辎重,前进速度自然不可能快得了,才刚刚抵达襄州。
襄州刺史听说天子南下,早就提前做好准备,一方面是出迎,另一方面是想跟着天子的队伍一起跑,免得突厥人当真打到襄州来,那他也得跟着倒霉。
谁知御驾规模之大,人数之多,依旧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区区一个襄州根本安置不下,随行军队不得不扎营城外,城中不少士人商贾将自家宅院让出来给贵人们居住,可数量犹嫌不够,不少贵人怨声载道,弄得襄州刺史也跟着几头奔波,苦不堪言,心里早从一开始的翘首以盼,到现在恨不得这些人早早启程离开。
嘉祐帝同样处处不习惯。刺史府布置得再舒服,也不可能有皇宫舒服,可长安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一路上他头风症没少犯,几乎不想见任何人,可还得强撑起精神,召见与他一道南下的几位患难重臣。
“卫王与兴王,启程过来了没有?还有安王,难道没有收到朕的旨意吗,怎么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第146章
“陛下; 先前您曾发旨,让安王在必要时增援甘州,突厥人南下之后,萧豫也想浑水摸鱼; 派兵攻打甘州; 安王已经赶过去了。小人给您禀报过的,您忘了?”
没等众臣开口解释,嘉祐帝身边的内侍就小声道。
嘉祐帝才想起来,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他有点尴尬; 不过大家也知道他最近精神不济; 都装作没听见。
李宽主动解围道:“岭南离此地还有些远; 兴王一时半会儿还未有消息传来,不过卫王殿下已经带兵启程了,想必很快就能赶至建康与陛下会合。”
嘉祐帝焦虑道:“再发一道旨意; 催促兴王尽快动身; 难不成老子有难,当儿子的还能逍遥自在吗!”
李宽应是; 又温声道:“陛下不必担心; 等过了江,我们就安全了。不过纪王殿下那边; 是不是也催他尽快撤离,以免置身险境?”
嘉祐帝叹了口气:“都怨朕,当时他非要留下时,就该直接打晕了将他带走; 你再派人去长安,传朕的旨意,让纪王与范懿二人,务必在突厥人抵达长安前撤出。”
当初贺秀请命留守长安时,兵部尚书范懿自陈时势发展至今,也因他这个尚书失职之故,所以也主动要求留下来,协助纪王,通告百姓,令其尽快离城,免受突厥人侵扰。
李宽应声告退,出去做事了。
嘉祐帝揉揉额头,对张嵩道:“朕觉着襄州也不算安全,保不定突厥人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还请张相安排一下,我们尽快上路,早日渡江,朕才安心。”
张嵩自然要宽慰帝王,并表示自己回头就与李相商议,以便早日启程。
当年与贺融他们一道出使西突厥的陈谦,后来奉命带兵去晋州,听从陈巍调遣,陈巍战死之后,陈谦也没了消息,至今生死不明,如今随行伴驾的禁军,悉数由大将军夏英统领。这夏英被李宽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张嵩也指挥不动禁军,但凡与禁军有关,都得与李宽商议。离开长安之后,左右相制衡的局面,已经逐渐往一方倾斜。
不过眼下局势危急,大家也没心思计较这些。
众人离去之后,嘉祐帝也无心继续看那些加急送来的奏章了,让人扶着便回后屋去躺着。
大腹便便的裴皇后正好过来看他,见嘉祐帝一直躺在榻上不起来,有些担忧,就说陛下自离开长安之后总犯头疼,不如请太医来看看。
嘉祐帝摆摆手:“不用啦,太医说我这是旧疾,从前在长安时也犯,只是没有那么频繁,可见都是心情影响的,什么时候能到建康,兴许就好了。”
裴皇后也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只能道:“万事都须陛下做主,您是臣民的天,也是我们的顶梁柱,还请振作才好。”
嘉祐帝听这些话,早已听得耳朵出茧子了,他知道裴皇后打从一开始就不赞成离开长安,这位皇后的性子比他还烈,甚至还说出不过一死耳的话,但蝼蚁尚且偷生,嘉祐帝又怎么甘心落到被突厥人逼至长安,自杀殉国的结局?起码现在总还有希望在,将来朝廷能将突厥人驱赶出中原,百年之后他的名声就还不会太差,否则要真是一死了之,那千古污名,可就真的洗之不去了。
裴皇后话不多,却总能一语中的,嘉祐帝虽然习惯询问她的意见,有时也不大受得住那刀锋一般直剖内心的话语,这种时候更加不想听她的教训,夫妻俩相对无言。
似乎看出嘉祐帝的心思,裴皇后扶着腰起身:“那陛下早些歇息吧。”
待裴皇后离去,嘉祐帝招手让近侍过来。
“去将李淑妃叫来,朕想听她说说话。”
淑妃李氏明明是长安土生土长的人,腔调却与江南女子似的,轻声曼语,婉转悦耳,嘉祐帝此刻身心俱疲,最需要的不是裴皇后的警言警句,而是李淑妃的温柔劝慰。
……
李遂安跨过门槛,踏入这座原本属于襄州某位商贾的别居。
在这里住了好几日,但她依旧不大习惯,午夜梦回,时常梦见长安的大长公主府,梦见衡国公府,甚至梦见纪王府,恍惚自己从未离开过。
但大长公主府已经没了,义阳大长公主去世之后,府邸就被依制收回,现在长安也没了,他们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如同飘萍,王公贵族又如何?异族入侵时,同样身不由己,无力抵抗。
她原本是要跟着贺秀一道留在长安的,虽然他们之间不像寻常夫妻那样鹣鲽情深,但总归夫妻一体,不能大难临头了,她就抛下对方一走了之。但恰在那时,贺秀的妾室正好有孕,贺秀请李遂安带着对方南下,为他留下一线血脉,所以夫妻分道扬镳,李遂安带着人随同御驾南下,贺秀则留在长安,去做他一直想做,却因种种缘故,总是做不成的事情。
从前她任性妄为,在闺中时也曾幻想过嫁得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与夫君若兄妹般相处,自己还能心平气和照顾他的侍妾。追根寻底,不过是当初她看见贺融之后,由恨生爱,一步步退让自己的底线,起初可以无视他的腿疾,后来甚至想,哪怕贺融娶妻,自己也甘为妾室。可两人终究有缘无分,时至今日,这份感情无疾而终,她嫁给纪王,乃至大长公主的病逝,都让李遂安一点一滴发生着改变。
再看从前那个任性跋扈的少女,回想那个明明理亏,却还没事找茬,非要在大街上冤枉贺融的少女,李遂安只觉好笑又无奈,现在即便再让她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只怕也干不出那种事了。
只因心境不同,再也回不到从前。
天子一行来到襄州之后,一切从简,往日的讲究礼数如今都可以将就了,李遂安带着两名妾室与父母住在一起,今日她出门去散散心,看到城内大街小巷人头涌涌,并非初一十五大家出来赶集,而是御驾入城之后,因人数太多,导致城内看上去远比平时热闹,再加上时局动荡,不少人跟着收拾行李家当,想趁御驾南下时跟随其后,一时间乱糟糟的。
不多片刻,李遂安就又折返回来,正想着先去找母亲说话,还是先去看看那名怀孕的妾室,不知不觉就走到父亲的书房外面。
虽然借住在这里,但书房一向是重地,李宽会与幕僚部下商议重要的事情,房门会关起来,门口还有人守着,饶是李遂安也不能轻易进去,不过今日她从后面绕过来,便瞧见书房侧面的窗户支起一块,旁边是池塘树荫,伴随着知了鸣叫,若有似无的谈话声从窗户处飘出。
神使鬼差地,李遂安放轻了脚步,上前几步。
说话声隐隐入耳,不过还是有些模糊,只有断断续续一些词句飘过来。
陛下……头风……长安……纪王……
越听下去,越是调动起李遂安的好奇心。
她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再听个清楚明白,但心里名为理智的力量牢牢压制住她,让她的脚步钉在原地,不敢再往前挪动。
那里面谈话的人似乎转了个方向,说话声越来越小,逐渐不闻,李遂安站在原地调整呼吸,又循着原路折返,绕回花木小径上,故作不经意一路看花来到书房正门口,在台阶下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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