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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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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王兴王皆在此,降者不杀!”
  “安王兴王皆在此,降者不杀!”
  战场上响起一声又一声,很快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江副将麾下的人马果然士气动摇,很快有人喊道“我是朝廷的人,不打了”,直接将武器往地上一扔。
  他们生怕不小心被安王或兴王的人误伤,所以赶忙丢下武器投降,却忘了战场上还有突厥人,混战之中,那些杀红了眼的突厥人,谁还记得江副将是过来帮他们的,当即就有不少投降的士兵死于突厥人的屠刀之下,剩下许多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贺融没有加入战场,骑着马离得不远不近,见状微微皱眉,向身旁的传令官快速说了几句。
  几名传令官随后领命,执令旗飞奔而去,大喊:“安王有命,杀突厥者,将功折罪,杀一抵百,既往不咎!”
  贺湛听见那句“安王有命”时,心中一动,差点中了敌人的偷袭,幸而他反应快,凭身体本能躲过。
  那头萧重与伏念的打斗还在继续,萧重没有料到伏念失了一臂之后,竟还强悍如斯,两人交战数百回合,他已感觉有些疲惫,对方的力气竟还似丝毫不减,非但没有半分减弱,反倒越来越强,萧重几回差点接不住手,身上早已添了数道伤口,血一直没干过。
  这才是突厥可汗的真正实力!
  萧重早就听说伏念是曾是草原上最厉害的勇士,当年在与他那些叔伯兄弟争位的过程中,没少亲自动手,统一突厥时,更是亲自带兵西进,如旋风般席卷整个突厥,斩落西突厥最厉害的大将,突厥人崇拜强者,所以他能如此之快统一突厥,与他本身的悍勇也有很大关系。
  但当伏念决定深入中原的那一刻,就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
  这个问题,萧重记得,安王曾与自己和嬴子瑜他们说过,伏念有入主中原的野心,也有与之相配的实力,却唯独少了一种最重要的东西:王道。
  哪怕伏念的汉话说得再流利,他也从未站在中原的角度上思考,他所做的一切,全都出自突厥的利益,所以眼睛能看到的,自然也只有如何攫取中原利益给突厥。
  而天下汉人是杀不尽的,如此一来,伏念所做的一切,即便没有安王兴王,迟早也会有别人起来反对,如今在北方洛阳等地揭竿而起的义军,正是最好的说明,那些人固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但归根结底,打的依旧是驱逐突厥的大义旗号,可见突厥人的所作所为,根本无法长久。
  哪怕有李宽与之勾结,也无法改变伏念或迟或早,注定失败的结局。
  这些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一道人影伏念背后从天而降,一刀劈向伏念。
  后者正被萧重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即便感觉到背后的凛然杀气,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在短短瞬间作出判断,右臂格挡住萧重的攻势,身体往侧面倾斜,试图避开身后的攻击。
  但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没了一条胳膊,失衡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这一倾斜,反倒往萧重的方向倒来。
  萧重看准时机,随手将长枪抛开,抽出随身短刀,挑向对方手腕,刀刃锋利无比,萧重去势又快,竟将伏念一只手齐腕斩断。
  那只原本握住长刀的手霎时掉落在地上,与千千万万死在战场上的普通士兵无异。
  伏念惨叫出声,双目通红,面容狰狞仿佛厉鬼,血从他的伤口喷出,霎时溅了萧重满头满脸。
  “大汗!”
  一匹快马迎面飞掠而来,一把抓起伏念,将他安置在身前,几乎不作提留,带着他就往战场外面飞奔。
  其余突厥骑兵似早有准备,纷纷簇拥过来,护着那一骑飞速撤退。
  这一退,自然大势已去,夕阳西下之时,突厥人以溃败之势结束了这场战役。
  贺融与贺湛的兵马长途疲惫,追上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贺湛下令收兵。
  赢的人也并未见得多高兴,这场仗本来不该发生,那些突厥人,早在云州时就应该被拦下,会发展至今日,全因朝廷决策的失败,一步错,则步步错,下棋满盘皆输,大不了重开一盘,但天下一输,丢的却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谭今与萧重虽然头一回见面,但有贺融这一层关系,两人也不算陌生,彼此见过礼之后,很有默契地将残兵伤员汇聚成一处,再分批押送江副将底下的降兵入城。谭今不是不知道兴王与安王如今关系有些古怪,但以他的立场,眼下说什么都不合适,骑在马上遥遥回头看一眼,见两人还留在城外,不由心生担忧。
  “先前,安王殿下吐血了。”萧重忽然道。
  谭今心中一抽:“怎么回事?”
  “你不是早该料到的吗?因为兴王的那封信!”萧重没好气,即使他知道不该怪在对方头上。
  谭今苦笑:“当时长安沦陷,陛下驾崩的消息传来,兴王殿下悲痛欲绝,我们劝不住,也不敢劝。那封信……唉!”
  哪怕安王的确有自己的私心,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保存实力又有什么错误?脱开朝廷臣子的立场,谭今曾在私底下与周翊议论过,都觉得安王所作所为,其实是能理解的,作为一个上位者,一个手握兵权的皇子,不管于公于私,安王要考虑的事情只多不少。
  自然,站在兴王的角度,同胞兄长横死,亲生父亲驾崩,都城沦陷,家国几乎不保,对安王的狠心绝情,难免会有怨愤。
  但谭今和周翊并不希望这两兄弟发生嫌隙,如今时局动荡,非有人出来力挽狂澜不可,这个人选,不是安王,便是兴王。他们更希望两人能联合起来,不管最后谁是问鼎的那一位,合总比分好。
  然而人心从来多变,他们也无法保证,安王与兴王分开这么久之后,还能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兄弟情长。
  谭今内心深处甚至有一种连对周翊都不敢说的猜测,觉得兴王说不定是故意寄那一封信,去激怒安王的。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人心就太可怕了。
  想及此,谭今忍不住又想回头望一眼。
  可离得太远,已经看不见人了。
  “要不,我出城看一眼?”他不确定道。
  “算了,”萧重摇摇头,“殿下有分寸的,让殿下他们自己解决吧。”
  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他必然会站在安王一边,这是毋庸置疑的。
  城外,草木摇曳,衣袂飞扬。
  贺湛单手拄剑,与牵着马迎风伫立的贺融遥遥相望。
  他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相隔并不遥远,可这一段距离,中间却似有千山万水,令贺湛迈不开步伐。
  他看见贺融眼角的风霜与疲惫,看见他衣领还未来得及拂去的尘土。
  他想问对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特意赶来相救?
  可转念又想,三哥怎么可能料事如神,知道自己在这里,必然是巧合罢了。
  贺湛在心底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嘲笑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似有千年未融的坚冰,任是再多言语,也无法令其消融。
  贺融凝视半晌,暗叹一声,心头慢慢冷下去。
  他片言未出,牵着马转身离开。
  看见他离去的一瞬间,贺湛的心脏几乎停顿不动,想也不想就大喊:“站住!”
  贺融当然没有停住脚步。
  身后传来脚步飞奔踩踏草木的动静,下一刻,他从背后被人紧紧抱住。
  “我让你站住!”


第159章 
  几年不见; 贺湛的力气似乎更大了,贺融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懒得动了。
  “我嗓子疼; 不想和你吵。”贺融道; 声音哑哑的。
  虽然大夫说他那一口血吐出来反而对身体有好处,但实际上也是因为身体积累到一定程度的劳累,才会发出那样的警训,然而在那之后; 局势紧张; 他要亲自带兵南下; 一路奔波,自然顾不上调养,几天肝火上升; 口干舌燥; 连嗓子都疼,轻易不想开口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会和你吵!”
  贺湛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 结果却听见这话; 火气不由自主就冒出来了。
  你现在不就在吵了?贺融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收到我的信了?”贺湛深吸口气。
  贺融嗯了一声; 面无表情。
  所有强撑的冷硬都在此刻化为乌有,贺湛苦笑道:“那时候,我得知长安沦陷,唯独二哥留下来的消息; 就知道,他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贺湛用平淡的语气,将自己当时的心情道出,但两人离得近,贺融分明听出平淡下面的压抑与波动。
  “我一开始,不明白二哥为什么明知那可能是一条死路,还非要去。后来想,也许他想弥补从前的缺憾。因为打从回京起,他就一直想要建功立业,但一念之差,却没能跟我们去西突厥,后来想去前线,在太子的再三阻拦下,也没能成行,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甘州大捷,最后却耗在与太子的内斗上。在他心里,自己本应是个英雄。”
  即使没有一个英雄的开头,也希望能有个英雄的结局。
  夜深人静时,贺湛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从前,想起在竹山时,二哥带着他上山,手把手教他如何拉弓射箭,教他如何打下更多的猎物。那几年的中秋节,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即使穷得买不起月饼,却还能苦中作乐,喝着面汤,同甘共苦。
  他甚至记得那时候庶母袁氏为他们缝制的衣裳,记得父亲被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神情,记得大哥在父亲面前帮他圆谎,记得四郎花了好几十文捧回一只鸽子,非说那鸽子通灵,被父亲追打大半宿。
  更记得三哥握着他的手,教他写下自己的名字,记得兄弟两人同塌而眠,他唠唠叨叨说了大半宿,三哥被他烦得不行,直接将他踢下榻。
  那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旋过,可记忆越鲜明,现实就越惨痛。
  因为记忆中那些会说会笑的亲人,如今大都俱已不在人世了。
  越是悲恸,就越需要一个发泄口,在外人面前,贺湛尚能忍耐,可面对最亲的人,却忍不住有了怨怼。
  如果三哥能及时出兵援救……
  如果二哥肯离开长安……
  说到底,这些怨念,不过是无能的自责。
  “那个时候萧氏与突厥早有盟约,突厥南下,他们也会从凉州出兵,遥相呼应,陈巍从甘州带走不少人,单凭剩下那点人,是守不住甘州的,若我南下,甘州就面临沦陷的局面。”
  贺融原是半句话都懒得说的,但他最终还是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心软了。
  哪怕铁石心肠,终究有一角,是留给特殊的人。
  “当时的突厥人势如破竹,朝廷又没有顽抗到底的决心,你说得也不算错,从私心来说,我的确是不想南下。”
  贺融冷笑一声,趁着贺湛的力道稍稍松了些,把人推开,转身面对他。
  “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带人过去,最后也只会落得跟陈巍一样的结局,陛下身为天子,不肯死守长安,敌人还未至,拍拍屁股就走,旁人再有气节又有何用?就算我当时带人南下,一时阻住突厥人的来势,但甘州失守的话,萧氏肯定从甘州直入中原,前门拒狼,后门引虎,李宽照样会怂恿陛下离京南避。陛下耳根子软,宁可信朝夕相处的李宽,也不会信一个成日在外面,又不得他喜欢的儿子。更何况李宽兵权在手,已成气候。”
  “说到底,天下有今日,大半陛下之过。二哥与那些枉死的百姓若有怨,也该去地下找陛下去!”贺融冷冷道。
  贺湛似从未想过自家三哥也会说出如此刻薄直白与大不敬的话,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他,却找不到半句话反驳。
  “现在大局未定,伏念虽然重伤,但突厥大军仍在,他们去留不明,仍不可小觑,你想与我争,等把伏念与李宽都料理了,再来争。我累了,先回去。”
  贺湛从他那一句“你想与我争”里嗅出不寻常的气息,可没等他问个明白,对方就已经转身准备上马回城,摆明不想与自己再说下去。
  他自然不能让人一走了之。
  这么一走,恐怕原本就存在的裂痕,从此再也弥合不了了。
  “贺贞观!”
  贺融额角抽搐。
  出息了,还敢连字带姓叫了。
  但让他变色的,还不是这一声称呼。
  贺融怒道:“放手!”
  “不放。”贺湛紧紧抱住他的腰,“一放手,你肯定就走了!”
  贺融二话不说,举起竹杖直接往对方身上揍。
  他下手没有留情,贺湛被揍得叫痛不已,不得不松开手,抱头鼠窜。
  “我刚只是脱口而出,不是故意叫的!”
  贺湛脖子挨了一下,差点疼晕过去,没奈何,只好劈手躲过对方的竹杖,然后跪在地上,一把将贺融的大腿抱住。“三哥!”
  贺融:“……”
  贺湛:“其实信件刚发出去,我就后悔了!”
  他苦笑道:“我明知那样会伤你的心,伤我们兄弟的感情,可当时还是忍不住……因为我太在乎,在乎我们之间的情义,若是朝夕相处,我对你必然是言听计从,可我们几年没见,又是天南地北,我心里,难免生乱,尤其又是在那样的局势下!后来我又寄了两封信给你,可时局混乱,也不知是信没送达,还是你收到了却不回,我再也没有收到过回信。”
  沉默半晌,贺融终于道:“我的确想争那个位子,但我从来没想过置陛下他们于死地,否则大哥与二哥,早已死上许多回了,我与李宽不同,你该信我的。”
  贺湛心中一痛,忙道:“我自然信!”
  他从未想过,自己悲愤之下脱口而出的质问,会成为伤害他们兄弟感情的一把刀子。
  若时光能倒流,他恨不能给过去的自己狠狠一耳光。
  贺融拍拍他的肩膀:“松手,起来。”
  贺湛半跪在地上,抱着兄长的大腿,涕泪横流,要多不雅有多不雅,方才他顾不上那么多,此时回过神来,不由窘迫。
  但窘迫归窘迫,能让三哥松动,再窘迫一些也无妨,反正也没人看见。
  “那你原谅我了?”他仰起头,大有你不松口我就不放手的架势。
  “……竹杖还来。”贺融没好气道,“萧重还在城内等我!”
  贺湛一笑起身,却不肯将竹杖递过去。
  “有我在,还要什么竹杖?”
  不由分手,他挽着贺融的手臂,将竹杖系在马背上,一手牵着马往城门方向走。
  为免入了城被人看见满脸泪水,贺湛起身的时候还顺手用贺融的衣袍抹了把脸。
  贺融额上青筋暴跳,好容易才忍下揍他一顿的冲动。
  ……
  李宽离开邓州时,特意留下心腹江副将驻守穰城,是预备了两条后路的,一是在突厥人要是过来,可以挡一挡,与他们谈谈条件,将祸水北引,让突厥人先去打贺融或义军他们,二是如果贺湛等人从邓州过,可以寻机在背后暗算,好趁势收编贺湛的兵马。
  不过他没料到自己胃口太大,嘴巴却太小,江副将暗算贺湛不成,反被贺湛与贺融联手灭了。
  萧重与谭今入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楚江副将在城中的残余势力,尽快将穰城牢牢抓在手中。
  江副将既死,余下不过是群龙无首的无头苍蝇,谭今很有聪明地没与萧重争抢处置权,任由萧重的人马迅速控制整座穰城,因为在他看来,若无安王在,兴王自然也有成为一方霸主的气运手段,但有安王在,那个位置,安王终究还是众望所归。
  等贺融与贺湛入城时,城内已经基本稳定下来。
  不知有意无意,贺湛没质问谭今为何任由萧重把持城中大权,他只是慰勉将士几句,让人出去打扫战场,又告诫他们不得惊扰百姓,便先去歇息了,临走前还对谭今说了一句话:若有不决,可问安王。
  谭今心领神会,觉得这兄弟俩应该是和解了。
  这样也好,免得他们这些人夹在中间,左右难做。
  天下至尊的位置,人人向往,可真正能坐稳的,又有几人?
  想起嘉祐帝,太子,纪王那些人,谭今不由心生慨叹。
  “听闻谭公以前在房州任职?”
  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谭今转身,没再去看城楼下百废待兴的景象,而是望向朝他走来的萧重。
  “萧将军太客气了,唤我表字珍时便可。”谭今不喜欢萧重浓郁的杀伐之气,但大家以后很有可能同朝为官,他也不好太摆脸色。“我的确曾任过几年的房州刺史。”
  萧重笑了一下:“那珍时也唤我表字致远吧,说来也巧,我祖籍正是房州,可惜当年战乱,一家人流离失散,后来先父回家乡找到我时,家中就只剩我一人了。”
  谭今叹道:“自古兴亡多离难,困苦皆百姓,不过致远兄天资出众,不管怎样总有出头之日。”
  萧重笑道:“兴亡多离难,这话说得好,但愿安王殿下能重拾旧河山,还天下一个安稳太平。”
  谭今听得这话,暗道此人倒与一般武将不同,并不嗜杀贪功,话里话外,还总暗示他安王才是天命所归,好笑之余,不由也生出几分好感。
  “实不相瞒,我能有今日,正因安王殿下的知遇之恩。”他洒然一笑,终于将自己的底牌翻出来。“我也相信,只有安王殿下,才能力挽狂澜!”
  ……
  毕竟是长途骑马,又非武人出身,安排好一些善后事宜,贺融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也没来得及找谭今长谈,他将琐事丢给萧重处理,想着躺小半个时辰,养养精神再说。
  谁知这一睡就直接睡到天黑。
  他再度醒来时,桌上的烛火正摇曳生辉,也不知是谁点上的。
  窗外虫鸣声声,月光微微,夜色正好。
  贺融拥被坐在床上,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样倾听过夜晚风声,让心境安安静静地放空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贺湛捧着碗想要进来,估计是没料到他已经醒了,微微一怔,有些进退两难。
  贺融蹙眉:“想让我明日得风寒么?”
  贺湛反应过来,忙入屋,反手关上房门。
  “我让厨房做了点莲子羹,想着你醒来之后会饿……”贺湛有点不自在。
  见贺融没说话,他暗暗有些失望,将碗放下,勉强笑道:“那三哥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我让你走了吗?”
  贺湛的手按上房门时,身后传来慢条斯理的声音。
  “去烧些热水来,我腿疾犯了。”


第160章 
  面对贺融; 贺湛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既想靠近,又怕靠近。
  他相信其实贺融与自己一样。
  只是他家三哥比较会隐藏。
  毕竟横亘在两兄弟中间的,不是普通家庭里鸡毛蒜皮的小矛盾,而是山河动摇; 家国危殆; 还有父兄的死亡。
  即使这些并不是他们造成的,但身处其中,人心难免也变得复杂起来。
  城外那一通发泄,现在冷静下来之后; 贺湛还有点尴尬; 他觉得自己在三哥眼里像个不懂事闹着要吃糖的小孩儿。
  他将冒着热气的木桶放在床边; 冷不防后颈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按上,下意识绷紧身体想要作出反击,随即又猛地放松下来。
  “这里怎么会有伤痕?”贺融问。
  贺湛笑了一下:“先前南夷叛军里有几个不老实的; 听见突厥人入关的消息之后; 就想趁机捣乱,不过很快就被我镇压下去了; 就是当时太大意; 受了点皮外伤。”
  南夷对贺融而言,已经是一段比较遥远的回忆了。
  “现在岭南局势如何?桑扎和桑云他们还好吗?”
  贺湛道:“都好; 不过你也知道,南夷人,不唯独有桑扎这种心向朝廷,愿意融入中原的; 也有一些顽固不化,认为中原人没有一个好的,他们被有心人一煽动,难免就会闹些乱子。不过出了这件事,反倒让我有借口将当初残余的叛军势力连根拔起,现在就算我离开岭南,凭周翊一人,也能控制住局面。至于桑扎和桑云,他们都很想念桑林,但他们都明白,他在你身边,比待在岭南好。”
  这些年桑云心系贺湛,不肯婚嫁,桑扎拿她没法子,加上桑林跟在贺融身边,一时半会不可能回来,桑扎开始有意无意培养桑云,哪怕将来不能当寨主,也可以辅佐桑林。
  说着说着,贺湛没声了。
  贺融双脚浸泡在热水里,暖洋洋出了一身薄汗,正闭目养神,忽觉耳边安静,不由睁开眼。
  “别动。”贺湛忽道。
  他凑近前,按住贺融的肩膀,手在对方头顶摩挲片刻,蓦地扯下一根头发,递到贺融面前。
  贺融低头一看,不以为意:“这阵子晚睡,应该是累着了。”
  反倒是贺湛一脸震惊无法置信,脸上赤裸裸写着“你这个年纪怎么能长白头发”。
  贺融哂然:“多吃点首乌,养一阵就好了,不必大惊小怪。”
  贺湛一阵心疼,越发后悔自己寄出的那封信。
  三哥外冷内热,看到那封信的反应,必然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还要强烈百倍。
  贺融道:“别发呆了,一起泡吧。”
  贺湛弯腰,默默脱鞋除袜,将脚放入热水中。
  这个木桶足以容纳两双脚,但贺湛却想起当年在竹山县时,木桶太小,以致于一个人的脚常常得叠在另外一个人脚面上,贺湛年少顽皮,经常还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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