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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霸-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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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贾致祥道:“不错,钱是买不了命。但,只能说买不了自己的命…在大限届临之
时。”随即笑了,他又道:“我还不知道除了钱之外,你还希望我帮你什么忙?”燕铁衣清
晰的道:“想请贾先生救一条别人的命。”怔了怔,贾致祥失笑道:“我又不是郎中,怎么
救得?”燕铁衣叹息道:“最好的岐黄高手,也已然能为力了!”双手一摊,贾致祥道:
“既是如此,我又有什么法子?”燕铁衣肯定的道:“你有,贾先生。”拂然不悦,贾致祥
道:“不要同我戏谑,燕瓢把子。”燕铁衣正色道:“不是戏谑,确乃实言—这也是我来此
相恳的目的!”思索了一下,贾致祥摇头道:“我实在想不起来我有什么救命的手段,燕瓢
把子,你还是明说了吧。”凑近了些,燕铁衣低声道:“久闻贾先生珍藏看两株人间罕见的
异章‘鹤涎灵芝’,这种异草,对于医治‘血痨’、‘脾虚’等恶疾俱有神效,几可起死回
生,百应百验—我的一位多年挚交不幸便得了‘血痨’之症,因延误投医时久,病情已到了
难以挽回的地步,几经奔波、才访到一位极负盛名的老郎中,在他亲自诊治之下,亦表示无
能为力,但他却指出了一条明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他说,若求得这种珍贵稀罕的‘鹤涎
灵芝’为药引,则便可救敝友之命。”,也是那位老神医吧?”贾致祥木然笑笑,道:“原
来是这么一回事,燕瓢把子,不知是谁告诉你我家藏有这种异草?我想”燕铁衣道:“这个
恕我不能奉告。”贾致祥不怀好意的道:“那位老神医是何许人呀?”燕铁衣道:“贾先生
不愿知道吧?”突然重重一哼,贾致祥面带青霜的道:“燕瓢把子,那个老郎中只告诉过你
我的两株‘鹤涎灵芝’对于‘血痨’、‘脾虚’等症俱有奇效,他可也告诉过你那两株异草
更能治‘中风’及‘风湿’等多种病症,在活血的功效上,‘鹤涎灵芝’堪称续命奇宝!”
燕铁衣不解的道:“贾先生的意思是?”贾致祥大声道:“老实说吧,我早就有头晕目眩的
毛病,且身上关节部位亦经常在阴雨天气隐隐作痛,我的几位专聘大夫诊视之下,都已断定
我有中风的倾向及初期的风湿症候,我的大夫告诉我,风湿只是痛苦,尚要不了命。但中风
如果发作,轻则残废瘫疾,重则立可致命,因此我必须保留这两株异草,作为有朝一日救我
自己性命之用!”燕铁衣柔声道:“我可以向你购买一株!”揄笑了,贾致祥故作惊讶的
道:“向我购买?真是新鲜事,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要向我本人出钱买东西的人,燕瓢把子,
你打算出多少代价呀?”忍住气,燕铁衣强笑道:“你可以开价,贾先生。”贾致祥似乎想
一想,嘿嘿笑道:“这样吧,你既是一番诚意,我就便宜点卖给你,有两种出售的方式;其
一,我要全同鸽卵大的珍珠一百斗,色泽,质地、大小必须一样,不能有丝毫差异,另加青
砖大小的未剖翡翠一千块,条件亦如前述;其二,你照着我的‘金玉堂’一模一样再给我盖
上一幢。因我财力仍嫌不足,原盖的‘金玉堂’使用纯金的地方太少,所以,便烦你替我起
一憧全为纯金的‘金玉堂’以偿我的夙愿!”这不是在谈价钱,简直在讲神话了。像贾致祥
所开的条件,不要说燕铁衣办不到,纵观天下以个人之力,恐怕也没有第二个办得到的!当
然,贾致祥又何尝不知?他所以如此表示,一则故意刁难,二则存心嘲弄,三则也摆明了他
根本不想出卖的意念!燕铁衣不笑了,脸色极其难看的道:“你这是在调侃谁?贾先生?”
贾致祥重重的道:“我只是告诉你一株真正‘鹤涎灵芝’的价钱!”燕铁衣阴森的道:“对
你而言,贾先生,我不强取、不豪夺、以礼相见,以情相求,自问洝有过不去的地方,但如
你想羞辱于我,贾先生,只怕你的后果也并不见得愉快!”‘地煞’管恩昌已悄悄掩近,敞
轩门边的‘斑怪’、‘邪丑’二人也紧张的伸手入怀,那大靠椅后并排的四名红脸汉子,更
已全身肌肉绷着随时蓄势待发了!挥挥手,贾致祥叱喝他的保镳们:“退下去,燕瓢把子不
是粗鲁莽撞之辈,凭他在武林中的声威及本颁,岂会伤害我这并无半点武功根底约六旬老
人?”燕铁衣怔了怔,讶然道:“什么?你已有六十高寿了?”贾致祥呵呵笑道:“六十六
喽,正好应了个六六大顺……”六十多岁的老人,看起来居然只有四旬上下,贾致祥的驻颜
固本之术,似乎要比燕铁衣更高明一寿了……”沉默片刻,燕铁衣伤感的道:“我那快要病
死的朋友才只有二十八岁……”贾致祥立时又不快的道:“燕瓢把子,年纪大的人并不是就
该死!”燕铁衣道:“我并没有这种意思,贾先生,我只是在想,你已享受了大半世的人
生,能不能施舍我那朋友一点?让他有个尚可期盼的未来?”贾致祥固执的道:“燕瓢把
子,我也得替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燕铁衣恳切的道:“贾先生,你只是留着这两株异草
作预防,并非一定会使用。你的病情很轻,在转趋严重之前,相信尚有其它药物可以化解,
甚至将来是否能够发作亦未可知,就算真个有那不幸的一天,你还保有另一株‘鹤涎灵芝’
当可挽救及时,而我的朋友却已命在旦夕,对这‘鹤涎灵芝’的渴望是迫切又必须的,他不
是预防,不是留备,乃是立即用以续命。贾先生,轻重之间,一眼便明,请你可怜我那位朋
友,他还年轾,还没有发挥他的抱负,只有你能救他……”贾致祥冷冷的道:“东西是我
的,呃!”燕铁衣苦笑道:“当然。”贾致祥狂傲的道:“所以,我要送耍卖,或不送不
卖,至我毁了它,拿去喂猪喂狗,也全是我的事,根本犯不上述说任何理由,你也更无权干
涉!”燕铁衣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不是干涉,更不是反驳你的理由。贾先生,我只是在
向你说明一个值得同情的事实,请你帮忙赐助!”贾致祥强硬的道:“没有办法!”燕铁衣
再一次委曲求全:“贾先生,我可以出价一万两纹银向你收购,再高点亦无妨。”豁然大
笑,贾致祥鄙夷的道:“一万两纹银?那是多大的一个数目呀?以叫我开了眼界啦!”燕铁
衣叫着:“贾先生!”猛一拂袖,贾致祥厉声道:“燕瓢把子,从我这‘五福轩’走出去,
直入‘金玉堂’你可以随意看看,闭着眼摸一样摆设,也包不止一万两银子!这简直是在儿
戏,燕瓢把子,于我贾致祥面谈钱财,你的斤两还太轻了,真正孔夫子门外念三字经!”脸
色阴寒,燕铁衣的语调也一样阴寒:“贾先生,奶不再斟酌?”贾致祥坚决的道:“无能为
力!”燕铁衣咬咬牙,做最后努力:“贾先生,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多少发挥一点人溺己溺
的慈悲!”一扬头,贾致祥昂然道:“不必再说了!”霍然站起,燕铁衣愤怒的道:“我曾
见过很多不可理喻以及毫无道义感的人。但贾致祥,你却更是这一类人中的佼佼者!”贾致
祥脸色微见苍白,却强硬如故:“这只是你的说词罢了,我不同样你的勒索,难道就是不可
理喻?我要替自己的性命安全打算,莫非便是没有道义感?我的东西我当然有绝对的自主
权,谁也干涉不了我!”燕铁衣冷酷的道:“你将为你的这种行为付出代价—贾致祥,江湖
中人,不错有的是贪婪自利之辈。然则,你的品德却并不高于这些人!”大吼一声,贾致祥
气得连嗓调都变了:“你,你敢辱骂我?”不屑的一笑,燕铁衣道:“贾致祥,奶以为你除
了有钱之外还有什么?而有钱并不能表示便有了一切,你只是一条金色的蛀虫,一个欠缺良
知的土佬倌!”嗔目切齿,贾致祥颤抖抖的指着燕铁衣:“你除了暴力,又有什么?”冷冷
一笑,燕铁衣道:“还有以仁义行天下,贾致祥!”贾致祥近乎吼叫的道:“我也一样是个
善土,我曾救助过许多贫苦无依的人!”燕铁衣嗤之以鼻的道:“那不是仁义的表现,只能
说是一种满足你虚荣心与趣味性的施舍。贾致祥,在你而言,仅只是游戏,是沽名钓誉的游
戏,你什么都没有,只有钱,钱太多了,施舍出几文去,更收得个‘行善’之名,你自然乐
于师法,这总要比你胡乱花费糟蹋掉要有利些,其实你心中,又何尝有半个‘善’字?”贾
致祥双手握拳,愤恨至极的道:“一派胡言,你纯系一派胡言!”燕铁衣萧索的道:“拔一
毛而利天下,不是真善。做得到的事去做了,远比不上做不到而犹竭力去做的事更有意义,
贾致祥,你的人生观,是筑在财富上的,你的自尊、威严,品格:也全和钱字分不开了;你
已不是个人的脑袋,你的脑袋里面,已被金银珠宝塞成一团坚硬眩灿的五彩浑球!”猛的跳
了起来,贾致祥赤着眼大叫:“燕铁衣,你竟加此诬蔑于我,你就以为我怕了你么?”燕铁
衣冷硬的道:“希望你也不要以为我怕了你才好!”挫着牙,贾致祥,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你听着,燕铁衣,你仔细听着,我自来不受人的侮辱,不受任何人的侮辱,今天你已经侮
辱了我。我将会倾以毕生之力,用尽所能用的方法,叫你遭到报应,而不管你是江湖上的什
么三头六臂!”点点头,燕铁衣漠然道:“我会等着,贾致祥!”说完话,他身形往外微
移,这个小小的动作,却使得得轩小厅中的七位保镳朋友悚然围聚—四名红脸大汉暴闪向
前,将贾致祥遮于身后,而‘地煞’管恩昌、‘斑怪’、‘邪丑’三人却已圈住了燕铁衣!
笑笑,燕铁衣道:“干什么?想在这里动手么?”管恩昌阴沉的道:“这就要看你姓燕的
了!”燕铁衣淡淡的道:“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各位,如果我想对贾致祥不利,今天我就不
会以这种方式求见。再说,只要我存心伤害贾致祥,凭你们各住也不一定挡得住;你们的功
夫都很高强,可是,我的双剑却更快!”管恩昌全神戒备,口中却冷冷的道:“有些事,我
想还是告诉你的好—燕铁衣,你若胆敢冒犯太爷丝毫,这‘十全山庄’也就是你人生族途的
终点了,你以为我们就只有这里的七个人保护太爷?”燕铁衣安详的道:“当然不止你们七
个,外面牡丹花丛里,更不知隐伏了多少七个,就说这敞轩内吧,我相信角隅暗影里也尚有
迄未露面的高手—好在这些全不重更,因为我并不想在这时伤害你们的主子,另外,你们也
实在对我造不成太大的威胁!”管恩昌道:“不要太狂了,燕铁衣,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完全
一厢情愿的!”燕铁衣笑道:“没有三分三,还敢上梁山?”说着,他转身大步行至门边,
又回过头来向那面青唇白却愤怒不已的贾致祥道:“我们这是死约会—贾先生,你找我也
好,我找你亦罢,迟早,我们总会上一遭!”贾致祥气得发抖:“我等着这一天,燕铁
衣!”挥挥手,燕铁衣不再多说,径自出了‘五福轩’,大踏步离开这片娇艳无限,充满富
贵吉祥气氛的牡丹花园。他知道,他很快就会再来的。因为,他的朋友已等不得太久了。
柳残阳《枭霸》
第四十三章 仁义至 先礼后兵
在一条清澈的流溪之畔,燕铁衣坐在那块石头上,双手支颐,默默凝视着潺潺的流水出
神;从这里往上看,“十全山庄”便在远处,迤逦连横,好一番巍峨气势﹗
这次,他从“楚角岭”“青龙社”总坛,不远千里迢迢赶来,便只有一个目的——向贾
致祥恳索一株“鹤涎灵芝”,或是向贾致祥购买一株“鹤涎灵芝”。
以一个武林大豪,江湖霸主的身分,来对一个圈外人如此要求——纵然那是个富翁,除
了钱外也无分量——在燕铁衣而言,业已是纡尊降贵,无限委屈了,不想竟碰了一鼻子灰!
在燕铁衣最早的推断里,他以为凭他的声望同威势,贾致祥多少也会给他几分面子,就
算不肯出让那株芝草,总也有个好叫他下台的方式,但事实上居然全非如此,贾致祥可以说
彻头彻尾的令他“撞正大板”!
颜面无光犹在其次,最主要的目的未达才更使他觉得事态严重——几有无颜见江东父老
的感受,尴尬极了,也困窘极了……
因为,这里牵扯着一条生命,一条他挚友的生命。
害了“血痨”恶疾的那个人,乃真正是他的挚交,他们打很长远以前业已在一起了,长
远到燕铁衣尚未创建“青龙社”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名叫马修宏,比燕铁衣要小几岁,在燕
铁衣尚未扬威江湖之前,他们曾是街坊邻居,也是幼时的玩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们已
有了情感的基础。
马修宏的家世很凄凉,他幼年丧父,由寡母扶养成人,母子俩相依为命,在“相依”的
过程中,尝够了辛酸悲苦,也受尽了折磨惨痛,但好歹马修宏长大了。
最早,马修宏的寡母是靠着替人打草鞋或者贩织粗布维生,赶及马修宏长大之后,便接
替了乃母的工作,成为一个掮着货色,走遍四乡八野的布贩子。
在提着“货浪鼓”的单帮岁月里,母子二人也不过就只混了个温饱,及至燕铁衣创立了
“青龙社”,在江湖上称雄立霸之后,他在一次回到故居的寻旧追往之行中,偶然听到了马
修宏的消息,也因此义不容辞的把马家母子接到“青龙社”来,并替马修宏安排了一个优厚
的差事。
燕铁衣派马修宏在“官桥县”,一家隶属于“青龙社”的粮行里当管帐,这件工作单纯
而稳定,马修宏且胜任愉快。
“官桥县”距离“楚角岭”三百六十里,是个淳朴又安静的地方,燕铁衣每一年中,总
要抽出时间去个三两趟,与马修宏聚首盘桓,重温一下幼时的旧梦,也因此,他与马修宏表
面上的关系是首从主雇,其实,他们亲同手足,谊如兄弟,毫没有上下尊卑之分。
燕铁衣对于礼教、渊源极为重视,他一向尊马修宏的寡母为大婶。
这是三年前的事了。
马修宏害病咯血的症候,是这年余来才开始,并且渐趋严重的,燕铁衣更在两个多月之
前方始得悉,等他知道,马修宏的病情已经不易挽回。
在最先,马修宏只以为是工作过度,偶而的不适,咯过几次血,他也没在意,甚至没向
他母亲提起,到后来,病情严重了,他又不敢提,怕他母亲担心,但最大的错失,乃在他的
因循怠误,没有积极求医、投药,待到情况恶化被他母亲发觉时,一切也都迟了。
为了马修宏的病,燕铁衣已花了许多钱,找过好些有名的郎中,可是这些郎中们的答案
几乎都是一致的——没什么希望啦;直到燕铁衣又寻着了那位大夫,方才有了这一线之机—
—“鹤涎灵芝”。
马修宏的痨病,种根于他以前做布贩子的那段辰光里,沐风栉雨的辛劳,马不停蹄的奔
波,过分的乏累加上饮食的失调,他身底子本来也薄,病因便就形成了;来到“青龙社”以
后的日子,虽然舒适得多,但马修宏心要为燕铁衣尽本分,责任感也就太重,他努力做好职
司之内的工作,甚至做得过度的完美了,其辛苦与身心的负担亦乃必然,早年种下的病根,
便一发不可收拾……
燕铁衣要以他最大的力量来挽救马修宏的生命,固然是挚友的情谊,同时,亦是为了马
修宏寡母的将来做挣扎——如果马修宏一病不起,他那可怜的老母只怕也难以独生。
三间砖屋,两丛翠竹,那一圈砌做空心花格的矮墙,或是向月对酌,抵足被谈,或是把
酒相奕,窗影言欢,老人亲手烹调的美点,白发如云的慈祥叮咛,这一切的一切,燕铁衣都
要保留下来,他不能任由病魔毁去这些,而他深切明白,只要马修宏死去,这些使他感受过
温馨的所有事物,便将仅存回忆了。
老大夫给他拿回药引的最后限期是一个月,迄今,他已浪费了十一天,而十一天之后的
结果,却是一场空幻更加满脸的灰土!
缓缓站立起来,燕铁衣摇摇头:“不,这尚不是最后的‘结果’隔着最后还有一段距
离。”目光幽渺的飘向远处的“十全山庄”,在这里的位置远眺”十全山庄”,真是雕栏玉
砌,仙家宫阙,那种瑰丽豪奢的景像,几不似人间所有了。
燕铁衣喃喃自语:“贾半国,我可是仁尽义至,先礼后兵了,你不受抬举,见死不救,
便恕不得我要强行对付你,我一旦再来,就是两个回回打一架——这一回不同上一回了。”
溪水,仍在静静的流。
燕铁衣仰首观看天色,快近黄昏了。
他不打算耽搁,他已决定今晚上就下手——强夺“鹤涎灵芝”。
当然,下手的时机稍嫌局促了些,但他不愿再犹豫,反正早晚也得这么干上一次,而最
重要的是——马修宏等不及了。
一摔头,他大步行向他那匹新近才选中的坐骑之前。
***
深夜月淡星稀。
“十全山庄”灯火明灭,有的地方光影隐约,有的地方漆黑一片。
燕铁衣在一天之中两次进入“十全山庄”,但这座庄院的辽阔广大,仍然令他难辨位
置,和第一遭来此的陌生感并无二致。
现在,他是潜越进来的。
关于如何夺取那株“鹤涎灵芝”,他已有了腹案,但他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成功,他却必
须要试试,一次再一次的试!
他藏身在一棵松树上,松树的位置,正可俯瞰山庄大门之内的那幢精舍,那幢有着款待
来客作用的精舍——白天,他曾在里面盘桓些时。
他在等一个人——孟明。
当然,他并不奢望能从孟明口里逼问出那株异草的存放所在,他只想孟明告诉他一件
事,一件将令贾致祥跳脚的事,这件事乃他夺取“鹤涎灵芝”的重要关键!
他等待着,耐心的等待着,他认为一个具有“门卫”身分的人,应该不会远离岗位,即
便不当班,也有在附近徜徉的习惯,何况,“十全山庄”的司职人物,出入并不方便——有
了他白天和贾致祥冲突的事发生,恐怕就更不会随意出入了。
耐心的攀附在松树的枝桠间,燕铁衣的双眼不停向四周搜视和观查……
嘿——他没有错,有两个人从精舍的后面转了过来,其中之一,正是那位”铁戟”孟明!
在来至精舍门口时,孟明向他的同伴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一位笑谑的拍拍孟明肩头,径
自推门进入屋里。
孟明轻哼着小调,走到树侧,阴暗处拉开裤子就蟋蟋嗦嗦小解起来。
燕铁衣在树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他一点也不急,且待孟明解决了问题他再动手——这
也算是一面之识后所留下的交情吧。
伸了个懒腰,孟明还仰起头来看了看天色,然后,他又哼起小调,便待往外走去。
没有丝毫风吹草动的迹像,甚至就似从虚无中凝形——燕铁衣已经那么突兀的站在孟明
面前,含笑点头。
在强烈又惊窒的震撼下,孟明先是大大的一步,随即神色倏变,张开嘴就待叫喊!
燕铁衣的手指便触上了孟明的“哑穴”——当孟明嘴巴刚刚张开的一剎那;动作快,好
象他的手指早已触戳在那个部位上了。
喉咙里瘖哑的咿唔着,孟明踉跄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倒地下。
燕铁衣像影子一样依附着他,孟明倒退了几步,燕铁衣亦同线扯连着般飘至近前。
急切又惶悚的抚着自己的咽喉,孟明恐怖的瞪着燕铁衣,无处退,进不敢进,求援告警
更不可能,这须臾间,他已完全失措了。
燕铁衣以指比唇,低低嘘了一声,笑吟吟的道:“别嚷,孟兄,千万别嚷,就算你帮我
个忙行不?”
嚷?“哑穴”受刺,孟明又如何去“嚷”?况且他不是白痴,当然知道燕铁衣出手之狠
疾绝对超越于他任何求救的举动之前,人家方才那等轻易便点中了他的“哑穴”,又何尝不
能偏偏方位改点他的“死穴”?而人体的面积并不大,”哑穴”和“死穴”的距离更不远,
只要对方有意思要他性命,这一刻,恐怕他业已挺了尸啦!
忙不迭的直点头,孟明满头大汗,狼狈不堪。
“呃”了一声,燕铁衣笑道:“这才算够朋友,也是识时务,孟兄,只要你不捣我的
蛋,同和我保持合作,下次再见,相信我们彼此之间仍极愉快,否则,你就永远没有再和我
见面的机会了,你懂么?”
又是点点头,孟明脸色已泛了青。
燕铁衣慢慢吞吞的道:“今晚上我又来宝地,可没按着好心思——所谓先礼后兵,白
天,我已尽了礼数,现在就要动粗的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向你动粗,你要知道我并不
在乎杀人,我已杀过很多人了。”
孟明急忙点头——他当然明白燕铁衣不是茹素吃斋长大的。
燕铁衣温柔的道:“很好;孟兄,我有一个问题要请教,只有一个问题,你老实答复
了,我便决不难为你,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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