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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荒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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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还可以……烧这次晚膳的是我从长安请回的厨子,据说以前是大内尚膳监主管。”公子舒夜浅浅尝了一口,便搁下了筷子,执杯微笑,“那人本来不喜欢来沙漠里,可我许了他十倍重金,又命人割下了他一只耳朵扔到锅里,他便肯了。”
“公子!”嘴里的食物陡然难以下咽,霍青雷讷讷的看着这个喜怒无常的年轻城主。
怎么会变成这样……十三岁那一次失踪于昆仑雪山后,归来的公子舒夜身上有了可怕而深远的变化,那样优雅仪态下弥漫出的危险气质,让每个接近他的人无不心怀忐忑。
旁边的舞姬在跳着胡旋舞。那个有着蜜色皮肤的年轻胡姬穿着紧身舞衣,裸露着小蛮腰和肩臂,急速地在三尺见方的地毯上旋转着,纵横腾踏、而两足终不出毯子边缘。眉目斜飞,眼波灵动,满身的缨络相互撞击、发出如流水般不断绝的叮咚声。旁边一排十二位乐师,手持曲颈琵琶、五弦、笙、笛、排箫和筚篥,合奏着龟兹乐曲《拓枝》。
美人如玉,歌舞彻夜。枝头花蔓袅,金樽酒不空。旖旎糜艳的气息流荡在空气中,在这个梦境般的销金窟、温柔乡里,各种欲望催得人昏昏然如饮醇酒。
“老雷,要不要尝一下这个?”用过了晚膳,公子舒夜斜靠在软榻上,拿出了一只碧玉小瓶,悠然问了一句——在他手指间的,是一粒豌豆大小的淡绿色药丸,发出淡淡的清香。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受到这个邀请了,然而霍青雷依然警惕地摇了摇头,如往日那样回答:“我没病,不需要吃药。”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公子随身带着的这种药,十年来几乎每一天都要服用。服用后这种奇怪的药后,就会有片刻的低迷恍惚,呼吸低沉悠缓,仿佛沉入了仙境,脸上出现恍惚的欢喜神情、旁人对他说话、似乎充耳不闻。
“真是固执的家伙啊……这种滋味不尝一下,一辈子都会遗憾。”公子舒夜将一粒药丸弹到面前的酒杯中,立时化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老雷,你活了三十多年,相信有极乐世界么?相信有天国么?——所有答案都在这杯中。吃了极乐丹,你就能看到彼岸天国。”
药力发作得很快,短短几句话到了尾声时已经低迷下去,公子舒夜原本白皙的脸霍然间褪尽了血色,更是苍白。他猛地往铺满了雪貂皮的榻子上一躺,眼神涣散开来。
“极乐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终于忍不住,霍青雷叫了起来,“公子你一直在服什么药?!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应该找城里的大夫来看,怎么吃这种古怪的东西?”
“它是什么?它是天上的玉露琼浆,仙人瑶池会上的甘露……”公子舒夜闭着眼睛,唇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这是大麻精啊……此外还有天竺的阿芙蓉、波斯的迷迭香、苗疆的曼陀罗……这种种草药混和成了这药丸。可以为你打开人间未见的乐园之门……你若试过了它的魔力,便能看到一切你所想要的东西……你便会相信……极乐世界的存在……”
声音到了最后,已经渐渐低迷。
然而霍青雷却惊得跳了起来,脱口:“你说什么?阿芙蓉?曼陀螺?那些不都是毒草么!让人迷失神智、产生幻境的妖花!公子,你、你服的居然是这样的迷药?!”
然而公子舒夜已经不再回答他。苍白英俊的敦煌城主静静躺在胡榻上,雪貂裘覆满了他的身子,将他埋入了厚厚的白色绒毛中。周围的声乐舞蹈还在继续,华丽旖旎,宝石的辉光闪烁在莺巢的每一个角落。公子舒夜沉沉浅睡,呼吸慢慢由急促变得舒缓。
忽然间他睁开了眼睛,眼神却迷离恍惚。细细看去,原本深碧色的瞳孔忽然间扩大了,散漫而没有焦点。然后公子舒夜动作缓慢地坐了起来,微笑着,脸上那种奇异的欢喜和不可捉摸的愉悦、让原本惊怒交集的霍青雷都一时胆怯,不敢直言。公子舒夜对着虚空微笑起来,仿佛眼前缓缓打开了无比绚丽美丽的天国大门。
绝色的舞姬还在回旋起舞,蜜色的肌肤在珠光下发出诱人的色泽,佩戴的缨络珠玉叮咚不绝,舞姿越发美丽动人起来。
“唉……”忽然间,神色恍惚的公子舒夜从胸臆中吐出长叹,坐在胡榻上、微微张开了双臂。得到了允许,美丽的舞姬一个旋舞、便顺势倒入了他怀中,蜜色的双臂柔软地缠上了他的腰,仰头送上了饱满丰润的红唇。
乐曲也已经从《拓枝》转成了香艳奢靡的《春莺啭》。
霍青雷本来想跳起来问个究竟,然而看到如此情境也只有连忙退出,一行舞姬簇拥着他离开,最后一个舞姬在金兽里添了一把苏合香,顺手阖上了门。
药力让一切都变得虚幻而缥缈,所有都按照着他心里最盼望的样子浮现出来,包括眼前女子的模样——当人不能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唯一的选择、便是尽力不要忘记吧?
然而,她却已经将他遗忘……他在敦煌等了十年,等来的居然就这样一个什么都忘记了人?她为何要忘记?自愿的,抑或是被迫?
“沙曼华……”忽然间,神色恍惚的公子嘴里吐出了这样一句低低的问话,双手却抱紧了那个绝色的舞姬,将她放倒在铺满了雪貂皮的胡榻上,扯开了她脖子上的缨络和红绫的抹胸,将头埋入胜雪的肌肤中,喃喃,“沙曼华……你终于回来了么?”
舞姬似是见惯了主人服药后这般恍惚的样子,只管温柔至极的爱抚着,褪去了外面的长衫。
胸口正中、那个褐色的巨大疤痕赫然入目。舞姬轻轻吻了上去。
第二天拂晓的时候,推开了身侧尚自娇慵沉睡的美人,敦煌城主披衣出去。外面沙风凛冽,黄尘笼罩了全城,天色刚刚透亮。然而霍青雷已经在外面等待了多时,似乎一夜未睡。
“怎么这么早起来?”显然已经忘记了昨夜迷醉时候的事情,公子舒夜挑着剑眉调侃,神态又回复到了一贯的冷冽决断,“难道侍寝的美人没侍侯周到?”
话音未落,重重的一拳击在他胸口,几乎把他震飞了出去。
“高舒夜,你他妈的是个疯子!”霍青雷的脸都黑了,压抑着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几乎忘了主仆之分、直喝城主的名字,“你一直都服用迷药?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那种东西一旦上瘾根本无法戒除!你他妈的想找死么?”
“啊?……我昨天告诉你那是迷药了?”那一拳的惊骇让公子舒夜也正经了起来,忽然喃喃苦笑,“我真是变得多话了……自从她来了以后。”
“她?”霍青雷怔了一下,陡然明白过来,“昨日来的那个明教女子?”
“沙曼华……沙曼华。”公子舒夜喃喃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着他秘密的王国,“这些年来,我一直都等着她回到我面前,然后——”他的手指穿过散落的前襟,点在自己胸口正中的巨大疤痕上:“然后,如十年前那样、一箭射穿这里。”
“什么?”霍青雷脱口惊呼,“你十年前垂死而归,就是被这个妖女所害?”
“是的。”公子舒夜微微点头,唇角浮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看着西方尽头漫漫黄沙和隐约可见的巍峨雪山,“那时候,我和墨香从大光明宫出逃、翻越昆仑的雪山绝壁……她在崖下弯弓,一连对我射了十三箭。最后一箭射穿了我的胸口,把我钉在冰川绝壁之上。”
“十三箭……”想起昨日在城上看到那女子箭法之惊人,霍青雷倒吸了一口冷气。迟疑着,终于忍不住问:“那么说来,公子的确是去了昆仑雪山?如今一身绝技也是从那里学来的罢?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服用这种迷药的?也是那时候?”
“呵呵。”公子舒夜用手拍着白玉栏杆,但笑不语,却似含了无限心事。
“公子,那五年里……你到底在昆仑雪山遇上了什么?”霍青雷并不是个多话的人,然而压抑了十年的好奇心终于忍不住。
“遇到了仙境。”忽然间,公子舒夜大笑起来。
“仙境?”霍青雷吃了一惊,“昆仑雪山飞鸟难度,人迹绝踪,如何有仙境?”
公子舒夜摇头,微微笑:“你进入过昆仑的最深之处么?如何知道那里会没有人迹?我告诉你:在昆仑雪域的极高之处,万丈绝壁之上,便是明教总坛大光明宫的所在!”
“大光明宫?”霍青雷脱口,想起了这个正在中原遭到打击的教派——明教总坛大光明宫、真的在雪域绝顶之上?那么明教教主,那个让西域诸国闻声颤栗的“慈父”、“教王”,也居住在昆仑雪山?
“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明教历任教主、也被西域诸国称为‘山中老人’的原因。”提到那个名字,连公子舒夜那般飞扬凌厉的人都沉静下来,用一种淡淡的语气,“你也应该听过西域一代流传的山中老人的传说吧?”
霍青雷默默点头,眼神也敬畏慎重起来。怎么可能没听过呢?虽然昆仑雪山在敦煌以西几千里,然而丝路上的商队依然带来了那些惊人的传说——
传说,在极西尽头昆仑的某一座险峰上,有着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宫殿,称为大光明宫。那是明教的总坛,历任教王都在那里接见下属分坛的教民。同时,那里也培养出了一批批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西域那些小国家的国君对那位老人无不敬畏有加——因为他控制着庞大可怕的杀戮力量,若西域那些小国家里哪个敢压制明教、不敬明尊,便立刻派出刺客刺杀该国的国君。
二十多年前,前任回纥可汗原本抵制明教,结果壮年的他就在某个夜里莫名其妙死去,他的弟弟继承了王位。新可汗一上任就宣布立明教为国教,并派最钟爱的长女梅霓雅前往大光明宫,做明教的三圣女之一。得到回纥支持的明教势力大增、一时间在西域更为兴旺,甚至通过丝绸之路、把势力渗透到了中原。
那是明教势力极盛之时,然而不知为何、近十年来明教在西域的活动忽然减少,威慑力也大不如前。既便像公子这样在敦煌大肆灭教,大光明宫也一直未能采取真正有效凌厉的手段,只是派了一两位刺客前来行刺,而公子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将其一一化解。
想到这里,霍青雷不由摇头喃喃:“大光明宫派出的杀手也不过如此……那些西域国家的武士,定然是个个武学不精,才会被刺客取去了国主人头。”
“你以为那几个来敦煌的杀手、便代表了大光明宫的刺杀水准?”公子舒夜忽地笑了,隐约有不屑和傲然的神采,转过头看着霍青雷,“要知道,大光明宫总坛里训练杀手的地方,叫做修罗场。修罗场里,那些杀手按照能力高低,被分成‘三界’:六畜界、生死界和光明界——那几个来敦煌的刺客,如果不是六畜界的废物、最多也只是生死界的新手罢了!真正达到‘光明界’程度的杀手、只怕他们十年后还没有培养出来吧?”
霍青雷一惊,却不敢再问下去:公子对于魔教大光明宫内部、竟然如此熟悉?
仿佛看出了下属的疑虑,公子舒夜微微笑了笑,不知为何、今夜说起这些隐秘往事来,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负手叹息了一声:“十五年前我刚到大光明宫时,便是个命如草芥的六畜界杀手——和墨香那小子一样。”
“墨香?”十年来,已经断断续续在公子的自言自语中听到了这个名字,霍青雷脱口。或许只有心腹如他,才知道那个叫做“墨香”的人,是公子平生唯一的“朋友”。
而一边的白衣公子凭栏而望,满目金碧珠光中、眼神却是如此寂寥,如同他的追忆。
那一场被重重冰雪覆盖在皑皑昆仑的往事,他从未对人讲述过——
第四章 极乐天国
十五年前,被送到大光明宫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三岁。
命运中第一个大劫猝及不妨地来临,穿越黄沙瀚海、被带往昆仑绝顶的途中,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差点冻毙。那个时候,同行一个穿着破烂、面带菜色的孩子默不作声地一路照顾着他,不仅在沙漠里分出自己的食物饮水来给生病的他、到了雪山上,更是把唯一的一件破棉袄拆了,扯了一半棉絮出来塞在他衣襟里。
便在那颠沛流离的雪山之行中,他结识了这个一生的刎颈之交。那个孩子没有名字,据说是回纥可汗献给教王的三百名少年奴隶之一。
一直到后来,那个孩子成为修罗场第一高手、被教王赐予了“墨魂”之后,才顺带着有了自己的名字:墨香。
他们这两个新来的孩子,刚到大光明宫时、按例被投入了六畜界。六畜界,那是一些没有任何武艺的孩子被训练为杀手的起步之处,人命在此贱如牲畜。虽然里面一开始人数庞杂,可因为惊人的淘汰率、最后能活下来的却寥寥可数。学艺的考验是近乎残酷的:每两个月、便有一次正式对决,而每一次对决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因为六畜界里鼓励新杀手相互之间的暗杀行为,训练之余,每个人都无论在休息、饮食、沐浴的时候,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只要一个不防备、随时都有被同伴杀死的危险!
谁都不敢信任旁人、谁都不敢放松警惕、谁都不会忘记抓紧一切机会杀死同伴。
每个人都是埋头苦练,只求尽快提高自己的武艺和暗杀技能,每个人都在孤军奋斗。然而,整个六畜界里面依然有一对杀手成了挚友:那就是他和墨香。——他们一起切磋技艺、轮流提防着外人,他们相互倚靠着、渡过了六畜界最初一年的严酷淘汰。
一年后,最初进入六畜界的近千名少年中、只有寥寥二十多位活着进入了生死界。那其中便有他和墨香。
他们以全胜的战绩、一起并肩从修罗场的六畜界杀出。
十四岁时,他开始了在生死界的第一场对决,十招之内便斩下了对手的人头,获得了掌管生死界的“五明子”的赞赏,赐予了他护身的天蚕衣,并开始传授对他圣火令上的武功。尽管一直挣扎在生死之间,在看到那样精妙武功的时候,少年的他还是惊喜万分。
在沐浴时,他忍不住向同伴透露了这个喜讯。然而同伴听了,只是不动声色地告诉他:他也已经获赐了天蚕衣,而且早在一个月之前已经开始修习圣火令上武功。
那一刻,第一次输给别人的挫折感让他深觉屈辱和愤怒,好胜之心油然而起。
那之后,仿佛就有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两个少年不停往前急奔:他们以连自己都惊讶的勤奋来修炼着圣火令上的武功,进境惊人的迅速。那种动力、不仅仅来自在残酷的杀戮中生存下去的信念,更是为了心中那一点不服输的少年意气。那,似乎便是他们在那般恶劣艰苦环境下、挣扎求生的唯一力量。
他们的优秀震动了整个生死界,甚至连高高在上的教王都听说了两位少年杀手的名字,以慈父的名义赐下了两柄剑:“墨魂”赐予那个无名少年,而“承影”则赐给了他。应剑而名,那个无名少年终于有了名字。接受赐剑的两个少年联袂向着玉座上的教王单膝下跪,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样单纯温暖的笑容刺痛了每个明教教徒的眼睛:在修罗场里,这样的笑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那一瞬间,一边遥遥望着的三圣女中,最小的一个美丽少女也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那周身焕发出淡淡柔光的女孩有着漆黑的齐肩长发,额上勒着丝绦,上面镶着闪光的石头。宝石下,她的眼睛亮如星辰,和旁边两位圣女的端庄死寂截然不同。
然而,玉座上随之而来的命令,却是:生死界的最后一场对决,由舒夜对墨香!
“什么?那个教王真是疯子!” 听到这里,霍青雷忍不住脱口惊呼,“为什么要你们两个一决生死?那不是白白折损了一名精英?”
公子舒夜笑起来了,眼里有冷然的光,吐出一口气:“是啊,当时我也不明白。直到后来……我知道了一些世情人心,才明白教王的用意:就是我们最后的笑、让教王起了警惕之心。他不能容得修罗场里有这样‘朋友’、不能容得杀人武器有自己的感情。他生怕有朝一日我们两人会联手造反,便要提前在我和墨香之间割出一道裂缝来!”
霍青雷悚然不语。许久,才低声问:“最后……是公子你杀了墨香?”——既然直至今日、公子还活着站在这里,那么那一战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公子舒夜扬眉笑了起来,带着傲然和自豪:“不,我和墨香、联手杀了监场的长老妙风。”
进入比武场的每一对杀手、只有一个能活着出来——明教建立百年来,修罗场的优胜劣汰规则就是如此,从无例外。然而,十三年前那一对惊世少年改写了修罗场的历史。
大门重新打开的时候,两个少年杀手居然并肩走出!联剑携手,睥睨着大光明宫所有人。墨香把手上提着的人头扔向玉座,血污狼藉:地上滚落的,居然是监场的妙风的头颅!
包括三圣女五明子在内,所有观战的大光明宫教徒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我们可以为教王去刺杀任何人,可绝不杀自己的兄弟!”两位少年并肩而立,两把长剑上都滴着血,他们两人也已经伤痕累累。然而眼睛里都有战意和杀气如烈火燃烧,宛如被逼到了绝境的两只小兽,不顾一切地想要开始反扑所有威胁到他们生存的人。所有大光明宫里的长老和使者长身立起、杀意重重地围住了这两位少年。
然而,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杀机中,三圣女中最小的圣女脱口:“不要!”满座的惊诧中,星圣女转身跪下:“慈父,请您看在他们的才能上,饶恕他们的不敬吧!”
玉座上那个影子长久地沉默,审视着这两位已能杀死五明子的新锐杀手,仿佛有些举棋不定。令人窒息的肃杀氛围中,两位少年紧紧握着剑背向而立、随时随地准备和所有人拼命。在气氛紧张到无法忍受的刹那、玉座上的人忽地笑了。教王的手抬起,点向修罗场里两个满身是血的少年:“一起进入光明界吧。”
那一瞬间,他和墨香重重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那名为他们求情的小圣女。
在到了昆仑的第三年上,他和墨香一起进入了光明界。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而同一批来到大光明宫的三四百名少年里,只有十个孩子还活着——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
而负责光明界的,便是日月星三圣女。
日圣女苏萨珊是波斯王的女儿,有着高高的额头,湛蓝色的眼睛,长发如金子一样闪耀,表情苍白而严肃。她执掌了光明界的教义谕示,每日给少年杀手们讲述教义,用各种方法不厌其烦地反复告诉这些少年:只有明尊是唯一的主宰,只有把生命和心灵奉献给明尊的教徒才能在死后进入天国乐园、得享无边无际的快乐……
月圣女梅霓雅是回纥的公主,由于回纥在西域的霸主地位,她的身份在教中也极为显赫。她直接从教王那儿接受指令,统领着一群杀手精英、安排一场场震惊西域的刺杀。那个回纥公主有着男人也难以企及的决断老辣手段,做事周密,步步为营,深得教王信任。
最小的星圣女沙曼华、便是那一日在圣殿比武中,出声为他们两人求情的少女。
据说那个女孩来自于遥远的苗疆拜月教,原本是教里的神女,她的名字也来自于拜月教里的圣花:曼珠沙华。拜月教被中原武林和明教并称为两大魔教,几年前和大光明宫结盟,为了表示诚意便派出了教中侍月神女前来昆仑雪域。于是,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女身上、便兼具了明教和拜月教两派最精深的武学。
她出身远不如两位姐姐高贵,年纪也小了五六岁,在他和墨香进入光明界的时候,她还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孩,稚气未脱、身段也尚未长成。然而让所有杀手吃惊的是、这位最小的圣女,负责的却是整个光明界的武学讲授!
第一次技击教授中,银弓金箭的少女展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武艺,一连十箭将十位新锐杀手的衣角钉住,震慑了新到光明界一干少年。然后,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就这样有些调皮又有些骄傲地、骑在白狮上对他们微笑:“都给我叫师傅!”
多少年以后,经历了无数的梦醒和梦破,他依然能记起十五岁时第一次看到沙曼华的那种震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就像一场触手即碎的梦,半空翩然而落的雪。
或许年纪尚幼、或许因为自小专心于武学,星圣女沙曼华完全不同于她的两个姐姐、甚至和整个大光明宫里的人都截然不同。出身于拜月教的她、并不是非常虔诚于明尊教义,而考虑到她同时信奉着的月神、教王也没有勉强。她还是个孩子——在她的眼里还能看到欢跃纯真的笑容,温暖而真诚的关切,并不象前面六畜界和生死界的教官那般无情冷酷。她对于一帮少年杀手倾心尽力地指点,偶尔、也会严厉地命令他们抓紧练习,可督促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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